许文桑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英明一世，看遍、摸遍、吃遍这世上所有好看的男人的她，最后居然会落到一个呆愣，无趣，木讷，不英俊也不可爱的民警手里！

  他们的交集，是从那场火灾的意外开始。

  程向昀和董沾都受伤了，差点就葬身火海，她尽管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冷静干练的模样，实则内心早已崩溃，所以在看见他们都平安清醒以后，终于再也憋不住，躲到医院的楼梯口放声大哭去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要是程向昀和董沾真的在火灾里再也回不来，她以后该如何自处。

  幸好，他们都醒过来了。

  于是，她这几天的压力和担忧都一块儿随着眼泪发泄出来，越哭越大声，乍一听像极了深夜里鬼哭狼嚎。

  “同志，你还好吗？”

  忽的，一把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连忙闭上嘴，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装作无事的回头瞪了来人一眼，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和程向昀和董沾在火场里受伤的民警。

她当下更加慌乱，她从来不曾让外人看过她这副糗样，更不能让程向昀和董沾知道！

  “关、关你屁事！”毫不留情的吼了一句，许文桑把脸转回来，避开他的视线。

  “你是董沾同志的上司对吧？我叫……壮牛，我就是……”壮牛以为她不认得，只好把自己的名字上报一遍。

  “我知道！”许文桑恶狠狠的打断他。

  “……”壮牛被吼了两下委屈极了，他只是见自己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再加上人有三急，所以出来逛逛的，怎料拉完回去的路上就听到楼梯处传来极为恐怖的哀号声，就想进来看看发生了什么，结果发现是个女人躲在这里哭，好心慰问几句，就被吼了。

  好委屈。

  “那你怎么在这儿哭啊？是因为董沾同志和向昀同志吗？”实在不忍心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走开，他硬着头皮再问一次，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

  “……”果然。

  壮牛见沟通无果，便默默退出楼梯口。

  正准备回房休息时，就瞥见一旁的贩卖机。“……”算了，他还是买包纸巾给她吧。

  于是他再次回到楼梯间，小心翼翼的接近还在无声哭泣的女人，给她递上纸巾。“鼻涕流出来了。”

  “闭嘴！”许文桑发现他走了以后又复返，还发现她哭得流鼻涕的事实，整个恼羞成怒。“你还不走！”

  “民警的职责和男人的教养让我们不能放任一个哭得要死要活的女孩儿不管。”状牛叹了一口气，陈述事实。

  “……”许文桑当即哑口无言。

  “别哭了，吃点巧克力好不好？”壮牛放低声量，掏出刚刚在贩卖机一并买的巧克力，在她眼前晃了晃。“嗯？”他平时就是这么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的。

  “你当我是小孩哄啊！”许文桑听着他的语气，更是不满，瞥头不理她。

  “爱哭的就是小孩啊。”壮牛默默低喃一句，就被瞪得不敢再吭声。

  许文桑又瞪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瞪累了，也没了想哭的心情，就猛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哎……”壮牛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来不及反应，刚想叫住她就看见她离开的身影又复返，揪起他的衣领，一点都不顾及他是伤患。

  “你！不许把今天的事告诉董沾和向昀！不然我就……弄死你！”说完狠话，她就丢下他的衣领跑了。

  他在原地呆愣几秒，确定她真的离开以后，才回过神，默默抚平被抓皱的衣领。

  真是……莫名其妙。

  后来再见到许文桑，她就又恢复骄傲，强悍的状态，全然没有了那晚的脆弱。

  而许文桑居然还莫名其妙的开始针对他。

  不论他说什么，都是说一句怼十句，一副就完全不待见他的模样。

  可是啊，她越是这样气鼓鼓的，他就越喜欢逗她。

  也是奇怪，他身为民警，主张善良正义，但一遇上她，就会不由自主变得邪恶起来，每次都把她逗得像河豚一样炸起来，他方能心安。

 ——

  而许文桑同样也觉得这个小她七岁的小孩莫名其妙！

  说话就说话，偏偏喜欢动手挑起她的下巴，还喜欢凑到她耳边叫她‘姐姐’，把她气得不行，真想把他打死。

  可是，她偏偏又……乱了心跳。

  她纵横情场多年，优秀如她，身边从来不缺男人，而且还是好看的男人，但她始终有一个宗旨，就是不搞比她年纪小的弟弟。

  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动心，就有了一瞬间的慌乱。

  明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灼热又快速的心跳。

  于是慌乱过后的当天，她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程向昀的家，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揪起程向旸带走，临走前还不忘落下一句：“借我几天！”说完，就带着一脸懵的程向旸回了家。

