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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3日 上午5:55
总字数: 15883
"你喜欢做梦吗?"
"我讨厌做梦"
"那你常常做梦吗?"
"嗯"
"你为何讨厌梦?"
"因为我需要梦"
"你有想过为什么做梦吗?"
"..."
"我不知道"
"唉,好吧,如果下次有状况请联系我"
"嗯"
"对了,我还有句话要说"
"?"
"不要忘了选择"
".........好"
"做出选择...."我喃喃道。为什么呢?我想不到原因,单是回答他的答案就让我揣不过气,我讨厌被人窥探隐私,却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心理诊所,我究竟在寻找什么?我不知道,很明显他也不知道,他让我自行解答,到头来,答案也许是我手上的药罐吧。我望着红绿灯,明媚的阳光直射着我,我讨厌阳光,每当我看见它时我又得再次面对我那枯燥,令人自杀的生活。想到这,我吃了一片药,药很苦涩,但我并不讨厌。我轻轻地嚼碎药片,用舌尖细细碾压变成粉末的药片,药物的苦味慢慢传导至我的大脑,让我意识到我活在现实。
"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 到家后的我自言自语了起来。
我伸手打开了卧室的灯,长久没清洁的墙壁已经长出了斑驳的霉菌,房间的吊扇也摇摇欲坠,狭小的空间让我喘不过气。
"灯也坏掉了啊。"我看着一闪一闪的灯泡无奈的说道。这世界要操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为我的人生填了几丝烦躁。为什么一切都需要我去烦恼?为何不能像药片一样被人吃掉吗?想到这我瘫在床上。
"我想做梦,一个逻辑不通顺的世界"说完这句话我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进入梦乡,而那药瓶,放在橱柜旁。
梦是美好柔顺的,是五彩斑斓的,温柔的阳光赋予我光明,温暖的春风赐予我人生,还有我梦寐已久的大海,只要躺在海上,即使是死了也不会被人发现,不需要负起社会责任,不需要伤害亲人和爱人,不需要占在新闻头条吸引目光,一个甜蜜的死亡,一个没有责任心的死亡。可是我还不能死,我还有事情该做,是什么事情驱使着我继续苟活,是还没清洁的墙角吗?还是我未完成的人生?不对,我不在乎这些,总感觉有什么在压着我,逼迫着我呼吸,鞭策我继续跑动,我找不到能说服我生活下去的理由,那跟死亡没有任何区别,也许那大海早已填满我的尸体,也许我早已把每个昨日的我淹死在深处,既然如此,为何不在梦里继续癫狂呢,时间还很长,梦还很久,更何况...
"猜猜我是谁?",一双纤细的手突然盖住了我的眼睛,期待着我的回答
"诶......不给点线索吗?"我打趣的说道。
"哼,这次我可不会那么心软给你线索。"即使看不见她,我也知道她生闷气了。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
"我可没有这么容易原谅你哦?"她逐渐松开了她的手.
张开双眼,浮现在我面前的则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少女,她弯着腰笑着面向我
"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就勉强原谅你吧,下不为例哦"
"知道了知道了"我摆出了和她一样的笑容
明明和我同岁,却喜欢逗弄人,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整天黏着我,像.....像只可爱的小猫。看着她的笑容,她的举动,她的声音,我可以撕开与世界的纽带,沉溺于这名为爱的糖浆中。我们做过很多事,躺在沙滩上看着彼此,在北极最高的山看着极光,在瀑布底下与水融为一体,我们是如此的快乐,如此的浪漫。如双子星般,不曾也不该分开。或许唯一把我们分开的方法,是让我彻底忘记她吧。
"你怎么又发呆了?一直坐在海里会感冒哦。"她歪着头看着我。
"没什么,我现在就上去"
"真是的,每次你都这样,只要我离开你三分钟你又会坐回海里。"她生气地责怪我。
我稍有歉意地回道:"抱歉,抱歉,我只是习惯在海里思考"
"明明都要成年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她边说边递给我毛巾。
"你不也一样吗"我打趣的回击道
"蛤!?明明是你更像吧,我都照顾你几次了?"
"那你跌倒的时候是谁接住你啊?"
"你!哼,跟你说话真让人..........."
我看着她,一种熟悉又黏腻的声音浸入我的脑髓,那声音深邃,阴暗,使人不寒而栗,它围绕在我身旁,它轻咬我的耳廓,爬入我的耳道,轻呼着:"醒来。"我的眼睛不知不觉睁大,视线变得模糊,血丝布满我的眼角,冰冷的嘴唇紧贴着我的耳朵,我看向我的爱人,血迹却遮掩住了我的视线。只能轻微的听到一句话:"你还好吗!快醒............."
