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阳篇 • 第八章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4日 下午5:03
总字数: 3431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进步了这么多,不错啊。”,向安放下坤罡,拍着秦琢玉的肩膀感慨道。
“舅父,这您可怪不了我啊,上个月您都去曦月了,这才刚回来多久,都还没逮着机会给您展示展示嘛。不过您这突然一惊一乍地动武,可真是把我吓着了。用的还是坤罡,残魂若是断刃或断柄了,我可就没了唯一的兵器啊。”
方才对武间,秦琢玉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悬着心,和其他兵器动武到也不需要如此,可方才向安用的乃是兵器之首,‘轻轻’一挥就即可毁掉好几个兵器,能不担心吗?
如果残魂剑断柄了,倒还容易修复,可若是断刃,那真的是没救了。替他铸照残魂剑的师父,也就是曦月的铸造兵器大师—穆长竔,上个月旧疾复发,与世长辞了。
残魂若真是要有个三长两短,秦琢玉能做的,恐怕就只有一旁哭去了。
“连残狼都险些抵挡不住的坤罡,你这残魂倒是挺轻松的。”
秦琢玉自己也有些惊讶呢,自己的残魂竟然抵住了重达四十斤的坤罡!
“前一天,玹玉就告知于我,说你的镇阳剑法练得出神入化,几乎能和你外公匹敌。只不过,你一直以来下盘不稳也,也是你唯一能让对手给钻到空子的地方,加上极易心急,才使得败在玹玉之下。以刚才和你比武,你的镇阳剑法确实是练得炉火纯青的地步了,甚至都能为此与坤罡对抗。你是个习武全才,舅父是欣慰的很。”
向安一手放在琢玉的肩上,显得格外沉重,和以往的他,略显得有些不同。他继续道: “可你同时修习多套剑法,加上你父亲的《逐浪枪法》,舅父是真怕你走火入魔啊。毕竟你外公,就是这么走的。”
以前,各县郡王都没察觉此事的严重性,同时修习各八县剑法,导致一时之间,走火入魔暴毙而亡。才导致至今的郡王们,都特地立下规矩说,不许将军们修习多过四套术法。就连张玹玉,也只练了朔阳剑法,镇阳剑法,常阳剑法和自家的龙吟战戟法,恰好四套,已是极限。
秦琢玉所修习的,就已经有四套剑法了,算上自家的《逐浪枪法》,那就是五套!
“舅父,外公是外公,我是我。他们都是修习了高达八套剑法才暴毙而亡。我这不才五套嘛,您就放心吧,我有十足把握。” ,秦琢玉说得自信,倒也让向安的脸色松懈了许多。
须臾,一个下人跑来告知道:“郡王殿下,秦将军,午膳时辰到了,还请移步到膳厅吧。郡王妃,郝将军和世子都正等着呢。”
“好。”
西苑,膳厅。
“舅母!”
“琢玉,舅母给你做了许多你爱吃的菜,赶紧过来尝尝。”
膳桌上,水陆杂陈,珍馐美馔。
辣子烧豆腐,糖醋鳜鱼,酸辣肚丝汤,鳝和羹,都是郡王级别以上的人方可有资格品尝的菜肴,仅此于宫里的山珍海味。可即便如此,光是听菜名儿都能让人垂延三尺,更别说是看着如此精美的摆盘,和细细品味着每吃进口里的香甜。
大家都各自入了座,开始用膳了起来。就只有镇阳郡王妃—张时雨,也就是张玹玉的姑姑,一直拼命地不断往秦琢玉和向碾玉的碗里塞饭菜。
“舅母做的糖醋鳜鱼果真比宫里御厨做的美味!舅母的厨艺乃天下第一!”,秦琢玉吃着佳肴,边大大赞扬舅母的厨艺道。
糖醋鳜鱼,乃民间极为常见的家常菜,却是秦琢玉最为中意的佳肴。鱼的肉质鲜美,外焦里嫩,且无腥味,很是开胃,吃进嘴里酸甜可口的,甚是滋味儿。秦琢玉在儿时,曾在宫里与碾玉和禹亲王食用过这道菜品,秦琢玉就为此对此菜肴念念不忘。
回到镇阳郡王府后,秦琢玉就茶饭不思,就是念着仅用过一遍的糖醋鲤鱼。
张时雨见秦琢玉如此,就亲自下厨学了好几年,就是想让他开心,可都还是做不出宫里的味道。这件事情,甚至还不知如何地传进了当今圣上的耳朵。
朔麟帝是多宠爱秦琢玉,前朝大臣乃至后宫嫔妃,皆是知晓的。现今贵居凤位的,是秦琢玉的姑母,朔麟帝不宠那才是假。
为此,朔麟帝竟亲赐其中一位在宫中掌厨多年的御厨到镇阳郡王府,专为秦琢玉做糖醋鳜鱼,这恩宠可真是没谁了,估计除了皇后娘娘,其余嫔妃都极为嫉妒秦琢玉了。
而费心如此之久,张时雨也终于做出了让秦琢玉为之满意的糖醋鳜鱼了!看来,是偷师成功了,那位御厨也因此回宫继续伺候。这几年,一直都是张时雨这位镇阳郡王妃占霸厨房,丝毫没有一点王妃的模样;可一旦上了厅堂,就立马是一位大方得体,大家闺秀的常阳郡主。
“瞧你这馋样儿,真是的。”,张时雨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秦琢玉嘴边的油渍。
“师娘,您可真是偏心啊,大师兄在时,您就拼命给他夹菜,不在的话,就给三师弟和小师弟。怎么就没我的份儿?”