她使劲揉着程向旸肉嘟嘟的脸，想洗尽一切为了壮牛而乱糟糟的情绪，可看着程向旸可可爱爱的模样，她却没了平常的治愈感。

  程向旸也是很无语，在家里滚得好好的看着动画片，这个变态女人就冲进家里把他带走，还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他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没有过多反抗，但在许文桑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碎碎念时，他更加深深的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对嘛，许文桑，你喜欢的，就是这样可可爱爱的，肉嘟嘟的，白白净净的……”

  “就算没有明星一样的美貌，也得是顺眼的才行啊……”

  “揉一揉还会被治愈……对，你喜欢的绝对是这样的。”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定是脑子短路了……”

  程向旸：“……”以上就是许文桑碎碎念的内容。

  ——

  发现即使揉揉程向旸都不奏效以后，她把程向旸还给程向昀，转头就去了酒吧，试图用酒精麻醉自己，更直白的说，就是去找男人，借此忘记刚刚那股慌乱。

  可当她终于喝得迷醉，也有一个男人来跟她搭讪时，她却没有想像中的快乐。

  那个男人身材高挑，样貌也还不错，甚至比上壮牛那个小孩好看上许多，是她一直喜欢的类型，可是啊，她的心跳为什么不加速？

  “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男人问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老子有钱。”想都没想，她的嘴里不受控的吐出这句话，然后不再看眼前的男人，多看一眼都心烦。

  “别这么凶嘛，跟男朋友分手了？”男人却没有打算离开，干脆一屁股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凑近她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换一个呗。”见她不回答，他就当自己猜对了。

  “你几岁？”许文桑许久都不搭话，冷不防就问了这么一句。

  男人果然一愣。“过了今年的生日就三十五了，怎么了？”

  “三十五……”正是适合她的年纪。

  轻轻勾起一抹冷笑，她一把拽过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想让他感受自己的心跳。“你啊……有办法让它加速起来吗？”

  男人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就想亲上去，唇再快靠近她的唇时，自信的一笑：“当然。”

  许文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也笑了。“你不能。”说着，她就一掌把他的脸扇开，极其用力，砸在他脸上的巴掌声量很大，以致整个酒吧的人都在看他们。

  男人莫名其妙被扇了一掌也是很懵，但看见酒吧的人都在看他们的好戏后，立马恼羞成怒起来。“你……你打我？”说完，他觉得这一掌就是奇耻大辱，抬起手就想打回去。

  可是许文桑已经在巴掌落下来之前抓住了他的手。“打你怎么了？垃圾！渣滓！不！你连垃圾渣滓都不配！”向他吐了一口口水，她把他的手丢开，一副摸着脏东西的模样。

  早在他坐下以后，她就发现这个男人的无名指有环状的微微凹痕，应该是长期戴着戒指，但是临时被脱下，身上的衣裤熨烫得特别整齐，但指甲缝隙却有点脏，本应是个邋遢的人，但衣物的整洁更能代表他背后有个温婉持家的女人。加之，他刚刚随手摆在桌上的手机有一瞬间亮起，是来了简讯，但他只顾着泡妞，没有多加注意，但她却发现了，手机锁屏是张合影，男主人公是他，女主人公就应该是她的妻子了。

  一看就是个出轨的新手，连用另外一台手机来掩饰都不会。

  “你个贱人！”男人果然气得不行，一时用不到其他语言来反击，只好抄起一旁的椅子。

  “你以为只有你会抄家伙？”许文桑也不甘示弱，也抄起一张椅子砸过去，和他同样扔过来的椅子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路人举起手机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而酒吧店员已经习以为常的举起手机，报案去了。

  ——

  于是过了一会儿，几个店员帮忙拉开满是怒火的男人，和完全不亚于男人战斗力的许文桑时，警察终于来了。

  “全部给我停下！”警察怒喝一声，现场的混乱就瞬间平静下来。

  男人没想到把事儿搞大，这下怕得不行，乖乖举起双手投降。

  而喝醉的许文桑还在给出轨的男人一脚，给他最后一击。

  “我说不准动！”警察没想到这女人还如此彪悍，伸手去拽很明显喝醉了的女人。

  可当女人转过身来，拽人的壮牛才微微一愣。“许文桑？”刚刚还英明神武的警察有了一瞬间的迷茫。“怎么是你？”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啊！不要拽我！”许文桑显然还没认出他，执拗的要甩开他的手。“信不信我告你非礼？告死你！”