"啊!"我从床上惊醒,突然间的现实转换让我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实哪个是假象。
"噔噔噔噔蹬噔!!"床头柜的手机响起了烦人的噪音,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在现实当中。
我懊恼的说道:"妈的,我怎么睡了一整天,没时间了,赶紧去学校吧"
我拿起了挂在椅子上的校衣,关掉了吱吱作响的风扇,打开冰箱,隔夜的面包也被我叼在嘴中带往学校。我不敢有一丝松懈,在这个世界里,不与地球同轨的人只会被齿轮无情的碾死,成为下一代的血肉与粮食。我不想成为下贱的肉末,只有溺于大海才是我的愿望,或许我如此卖力,只是想证明我还有活着的理由罢了。我奔跑着赶向学校,太阳与我平行着奔跑,在我的右脸打上一层微弱晕开的橙光,城市的建筑慢慢睁开了双眼,与太阳共鸣着晨歌。这一幕很美,可时针推动着我,不给我呼吸的机会。
看着与上课铃相隔一分的手表,我暗自庆幸道:"幸好没迟到,不然又得受罚了。"
我默默地坐在我熟悉不过的课桌上,刻在桌上的"去死"两字早已被我无视,望向抽屉,依旧是那两个杂种丢的垃圾。"为什么是我?"我已记不清自问过多少次,我想得到答案,可我承受不起真相的重量,到最后只能无声地承受着一切不公的待遇。想到这我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活拔了他们的牙齿,将他们的牙根塞进他们的眼睛,把他们的舌头切断喂进他们的胃里,但这不会遏制我的怒火,只会让我更加恼火。我摸了摸我的口袋,不同以往,药罐不在我的预想之处,冷汗从我的额头流过,指引着我的视线望向书包,我一次又一次地检查着书包,掏空了它的内脏,剥开了它的脏器,撕开了它的隔膜,却依然一无所有。当我清醒过来时只剩一个杂乱无章的书包,可那药片依旧不失所踪。我想我早该知道的,那药罐就在橱柜旁,等待着主人的目光。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心脏正在燃烧,那空气灼烧着我的肺,让我不得不瘫在桌上,我已无力去思考,只得闭上眼睛。
温暖不过的家,炉火点起了足矣渡过黑夜的火光,好似不久前我正坐在旁边,伸出手让火焰炙烤指末的冰冷。我享受着橙黄光的慵懒,眯着眼与姐姐打趣着,等待父母的回归。可不知何时,仿佛连嘴里的馒头都变味了,或许是薪火不再能点亮破败不堪的房子,又或者是紧闭着的门不再有人出现,那时,一切与我都变了。厨房里的刀,躺在地上的母亲,肆意流淌的血液,被风吹动的油灯,恐惧的哭泣,锋利的刀光,不再燃烧的炉火,以及焚烧一切的怒火,如同记忆一般,如同梦一般,提醒着我。我害怕地惊醒了过来,却发现,熟悉不过的海浪亲吻着我的腿,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再次忘记发生了什么,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我站起身,慢慢走向了大海,海浪打向了我的眼睛,但我的视线从未飘移,烈日聚焦着我的眼睛,可我不曾眨过眼。我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盯着海水,一具浮尸旅行至此,蚊子不曾叮咬过他,苍蝇不曾沾染过他,霉菌不曾于他身上蔓延。我轻摸他的脸庞,凝视着他。而他也直视着我,我能感受他的想法,他的悔恨,他的选择,他与我很像,太像了,就像是........昨日的我。我扛起了他的臂膀,将他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进深海中。跟纪录片的海洋不一样,深海中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空虚,灵魂被黑暗裹挟,血肉被虚空吞噬,只剩下四处分离的骨骼还在游动,他的身体已经消散开来,脊骨早已分离,只留下手骨于我手中。我握着手骨继续前行,此时我却愣在原地,一道穿过虚无的光芒绽放于深海,我的眼睛早已化为脓液,但我仍能看见。
"这就是终点了?"我看着眼前的巨型光球疑惑道。
我手中紧握的手骨震动了起来,诉说着对光球的爱。我松开手,光球与骨头融合交织在了一起,形成彼此最爱的模样,我欣赏着它们舞动,高歌,创作,交媾,而我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永存于我的记忆之中,成为我的一部分。我害怕眨眼,这段戏剧不该被我遗忘,更不该只有我一人知道,所以我需要谱写这场艺术,带回给世人,但我不满足与此,我想融入它们,与它们的同行,与他们一同经历这个世界。此时我才明白,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死亡。
"你快乐吗?"不知为何我发出了疑惑。
"我很快乐,你快乐吗?"手骨并未说话,可我却能感受到他的颤动,将他的心声传了进来。
"我....我不知道,所以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不行。"
"你的终点不在这里,也不应该在这里。"光球的中心点发出了奇怪的和音,像是无数的我合并在一起
"为什么?"我以不接受事实的语气质问着他。
"你是时候回去了。"光球没理会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道。
光球说完后海平面似乎发生了什么。我望向深海上方,海面则出现了一道裂痕,一道影子强硬地扒开了海的缝隙,使得阳光突破海面进入海底,而我就如舞台秀的演员被阳光照亮。海水畏惧着它的警告,不肯靠近我一分一毫,让我在海里呼吸自如。一道漩涡从地下喷涌而起,将我推至它的面前。这时,我才看清楚它的面貌,一个机械生物的半脸,它的眼睛由红圈和黑圈互相组成,其余的部分没入海里,我被它的构造所震撼,深深被它吸引,它也聚焦于如蚂蚱般的我。不知为何,我从它的凝视中感受到了温暖,似乎很早以前就曾感受过的温暖。可这份温暖,转瞬即逝,我试图去抓取,却抓不住最后一丝气息。
"醒来。"一阵熟悉地声音又传了出来,在我未反应的时候就将我带走了。
"终于醒了?"我睁开双眼,一双强忍怒火的眼睛聚集于我,而我这时也才反应过来我身在何处。
"站起来!站去后面睡!"他怒喝着我,如同怒喝着狗,把生活的一切不满灌溉在我身上,可我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站在后排。可即使站在后排,我依旧能听到同学的轻笑声,他们精妙地发出笑声,刻意让我听见。我就这样承受他们的审视,博得他们的怜悯,又接受他们的鄙夷。或许不是所有同学都令我唾弃,但这没有动摇我杀了全班的决心。可是...为什么呢?我找不到理由去杀了他们,我找不到发泄情绪的原因,因为我是一条狗。
"叮铃铃铃铃铃铃"放学铃依旧履行着它的职务,可我的职务却还没结束,作为一条狗的职务。
"不得不说你今天蠢透了,不对,你好像每天都很蠢,果然是没父母养的傻逼"
"...."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睡觉睡到脑子坏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没脑子?