张时雨撇了治玉一眼,眼神顿时幻化成了宠溺,她夹了几道菜放进了郝治玉的碗里,笑道:“好好好,给你给你,行了吧?”
郝治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多谢师娘!”,傻憨憨的模样,说是个饿坏了的哈巴狗,恐怕再也合适不过了。
“对了,过几日睿儿的生辰,我和治玉就不去了,正好需前往盛阳边境。”,向安边吃边说道。
“咳咳…咳…” ,郝治玉一时之间被呛到了,狂咳嗽。
张时雨见状,连忙拍了拍他的背部,“小心些,别噎着。”
“师父,为何?!”
“你需知道,盛阳不似镇阳和常阳般,有我和张将军镇守,玹玉和碾玉自然无需担任过多的责任,可盛阳历年都全靠各县将军轮流看守。在众多将军中,只有你出自盛阳,而且你当壮武将军的时日也不算短了,是时候该教你如何独自镇守一县了。”
“师父,我在镇阳待得好好的,不想回盛阳…”
“都几岁人了,还闹脾气。即便你一直在镇阳,可你依旧是盛阳人,流的是盛阳郝氏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这一人学习镇守一县的机会,不是每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将军都能轻易拥有的,你该珍惜。虽说在盛阳,你一人从武确实是有些突兀,但你不妨想想,当战争来临时,是谁来保家卫国的?将军啊。会琴棋书画,在战争期间,有何用处吗?没有。而只有你,才可真正守护盛阳。”
向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深深地扎进了在座所有人的心。从武虽不似饱读诗书,看似粗鲁,毫无教养,整天提剑杀敌不眨眼,冷血无情。可就如同向安所说的,当战争降临,能救人们的,只有保卫救国的将军们,没有他们,就没有长达数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繁荣昌盛。
“即便是我回去了,即便是只有我能守护盛阳,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凡夫俗子,玩世不恭,纨绔子弟。既然我无法入他们的眼,那我又何必回去往他们跟前蹿,简直自讨苦吃。”
“你又何必去在乎他们的眼光呢?”
磅!
郝治玉奋力地拍了桌子,站了起来。
“师父,您没有看见我之前在盛阳是如何过日子的。在盛阳,从武的人就和路边讨食的乞丐毫无分别,任人作践,任人踩踏,毫无尊严。在这里,我虽然无法和师兄弟相比,有靠山和血亲,可我好歹有立足之地,是万人敬仰的壮武将军,总比在盛阳过的那些连狗都不如的日子,好得太多了。”,他眼眶泛红,满是酸楚,想大吼却害怕无意间对师父不敬,于是放低了声量,却还是能够清晰听到他话语中的颤抖。
郝治玉没能用完饭,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膳厅。在场的诸位也都一时反应不过来,傻楞地待在了原地。
“王爷,治玉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您别放在心上。”
“我又何尝不知治玉这孩子在盛阳时所受的苦呢。也不知郝兄为何要如此,对待他,连你那为盛阳郡王夫人的妹妹—张时春所生的庶子—郝胜嘉都不如。即便是郝兄来信,也就写几句客套话,根本就不问治玉在这里过得如何。前几日返回盛阳前,也不来府上看治玉一眼,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爹,要不…您就收养二师兄吧,反正他在盛阳也不受待见,少了他,也不见得盛阳的人们会有多伤心。”,向碾玉说道。
“不妥。虽说治玉从十年前就在我镇阳县内长大。可他始终是盛阳人,来日无可避免地必将镇守盛阳,如同日后需镇守镇阳的你和镇守望月的你。”,向安用筷子指着向碾玉和秦琢玉说道。
秦琢玉一脸不屑,夹了块豆腐吃,可能是一时咽得太快,被辣子呛着了,降了降火气后才说道:“我才不回曦月呢,曦月又没朔阳好玩儿。”
“国家战事岂能容你这般胡闹!?”
“琢玉,别惹你舅父生气了。”,张时雨好心劝秦琢玉道。
“知道了。”
“待会儿用完膳,你俩就好好劝一劝治玉,反正我决心一定,他必须随同我前往盛阳。”
向碾玉和秦琢玉异口同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