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实习生 • 梦机器(二)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5日 下午9:56    总字数: 2863

这几天的白天倒是过得特别平淡,尤其是星期五,平淡中还有点轻松。

安娜姐安排的工作,我都很容易完成。古人有云,熟能生巧。

我还是很少看到莉雪。

对于一直想帮莉雪,我又不能明说,特别是早上和安娜姐的会议,我一个字都没敢提到莉雪,我可不想再经历莉雪的“死亡眼神”。

古人有云,说多错多嘛。

“顺新,你还好吗?要不要一起吃午餐?”想着想着,有人拍着我的肩膀。

吓死我了,原来是安娜姐。

“可以啊,就我们两个人?”我来这里实习一个月了,我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去附近的食堂吃午餐的。安娜姐和莉雪每次都有会议,见上一面都难,更何况是一起吃午餐。

“我叫上莉雪了,等下我载你们出去吃饭。”

不久,莉雪出现在公司的大门,我们三人就一起坐安娜姐的车出发了。

十分钟后,安娜姐载我和莉雪到了裕华园地铁站附近的食阁。

我的天啊,我一定要好好记录这一天。

我原本在想午餐要吃什么,安娜姐就介绍了这里的美食,像是鸡饭,肉脞面,韩国餐,日本餐,麻辣香锅等等。我点了我爱吃的鸡饭,莉雪点了肉脞面,安娜姐点了韩国餐。

“顺新,最近还习惯实习的生活?”安娜姐问。

“我啊,还好,就是熟记了公司的流程表和实验,有点上手了。”我边吃边答。

“是吗?那你应该可以帮我做实验了。”莉雪望着我说。记忆中莉雪不会主动跟我说话的。

“嗯,这个嘛……当然没问题啊!”我犹豫着说。我是不介意帮莉雪,但基于实验室的规则就是只能容纳一个人,我终究还是看不到莉雪啊。

“你刚才好像犹豫了,是不是不想帮我?”莉雪追问,眼神依旧犀利,我看了一眼就马上低头吃饭了。

“没没没,你误会了,我一定帮,一定帮。”我差几秒的反应,马上就被莉雪抓住了,顺便痛打一顿。

“我告诉你了吧,顺新是不是很有趣,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有这种反应。”莉雪笑着说。

等等,刚刚是什么情况?

不出几秒,安娜姐的话就让我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找你吃饭前,我和莉雪就在讨论,谁更了解你,看来莉雪是对的。”安娜姐也笑了:“最近你都是一个人吃午餐,很无聊吧?”

“还好啦!我对吃的没这么挑剔。”我吃着鸡饭。我秉持着说少错少的原则,这次应该是安全了。

“你看,顺新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我告诉过你了吧!他一定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莉雪这一番话,真是精准打击啊。

我的天啊,我刚咬着鸡肉,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莉雪,哈哈哈,够了,你再说下去,顺新就不要跟我们讲话了。”安娜姐笑得有点大声。

“安娜,没事,顺新百分之百是不会介意的。”莉雪望着我说:“我说得对不对,顺新?”

我只有猛点头,安娜姐和莉雪就大笑。这顿历史性第一次在一起吃的午餐,就在大家的欢笑声结束了。

星期五的夜晚。

这一天虽然没有和莉雪搭上同一辆巴士,但还是在离开公司前和她说了一声再见。我看着莉雪对我的微微一笑,她应该是想起了午餐时的对话吧。

但是,最近和莉雪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可以在梦中把距离拉近,说多一点话,那不知该有多好。

在入睡前,南和跟我说了昨天的结果。简单来说,南和是做梦了,他也记得他做梦了,还在梦中看到了一个男孩,但不确定是不是我。

“今晚再试一次。我相信昨晚应该是看到你了。”南和贴着薄片,还拿头套固定着:“我觉得应该是讯号不稳定,我固定一下,再试试。”

幸苦你了,南和。

今晚,我决定不开电脑。

保持一个宁静思绪,对待会儿的梦应该会有帮助。

但是,太宁静反而睡不下,如不了眠。

“你觉得今晚成功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进入佑诺的梦?”我躺在枕头上。

“也许,有可能吧!”南和的声音渐渐小了,他睡着了。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地随着天花板的吊扇,转啊转。

转啊转,我渐渐地感觉到眼前有一片东西,覆盖着我。

是一束光,如果那是一束光的话。

这束光好像不是沿着直线传播的,仿佛是从一个点散开,然后扩大……

然后在四周模糊着。

我没办法观察四周的景色,而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没有头绪。

但我可以肯定,我现在是在一个地方。

我尝试把眼前的景物看清楚,但我越想这么做,景物就越模糊。

这里是哪里啊?

我左转右转,每个方向都是模糊的光。

忽然,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不,四周都是黑暗的。

我来不及反应,四周又是一道模糊的亮光,取代了方才的黑暗。

不久后,又是一片黑暗。

一道亮光。

一片黑暗。

下一道亮光,都会比上一道来得清晰。原先模糊的四周,渐渐地只有一个地方模糊。

那就是头顶,头顶上是模糊一片的。这时候,我的眼前开始出现景象。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是在一间学校里,脚下踩着的是红砖路。

我沿着那条红砖路一直走,也没理会红砖路会通往什么方向。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是来找一个人的。

我顿时停下脚步。

 “江南兄,南和。”我在梦中呼喊着。

如果南和没有答理我,或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今晚南和潜入我的梦就宣告失败了。

“江南兄,快出来,别躲了。”我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

我此时很平静,就和四周一样,非常非常的平静。我感觉不到自己焦虑着,生气着,紧张着。

同时,我发现刚才的叫声,瞬间就淹没在这安静的环境。我明明喊得很用力,但似乎什么都听不到。

我想,连我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更何况是南和。

“江南兄会不会是躲着我?好可怕喔!”我时不时转头,但就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我也发现了,只有眼前的景象略为清晰,身后几乎是模糊的一片亮光。

不知不觉,我来到了一间课室。我不确实是不是课室,但感觉上,它是。

课室的门是开着的,我看见有很多同学在座位上嘻嘻哈哈的,感觉超吵,却又很安静。

有一个空位,我想也没想就坐了下来。

“请大家看着对方的眼珠。”在我坐下后,这句话就传到了我的耳朵。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我很自然地没有抵抗。

我转向右边,隔壁的同学,是晓婷。

晓婷是初三从其它的班级转到自己班的女同学,所以这间课室,应该就是我初三的课室。

还记得开学的第一天,刚排座位的时候,我和晓婷不是同桌,而是在晓婷的左前方。有一堂物理课,为了验证眼珠能反射投影,物理导师要求同桌的同学看着彼此的眼珠。

当时没做到的事,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

我看向晓婷的脸庞。晓婷笑着,牙齿微开,露出几颗亮光。

好可爱,当年的晓婷就是可爱,不说话的时候更可爱。

当时的晓婷,有时候非常凶。但在我的记忆中,晓婷并没有骂过我,或是对我生气。此时的晓婷,很清晰又很模糊,好像是素描出来的。

但是,我情愿相信,她就是晓婷,当年一直都很喜欢的晓婷。

我大着胆子一直盯着晓婷,晓婷也没有反抗。

她只是笑着,仿佛知道我待会儿要做的事。

我鼓起勇气,伸手触碰晓婷的短发,微微的发香随即传来。

我的头靠前。

嘴唇的距离,好近好近。晓婷并没有向前,但也没有后退,只是一直笑着、笑着。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好多年前,我就想告诉晓婷了。

晓婷没有闪躲,眼睛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