"......"
我不敢抬头,也不敢睁眼。我不害怕被欺负,我只是害怕任由他们欺负的我,我只是讨厌那个做不出决定的我。我害怕看见他们,他们有着和我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五官,一样的灵魂。他们和我有同样的梦想,有着一致的性格,所以我才想抛弃他们。我不希望他们是我,我不希望我的选择决定了他们的命运,我不希望是他们印证了我的懦弱。
"为什么不睁眼?"
"谁?"小孩子的声音从我耳边流过,我环顾四周,才发觉黑幕降临。
"为什么不睁眼?"
"你到底是谁?!"我警觉着身旁的一切,不愿被黑夜吞噬。
"我就是你哦。"从浓稠的黑夜中走出一位小男孩,用着天真的眼神看着我。
"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哦,我就是你啊。"他歪着头对我发出疑问。
"为什么我在这里?"我不停地发问。
"现在应该是我问问题吧,为什么不睁眼?"
"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只是不肯告诉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紧盯着我的眼睛,渴望着我的回答。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低着头望向地板,一只小虫艰难地爬着。
"失败,自卑,没有信心,没有勇气,无能,恐惧,这就是你人生的代名词。明明过了这么多年,为何你的时间依旧停滞不前。"他的语气逐渐失望起来。
"不肯承认自己的懦弱,不敢面对别人的质问"
"不要再说了...."我依旧低着头,地板却多了几颗泪珠
"那告诉我,为什么不肯睁眼?"
"....."
"我对你很失望,十年后的我。你如婴儿一般,汲取着爱的营养液,不断地不断地"
"让你的母亲咽气。"
我抬起头看着他,哀伤与疑惑顺着泪痕滑落。"为什么....?"
"你就是痛苦的始源。你让你的父母抱憾终身,你放纵你的选择,你忘记你的需求。你选择不做选择"
他的话刻骨铭心,揭开了我不想让人看见的伤疤。即使那伤口已经发浓腐烂,我也不肯直视这伤口。
"不是的!跟我没有关系!是他们的错!"
"那你那时在做着什么?"
"我只是!我只是....看着而已..."
"那你为何不肯睁眼?"
"因为我害怕啊....我害怕是我的错,我害怕是因为我才让父母...."
"所以你选择不去听,不去看,当自己从未出生过。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这不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做错!"
"你确实什么都没做错。"
"那你为何认为你的出生是错误的呢?"
"我...."
"你认为自己不选择就不会错。到头来,你依旧将自卑刻在心里。"
"..."我已发不出多余的声音,只剩下哭泣声。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你的女朋友...."
我瞪大了双眼望向他。"你..你要干嘛?"
"那你究竟要干什么?"
"杀了她。"
我楞在原地,明明前一秒我是这么的软弱无力,现在却看着一个稚嫩无比的儿童脸庞,起了杀心。而他看着我,以矫正一切错误的姿态看着我,仿佛我只是一个麻烦。
"不过怎么说呢。这么多年我期待着你有什么改变,结果只是想象出了一个跟你年龄相仿的女朋友,未免太幼稚了吧?"
"忘记自己虚空的内心,陪着一个幻想女友过家家,填补自己缺失的母爱。"
"噗哈哈哈哈,抱歉没忍住,你的行为真的很好笑....哈哈哈!"他笑出眼泪的眼睛映出我的形象,一个供人嘲笑的小丑。
我缓缓地向他走去,驼着背前行。明明只是普通地走路,我却觉得左摇右晃的,似乎站立都是问题。可我依旧前行着,因为怒火?因为她?还是为了我自己?
"我很好奇啊,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执迷不悟地活在这个世界。"他依旧盯着我看,并没有在乎我的行为。
"懦弱,无能,自卑,欺骗,放弃是你的缩影,你想改变这一切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地前进着。
渐渐地,我的影子盖过了他。灯光从背后打过,我的正脸已被黑暗笼罩,或许在他的视角里我是一个没有正反面的庞然大物吧。但是我知道的,他看得到我的眼睛,毕竟他的目光早已与我对上。他也慢慢不再说话,只剩下我与他的呼吸声。我垂下的手慢慢升起,仿佛有复仇的烈火在我的掌心燃烧。
"杀了我,现在。"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我慢慢地放开了双手,手掌因为过于使力已经红了起来,就如鲜血沾染在我的手上。我瘫软在地,呼吸不可控地急促起来,罪孽感蔓延至我的脖颈。我的眼睛止不住的震颤着,将眼前的一切都归于我的错误。
"恭喜....你..."