  壮牛自然是不放，也被她的模样逗笑，但很快就收起笑容。“把闹事的人带回派出所！”朝身后一起来的搭档使了眼色，搭档领会的点点头，他就拽着许文桑先走了。

  “我说放手！放手！”她还在使劲挣扎。

  壮牛把弄疼她的手，就干脆把她一把扛到肩上，加快脚步离开。

  “哎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混蛋！”许文桑的战斗力还是很好的，几下都踹中他的腹部，他只好快步回到警车上，把她扔进去，自己也上车，把门带上。

  “许文桑！”他抓住她的肩膀摇了摇，让她看清楚他的模样，许文桑才微微愣住。

  “你……”她没料到前来的警察会是他，再想到刚刚自己的彪悍模样，心态有点崩。“我……”

  “傻瓜，谁让你去喝酒闹事，还跟男人打架的？”壮牛无语了，这个女人怎么老是这么强悍，但一想到她可能受欺负后，就忍不住心软。“有没有哪儿受伤？”

  “……”许文桑低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见她这样，他就更担心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才反击的？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他话音刚落，许文桑就忽然一把抱住他，把他剩下的话硬生生挤在喉咙里。

  “他……背叛老婆出来玩女人，还玩到我头上！根本就是渣男一枚！我还嫌打少了呢！”许文桑满腔的委屈啊，连声音都有点哽咽。

  “好好，他是渣男，但你也不可以随便打人，要是他受伤了控告你，你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下次不打人了好不好？”壮牛暂时先压抑住自己凌乱的心跳，低声安慰道。

  “好……可是是他先想打我的……”

  “打你了？有没有受伤？”想把她全身都看一遍好看看有没有伤口，可她死活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他也就罢了。

  “没有受伤，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他。”她闷闷的回答。

  壮牛无奈的笑笑，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车外的路灯亮着，人们还在酒吧进进出出，警察们在维持秩序，四处纷纷扰扰，唯有车内的宁静，和他一下一下重锤又快速的心跳，在寂静里异常突兀。

  许文桑把他抱得很紧，恐怕也已经听见了，但还是什么也不说。

  他低头就能闻见她身上的香味，她曾经说过这是某某大牌的限量香水。

  清新又好闻，也很……诱人。

  他连忙望窗外的夜空转移视线。

  就在这时，属于他的对讲机响起，传来搭档的声音。“咳……你们再呆就一些，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了……”

  “……胡说八道。”说完，他心虚的把许文桑从身上拔开，才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

  小心翼翼把她放躺在后座，还顺手拿起搭档的外套替她披上后，他才灵活的爬到副驾驶，呼叫搭档的对讲机。“快进来开车。”

  随后，搭档很快开门进来，看到他坐在副驾驶而那女人在后座后，明显失望了。“你们……刚刚就这样待着？”

  “不然呢。”心虚的别过头，他此刻只希望搭档不要发现他发红的耳尖。

  “早说啊。”搭档彻底失望了。

  ——

  最终壮牛还是把许文桑带回了派出所，身为醉酒闹事当事人之一，他不好直接把她送回家，只好把她关在其中一间审讯室里，她也一路昏睡着。

  而另一位当事人由于是瞒着妻子出来喝酒泡妞的，不想把事情搞大，不追究和不胡闹。和警方道过歉和接受过教育后，就匆匆离开了。

  “怎么样？她怎么办？”搭档贼兮兮地凑过来，手指指了指许文桑所在的审讯室。既然对方不追究，他们只要给许文桑一个教育警告就能放她回家。

  “我去看看她。”决定无视搭档猥琐的表情，壮牛推开审讯室的门，轻手轻脚走进去。

  审讯室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他只好关掉审讯室的监控，把许文桑平放在桌子上。此刻的她微微把身子卷缩起来，埋在刚刚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里，露出一张熟睡的脸。

  “许文桑……”他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试图叫醒她，问出她的住处地址，好让他可以把她送回去。“醒醒，醒醒。”

