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後一位客人，把玻璃門鎖上，走到櫃檯拿了抹布準備收拾最後一張桌子。咖啡館開沒多久，生意也沒有意料中火起來，但也應該可以維持一段時間。望了墻上的時鐘一眼，快到約定的時間了！加快手中的動作，十分鐘内把所有東西收拾好便離開咖啡館。

選擇這個安靜有點偏僻的地點是以為客人會喜歡恬靜的環境，加上這裡附近有所大學，應該很受大學生的歡迎才對，但是怎麽來的人都是一些上班族，學生倒是沒看見幾個。

天氣有點熱，我拿下頂上的帽子透透氣，一直到巷口才重新把帽子扣在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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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電影院就差點被人山人海埋沒，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給約會對象撥通電話，視線不斷在四周掃瞄看看能不能在對方接電話之前找到那個人。

視線停留在電影院等待區的一個隱秘角落，兩個側臉看起來很不錯，其中一個還帶著口罩的大學生模樣的男生站在那裏，沒帶口罩的男生正在替帶口罩的男生整理頭髮，而戴著口罩手裏拿了一包爆米花和一杯飲料的男生只是呆愣的看著對方，笑彎的雙眼完全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莫名感染到他們之間的幸福，嘴角不經意也往上彎，突然有人打了我的背後一下，轉過頭一看，是她，約定的人。

“哥什麽時候到的？怎麽沒給我打電話？”她不滿的嘟著嘴抗議，還往我的手臂打了幾下。

看著可愛的人兒，我大手一攬把她收入懷裏，“我剛才給妳打電話但是妳沒接啊。”說著抱著那人兒搖晃了幾下，懷裏的她呆呆的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往包包裏面找手機，“有嗎？”

手機顯示一通未接來電，她才露出笑容，“票買好了哦，哥我們去買爆米花吧！”

我點了點頭放開她，牽起她的手往販賣部走去，正移動的時候回頭望了剛才那兩個大學生一眼，沒想到他們正好看了過來，沒戴口罩的男生對我微微點了點頭，我對他們露出笑容代替言語祝他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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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金攸晞！”我伸手搖了搖趴在櫃檯上睡着的人，“睡在這裡感冒了怎麽辦？”自從正式交往以來，攸晞經常來店裏幫忙，雖然口頭上説是幫忙店裏根本不忙，她只是太無聊加上想見我才過來的。

她轉醒之後緩緩擡起頭看著我，“哥，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都快九點了，妳宿舍門禁快到了。”拍了拍她的臉，“快起來吧！”在她伸懶腰的時候，我把她的外套拿了過來給她穿上。

似乎因爲剛起來的關係，她有點不太清醒，站了起來還是朦朦朧朧不知道下一步要幹什麽，我走到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臉蛋，貼上。

果然這招數從不讓我失望，攸晞馬上睜大雙眼一掃剛才的朦朧，在結束吻之後，她害羞地低著頭對我說了要自個兒先回去，然後要我在回到家之後給她傳訊息之類的話便離開了。我摸了摸她的頭，催促道，“快回去吧！太晚我不放心。”

“嗯。”她點了點頭馬上收拾包包，在離開之前還親了我的臉頰一下。幸福的感覺在胸口炸開，讓那個不願意失去金攸晞的念頭越來越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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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時候，因為大家都喜歡到海邊避暑，所以生意更加冷清了。攸晞也趁假期回了老家，沒有人陪伴的日子的確有點寂寞。空閒的時候，在咖啡館裏設立了一個讓大家貼照片的框框，意料外的吸引了一些女高中生和女大學生。生意漸漸好起來，所以請了一個工讀生，一個很獨特的工讀生。

“呀！李準！我請你回來是泡妞的嗎？”踹了他的小腿一下，他馬上以非常不自然也不符合物理定律的角度往我身上趴過來，見狀我馬上舉起手要往他臉丟抹布，這時他才轉了個方向倒在一旁的桌子，果然他的裝可憐得到顧客的同情，“老闆，你別對準兒那麽兇嘛！”

那顧客是他的同學，也是店裏的老顧客，李準就是他人頭保證人品硬是推薦給我的。

“我要是兇早就把他塞進烘烤爐裏了。”說著，我白了他們一眼，“還不快給我洗杯子！”李準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大學生，但是也很呆很傻，經常被一些顧客作弄，但是脾氣好的他從來不發火。是店裏面的開心果，也是店裏的寳。

“是，店長大人！”他用日本動畫裏面的女僕聲音和姿勢完成了演繹那句話的意思，店裏的人刷一下全部往我們身上看過來，我環視了四周一下甚至發現有人眼睛發出期待的閃光，這到底是怎樣？！

這時候他的同學馬上悄悄靠了過來小聲提醒，“這時候你應該要傲嬌的轉過身慢慢走開。”

我白了那人一眼，這年頭的學生腦子裏到底都裝些什麽？我沒有理會他，僵硬尷尬的轉身準備離開，結果身後被人用力撞了一下，李準那個沒大沒小的人果然又跳到我的背上。正要甩開他的時候，門口傳來開門的鈴聲，我停下了甩開他的動作擡頭往門口看去，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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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兩本菜單走到他們的桌位旁，把菜單放在他們的面前，露出笑容，“你們選好了再叫我吧！”本來想離開給他們時間考慮，但是他們卻叫住了我。

“店長推薦吧！”之前戴口罩的那個男生，露出潔白又充滿感染性的笑容看著我，“我想喝咖啡類的。”

