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有一百年歲，你是想抵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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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歲？

容柔錯愕地抬起頭望向他，似乎不確定她聽到了什麼。

老月只是手一揮，空中出現一本竹卷，一打開裡邊便是密密麻麻的記錄，各種名字各種人像，各種生辰八字和對應的年歲餘額。

而她容柔那一排，清清楚楚寫著百年，-20。

20正是她今年的年歲，未過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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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搞錯了？”

她這樣的人，也會長命百歲嗎？

容柔不敢相信，他跟老月說著自己的病情，醫生明明說她只剩下一年了啊，哪有什麼長命百歲，會不會出了什麼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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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錯嗎？我沒覺得出錯。”

然後他就看到容柔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也不知道那小腦袋瓜在糾結著什麼。

老月也是很苦惱，他以為一般人知道還有80餘額指不定要好好利用起來為自己謀點什麼，他本以為出示了這個她會得了便宜還賣乖，結果她倒是一副怕他虧了的樣子。

看來，是個賣了她還會替人數錢的傻孩子。

真不知道她的腦迴路怎麼運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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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那人間大夫怎麼說的，”

“但我要收走的年歲，確實只照這裡的記錄來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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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柔還是那副思慮重重的樣子。

“老老老月月啊，你的這個記錄有更新的嗎？”

“這是最新的近況嗎？”

“你要不要刷新試試？”

她實在是怕，怕這麼一劃，她就一命嗚呼了。

她還想再見見哥哥的，至少讓她抱抱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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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現在就刷新一個看看吧，”

“我懷疑你那是去年的記錄，似乎不太准確。”

“這個捲軸可不可靠啊，怎麼刷新的，我幫你啊，”

“卷回去再攤開嗎？還是上下搖晃一下？還是觸屏滑一下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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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容柔的喋喋不休，老月只覺得額際突跳。

“你怕是忘了你本是打算來這裡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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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為你好啊，不要一時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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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怕我一時衝動，把你劃沒了吧？”

老月執著筆，拿著竹卷背過身不去理她。

“當初進來時你就該想到這個問題，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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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這裡，就算是一時衝動你也得為之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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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要啊啊啊！”

容柔就這樣看著他手執金碧輝煌的大毛筆，在那攤開的竹卷上，容柔的生命數那一行重重劃過一劃，一道金光閃過，竹卷上顯示那20+1後總和為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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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容柔也在此時此刻被他那抬起的手臂一揮，整個騰空而起，被他淩空扔出了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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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錯了，這不是什麼救人於世的神明，看這手筆更像是地下陰森的那個判官啊！

那金光閃閃看起來很值錢的捲軸，怕不是生死簿吧！

*

而此時此刻的現實世界中，灰暗的夜空中忽然憑空閃過一道巨大的閃電，整片天空頓時白光乍現，然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巨大的雷聲響起。

『轟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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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的容槿瞥見那一閃而過的白光，手下意識地摀住了容柔的耳朵，即便此時的妹妹是在睡夢中，他也不想讓那驚雷把她從美夢中吵醒。好大一聲雷，整個天空都忽地白了下，但這一切也僅是發生在一瞬間，沒多久又恢復了平靜。預想中的暴雨沒來，天空又恢復萬裡無雲，一點要變天的跡象都沒有，彷佛剛剛那一道驚雷僅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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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還是捂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手，為容柔將散落在臉上的髮絲別至耳後，繼續守著她的睡容。腦海中盡數浮現她小時候的睡顏，也是像現在這樣乖巧地，很安分的睡姿，不同的是，那時候的她還是小小的…小小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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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小時候的容晞，也是這麼地口是心非。

小時候兄弟倆是一個房間，一個床架分上下榻一起睡覺的。

那時候的容晞是很可愛的，至少在他這個慈祥的哥哥眼裡是如此。

小容晞總是嚷嚷著不讓他偷吃他的零食，卻會在晚上把零食藏在他的被窩裡給他留點宵夜。

那時候睡在下榻的容晞怕蟑螂，一旦在床下看到蟑螂，就會爬去上榻，死命要和哥哥一起睡。

他莫不是忘了蟑螂會飛，還是覺得蟑螂壓根飛不了那麼高？

看，愚蠢的歐豆豆啊。但這件事如果是容柔做的，他又會覺得這個傻妹妹，蠢萌蠢萌的。

沒錯，就是雙標，而且他決定，雙標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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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容晞確實是很受寵的，一直到妹妹出現，他才發現原來哥哥之前只是對他好而已，沒有很疼很寵溺！

