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轩和叶书末没有在宿舍多逗留，反而手牵着手出来逛逛，看看这怨灵设计的游戏有多真实庞大。

“杨楚楚会不会是学IT的？还是学游戏设计的？不然怎么能设计出这么大的游戏世界。”这里的宿舍还很真实，学生们人来人往的，还有一些人显然刚在公共澡堂洗完澡，搓着头发走回宿舍。

如果不是色调过于灰暗和沉重，这里真的和普通高中一模一样。

“不知道，现在暂时回不了冥府，等出去以后再查把。”叶书末心情愉悦，看什么都是彩色的，现在他的色盲恢复得差不多，能重新看到很多颜色。

“嗯。”季闻轩应了一声，路过女生公共澡堂时，就听见里面传来嬉闹声。

然后，他听见匆匆从澡堂里出来的两个女生对话。

“又来了。”

“快走快走。”

再搭配她们匆忙和害怕的神色，季闻轩基本能够推断，又来了，杨楚楚重演的剧情。

“小松鼠。”他叫唤一声，待命已久的小松鼠立马从他口袋里跳出来，化成人。“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好。”说完，小松鼠立马跑进澡堂里，过了一会儿便出来。“一群女生在欺负曾笠，不让她穿衣服。”

季闻轩：“其他人穿衣服了吗？”

“穿了，只有曾笠没穿。”小松鼠答到。

“你能变出衣服吗？”季闻轩问身边的叶书末。

“能。”半晌，就幻变出了一套校服，和上午刘志给曾笠一模一样的外套。

“拿进去给曾笠穿。”季闻轩示意小松鼠。

“要是她们打我怎么办？”

“打伤了给你报销。”

“……”无良公司，无良老板！根本不在乎员工死活！

“开玩笑，你拉走曾笠，给她穿好衣服，然后喊我一声，我就进去给你们撑腰。”说着，他又推了小松鼠一把。“快去快去！”

小松鼠只好鼓起勇气，直接往里冲，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她的呼喊。“轩哥！救人哦！”

季闻轩立马拽着叶书末冲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五、六的女生把小松鼠和随意披了件外套的曾笠团团围住。

“嘿，妹妹们，玩够了吗？”季闻轩一步一步靠近，脸上的假笑带着极大的压迫感，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一步，包括小松鼠。

小松鼠一直以来都觉得季闻轩面上笑眯眯的，但气场却很高大，她第一次见他时，都会由心底生出莫名的胆怯。后来混熟了，季闻轩对她也是极好，她才渐渐没了这种压迫感。

可如今，她又重新感受到这种压迫感了。

几个霸凌曾笠的女生被季闻轩吓得连连后退，但还是倔强的回嘴：“关、关你屁事，少多管闲事！”

“要是我偏管呢？”季闻轩气场全开，那些女生们腿都软了。

于是，那几个女生头也不回的跑了。

“谢谢你们……”曾笠细声的说，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没事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季闻轩一甩发，意气风发的说到，被身后的叶书末捏了一把腰，他马上收回意气风发。“我叫季闻轩，他叫叶书末，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们。”

说完，他就带着季闻轩和小松鼠走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那么用心的去救一个NPC？”小松鼠不禁有疑问，明明这NPC只是负责重演剧情而已，可季闻轩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她。

季闻轩：“因为我很好奇，杨楚楚本人到底有没有进入游戏里，还是在用着上帝视角在窥视着我们。”

叶书末：“你怀疑曾笠就是杨楚楚？”

“只是怀疑，不确定，毕竟杨楚楚想要进入游戏，大可以饰演其他角色，何必又把重演的剧情放在自己身上，反复的经历痛苦呢？”

“所以你要怎么验证？”小松鼠举手发问。

季闻轩轻轻一笑：“待会儿就知道。”

——

这么一搞，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他和叶书末还是没有回宿舍，而是躲到一个隐秘的楼梯口里，偷吃叶书末变出来的东西。

“拉面！烤冷面！烤肠！”他甚至还可以点单。

叶书末照单全收，一时间楼梯口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季闻轩吃得狼吞虎咽，从昨晚开始他就没吃过东西，饿得肚子都瘪了。

“你慢点吃。”叶书末一边给他擦擦弄脏的手，一边看着他吃。

就在季闻轩吃得差不多，手中只剩半条烤肠时，他听见一把微乎其微，轻得快听不清的呻吟声，听起来相当不妙。

他和叶书末面面相觑，无语了，找个地方吃饭还能遇见事儿。

“啊……全哥……你可一定……要……嗯……帮我……”

“当然了，我早就想甩开她了……”要不是丁若洋之前不肯从了他，他也不至于先从叶落下手，打算一点一点软化丁若洋。叶落虽是成天浓妆艳抹的，身材也好，但因为长期吸烟的关系，一卸妆就面色枯黄，一接吻就一嘴的烟味。丁若洋就不一样了，肤白貌美，不抽烟不喝酒，就算化着淡妆都好看，重点是够紧，操起来够爽。“宝贝……我只爱你……”

声音是从他们下一层的楼梯口传来的，想来是和他们一样，找个隐秘的地方办事，只是他和叶书末是为了吃，楼下那俩……

且慢，全哥？莫非是他们认识的那位全哥？

想到这里，季闻轩探头出去想看楼下那两位，就被人从后遮住眼睛。

“不怕长针眼？”叶书末道。

“鬼神大人英明，20世纪的人居然还知道针眼？”季闻轩想挣脱但挣脱不开，体型体力悬殊，不公平！“我就看看是谁，我好奇极了，那女的声音不像是叶落的……”更像是另一位。

