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並沒有如常和旭寒他們到Aloha去，一個人來到泰辉家附近的某西餐廳坐在昏暗的角落，靠著牆壁環視著餐廳裏的顧客，偶爾低下頭注視著手中的紅酒，偶爾注視著某個角落發呆。其實我沒特別想要思考什麼事情，一整天都在調查林轩洋的事情，腦袋已經夠累了，現在，我只想好好享受一下紅酒…但是…唉，為什麼這個人又要在我好不容易喘口氣的時候來打擾我？

孫泰辉，你連晚餐時間也不打算放過我嗎？

甩了甩頭企圖想要把那惱人的身影甩出腦袋，突然一只手出現在我的眼前，揮了揮。回過神才發現有個人站在我的面前，擡頭一看，那個人面帶笑容，一記看起來和藹但是也讓我背脊發涼的微笑。

“轩洋，怎麼那麼巧？”她擅自拉開我對面的椅子坐下，不容拒絕的向服務生招手要餐單。

“孝賢姐，妳怎麼會在這裡？”我實在無法掩飾我的驚訝，我記得在最後一次見到孝賢姐的時候，她曾經說過不會再回來本國，如今卻出現了，這意味著什麼呢？我依舊記得孝賢姐在大學時期帶給我的恐懼感和震撼，一切依舊深刻在腦海裏。

“怎麼？一臉不願意見到我的樣子？”她笑了笑接過服務生剛送過來的餐單，連一頁也沒打開就直接點了晚餐。我從來沒見過她打開餐單，但是她總是能夠點上店裏最好吃的食物。我記得曾經有學妹問過她這個問題，她說只要觀察四周的顧客就知道這餐廳什麼餐點最好吃了。

我緩緩搖頭否認，就算在孝賢姐面前，我還是必須保持鎮定。每個人都有一個天敵，我的天敵除了蠢蛋孫泰辉外，就是面前這位盯上我並聰穎過人的學姐。

“不是就好。”她笑了笑，拿出了手機在熒幕上點了幾下，“不意外我出現在這裡嗎？”

我暗地裏回憶了最近的時事，“最近在首爾舉辦的心理障礙講座？”我站起身給學姐倒了一杯紅酒。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把手機遞給我，我接過之後看著熒幕上的訊息，“這才是我從倫敦回來本國的真正理由。”熒幕上並沒有多餘的字，簡潔的寫著：李明灝，這三個字。

我皺起眉頭擡頭看著她，猜測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好奇？”我沒忽略她嘴角的那記微笑，她總是這樣，把人玩弄在手掌中，然而年少的我也曾經淪落為受害者之一。

我望著她許久，才緩緩認輸點頭，在她面前也只能認了。

她向我收回手機，收起微笑認真地看著我，“我的大學最後一個學期的研究報告，就是李明灝。”她沒有撒謊，我還記得那時候教授還說是歷年來最優秀的報告，儘管這份報告因為當時是敏感話題而沒有被公開内容。“最近，他回來了。”她看著我，一副不容我説謊的表情，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模仿者。”

她皺起眉頭看著我，“Copy cat?”

我點了點頭，“畢竟被裁定為兇手的林葳新已經自殺身亡，目前我們並沒有鎖定的嫌疑犯。”雖然深知這一切應該對外人保密，但是畢竟對方是孝賢姐而且一直沒進展的林轩洋連環殺人案必須要在短時間内得到突破才行。

“轩洋，你沒看過我的報告？”

我搖了搖頭，我試過很多途徑都無法得逞，教授們都把學姐的報告藏的很嚴實，儘管如此我還是不想親自向她要。

“我待會兒給你發過去，你看完之後再來找我吧！”說著孝賢姐遞了一張名片給我，“這是我現在住的酒店。早上都要應付所謂的講座，所以看完之後可以帶著你的孫泰辉來找我。”

我驚訝的看著她，沒想到她竟然看穿我的用意，“為什麼都瞞不過妳？”有時候會覺得孝賢姐太可怕，在她面前總是覺得自己的赤裸裸的，一點秘密也藏不住，有時候甚至覺得她在我身上是不是安裝了什麼監視器。

這時候服務生為我們送上了晚餐，待服務生離開之後，孝賢姐才緩緩開口，“轩洋啊，從你大學開學的那天開始我就觀察你到我們交往的那天為止。”我驚訝的看著突然對我說出這真相的孝賢姐，有點無法反應過來。對於這個曾經交往三年，也是交往最久的前女友，是我最無法割捨的一部分。對於她的聰慧、細心、對於心理學的執著和天分，都是曾經讓我迷戀的原因。“你真以為我不下點功夫就能把你看透嗎？”

