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

这里是位于紫海镇的其中一家媒体出版社，也是银轩就职的公司，是一栋高三层楼的建筑物，坐落在紫海镇的市中心。虽然紫海镇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出版社和报社，也就只有这间出版社的规模和团队成员数量最多，外加上被紫海镇许多官方机构指定为主要报导媒体平台，收视率和营业额如日中天，而且业务也涵盖了电子媒体和线下印刷业务，对其他的出版社呈现一面倒的优势碾压。

虽然公司墙面不乏有一些为了鼓励员工多爬楼梯做运动的激励海报，但大部分员工还是更加倾向于享受科技带来的便利。不到一分钟，电梯已经将银轩从停车场带到三楼的办公楼层，也是出版社最核心，所有精英策划者所在的办公楼层。

“主编回来了！怎么样？有猛料？”

“呐，还真是让人失望的采访。那群警察哪有这么容易松口？会做的也只是戏弄我们。”

“就连主编你这么资深的记者也没办法？”

“呐，虽然我的脸应该没人不认识，但警察可不会看到我的脸就自动松口，把一直致力想要对大众隐瞒的事实告诉我们。老样子，制造一点舆论压力给警方，尽可能从网上或者我们的线人那里取得昨晚那个检查站的枪击影片，我要从各个角度拍摄的片段或者任何有关的消息，这些是我们逼迫警方向大众妥协的筹码！”

“嗯，我们已经放出消息撒网了，今天就会有更进一步的消息，也已经把所有片段和照片做了个排版和校对，文稿已经放在你桌子上了，没问题的话签个名就可以安排出刊印刷了。”

“好，还有什么其他重要事情吗？”

“嗯......对了，刚刚有个来面试你助理的人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

“呐，都这个时间了，还以为是明天，应该是看错日期了。你们先继续忙，这次的报导一定要下猛料，不断戳警察痛点！对了，随便弄一个匿名投稿，内容大致上就是说昨晚看到警察在检查点真实开枪，自己看到现场有人受伤，扇动大家的情绪来逼迫警方说出实话，一直抓着这点炒热话题！”

在和下属团队确认了今天具体上的报导内容后，其他主编继续投入紧张有序的工作：准备着新闻资料，撒网收集民众情报等。之所以這一家出版社可以超越其他同行成为行业的佼佼者，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出版社对于任何情报的渴望而给出的巨额奖赏，甚至有的時候连同行都会主动联系出版社寻求素材和表达合作意愿。

“吱......呀......”

“你，你好！”

“吶，別紧张，坐下坐下，放轻松。”

看起來大概是二十多岁的面试者看到银轩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战战兢兢起身，弯腰鞠躬表示礼貌。

“不用这么严肃没有关系，谢谢妳帮我开灯和冷气呐。叫什么名字呐？”

“我，我叫晨夕，刚刚从紫海大学传媒系毕业。”

“紫海大学，还真是青春呐......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不是靠着学历，是靠着这个。”

从进来个人办公室到现在，银轩都没正眼看过面试者的模样，只是自顾自把手上的器材和背包放到办公室的架子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样子的无视让面试者倍感压力，一句“不是靠着学历”像是银轩变相否决掉她多年努力打拼的学习成果。

“第一：媒体行业靠的不是课室死板的笔记和讲义就可以混口饭吃的行业，如果死读书就可以当一个好记者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差生选择传媒系。第二：社会是很现实的，如果妳抱着所谓的伟大理想和愿景踏进这个行业的话，我劝妳把这些理想统统扔进垃圾桶，就连我都没办法把这个行业改变成我想要的模样，这个行业可不像是妳想象的那么美好呐。”

用着多年从业的经验，银轩看着像是曾经热血的自己，对面试着一针见血道出了难听且残酷的真相，也正是因为银轩喜欢对着新人来一套下马威组合拳，以往的新人助理最长的任期也不过是半年，有的实习生甚至连实习期都还没结束就被银轩弄哭了。银轩似乎可以微微听见面试者微微哭泣抽搐的声音，真是让人伤脑筋。

“妳的简历和其他背景资料啊文凭证书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带回去，我不需要呐。不过，这样子对妳实在是不公平......就给妳一次机会。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紫色文件夹吗？拿起来，把里面的资料拿出来。”

“好，好的......这个是......”

