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眨眼的时间，叶书末带着他瞬移到另一个地方。

狂风袭来，把他一头乌黑的短发吹得全往后仰，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五官全数暴露在空气中。

这是一处高塔，往下看只能看到如尘埃般渺小的人头，目测比500米还要高出很多很多。

“啊啊啊啊——”

叶书末：“？”

“我恐高——”他不争气的腿软了。

叶书末：“……”

季闻轩还在继续叫嚣，四肢扒在瞭望台的柱子上，打死不睁开眼。

叶书末被他胆怯的模样逗笑，上前艰难地把他的双手双脚拔下来，把他半拥在怀里。“放心，不会掉下去的。”

“啊啊啊啊——”失去了柱子的支柱，季闻轩的安全感尽失，只好把叶书末的腰身搂得更紧，不留出一丝缝隙。“这、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干、干嘛用的？”风吹得把他口水都吹出来了。

“瞭望台，只要手摸着那颗水晶球，在脑海里想象还在世的人的模样，屏幕就会自动放映出心想之人的现况。”叶书末指着高台上一个水晶球，球体有一个脑袋般大小，散发着墨蓝色的幽光。

“嗯？这么神奇？”季闻轩顿时就不怕高了，屁颠屁颠去摸水晶球，脑海里开始想象老妈的样子。

看着季闻轩一百八十度态度转变的叶书末：“……”

“那要是想象的人正好在拉屎怎么办？”

“……”

“……”

“……可能会打马赛克吧。”叶书末说。

“哦哦，好高级。”话声刚落，季闻轩想象的老妈就真的出现在了屏幕里，屏幕里的老妈在看电视，笑得前仰后翻，手里还捧着爆米花，确实很像那个很悠闲的老妈会干的事。“真的！好神奇！”

“这样死去的人就可以天天看到自己想看的人了，你们冥府还挺人性化。”季闻轩很高兴，摸着水晶球，又想了小松鼠和核桃，果然看见他们乖乖蹲守在他的肉身前，小松鼠正拿着核桃的手指在啃。

看着季闻轩笑得好看的眉眼都弯起，叶书末忽然有些恍惚。

两个不同年代，不同身份的人，仿佛跨时空的重叠在了一起。在他面前肆意大笑的这个少年，像是他爱了很久很久，爱入骨髓的人。

季闻轩看过小松鼠和核桃后，便又想了想仲尘和见清的模样，可这一次，她们的脸并没有出现在屏幕里。

意识到季闻轩看不见想见的人，叶书末凑到他身边：“在想谁？”

“嗯……她们不是人间的人，看不见也正常。”季闻轩玩着玩着，便意识到自己在人间本就没几个记挂的人，看完便没了兴趣。“走吧，回人间。”

“好。”

——

回到人间时，正好看见小松鼠和核桃在着急忙慌的招呼仲尘，仲尘一脸不明所以的被推着坐下，喝茶，嗑瓜子。

“不好，仲尘来了。”季闻轩抓着叶书末和他一块儿贴着墙走，在小松鼠和核桃的掩护下，悄悄去到躺着他肉身的长桌。“快快快。”

“好，你先躺上去。”

季闻轩听话乖乖躺在自己肉身上方，叶书末的手掌已经紧紧贴了上来，把他整个人往肉身摁。就宛若抽取灵魂时一般，先是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再是感受自己的灵魂和肉身一点一点贴合。

“好了。”片刻，叶书末低沉的嗓音响起。

季闻轩缓缓坐起身，刚贴合肉身的感觉很奇妙，像是操控机械人一样，不过是迟钝好0.1秒的机械人。等灵魂和肉身终于完全贴合，他才跨下长桌，找仲尘去。

“轩轩~”在看到季闻轩的瞬间，仲尘立马咧起笑，再看见他身后的叶书末，笑容转瞬即逝。

“仲尘，你怎么来了？”见小松鼠和核桃松了口气，季闻轩示意他们可以休息会儿，自己坐下和仲尘聊天。“仲尘？”仲尘此刻正死死的盯着叶书末，那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怎么又是你……”仲尘低声呢喃到。