我惊讶地望向他,却发现,他早已死在我的面前。我将双脚缩起,用手臂挡住了视线,我企图低头忘记面前的一切,却看到一只不知何时被我踩死的虫子。
"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我颤抖着说话,却已无人回应。空旷黑暗的场地,剩下一具尸体,和一个不断哭泣地孩子。
"我的孩子啊,为何哭泣呢?为何蜷缩着取暖呢?"
"妈...妈妈?"
"孩子啊,看看周围吧。"
"睁开眼睛吧。"
妈妈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可一睁眼,我才发觉噩梦还未离去。一如往常的日子,湿润的空气,带着一丝沉闷,让人不由自主地沉入美梦。可我闭着的眼睛睁了开来,若隐若现似乎随时被吹散的云雾遮挡了阳光。"太阳都去哪里了?"我这么想着,思考着一个小孩子都能回答的答案。或许我不在乎太阳究竟去了哪里,只是想着抹去疼痛,找了一个能消磨时间的无聊事。似乎我太过放松,让那些不知太阳在何处的人恼怒起来。
"哟,小子还敢瞪我们啊,没想到过了几天脾气上来了啊?"他试图用着嘲讽的字眼让我恼火,但这种句子只有他自己才会被惹怒。我无视着他,继续看着太空,甚至忘了我根本就没看他一眼。
"他妈的真以为自己挺牛逼是吧?"他似乎被激怒似的,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手枪。他一把抓住我的头,狠狠地撞向墙壁。我被撞地失去了片刻的意识,再下一秒只看到手枪抵住我的上颚,漆黑的枪口仿佛直视着我,将无尽的罪恶灌输进我的口腔,味道像是....金属味。"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他的眼睛似乎带着怒火,但我很清楚,那只不过是几颗小火花,绽放的时间之短,甚至记不起它为何出现。
"你小子最好庆幸老子今天心情好,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他边说边把枪慢慢放了下来。我知道的,他一直都是一个敢说不敢做的人,从以前就深知这一点。只是那时的我比现在的他更加懦弱,不肯正视自我。现在的我似乎变了,对他的仇恨早已转成不屑,就如看着小丑的观众一样,除了发笑还能做什么呢?不过现在的我有着更深的欲望,一股早已逝去又被唤醒的感受从我的胸口破壳而出。我坐靠着墙壁,失去兴趣的他们背对着我慢慢走远,而我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我深知着欲望的风险,我明白着放纵它的后果,可我此时不想思考。我的脚步变得沉重,我似乎变得兴奋,又带着一丝愧疚,我坐靠着墙壁,望着前方的我向前走去。嘴边滑落的口水,与地上的血液融为一体。
"我操你妈,老子今天不踹死你,他妈的,老子要把你全家杀了!!"一名学生疯狂地踹着另一名躺在地上已经瘫软的学生。
"大哥大哥,住手吧,别再踢了!"
"住手?老子给他咬掉了一只耳朵你叫我住手?"他转头过来,能清楚地看到包扎着的伤口,绷带上还有着渗出来的血。"大哥,再打真的要死了啊!你撒气也不能随便找个学生撒啊!"小弟担忧地看着大哥。他看了看小弟,摸了摸自己已经消失的耳朵,眼里的仇恨转变了,像是被倾盆大雨淋湿的小猫一样。"大哥,我们就说是意外受伤吧,这事可不能让你爸知道啊!"他听了之后,强忍着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他用着颤抖的声线说道:"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啊!!!呜.........呜呜呜"看着面前的大哥,完全想不出他在三十分钟前还是个欺负人的恶霸。"没事的大哥,他也挨了顿揍,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吧。"
大哥突然抬起头,哭红的眼睛重新尖锐起来,说道:"我他妈一定要杀了他!!!"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巷道突然传来咔嚓一声,一个人扑通倒在地上。
"这里是哪里...."一名学生默默张开了双眼。"我记得...我好像走过一个巷口..."他视线依旧一片模糊。"啊对,我好像是准备回家来着,喝上妈妈亲手煮的一碗汤,冲上一个温暖的澡,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此时他的视线清晰了起来,他的瞳孔却不知觉地缩小,恐惧着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一具哭红了眼的尸体正躺在地上与他面对面,往左一看,另一名被贯穿了大脑的尸体在喷涌着鲜血,抬头一看,一个握着手枪的恶魔正在看着他。
"恶魔...?"我下意识的说出。我的心脏不停地跳动着,声带不可控的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恶魔。头发遮挡着他的双眼,可我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他嘴角似乎裂开般的上扬,可是眼泪又从脸颊旁流至下巴。他就这么站着,而我的双腿则不停地发抖,警告着我离开这里。"你觉得我是谁?"他依旧笑着。"我.....我不知道...."我的大脑仿佛被铁棍搅匀,没有半点头绪地回答。他听闻答案后沉默不语,又突然举起手枪,以平静到诡异的语调问道:"我再问一遍,你觉得我是谁?"我本能反应地向他道歉:"对.....对不起!"我大脑中的齿轮慢慢转动起来,将答案打工了出来。"我!我想!肯定是个好人吧!毕竟!毕竟你不来的话或许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我以恳求的眼神望着他,试图让他放过我一命。他低下头,再次沉默不语。我庆幸着自己的聪明,想着这样的答案绝对万无一失。不知为何,他流下了眼泪,失望的说道:"神经病是成不了好人的....对不起..."