孝賢姐說的沒錯，沒有下功夫的確沒有辦法了解一個人。

“那…什麼時候知道的？”我有點好奇，以孝賢姐的敏感來看，應該很早…甚至比我還要早就知道我的性向了。

“大概是交往第二年吧！”她說著眼底藏不住興致，所以我沒問她為什麼知道之後還跟我繼續交往，“本來我還在想你會不會一輩子都不願意承認，沒想到竟然有個會讓你放棄前途無量的工作而跑去當顧問的傢伙出現。”孝賢姐已經把牛扒切好了，正準備送入口，“但是他看起來不是你那類型的。”

我苦笑，他的確不是喜歡男人，“我會讓他變成我這類型的。”我有信心。

她點了點頭，然後彼此沉默的享用著晚餐。

至於孝賢姐到底如何得知我和李明灝的事情，我已經不想去猜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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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孝賢姐的李明灝心理研究及評估報告打印了出來，坐在客廳的矮桌前開始閲讀著，時鐘已經指著十和十二，孫泰辉竟然還沒回來。我把孝賢姐的報告裏面提出的疑點和心理評估挑出來並和曾經治詢林蔚新的心理醫生的報告交叉對比，發現大部分的重點都雷同外，除了最重要的犯罪心理和心理障礙評估。

孝賢姐認為林蔚新只是患上交際恐懼症以及表達障礙，並沒有所謂的心理變態或精神障礙。孝賢姐並不認為林蔚新有足夠的能力和聰慧來執行這些如此精細的殺人計劃。然而正式作林蔚新的心理評估的心理醫生卻認為他很聰明，懂得隱藏自己的智慧和能力，以一副備受冤枉的樣子來贏取大衆的同情和關心來脫罪。

我皺起眉頭看著這兩份截然不同的報告，開始頭痛。對於孝賢姐的報告，我從不懷疑，儘管那只是一份大學的作業報告，但是我也不想草率評言説另一個心理醫生是錯誤的。把所有的共同點和異議點分別摘要在兩張不同的紙上，貼在置放在客廳的白板上，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打算把需要用到的資料和書籍從房裏搬到客廳。

就在我好不容易才把書找好搬出房間的時候，看見孫泰辉一臉認真站在那面白板前面。

“這是什麼？”他指著我剛貼上的那兩張白紙，皺起眉頭問。

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嗅到和那天一樣的女性香水味，皺起眉頭，“你先去洗個澡，我再整理一下就跟你解釋。”

他沒有異議，只是點了點頭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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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辉洗澡的同時，我重新檢閲了孝賢姐的報告，並把裏面的細節詳細的整理出來以免孫泰辉看得一頭霧水。大概過了十五分鐘，他便打開了浴室的門一邊搓著頭髮一邊走向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孝賢姐是誰？”他竟然注意到我寫在標題旁的名字。

我擡起頭看著他，我必須要把他在聼我說這番話的時候的表情看仔細，“今天我遇到了曾經交往的學姐。”他如我意料中露出驚訝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壓下了，他不好意思地別過頭故意咳嗽了幾下，這個反應我很滿意，之後我才繼續說，“她是我同科係的前輩，是個很出色的前輩。然後重點是，她的畢業作品是：李明灝。”

孫泰辉驚訝得馬上坐了下來，就在我旁邊，一手拿過我面前的報告，“有發現嗎？”

一陣清醒的薄荷味撲鼻，我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嗯。孝賢姐和評估林蔚新的心理醫生抱著很不一樣的觀點。她曾經因為這份報告而接觸了林蔚新三次，我覺得我們可以從學姐那裏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他沉默了一陣子，只是專心的看著手中的報告，“她不認為兇手是林蔚新？”

我點了點頭。

他突然轉過頭看著我，一副認真無比的表情，“你很信任她？”

我直視他的眼裏，我知道他在耍什麼把戲，“她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心理學家。”

我一說完他就馬上轉過視線，“好吧！那你現在有什麼計劃？”

“孝賢姐這一次回來只待一個月，表面上她是來出席首爾舉辦的心理障礙講座，但是實際上她認為李明灝事件的兇手回來了。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但是，孝賢姐很願意協助我們，她說我們晚上可以去找她。”我揮了揮手裏的名片，泰辉接了過去，盯著名片依舊一副還不能做主的表情。

“我知道你很想秘密進行調查，但是你可以相信孝賢姐。”雖然我不知道孝賢姐對於這案件為何如此執著，但是我們的確能夠從她那裏得到更多有用的意見和資料，至於她的動機，我可以暫時不去思考。

他終于擡頭看著我，點頭默許了。

“不過我有點驚訝。”

“驚訝什麼？”

“你竟然曾經和比你大的女生交往過。”

我笑了笑，他果然很在意這件事。

很好，這是一個令人非常滿意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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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熙娜。

我看著正和張樂星談得很開心的女孩，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我並不討厭她，甚至覺得她其實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只是錯在她喜歡上我喜歡的人，所以我沒有辦法寬心的接受她。拿著文件夾走過他們的身邊，“樂星，待會兒到會議室來，熙娜，泰辉找妳。”