容槿不否認。弟妹一樣粘人，只是弟弟一直到後來12歲兩人都有了自己的房間，他便沒有那麼粘自己了。然後不久便是妹妹的到來，換成了這個尚年幼的妹妹很粘他，到哪都要揪著他的衣角躲在他身後。沒找到他時寧願躲在房間裡也不願意出來，很是依賴他這個大哥。

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剛送走一個幼兒園小孩畢業，又迎來了另一個新生待領一樣。

但是弟弟和妹妹終是不同的，女孩子怎麼能被那麼粗心大意的放養呢，的人是得細細呵護的。容槿也十分照顧她，對她很是寬容，盡顯疼愛。

也許是察覺到了這點，容柔更喜歡粘著大哥容槿，因為大哥溫柔！

為此容晞還十分氣憤，小肉肉為什麼總找老大不找他！差別待遇，雙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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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容柔真的是很可愛的，在兩個哥哥面前從來不會避著什麼。

小時候小傢夥怕雷聲，總會抱著枕頭來找他陪睡，一陪就陪到了現在。

容槿在12歲過後知道了男女有別，他就不跟她一起睡了，但她依舊會來找他，所以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床就直接被她佔據了，自己只能睡在一旁的躺椅上。

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喜歡當時這種相互陪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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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那時候10歲的容柔初次從鄉下回來，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時候的容槿並沒有想到，妹妹原來怕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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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容柔到家的第三天晚上。

傍晚的時候，天空雖然晚霞漫天，可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卻莫名其妙的下起來了雨。

墨色的天空裡閃過一道一道的閃電，容柔被嚇得睡不著，在柔軟的大床上滾來滾去的，渾身發抖。此時另一個房間裡，容槿坐在自己臥室的窗戶邊上，靠著椅子，懶洋洋的看著天上的雷雨。

“扣扣扣”

房門傳來了敲門聲。

容槿撇了一眼，“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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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柔抱著小枕頭探出來一個頭，倚在門邊怯怯地問，“大哥哥，外邊下雨了，雷聲好大，你一個人睡覺害怕不害怕呀？”

容槿回頭看著頭髮亂糟糟蓋住了額前的小姑娘，啞然失笑，“我猜是有個叫做小柔的小女孩晚上害怕了。”

容柔自然是順著他的話點頭：“嗯嗯，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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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別站在外面，把門關好。”

容柔經過容槿允許之後，進了屋裡，再輕輕地關上了門，然後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臥室裡那唯一張大床。容槿外表看起來是個非常清風霽月的人，可是房間卻是簡約的黑白裝修，非常整齊乾淨。就連被子也是薄薄的，夜裡涼風吹進來，還可聞見室內木質松香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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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哥哥晚安安，我睡覺覺了。”

“好，晚安小柔。”

容柔打了個哈欠，往被窩裡鑽了鑽，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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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最喜歡在床邊伏著看妹妹安寧的睡顏，妹妹的睡相很好，睡時一直保持捲縮的動作，不會亂動，這是很沒安全感的表現。容槿喜歡給她蓋被子，然後聽她綿長的呼吸聲，有時還會說幾聲可愛的夢話，那些童言稚語讓他不禁莞爾，即使是心裡卻是想睡覺也是美夢而不是噩夢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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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他現在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坐在床邊看妹妹睡覺，心境卻是完全不一樣了，滿是悵然。他輕輕歎了一氣，再坐一會兒，見妹妹睡得還算沉，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後就不打擾她睡覺，自己關好門出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門剛關上，就錯過了她的咳嗽聲。

“咳咳咳……”

*

“咳咳咳”

喉間從來一陣癢意，她控制不住咳嗽，也在那一瞬間睜開眼來，大口喘著氣。

喉間的癢意愈發明顯，她難受地按著喉嚨，望著那藍色的天花板，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又一股癢意，容柔捂著被子，壓抑著咳嗽，趕緊用手背抵住嘴唇，調整著呼吸舒緩著。

轉過身去，眼微瞇，卻也看清了四周。

她回來了，這是在她的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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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和老月交易了嗎？

那那那那百歲年月是真的嗎？

她已經被扣了一歲，但似乎還沒有死去？

察覺到衣服口袋裡有東西，她拿出來，顯然那張觀月歲館的卡片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不一樣的是，這卡片上，多了一行字：『鯨：80』

此時此刻的她也沒注意到這張卡上的疑點：為什麼是鯨而不是容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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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時此刻注意力都在那80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