  “嗯……走开。”许文桑不耐烦起来，推开他的手。

  “……醒醒啊，告诉我你的地址，我送你回家？”

  “滚！想要老娘的地址……下辈子吧……”

  “……”很好，很好的防范意识，连喝醉昏睡也不忘骂人。

  想了想，他想起这里是派出所，他大可以凭借她的身份证，试试看能不能找出她的住址。可望着她身上的贴身连衣裙，别说是钱包手机，连个口袋都没有。“……”怕是落在酒吧了。

  随后他找到了酒吧的电话，打过以后才知道酒吧员工压根没看到任何遗落的包包或钱包手机。“……”怕是在混乱之中被偷了。

  于是他顺手替她报了个案。

  “……”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他顿觉身心疲惫，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只见她睡得很香，香得还能隐约听见鼻鼾声。

  实在无法，他只好抱着她去了他们民警在派出所里的临时宿舍，平常是让熬夜办案回不了家的民警们暂时休息的地方。一路走到宿舍，他都不知承受了多少同事们震惊和难以言喻的目光。

  他把她轻轻放在他的床上，替她捻好被子，她才微微转醒，一只眼睁开一个缝隙，瞄了他一眼。“是你啊……”说完，她拽起他的手，才继续安心的睡去。

  壮牛看着自己被拽着的手，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抽走。

  她的相貌其实称得上美丽，肌肤保养得很好，实在看不出来她是一家报社的老板，是在职场摸打滚爬了很多年的女孩，睡着的她少了平常的骄傲和强悍，剩下少女的宁静和温柔。

  她的唇微微开启，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

  所以他神差鬼遣的低头吻住她的唇，一股暖流一瞬间从胸开，让他有些恍惚。

  “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让他一秒弹起，回头看来人。

  “怎、怎么了？”满脸写着被抓包的心虚和慌乱，他看着搭档一副‘果然有猫腻’的复杂表情，心虚得不行。

  “有警报，我们得去看看。”搭档抹掉刚刚不禁流露的表情，全当什么都没看见。

  “我、我马上来。”说完，壮牛又低头看了许文桑一眼，把手小心翼翼的抽出，很快就跟搭档离开。

  ——

  许文桑隔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她正躺在一张上下铺的下铺上。房间很小，但塞满了好几张上下铺，整齐的排列在房间的两旁，而她身下的床则是最角落最隐秘的那一张。

  她甚至还能隐约看到其他的床上挂着民警的制服。

  “……”她大致上已经知道这是哪儿了，再加上昨晚她明显看见了壮牛的身影。

  这里恐怕是派出所的宿舍！

  这一刻，她想杀了壮牛的心都有了。

  而再看见一群民警闹闹哄哄的走进房间，一个个脱了制服准备换衣服时，她就更想一头把自己撞晕。她沉默的准备把自己毛巾被子里隐身时，就有一个民警指着她喊了一声。

  “偷窥狂！”

  许文桑：“……”偷你个头！！！

  一群汉子彻底慌乱了，纷纷用刚脱下的衣服遮住自己裸露的上半身。

  “我、我……”

  “说吧！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你想干吗！你想对我们这一群年轻力壮的年轻民警干吗！”

  “……你们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她发现这位指着她乱喊，发出不明指控的小民警是个戏精，于是她的怒火蹭蹭就往上涨。“看谁也不看你的！一身排骨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你……你……”戏精似乎没料到她的反击，被她的话沉重打击。

  “什么？什么？”许文桑干脆跳下床，抬起头一脸的挑衅。

  “你这个负心汉！”

  “……”她无语了。

  空气突然安静，他们也就这样对持着，直到办完事回到宿舍的壮牛，一进门就看见这幅场景。

  几个兄弟光着膀子用衣服挡住自己，而站在最前头，也是他们这里年纪最小的民警正哼哼唧唧的擦着泪。

  他想起许文桑一直以来的德行，变态，喜好可爱的东西，特长骚扰……他一秒认为许文桑一定是骚扰了这位可爱又萌萌的师弟。“是我让她在这儿睡一晚的！”他连忙跳进去说。“她绝对不是有意偷看你们换衣服！”有什么办法呢，他只能帮忙兜着。

  “师哥！她是谁！”戏精连忙转移目标。

  “呃……”壮牛老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说啊！她是不是你在外面那个女人！我就知道！你最近老是往外跑！一点儿也不粘家！果然有了别的女人！”