听到职场资深前辈给了一顿棍棒后又给了自己一颗糖果，面试者赶紧擦干眼角的泪水，照着银轩的话把桌子上的文件夹里头的文件拿出来看。

“这个是我同事早上赶出來的新闻草稿，里面的内容我想妳应该知道，是今早警方对于昨晚检查站骚动的官方记者会报道，等一下就要送去印刷排版，所以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更改。不过，我倒是想要听听看妳有什么意见呐？”

“意见？您值得意见是......在我看来您的报道可以说很出色了......”

“人无完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的本质根源是完美的；思想，目的，行为，出发点，所有的选择都会延伸出无限的可能性，就算是同一个事情让两个不同的人来做，就算结果是一样的，过程多多少少也会有不同，而这就是身为记者需要具备的随机性和应变能力。就像是妳现在手上拿着的草稿。同一个新闻题材我拿出去给不同的同事做，两个同事会有两种做法，所以是没有绝对正确和绝对错误之说，重要的是埋藏在血肉之下的骨头，虽然不引人注目，却是默默支撑起一切的真相。文稿上的所有内容，包括缩图的配色，语气，文笔和编排手法，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见解和意见，包括妳。”

说完最后一句，银轩顺势拉开自己的办公椅坐在面试者面前，用着犀利且具有强烈气场和压迫感的眼神直勾勾看着眼前犹如迷途羔羊的面试者。

“听着，这是妳的一次，也是最后可以打动我的机会。我给妳十五分钟研究这份草稿然后提出建设性意见，写一个概要放在我桌上。报告概要整理好了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图形还是文章，根据妳的喜好来自由发挥，跳脱框架，让我看看所谓‘毕业生’的能力呐，告辞。”

“不好意思，再次和您确认限时是......”

“十五分钟呐。”

“十，十五分钟？只有这样子的時間而已恐怕......”

“怎么啦？太长了？那就十分钟就好呐。”

“不不不，我觉得十五分钟其实也挺好......”

听到菜鸟对自己的安排颇有怨言，银轩神色不悦，拉开椅子站起身，犀利的眼神就像是豺狼那样直勾勾盯著眼前的猎物，在面积不大的办公室内形成压迫且抑郁的氛围，让人难以喘气。

“首先，我不是妳课堂的教授，没必要为了迎合妳的能力妥协或者退一步。第二，记者就是要学会随机应变，既然改不了既定法则就改变妳自身。如果我是妳的話我绝对不会再多啰嗦，妳只剩下......九分半。”

意识到在谈话期间倒计时已经启动，面试者慌慌张张从自己的背包里翻找著文具和纸张等材料，看了看手机屏的时间，便开始动笔，“沙沙沙”写起来。相较之下，银轩则是神情从容，不慌不忙推开办公室门出去。

“咕咚！”

银轩从办公室出来，大部分员工还是在自己的岗位埋头苦干，但也不乏有其中几人将目光聚焦在银轩身上，关注着自己上司动向的同时也期待可以找到午休时间闲聊话题。

“怎么样，主编？”

“随便应酬她就可以了，又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

“这都已经是第十三个了，会不会是你设的标准太高了？我们当初都是新人熬过来的，主管也是在担心你一个人负荷不来工作量......”

“一群没用的庸才在一起还不如一只擅長捕猎的独狼来得好，回去你的工作岗位。”

银轩迈步走向主管办公室交接工作，留下自己的下属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 

“妳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到底还要我重复几次？”

“我希望妳能好好和警方合作，对大家都好。我再问多一次，拓真到底在哪里？妳的态度和所有供词我们都会记录在案，这样子继续拒绝配合我们的话对妳在法庭上很不利！”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那一晚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后来我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电话都给你们看了这么多次，你们的问题真的很烦！”

“就算是警察也够了！没看到我家女儿已经这样子了，你们到底还想怎样？”

“对不起太太，现在是在调取嫌疑人的供词，请不要打扰我们警方的工作。”

“我不管什么嫌疑不嫌疑，我的宝贝女儿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杀人犯！”

“太太，请别激动，也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我就说她是扫把星，整天只会添麻烦。”

“老公你也是，少说几句又不会死！”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也不知道......这个家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吵......所谓的二十四小时保护也不过是变相软禁，哪里都不能去。随便就进来我的房间乱翻，没经过允许就私自把我的东西拿走，就连用手机和谁聊天通话都要上报，还要把手机交给警察监控，三天两头就来问话一次，单单是今天就已经是第三次了......正常的心灵和心智状态也在一点一点被瓦解，理智也在频繁的问话期间被蚕食......我把头埋在桌面，双手盖着耳朵，却挡不住嘈杂声。

（你和碧彤到底去了哪里......）

“长官！”

“怎么样，有问到什么吗？”

“不，还没有......”