“是！”

她對我露出友善的笑容，這讓我更加的厭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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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洋哥，是不是有什麼新綫索？”樂星一踏入會議室馬上問。

我笑了笑，“是有點進展，但是需要你的幫忙來落實這項論點。”孝賢姐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取得鎖在證物房裏面的資料，“你替我取得這些檔案的證物和所有資料。”把孝賢姐曾經在報告裏面拿來作比較的案件全部重新出來，或許會有更大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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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樂星替我搜集例出來的資料的同時，我在會議室裏重新定位調查方向。我們從一開始都認為這是一宗模仿案，所以所有調查都往這個方向，但是我們從來未想過，要是根本不是一宗模仿案，兇手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那…他這個時候出現到底又是為了什麼？為什麼還要出現？那麼排除了許仁勇是目標外的死者，張巧娥呢？張巧娥為什麼會成為他的目標？猛然擡起頭看著白板上的名字，同時樂星衝進會議室大喊，“轩洋哥！我終于知道張巧娥和李明灝一案有什麼關係了！”

我扯開笑容，放下手中的文件，“我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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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快八點了，泰辉和熙娜尚未回到警局，自我和樂星終于知道張巧娥的身份之後，就一直想著趕快見到孝賢姐，不行，等不及了，“樂星，你會開車嗎？”

他馬上點頭，“我們不等泰辉哥嗎？”

“我們先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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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抵達套房門口，孝賢姐馬上打開門迎接我們，其實我們大家都心裏很明白，孝賢姐不想讓媒體知道她和我們接觸，這樣會引起很大的喧嘩，所以我們見面必須小心翼翼。

“這位是？”孝賢姐把我們引入套房中的會客廳之後，看著張樂星。

我馬上介紹，“這是我們組裏的張樂星。”

孝賢姐很喜歡長得可愛的人，所以她馬上露出微笑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全孝賢。”

樂星露出一貫的微笑，“全博士，我知道妳，也很崇拜妳。”

孝賢姐只是微笑然後示意我們坐下，我沒坐下反而到廚房給我們三人各別倒了三杯飲料捧出會客廳。

“今天來找我是要問問題還是告訴我進展？”孝賢姐果然很緊張這案件。

我示意樂星把一份文件遞給她，“都是。”我轉過身面對孝賢姐，“其實在發現第一個叫林轩洋的死者之前，有個名字叫做張巧娥的女死者，死法很相似，所以我們懷疑是同一個死者所為。”

孝賢姐倒吸了口氣，馬上翻閲張巧娥的死亡報告，“你確定？”

“孝賢姐，妳對張巧娥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她擡起頭看著我，緩緩點了頭，“她是朴摯恩的異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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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和朴摯恩會談過幾次，但是她似乎都不太願意和我談李明灝的事情。知道張巧娥這個人也是個意外，那時候在會談過程中，張巧娥給朴摯恩打了通電話，一開始朴摯恩只是顯得不耐煩，但是不知怎麼了突然她怒吼對方的名字，我想警方那裏也不會有太多關於張巧娥的資料，所以…被忽略了吧！”

我點了點頭，在朴摯恩的檔案裏面並沒有提起過這個姐姐，因為朴摯恩在官方的記錄中並沒有入籍張巧娥的家庭裏。我和樂星是在朴摯恩的通話記錄裏面，看過張巧娥的電話號碼。一直以來我們都沒去在意張巧娥和林轩洋一案的兇手的關係，我們一直以為張巧娥只是一個湊巧被當作實驗品的無辜市民而已。一直到今天，既然是李明灝一案的原兇，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試驗品，那麼張巧娥一定就是目標之一。

“對於朴摯恩這個人，在我報告裏面對她的評估都是有所保留，因為我隱約覺得她的心底暗藏著什麼，但是因為接觸時間不足，所以沒有辦法看清到底是些什麼。如今看過你們的報告和進度…”

孝賢姐看著我，等著我把話接下去，“他們很有可能聯手了。”

她點了點頭，樂星也驚訝得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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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過，事情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

李明灝一案的兇手…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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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了一個晚上，拖著疲憊的身軀剛回到家就馬上被人捉著肩膀，“你去了哪裏？”孫泰辉一臉擔憂緊張的看著我，“為什麼沒有接電話？”

皺起眉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啊…沒電，對不起。”

但是他還是緊緊捉著我的肩膀，我感覺得到肩膀上的雙手似乎在發抖。

“你在害怕什麼？”我不解的看著他，我那麼大的一個人到底有什麼不放心的？

“林轩洋一案的兇手還沒被捉拿…”他似乎強迫自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才放開了緊緊抓住我的手，“我只是擔心你。”似乎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曖昧的話，他馬上補充，“你對我們都很重要。”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很想聼一句話。當他想要轉身的時候我擅自握著他的手，讓他面對我直視我，“那我對你來説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