“……”叶书末用行动表示要求驳回。

于是，季闻轩决定用绝招，循着他的声音，找到他的脸，飞快地落下一个吻。

叶书末反应过来时，唇边已经一片温热，但很快又消失了，他猛地浑身一震，遮住季闻轩双眸的手不自觉松开，就被他找到机会逃脱了。

季闻轩只看了一眼，就喊着卧槽回到叶书末怀里。

叶书末还没反应过来，捂着脸发呆。

“是丁若洋。”季闻轩说。

在楼下和唐全赤裸纠缠的女人，是丁若洋不是叶落，而从他们对话看来，应该是想在三天后，联手把叶落投出去，保全他们自己。

反正都看到他俩的脸了，他们可没兴趣继续听他们的粗喘和呻吟声，把最后的烤肠啃完，就并肩回了宿舍。

临进门前，季闻轩看了一眼门上的名牌，还是写着【路人甲】和【路人乙】，连床角上的都是。

——

宿舍规定十点熄灯，所以时间一到了十点，整栋大楼都陷入了黑暗，全靠摸索认人。

季闻轩和叶书末还真的挤在同一张单人床上。

“你不是不用睡吗？”季闻轩原本是侧睡的，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把他塞进怀里，叶书末的头还靠在他的肩上，和他的头贴在一起。

“现在要睡了。”季闻轩的体温很温暖，之前叶书末都只敢靠在床头陪他，无数次想上床抱住他，都没有勇气。现在好了，他可以光明正大抱，当然不会浪费每一次机会。

“……那你起开，别贴着我，热。”怨灵可没有那么好心给他们宿舍配冷气，所以那么大的宿舍，全靠一台风扇在努力，他热得周身都是汗，亏他还抱得下去。

“我冷。”叶书末说。

季闻轩推开他的动作顿住，没有再抗拒。

是的，他很冷，他的周身都是冰凉的，虽不至于像尸体那么冰冷僵硬，但他没有温度，没有心跳，什么都没有。

“叶书末。”季闻轩说。

“嗯。”

“谢谢你愿意等我。”哪怕他永远都可能想不起来，以前的宋暄和以前的叶书末如何相爱。

“季闻轩，我爱你。”叶书末说。“很爱很爱你。”

“嗯。”他诉不清此时此刻的感受，只是温热的眼泪脱出眼眶，无声的落到满是霉味的枕头上。“我知道。”

——

季闻轩又做梦了，近来老是做关于宋暄的梦。

他看见远处的弹火把一处高楼炸得坍塌，宋暄站在望哨的瞭望台，眺望远方的战火。

他知道，那是叶书末奔赴支援的地方。

他们相隔两地，不知生死，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只知道，霄鹰战队支援队离开的那一天，那个一向冷静寡言的他，站在高台上，哽咽着说：“宋暄，等我回来。”

叶书末不懂，这漫长的等待，耗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升起，尖叫声倒是先响起了。

季闻轩被烦极了，想扯棉被把自己闷头盖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结果发现没有抓到棉被，倒是抓到一只手。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是叶书末后才放心下来。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从背对着叶书末变成了面对面，现在一睁眼就美颜暴击，心跳多少有些影响。

“好吵。”季闻轩埋怨道，下一秒埋头进叶书末怀里。

这什么破游戏，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还是醒醒吧，唐全死了。”

季闻轩再次一秒惊醒，翻身下床，去了唐全的床位。

唐全果然已经死了，被水果刀乱刀捅死的，血染红了整个床褥，甚至还滴落在了地上。

此刻，高中生组围在唐全尸体周围，各个神态各异。

两位缉毒警只是紧蹙着眉，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除了季闻轩和叶书末。

而黑帮大叔四人只是骂骂咧咧，有多远躲多远，反正与他们无关。

刚刚那声浑厚的尖叫是高中生组里一直很少说话的徐海发出来的，此时他受了极大的惊吓，扯住贺竹新的衣角，嘴里念念有词：“有鬼……这里有鬼！肯定是杨楚楚把他杀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闭嘴！”贺竹新被烦极了，但还是警惕着季闻轩等人，不能再让他们听见更多消息。

“是你杀了唐全。”丁若洋的神色诡异，脸上挂着一抹阴狠的笑，直勾勾的盯着叶落。

“是我，是我又怎么样？你们这对狗男女，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叶落已经几近癫狂了，头发乱七八糟，手臂和脖子上都是淤青，像是杀唐全时，唐全挣扎所致。“我知道，他一直都喜欢你，总是暗戳戳跟我打听你的消息，所以我非要你和我做朋友，这样我就有机会靠近他……后来他真的和我在一起了……我以为他真的喜欢我了！”

“丁若洋，你记住，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季闻轩看着眼前的画面，给自己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你昨晚不是没睡吗？没听到动静？”

“没睡，但我确实没有听到动静。”一方面是他在专注观察季闻轩的睡相和呼吸的频率，没有注意到周围。另一方面，是他真的没有听到动静。

“奇怪，太奇怪了。”季闻轩怀疑杨楚楚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他们其他人都屏蔽了，否则，只要唐全挣扎发出声音，他和叶书末都一定能发现。“这个杨楚楚，道行太高了，打不过打不过。”

丁若洋只是笑着看叶落发疯，也不给她更多眼神，缓缓走出宿舍。

季闻轩看着丁若洋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