  “……”壮牛也无语了。

  “我就是他在外面的女人，怎么样？”许文桑一把把壮牛扯到自己身边，挽住他的手。戏瘾一来，她决定陪这戏精弟弟玩玩，好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人间险恶。“小屁孩你就是抢不过我！幼稚单纯就是不讨人喜欢，壮牛就喜欢我这种成熟有韵味的！”

  在场几个已经把衣服穿好看戏的民警使劲憋着笑。

  壮牛则是看着被她挽着的手，有些发愣。

  他怎么……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被她挽着手，被她向外公布她是他的女人。

  “渣男！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戏精说出戏里的经典台词。

  “你也是男的，你也不是好东西。”许文桑悠悠的说。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壮牛的搭档举着一袋袋的早餐，看了好一会儿的戏，见有没完的趋势，只好出声打断。“来吃早餐，我和壮牛买了很多早餐，一起吃吧？”

  许文桑一听立马放弃战斗，她可快饿死了。“好啊好啊，有什么吃的？”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的食物，不经意抬头瞄了他一眼，嘴甜地说：“果然还是小可爱懂事。”她伸手刮了刮他的脸，委琐地笑起来。

  “呃！”搭档被吓得不行，偷偷看了壮牛一眼……被瞪了。

  许文桑原本想粘到小可爱身上取讨吃的，却被壮牛一把拽开，死活不让她靠近小可爱。

  于是他们一行人抬出了一张折叠式的小桌子，一群人围坐在桌前，吃壮牛和搭档带来的早餐。

  等这群人一一介绍过各自的名字，许文桑才知道那位戏精小弟弟叫做李准，而小可爱，也就是壮牛的搭档叫做纪晓天。

  “所以，这位真的是嫂子？”李准乖乖吃饭时收起了刚刚的逗比个性，嘴边挂着面包渣的问道。

  许文桑优雅的吃着手中的油条，坐等壮牛亲自下海解释。

  “……”可壮牛却不回答。

  见双方都不否认，在座的所有人都勾起了了然的笑容。

  “这嫂子我喜欢，我允许你们继续交往！”李准拍着桌子说。

  “谁要得到你的允许了？”许文桑向他吐了吐舌头。“而且谁说我们是情侣了？我可不喜欢弟弟……弟弟只能摸不能吃。”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请问，您今年几岁了？”纪晓天有些震惊，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看都没有三十岁，但她却说他们是弟弟……

  “嗯……过了今年的生日就三十五啦。”许文桑回答。

  众人：“……”原来壮牛是真的喜欢成熟有韵味的。

  “切，现在只要相爱，年龄性别都不是问题，你怎么这么古板。”李准说。

  “我……”她原本想反驳一句‘我们才没有相爱’，可转头瞄了一眼壮牛的脸，她又说不出口了。

  真糟心。

  “别闹了，乖乖吃饭。”壮牛打断李准还想说的话，给他狠狠塞了一口馒头，自己也闷声吃饭。

  从许文桑果断的否决他们关系开始，他就感觉到一股胸闷，怎么都笑不起来。

  明明，他们确实不是情侣关系，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因为她说的实话而难过？

  他觉得自己近来越来越不对劲了。

  最后这顿早餐在还算和谐的气氛中结束，壮牛也把花了一个晚上找回来的包包还给许文桑，顺道送她回家。

  “昨晚……谢谢你。”许文桑受不了他们俩之间一路的沉默，忍不住开口先说话。

  “不用谢，这是我们身为民警的责任而已。”壮牛微微一笑，便继续沉默。

  “嗯……”许文桑觉得今天的壮牛好像有点怪怪的，和平常呆愣傻气的他不太像。“你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告诉姐姐，姐姐说不定能帮你解决！”

  壮牛抬头看她拍着胸脯说，只是轻轻扯起一抹苦笑，复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哦……那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许文桑摆了摆手，想赶走他。

  “可是你是女孩子。”壮牛说，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微微一愣，心底泛起一股甜意，可一想到他的温柔全都只是因为民警的习惯而已，便不再说话了。“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按这个社会的话说，她已经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了。

  “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女孩子。”