"什么..."我没听懂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他眼里带着眼泪。还有...还有一颗子弹,对!子弹从枪里喷射而出,他在往谁开枪呢?诶?为什么视野突然模糊起来,突然觉得身体好冷啊...............,变得好想睡觉............,好想在温暖的床上睡觉啊........,可是为什么呢.....?,了....因为有一颗子弹....进入了...我的脑袋啊..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巷子里,神经病弯着腰,双手环抱肚子,仿佛是听到一个令人窒息的笑话一样,嘶吼地尖笑着。他的鞋底将血印留在了世界,三条性命躺于他的脊背上,而他则不自知地笑着走出巷口。
我喜欢太阳,它的耀眼无人能比,让我沉醉不已。我喜欢躺在平原上,高耸入云的树讲阳光切割成小块小块的光点,我享受着暖风的吹拂,在温暖的裹挟下侧躺着入眠。可不知何时,阳光成了我痛恨的对象。我讨厌它的转瞬即逝,我讨厌它的一成不变,我讨厌...我躺在那片平原上,却再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或许从那刻开始,我忘记了一切我不该忘记的。
"呜....呜呜...妈妈..."我用纤细的小手搓揉着哭红的双眼。"哎呀?怎么了?难道有人欺负你吗?"记忆中的妈妈早已看不清面貌,但她的担忧却实在的传进我的耳里。"我...我只是想跟他们做朋友而已..."妈妈蹲下来抱住我,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没事的,宝贝,你只是和它们不同而已。"我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问道:"妈妈,我真的是个神经病吗?"妈妈松开了我,将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柔和地看着我。"傻孩子,你怎么会是神经病呢,你是我最爱的孩子啊。"说完后,妈妈再次抱紧了我,而我也在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你骗人。"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我的声音。
"噔噔噔噔噔蹬!!"床头柜的手机响起了烦人的噪音,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在现实当中。我撩起了头发,额头的冷汗滴在床单上,消散的无影无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梦?"我的手心支撑着头部,疑惑地思考着。"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猛地掀开床单,站起身换起了衣服。"今天还要上课啊,不能分心了。"说道这话的我,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门。微弱的阳光穿进了我的双眼,但这次,我没有用手掌去遮挡阳光。
"我总记得我昨天好像做了什么..."我紧抓着头发,却依旧没有头绪。这时,我经过了一个巷口。只看了一眼,里面的污秽就蔓延而开,阴暗又潮湿的道路让人作呕至极。我心想着快点离开,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巷口....好像发生过什么.."我依旧紧盯着巷口。"还是走进去看看吧..."我心想着。"这是...."我在巷口里似乎看到了什么。可一股反胃的感觉让我应接不过来。我忍着呕吐的本能反应,闭着眼扶墙离开巷口。再一睁眼,我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金黄色的云围绕着身旁,小块的云雾蹭过我的手掌,随风而去。我低头看了看,"卧槽,我衣服呢!?"我赶忙用手挡住了隐私部位。我环顾四周,都找不到离开的出口,只好往前走去。烟雾掩埋着金黄色的台阶,高贵的金饰点缀道路。每踏一步,世界仿佛变了样,一会是星辰满点,一刻是烟雾缭绕,一时是阴雨漫天。我默默地走着,感受着世界的变化,雨天泥土的气息,高山稀薄的空气,沙漠弥漫的黄沙,存在着又同时消逝。我就这么走着,直到无路可走。
道路的尽头是一颗光球,好似不久前才见过。"欢迎来到这里,独属于你的伊甸园。"光球发出了愉悦又带着诡异的和音。"等等,你在说什么?"我搞不清楚状况,只好询问它有何目的。光球也很老实,慢慢诉说起了缘由。"在不久之前,你完成了只有你能做到的事,同时突破了你自己,这样的你,正是伊甸园所需要的人才。"我反驳道:"那为什么我要进入伊甸园?"
"为什么?呵呵,没有为什么,因为这里拥有你所需要的一切,你所想要的一切,你的欲望,你的父母,你的一切。"我沉默了下来,咀嚼它所说的话。"或许事发突然,你还不能接受,但没事的,我会给你一天时间,让你考虑是留在地狱,还是留在这里。"
"那她呢?"