“嗯？你应该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是不是要找个比你还胜任的人来？”

“长官，我会尽力完成你交代的事情！”

“很好，先出去休息一下，我有话要和她说。你们几个也是，不要像不倒翁一样站在这里，都出去。”

“可是长官，局长有交代......”

“这里到底是谁的警衔比较高？”

“......是，长官......请小心。”

听样子好像是来了个辈分不得了的人物，单单凭着几句怒吼就让其他人知难而退，嘈杂的客厅渐渐变得沉静下来。

“幸会，先生和太太，我见过曼翠。我是勒斯警官，下属处理事情的态度确实有点粗暴，这里我向你们道歉。”

（声音听起来很斯文，不像是之前那些狗屁......）

“虽然有点突兀，不过能不能借我五分钟和您的女儿单独说几句？”

“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说不吗？我是时候要出去办事了。”

“好像也差不多要准备午餐了。不过我先警告你，如果我听到女儿大喊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太太无需担心，我只会坐在这个沙发上和您的女儿谈话，一步都不会靠近她。对了，先生要出门的话直接和我的下属说勒斯通知不用搜身了。”

“咚......咚......咚......”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客厅安静得连悬挂风扇叶片旋转的声音我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和刚刚的一片混乱有着鲜明对比。

“妳可以不用记得我到底是谁，但我相信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妳会一直见到我。我叫勒斯，是最近这个案件的主要直属调查和负责警官，基本上所有参与这起案件的警察都归我管。我这次来的目的只是要把妳的朋友，拓真的消息带给妳，但我们需要妳的帮忙。”

“你知道拓真在哪里？”

听到有了失踪很久的拓真下落的消息，我虽然心里头是很兴奋，但更多的是对朋友现在处境的担忧和焦虑，因为除了碧彤，剩下的就只有拓真......

“不，准确来说我们只是知道他肯定还在紫海镇，但还没有完全知道他具体的下落，就像是人间蒸发那样，所以我需要妳的帮忙。身为他的朋友，妳肯定比我们了解拓真，他一般会常去哪里？任何细节都可以，像是喜欢去什么餐厅啊咖啡馆，或者是某个公园长椅休息散步之类的，多么微小的细节都可以。”

稍微用衣领擦掉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着前面穿着制服翘着二郎腿的警察，我並沒有给他好脸色看。

“这不是很好看的女孩吗？擦干眼泪，我是来帮妳的。”

“托真，他不是杀人犯。不论你们相不相信，他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

“审判一个人是否有罪，是法官的工作。身为警察的我們，职责是把嫌疑人找出来带上法庭接受公正的审判。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家，在紫海镇也沒有其他亲属，朋友的话也只有剩下妳和那个叫碧彤的女孩。真是可悲，好好的为什么要杀掉其他人......”

“我都说了他没杀人！你这都已经未审先判他是杀人犯了！”

听到他提到“杀人”两字，我没能控制着怒气，一拳头狠狠砸在客厅茶几上怒视着他。所有警察都是一个样子，只会跟着自己所看到和心里想要的结果草率做定论。

“警官，我的女儿需要休息，请回！”

听到骚动，妈妈从厨房跑出来客厅，手上还握着准备料理午餐的勺子，神情严肃看着勒斯。眼看对话发展成这样不愉快的局面，勒斯很识趣地站起身子，对着我们点点头，散发的笑容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线索或者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话，直接通知我的下属就可以了。我希望不会等太久就可以收到妳的通知，因为那个叫碧彤的女孩也失联了，所以也只有妳可以帮到我们，时间拖得越久对大家都没好处。”

“你说什么？碧彤她失踪了？”

“我还以为妳已经知道了。目前警方暂定她已经失联，家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电话也打不通，社交媒体也很久没上线了。我会给妳时间，真的是为朋友安危着想的话，还请尽快通知我们。告辞。”

看着陌生的警察离开，我双目无神癱坐在沙发上，已经不太记得妈妈跑来和我说过什么。我望着天花板的风扇，陷入沉思。

…… 

靖柏，最后上线时间：十四天前

哲俊，最後上线时间：十四天前

铭轲，最后上线时间：十四天前

颜枫，最後上线时间：十四天前

惜柔，最後上线时间：十四天前

拓真，最后上线时间：十分钟前

碧彤，最后上线时间：一个小时前

……

“嗯......嗯......我到底，睡了多久......”