  他的声音轻轻响起，像春天的一阵微风，也像夏天的一股凉意；像秋天的一阵暖风，也像冬天的一股暖意，落在她的心头，仿佛扎了根。

  “你……不要乱说话。”知道他只是随便说的话，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而他也真的没有再说话了。

  直到把她送到家门口，他才站在原地，看她缓缓走入屋子。

  “是不是……只要是弟弟都不行？”在她正要关门前，壮牛还是问了出口。

  是不是只要年纪比她小，就不行？就不可以喜欢她？更加得不到她的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意她的喜欢？

  许文桑微微一愣，就这样和门外的他对视着。

  “你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

  “没，没什么意思。你回去吧，好好休息。”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也不是不行。”许文桑说，然后大门甩上，隔绝了他回头的视线。

  “……”她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他想不明白了。

  ——

  而在经历许多事情以后，让他们不得不放下思考对彼此的感情，等他们意识过来时，已经是那个春节。

  春节是一家人团结的日子，但民警却不会有和家人团聚的机会，他们还得值班，还得维持治安，尤其往往春节都是得到警报最多的一段日子，各种类型的民事案件层出不穷，让民警连停下来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天是壮牛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来之不易的休假。

  他特意去超市买了一些火锅底料和食材，想在春节给自己好好庆祝一番，却在超市碰到了许文桑。

  他在肉类区，而她在不远的地方。

  她手中拿着做蛋糕的料子，仔细的在挑选。

  这段日子，他们经历了一桩连环杀人案，凶手是他一直想报恩的恩人，而恩人也为了保护程向昀已经永远离去，在这期间，他似乎深深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如果来不及珍惜，或许就永远来不及了。

  来不及，这个词语，到底有多伤人，才让那么多人为此而难过。

  所以他不由自主走向她，从后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许文桑显然被吓了一大跳，正准备抬脚踹人，就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后停下。“壮牛，你干什么？”

  “我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

  “啊？”许文桑没想到这一场告白来得这么突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许文桑，我说，我喜欢你，你说弟弟也不是不行，那我可不可以试试看，做你的第一个弟弟？”把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他闻着属于她身上的味道，顿时安心下来。

  许文桑还在发懵。“你、你先放开我，我妈……”

  “许文桑！你又在搞什么！大庭广众……”一把尖锐的声音打断她想说的话，许文桑看着自家老妈还有一秒到达战场，便连忙捂起脸想假装自己不存在。

  而壮牛在看到一个妇女冲过来，一把揪起许文桑的耳朵后，也错愕的放开了手，任由许文桑被拽走。

  “妈、妈，好痛……好痛，您先放手，我再给您解释……啊！疼！”许文桑挣扎不开，只好拽着他的衣角求助。

  “阿、阿姨。”壮牛也终于回过神来，把许文桑微微护在怀里。“您先放手，文桑的耳朵快断了……您、您先放手……”许文桑妈妈的力气和气势都太过强悍，连他都有点束手无策。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许文桑的性子随了谁。

  “小伙子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喜欢她啊！她净欺骗别人的感情啦！不负责任的人！你不要喜欢她啊！你长得这么标致，太浪费了！”许妈终于放开许文桑的耳朵后，这么对他说。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刁难女婿，保护自己的宝贝女儿吗？

  他有点懵。

  ——

  火锅在桌上热腾腾的滚着烟，许文桑看着那两个围坐在饭桌沉默的人，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刚刚发生了在超市的闹剧后，许妈妈嫌在超市丢人，就把他们俩都带回了家里，正好壮牛买了一些火锅的料理，也就干脆煮起了火锅。火锅的香气徐徐飘来，她摸了摸饿得打鼓的肚子，再看看那俩人……“不如……我们先……”

  “阿姨，您放心，我往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文桑的。”壮牛和许文桑同时开口说话，两人对视一眼，又害臊地各自撇开了脸。

  “小伙子今年几岁了？”许妈妈不置可否，问了一句。以她的眼光，眼前这男孩的年纪肯定比自家女儿小。

  “今年二十九了。”壮牛如实回答。

  许文桑在一旁沉默的捂住脸。

  “……”许妈妈轻轻的冷哼一声，瞪了许文桑一眼。

  她没想到自家女儿居然连弟弟都不放过！

  “你还是太单纯年轻，才会被她骗。”许妈妈说。

  “……”壮牛傻眼了，哪有母亲这么嫌弃自家女儿？

  许是壮牛困惑的表情太过明显，许妈妈缓缓开口：“我这女儿啊，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坏的，从来都不认认真真谈恋爱，总是欺骗男人的感情，玩过就弃……十足那些朝三暮四的渣男……被她抛弃过的男人十只手指都算不完……”