"她?在这里你拥有一切,温暖的家,熟悉不过的姐姐,以及不曾放弃你的父母,这样的你,自然不需要她来修补破损不堪的你了。"突然云雾遮挡住了我的视野,光球若隐若现,仿佛是我的幻想般。脚下的道路化为虚无,而我则重重地砸回地球。从必死无疑的高度砸下来,却连擦伤也没有,我不禁怀疑起它的真实性。"对了!"我仿佛想起了什么,往巷口走去。泡在脏水的纸箱里,有着一层层的过期报纸包着,而蜷缩在里面的,是一只瑟瑟发抖的猫咪。它的发丝黝黑,可毛发仿佛没有生命力一样枯萎,诉说着它生命的短暂。我正伸手想去触碰,没想它突然从箱子窜出,急冲冲地往巷子深处走去。"原来还活的好好的吗...."我本想就此远去,往前的脚步却犹豫了。"还是回去看看吧..."我转头往巷里走去。
与外面熙熙攘攘的街景不同,这里有股死气沉沉的氛围,无数流浪汉在这里丢失了梦想,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亦或是酒鬼在失意后边呕吐在地上边哭着。我明白这里不是能接纳我的地方,或许进来寻找猫咪的选择本身就是错误,但命运似乎告诉我这里是我必须走过的通道。我左顾右盼的走着,也不是怕鬼怪什么的,只是担心会有蟑螂从我旁边飞过。"啊!终于找到你了!"我往前方奔去,只见它舔着一个闪着光的金属。"这是?"我捡起了看不清轮廓的不明物体。凑近一看时才得知,手上的,正是把能将一切怒火倾斜而出的手枪。"手....手枪?"我的眉头皱起,仿佛有什么不存在的记忆突破着我的压制。它野蛮地突破限制,将我的大脑搅乱。痛苦让我猝不及防,就如钉子反复戳进我的大脑般,我只得将手枪丢下,抱头坚持着不因疼痛晕厥过去。我的双腿无力地蹲了下来,抖动地抗拒着割裂。疼痛消散,仿佛无事发生,我又站了起来,看向了丢在一旁的枪。"咔嚓"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巷道传来,回头一看,一位借酒消愁的酒鬼不知何时漫无目的走着,连脚下的易拉罐都无视般地碾过。他的眼窝似乎往里凹陷,脸部只剩带有棱角的骨头,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木乃伊。我匆忙捡起手枪,心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啊...."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被吓得出声。回头一看,那酒鬼直勾勾地盯着我,不知他是以何速度才能如此快的接近我。"小子...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妈的,明明是个酒鬼眼睛却这么敏锐。"额,没什么,我只是刚好经过这里,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冷笑地看着他希望赶紧脱身。"那是枪吧?小子,赶紧拿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他说完之后没等我反应就招呼了我一拳。我被一拳打倒在地,但是我依旧紧握着手枪。"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学生,现在,把枪给我。"他低头看着我,拳头上的青筋暴起,感觉下一秒就能把我打死。"不回答?记住,一事无成的成年人也比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学生强"他凹了凹手指,一记重拳往我脸打去。我用手臂遮挡他的攻击,腹部却暴露无遗,他往我的腹部猛踹一脚,把我的意识踹飞了五米。"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句话学校没教你们吗?"他开始用双拳猛攻着我,让我忙于防备。可一个学生,又怎么打得过酒鬼呢。我很快败下阵来。明明被打的快要失去意识了,大脑却开始飞速运转,懊悔起所做的一切。或许从一开始,把手枪交给他就好了,不对,从一开始不要进入巷口就好了。为什么我要这么做?躺在污水上遭人挨打,遭人嘲笑,就为了保护一个不值得我保护的东西。为什么呢?明明只是一个感觉很重要的东西,凭什么要舍弃自己的性命?我慢慢掏出了枪,颤抖着无力地递到他面前。我躺在地上,枪口对着他的头,他得意地说着:"这下知道什么是武力至上了吧?"那得意的眼神,鄙夷地从上往下看着我。"这下这把枪就是我的...."。砰的一声,耳鸣笼罩了我的耳朵,我默默地仰躺着,注视着安静的世界,风吹过了我的头发,还未干透的衣服挂在楼层上方,与风一起飘动着。眼泪从旁流过,麻木的手瘫软下来,呼吸变得冷静且急促。"可惜你没学过...兵不厌诈..."我笑着,又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我搀扶着墙壁站起身,吐了起来,像那酒鬼一样。眼泪跟着呕吐物一起倾斜而出,我的感情仿佛也被呕了出来。"我果然是个神经病吧...哈哈哈..."我笑着,带着眼泪,如同一个小孩子,看到了最爱的父母,偶遇了喜欢的人,认识面前的朋友,理解了自己的性格,与自己拥抱在了一起。"原来我不止杀过一个人啊....哈哈哈"我笑的揣不过气,或许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黑猫突然跳在了我的肩膀上,对着我的脸蹭了起来。"呵呵,对着一个杀人犯这样撒娇真的好吗?"我看着它的眼睛,它歪着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并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算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我们就回家吧?"我伸出手指轻轻摸着它的头,往家的方向走去。即使污泥满身,巷口外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我举起手,屏蔽着朝气的太阳,我沐浴在阳光中,而重生的影子彼端,似乎并没有尸体,更没有酒鬼。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我。"我伸手打开了卧室的灯,长久没清洁的墙壁已经长出了斑驳的霉菌,房间的吊扇也摇摇欲坠,狭小的空间让我喘不过气。我开启了二手买来的电视,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猫咪在房里不停地打转着,喵喵叫个不停。第一次,房里似乎多了点什么。"既然你这么活泼,就叫你跳跳吧。"它听到这个名字,似乎跳的更卖力了,一口气跳上了橱柜。药罐被它撞至地面,药片撒的到处都是。"药...."我思考了三秒钟。"算了,还是继续看电视吧。"《震惊!三位XX中学高中生死于非命!》,我只是默默地看着新闻,不言一语。不知看了多久,我坐靠在椅子上,沉眠过去。
又一次来到了大海,这是第几次了?我坐在沙滩上,看着广袤的海洋。我从没追究过为何我爱着大海,仿佛它从开始就深入我的骨髓。但我知道,我只是忘记了。忘记了与她在大海的第一次相遇。"好漂亮的海啊...."一个稚嫩的孩子坐在沙滩上。"躺在上面睡一下不会怎样吧?"男孩慵懒地躺着,享受着海浪的冲打,与浪沫共舞着。"喂!喂!醒醒!"一个小女孩奋力地打着他的脸。"等一下!等一下!很痛!"女孩看见男孩醒后,连忙摇着他的肩膀。"脑子没有出问题吧?一加一等于几?""二....二....二"男孩感觉要被她给摇吐了。"幸好没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担心的样子转换成开心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诶?"男生疑惑道。那天开始,女孩总会去沙滩边,等着某人。
"喂!喂!醒醒!"