“仲尘！”季闻轩抓住仲尘肩膀摇一摇，她才慢慢缓过神来。

“轩轩，他是谁啊？”仲尘面对季闻轩还是笑着的，转眼又瞪了叶书末一眼。

叶书末当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为什么对他敌意这么深，便不敢多话，乖乖坐到距离女子最远的一端。

“冥府鬼神，叶书末。”季闻轩稍稍介绍一下，就拿起被摆在仲尘面前的瓜子磕起来。“冥府某神职，仲尘。”这不能怪他，是仲尘老是神神秘秘的，一直不肯告诉他，她的神职是什么。

“叶书末……”

“仲尘……？“

叶书末和仲尘对视起来，一个眼里冒着火光，一个眼里满是狐疑，两个人的气势不相上下。忽地，一团火在他们之间冒起。

“停！停！停！”等季闻轩终于反应过来，出手制止时，叶书末的权杖已经被唤出，仲尘周身皆是艳红的火光。“你们想干嘛？要打架出去打，可别打坏了我的事务所！”

他的话一出，俩人果然冷静了下来，纷纷露出无辜的可怜小表情。

“哼！我们不理他！”仲尘对着叶书末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又对季闻轩笑：“我听说冥府给你派任务了，正好我有空，就替他们来传话，顺道看看你。”

被翻白眼的叶书末：“……”

“什么任务，奖金多吗？”一说任务季闻轩可就来劲儿了，立马坐起身子。

仲尘就知道她家弟弟最是爱钱，宠溺一笑，食指轻叩他的眉间。

一段讯息和任务细节一瞬浮现在季闻轩的脑海里，他闭上眼睛阅读文件的每一个字，片刻才重新睁开眼：“怨灵？”

“嗯呐，听说泞津出现了一个煞气极重的怨灵，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当地的城隍和鬼差都拿他没办法，靠近半分都会被烧得魂灰飞烟灭。”

“我一直就想问了，你和见清不是都可以在人间和冥府之间来去自如吗？为什么还需要使者在人间替你们办事？”虽然仲尘和见清不说，但他知道她们的法力似乎很高，但却从来不插手人间的事。

“我们都不可以轻易插手人间的事哦。”仲尘用手托着脸，有些昏昏欲睡。“等时机到了，你就会知道的。”

“又是这句。”季闻轩无奈的耸耸肩，站了起身。“我现在立马启程去泞津……出差费用报销吧？”

“报报报，真是小财迷。”传话完毕，仲尘也起了身。“哎，对了，城隍也顺道让我给你带话，舒逸父母给的报酬也到账了，已经存入你的户口。但是……”

季闻轩听见这个又精神了，眼里发着光，再听见后面的‘但是’时，心头咯噔。“但是什么？”

“他说你是在鬼神的辅助下才任务成功，所以只拿到五成分账。”仲尘悲痛的宣告了这个结果。

“……什么？五成？凭什么！有黑幕！”他拼了老命，还牺牲色相才好不容易把舒逸带回，可是现在却白白损失了五成报酬！他不服！“剩下五成是被冥府吞了吗！奸商！”

“非也非也，剩下五成当然是入了……完成任务的鬼神大人的口袋。”仲尘唤出扇子捂住嘴，修长的指尖指向了一脸错愕的叶书末。

季闻轩随着她的指尖，怨毒的目光盯在叶书末脸上。

叶书末：“……”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

“呵呵。”仲尘只差没仰天大笑，季闻轩那么爱钱，这下肯定恨透了叶书末，这样最好！他们打起来最好！

季闻轩：“叶书末你还我五成！你这个卑鄙小人！”

叶书末：“等、等等……”季闻轩连枪都掏出来了。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事务所里的其他三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观战。

“叶书末！还我五成！”季闻轩从兜里抽出符纸，塞进弹匣里，朝他开枪。

“等……”一个禁言术的符咒打在他的身上，叶书末连辩解都是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