  “经常啊，手机响个不停，要不就是男人亲自上门哭着喊着不要分手……我就不懂了，这老女人有什么好吸引人的，让这些男人爱得死去活来……”

  “妈，别说了。”许文桑真想直接把脸埋进地底，免得听自家母亲把自己的老底掀翻。

  “所以啊，孩子，回头是岸啊！”许妈妈苦口婆心地说到。

  壮牛被这两母女的互动逗笑，低头把笑意憋回去。

  “阿姨，在喜欢文桑之前，我或许也会和您一样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吸引人的，强悍自大，变态猥琐，比男人还男人，会赚钱又能干，她根本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可是，就是这样的她，才这么与众不同，也正正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阿姨，如果爱她就是被她欺骗了感情，那么就这样被骗着吧，因为我是真心爱她，我不想留有遗憾。”壮牛说。

  许文桑原本想找个借口退下，但在听过壮牛的这番话后，她就听愣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如鼓的心跳重新灌入她的胸口，每一声都仿佛响在耳畔。

  她愣愣的看着壮牛诚挚认真的脸，渐渐勾起笑。

  完了，她算是彻底完了。

  就这么死在他的手里。

  “你……”许妈妈听着他说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后暗发出感叹：“现在果然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我这个老人家是真的搞不懂了。”

  但她，很喜欢这个女婿就是。“好吧，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这个女婿，我很满意。”轻轻牵起一抹笑，她拿起晾在一旁的筷子。“吃东西吧，汤都快烧没了。”

  “谢谢阿姨。”看到许妈妈的笑容，他算是知道许文桑的相貌是遗传谁的了，甚至能想象到她以后老去的模样。

  许文桑没再说什么，也同样举起筷子，烫了几块肉，分别夹给她妈和壮牛。

  “谢谢。”壮牛看着落入碗中的肉片，轻声说了一句。

  “唔……不用谢。”许文桑却脸红了。

  ——

  “你要不要在这儿休息一晚？”吃过晚餐后，她问着忙着洗碗的壮牛。“都这么晚了。”她们家离壮牛家可远了，这个时间点开车回去，恐怕要到深夜才能回到家。

  “在这儿留宿……不太好吧？”壮牛有些犹豫，一个男生留宿在一个女生家终究不太好。

  “你想什么呢？我妈这不也在吗？又不是孤男寡女。”

  “可是……”

  “壮牛啊，今晚你要不就在这留宿一晚吧，咱不是有客房吗，桑啊，你快去打扫打扫让壮牛住下……”壮牛还没犹豫完，许妈妈的指令就从客厅传来。

  许文桑耸耸肩，在母亲的指令下，乖乖收拾去了。

  壮牛看着许文桑慢慢离开的背影，轻轻勾起笑。

  许妈妈早早就进卧室睡去了，也不知道是平常作息就是如此，还是故意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

  “这是热水器，你待会儿扭开这个，再摁这个就行了……然后扭转这个按钮，向左是调热，向右是冷……”许文桑专心致志的给他讲解着热水器的使用方式，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疑惑的回过头，就对上他灼热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脸上。

  她这才发现，这是壮牛向她告白后，他们第一次的独处。

  “怎、怎么了？”由于他的眼神太过炽热，饶是见惯大场面的她都有些怵。

  “你还没给我答复。”壮牛没有马上回答，直到她羞得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时，才缓缓开口。

  “咳……”许文桑被他说的话惊了一下，连忙用咳嗽来掩饰紧张。“答、答复……”

  “许文桑，我爱你。”未免她说忘了他的问话，他重复再问一遍：“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一辈子的那种。”

  “……”许文桑的脸有些发烫，也不知是不是空气闷的。“嗯……”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就是同意了？”壮牛一下双眼发光，双手抱上她的手臂。

  “嗯！我愿意！”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大喊出声，壮牛的脸已经在她面前放大，精准不误的用唇贴上她的唇。

  她的胸腔似乎有着什么在一瞬间炸开，而后她便听见自己慌乱无序的心跳。

  那一刻，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英明一世的许文桑，终究还是栽了。

  栽到一个名为壮牛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