"咳!咳!咳!"睁开眼,她担忧地看着我。"脑子没有出问题吧?一加一等于几?"她又开始摇着我的肩膀。"二....二...二",被摇那么多次还是不习惯啊...."没事就好。"她又笑嘻嘻地看着我。突然,她又生气地指责我。"你看你都溺水几次了!如果我不...不在的话你怎么办!"我撩起湿透的头发说道:"怎么可能,你当然会在我旁边。"她突然不知道回答什么,只好拿毛巾给我擦拭。我弯下腰,好方便她擦干头发。她将毛巾盖在我头上,刻意地用力揉搓我的头发,仿佛是把刚才斗输嘴的怒气发泄在这里。"好啦,是我错啦,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犯了。"她歪着头看向我:"真的?"
"真的。"
"哼,好吧。"
她继续擦拭着我的头发,而我却听到她细微不过的自言自语:"如果我不...",不什么呢?我不知道,不过女人总会有些心事,无妨。
"我们今天...去山上好不好?"她似乎试探着我。
"可以啊,不过为什么?"
"额...这个...额很久没去了啦!我就想看看风景!"虽然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但去趟山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现在就去吧。"
"诶诶诶!?现在?!"她似乎很惊讶的样子。"那...那就现在去吧!"
上次爬山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夸张的说,我已经忘记上次去是什么原因了。为什么没去爬呢?好像是因为我都在专注学习上,都忘了这件事。对啊,一直注重在学习上,忘了我身边还有这么重要的人,还有这么高的山等着我们去爬。我往后看去,却寻觅不到她的身影。我还以为是我走太快了,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她把我甩了一条街。"呼.....呼....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在我后面,嘻嘻。"她好像很自豪领先我一步,不过是啊,没想到她都已经走到我的前面了。"呵呵,我可是天天在这里练习爬山的哦。"她双手叉腰骄傲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超越我,你特意在这里天天联系?"她这时才反应过来说漏嘴:"你!你!好啦!没错啦!"她已经完全放弃和我斗嘴了。在这之后,我们又爬了不久,从下午爬到了傍晚,才到达了山巅。好像是这里气候特殊的原因,山巅上总会下雪。当我还沉浸在星星点点的夜景中,一颗雪球砸到了我的头部。"好啊!刚偷袭我!看我怎么对付你!"我马上挖了一颗雪球丢过去。我们就这样互相躲着对方的雪球,直到精疲力尽。我们躺在雪地上,双手摆动着,做出一个只有上半身的雪天使。"你看!是极光诶!"她指着右边说道。"是啊,多么漂亮。"在这之后,我们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星空思考着。
"我..."
"我..."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的反应是这么的一致,甚至因为这个奇怪的笑点笑了出来。"你先说吧。"她这么说道。我继续看着天空说着,说着我曾经发生了什么,说着我是如何从宝宝成长为现在,诉说着我到底干了什么,道出我的所有罪孽。"这就是我的故事。"我坦然的说着这些不好开口的话。"....."她无言道。"或许我是个神经病吧.....你不理解我也是正常的"我依旧看着天空,眼泪却不自觉的冻结成冰霜。她只是温柔的看着我,用温暖的手抓住我的脸,紧紧地贴了上来,给了我一个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吻。"我爱你。"她笑着看着我,眼里同样带着泪光,仿佛在强忍着不掉泪。"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着你,即使你是神经病,我也爱着你。"她又一次亲了上来。在这座雪山上,一切都是冰冷的,我的心也是如此。只有她,给了这个世界温度,给了我,无法取代的温度。她站了起来,伸出手把我扶起。在这最后一夜,我们跳支舞吧?我点头答应,我们就在这雪山上,这黑暗孤寂的夜里,上映了一场只有我们看得到的双人舞。
"你还有东西还没说吧?"我陪她跳舞的时候问出了这句深藏心底的疑问。"也...确实呢。"她露出了一个难以表达的表情。她舞动着身姿突然停下,抱着我说道:"对不起...."为什么对不起?我不理解,似乎我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求你..."她哽咽地说道。"求你....杀了我...."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有点恍惚。
"我比谁都更清楚...这里只会让你沉沦...."她双手紧握着我的衣服。沉沦?我已经在在这里渡过了好几年,又怎么会有沉沦这一说法?更何况,为何不可?