又是这个该死的地方......虽然是自愿献祭自己成为教主，也吸了粉末成半人半怪物的样子，但植物性对火焰的天生抗性还是很低......需要献祭更多，实现老师的愿望。身体已经从失血过多缓过来了，但还是很虚弱。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我不喜欢。靠着床架缓缓起身，摸了摸腹部的伤口，虽然已经是止住血了，还是不能有大幅度动作。就像是平时一样，床边装满染血绷带的桶子和放在桌上的盒饭都是那家伙的杰作，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饥饿难耐......）

多日的昏迷让我顾不了太多，直接抓着放在桌子上的饭盒，徒手把食物往嘴里塞，甚至都还没有完全看清盒饭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饿了很久的肚子也让我顾不上慢慢咀嚼。

“咳咳......好恶心！”

食物仅仅只是到了舌根还没来得及下咽，一股恶心的感觉在胃里捣鼓着，胃酸混合着还没下咽的食物吐了出来，呕吐物覆盖在还没吃的部分盒饭，难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稍微咬碎的菜叶，饭，猪肉，明明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食物......

（这就是成为......教主的代价？）

多日未进食加上这一吐，身子变得更虚弱了......我跌坐在地，干净的衣服沾上恶心的呕吐物和粘液，半爬半跪，勉强拉动门把，推开房门。

“有人......吗？”

那个男的好像不在家，呼叫了几次都没人应答，一天至少有大半天都是不在家的。喉咙就像是被无数根长发缠绕着，每次大叫都会伴随着强烈的刺痛刺激着我的喉咙。

“对了，说不定冰箱里有！”

“咕......咚......”

“没有......冷冻柜......这个......”

看着空荡荡的冰箱，也只有速冻香肠勉强算得上是生肉......撕开包装袋，看着冻得硬梆梆的香肠，毫不犹豫啃食起来。牙齿忍受着冰渣和碎冰的刺痛感，舌头接触到生肉肠的那一刻，这就是我要的味道。牙齿和舌头相互作用下慢慢咀嚼，在还没吞下前享受着生肉的气味和口感。

“不够，不够......不够新鲜......”

满口都是淀粉，纯生肉的比例这么少，连塞牙缝都不够，迫切需要新鲜带血的生肉......冷冻生肉，还是加工肉品，完全没法和新鲜生肉媲美，才这么一点肉吃了等于没吃，肚子反而更加饥饿......

“外面......我需要......生肉......新鲜的生肉......”

肚子就像是个无尽的深渊，渴望生肉和鲜血的慾望完全没办法满足，就像是无数对利爪不断在我的胃里抓绕着，指甲已经穿破胃壁，灼热的刺痛感和渴求食物的痛苦一直在打击着我，已经是到了粉末都没办法继续支撑身体。再这样下去我的身子就快要崩潰瓦解了......

颤颤惊惊走到门口，在握到门把的那一刻，已经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撑身体活动需要了。推开门的那一刻，身子靠着门板顺势往外跌，头部敲到地面，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好饿......谁来......救我......”

“喵......”

“猫？”

眼皮完全盖下之前，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一直橙色的猫咪朝我这里走来。可能是在可怜我，又或者是在怜悯我，不断舔着我的头发和脸颊，伴随着舌头倒刺，微微的刺痛感就像是在刺激着我，让我不至于陷入昏迷。

“猫咪......谢谢......看样子，很新鲜......”

我不太记得当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慾望驱使着我直接抓着猫咪的腿往嘴里拉，尽全力不让到手的生肉逃跑，狠狠往大腿咬上去。我只记得当下猫咪挣扎得很剧烈，听到了很大声的喊叫声，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喵喵”声，渐渐地听不到任何声音......等到我再次苏醒，地上已经是一片狼籍，毛发，猫咪头颅和骨头满地都是，碎肉满地，脸上也都是鲜血。猫咪头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真是可爱呢......我贪婪舔食着地上还未完全干透的鲜血，每一滴血不断滋润着我的喉咙，舔了舔嘴角和口腔内的鲜血 ，整个人算是活了过来。

……

干燥的土地在血的滋润下激活了花的生长，终焉之茧也得到成长。伶梦的复苏象征着樱逝教的重振，紫海镇的末路倒计时也已经开始。媒体，警方，拓真，曼翠，碧彤，伶梦，包括整个紫海镇，所有人都是普兰蒂亚演奏的终末狂想曲一份子。当表演结束之时，所有人都必须站在舞台上接受普兰蒂亚的审视，没有人能够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