"只要这里还在...你一定....无法成长,只能在这里徘徊..."我不理解她在说些什么,我的大脑反复超载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
我以为我逃离了命运的审判,我以为我早已结束了无趣的纷争,到头来,我依旧是世界的傀儡。世界见证着我的蜕皮,再将我抓进无法腾飞的钟楼。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是我的罪恶让世界降以惩罚吗?我认为我不明白,但其实我比谁都更加清楚。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打破这场明知会结束的梦。为了保护梦,也是为了保护她,我杀了人,而现在,她要我杀了她。她爱着我,于是她愿意牺牲自己。我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似乎它有序又不可控地让我坠入深渊。这场雪山上充满着绝望,以梦为载体,以现实为苦痛。我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不让温度消逝。我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我的眼泪诉说着这场悲剧的故事,空旷的手上具现化了一把熟悉不过的枪。冰冷的,有铁锈味的,还带着一丝忧伤的。那刻起,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这世上,不再有她,也不再有我。
"我爱你,从始至终哦。"她把双手放在我的脸上,坚强且温暖的笑容上却遮掩不了她不自觉流下的眼泪。
"我也爱你"握紧握把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缓缓地升了起来。枪口中的怒火已经准备就绪,准备着出膛。既然这场闹剧因我而生,那更应由我来承受。
"对不起..."我将枪对准自己的头颅,扣动扳机,回到了面目全非的世界。血液飘满全场,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了她的惊讶,还有她的担心。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我猛地一睁眼,前方的电视依旧亮着新闻播报。跳跳蜷缩在一旁打呼着。"才三点吗?"我看着手表说道。我坐在椅子上沉思。"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我怒砸桌子,把对世界的怒火砸在不该承受这一切的桌子上。跳跳也因为这声巨响惊醒过来。"不可能,一定有什么方法,一定有!"我的双手暴躁地抓着头发,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个我无法逃避的污点。我往橱柜走去,拿起了我本不应该带走的物品,我直视着它,它仿佛也在看着我。我紧紧地握着它,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电视播放着新闻,关于一名男子自杀的新闻,一个被生活压榨成渣滓的故事。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我不知道我是否合过眼,也不知道我是否眨过眼。"是时候了。"我站起身,摸了摸跳跳。"你就好好看家吧,我很快回来。"它也以喵喵叫回应着我的约定。
不知为何,打开门的我,感受到一股自由。可是它过于沉重,让我负担不来,于是我关在这个小小的牢笼里,不愿接受。今天似乎是第一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早上买菜的阿姨,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街边的老鼠看着无法触及的食物,悻悻而去。我往前踏了一步,想再多看看这个城市一眼。默默地走在小道上,高楼里的白领员工似乎还在加班,街边随意摆放的空酒瓶依旧没有清理干净,空气变得更冷了,是因为要入秋了吗?我脑袋里有好多想法,是以前的我忽视的,不屑的。一位老太太买的橘子掉了,我帮她捡了起来,她感谢着我,送了我一颗手掌大的橘子。我很开心,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太阳在我的右脸打上一层微弱晕开的橙光,我则边笑边走向学校。我似乎已经忘记学校长什么样了,忘记同学长什么样了,更忘了课本上教的知识了。即使如此,我还是回到了这里,如曾经一般。
"啊,好像迟到了。"我走进班里,同学如看着异类一般看着我。老师更像是见到一个麻烦一样摆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老师没问我为何迟到,更没有问我为何没来,只是把我当成空气一般。又是一样的冷处理,我已经见惯了。我坐在座位上,班上少了些聒噪声,但这正是我想要的。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只小鸟挂在初生的枝桠上,似乎在等待着谁。风景已经看够了,现在应该来做正事了。
"老师!"我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全班的目光注视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谢谢你,你用那冷处理的方式让我知道了没有人可以信任"我举起了枪,笑着看向老师。"还有来世的话,我会再杀你一次。"彭的一身,血迹遍布白板,同学坐在座位上发蒙。就如蚂蚁不理解三维一样,他们的眼睛充满着害怕与无知。反应快的学生大叫着冲出了教室,有些人却害怕得无法站起。
"四发子弹...我来挑选幸运观众吧。"
"彭。"教室外的小鸟已经飞远。
"彭。"有的人控制不住地尿失禁。
"彭。"枪口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彭。"罪恶已经倾斜完毕。
"彭。"似乎多了一枪?
"新闻快报!新闻快报!"一台古旧的电视在桌上放着平常不过的新闻。一名男子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一名青少年于租房中举枪自杀!甚至残忍杀害宠物!"耸动的文字,害怕的群众,理性分析的专家将这起案件推向高潮。他们能从青少年的自杀案件一路扯到年轻人的自杀率提高,激烈地批评着现如今的年轻人无法处理个人情绪。男子翘着脚,吃着薯片说道:"这世道的神经病可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