我彎下腰翻開菜單給他介紹了Americano這個大衆口味的咖啡，但是對面的人卻皺起了眉頭，緩緩開口，“洋啊，你今天早上不是才喝過咖啡嗎？”

那個被叫了一下名字的男孩馬上露出俏皮的笑容，“我想喝。”

似乎被撒嬌了，對面那個男孩雖然努力認住，但是他還是笑了，“不行，喝太多咖啡不好。”

那個叫洋的人歪著嘴，手指在菜單上隨便亂指，“這個這個。”賭氣的看著對方，一直到對方嘆了口氣投降，“只限今天。”

結果他們一個人點了咖啡，一個點了綠茶冰沙，還有一份慕斯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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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成了店裏的常客，間接也帶動了店裏的生意，甚至還有女客人進來第一句就問他們今天會不會來還是來過了嗎之類的問話，我和他們之間從一開始的客氣也變得漸漸熟絡起來。

“嘿，生招牌。”李準和他們因為年齡相仿也很聊得開，李準走了過去搭著轩洋的肩膀，果然下一秒手就被崔鍾訓拍了下來。“幹嗎啦！碰一下也不行哦！”林轩洋和崔鍾訓對視了一下，沒有回應李準，只是微笑著。

李準一邊抱怨一邊領著他們到他們的特定桌，“今天想喝什麽？”

轩洋坐了下來打開菜單，“可以叫珍基哥來嗎？”

李準嘀咕了一陣子，才走過來喊我，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髮，“你去泡咖啡。”走了過去，“怎麽？你們這樣支開他，他會難過的。”雖然李準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剛才蠻沮喪的。

轩洋笑了笑從背包裏面拿出一份小禮物，“不支開他怎麽給他驚喜？”

我驚訝的看著竊笑的兩個人，“他今天生日？”

鍾訓白了我一眼，“虧哥還是老闆耶！要不是我們記得，李準他今天可真的就難過了！”

我對他做了個要揍他的臉，乾脆替他們下了單，隨即在店裏面給李準搞了個小小的生日會，那小子居然感動得抱著我的脖子亂跳亂告白還差點親我，要不是我的身手算敏捷躲過了，不然我還不知道會不會當衆揍他。就在他感動得想哭的時候，鍾訓及時以嘲笑他來移開他的注意力，不然要是他真的哭了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看著這單純的孩子又吵又閙，真的有點擔心他畢業之後，在社會要怎麽生存，那一刻我居然有了讓他畢業之後直接在我咖啡館正式上班就好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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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結束之後，攸晞也回到了大學，但是因爲是大四的關係，所以課業很繁忙，基本上只有周末在咖啡館裏見面，畢竟咖啡館周末生意比較好，不能休息。如常，她選了最隱秘的位子，桌面一堆報告和電腦，認真地寫著報告。不忙的時候，我坐在她的對面陪她聊聊天解悶，當然肚子餓的時候，就丟下李準一個人，和她一起到街角的中國餐廳吃飯，日子過得很平淡，沒了之前的激情，但是這種感覺還挺不錯的，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雖然我們交往的時間並不算長。

那天晚上，因為接近結束營業時間的關係店裏的客人不多，我拿著拍立得走到他們的身邊，“要不要你們也拍一張？”

鍾訓望了我一眼，看著轩洋，似乎是要看轩洋的意願，轩洋考慮了大約三秒才緩緩點頭，“反正我們也沒合照過，該拍一張留念吧！”

他們像個哥兒們一樣，嘴角的笑容是最大的上彎弧度，眼睛因爲笑容而幾乎都睜不開了，一個搭著肩膀一個搭著腰，喀嚓，照片貼在照片框的正中心，普通的沒有點綴的膠片，卻比其他任何照片來的吸引。

我站在照片前面笑了，“現在你們要正式成爲咖啡館的招牌了。”

鍾訓笑著，“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向你要肖像權費用？”搭著林轩洋的肩膀的手，沒有放下。

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出口，大家心知肚明不就夠了嗎？笑了笑，從那天開始，我沒再追問他們之間的關係，只要他們幸福這不就夠了嗎？

送走了最後的兩位客人，我走到櫃檯把早趴在櫃檯前面睡着的李準叫醒，“呀！你這個臭小子！請你回來睡覺的嗎？！”

李準緩緩坐直身子，看著我慢慢擦著眼睛，“他們走了嗎？”

“嗯。”我點了點頭，“你也趕快準備下班吧！”

李準很可愛的點了點頭，突然怪叫了一下跳下椅子跑到我的面前，“珍基哥！”

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充斥全身，戒備的看著他回應，“幹嗎？”

“哥，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反應他就撲到我的懷裏把我抱住，我整個被他的突然告白給嚇呆了，不知道該怎麽推開他，但是心裏卻有把聲音讓我接納他，但是...李珍基，你已經有了金攸晞！不可以背叛她！

但是...雙手卻反射性的回抱了懷裏的人，甚至...抱緊了懷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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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是攸晞提出的，她說我們越來越不像情侶，反而越來越像兄妹，而且有時候和我在一起感覺到我的心不在焉，她想和我分擔但是卻發現越來我們彼此已經越走越遠了。她沒有埋怨我任何事情，只是覺得我們的緣分已經到了盡頭，還說我們要繼續當好朋友，我只能點頭，給了她最後一個擁抱。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畢竟還會不開心，然後借酒要了陪我喝酒的李準。

李準他很單純，也很傻，他知道我和攸晞的關係，然而他卻還是選擇等我，等我到他的身邊。那天晚上，他抱著我滿臉幸福，說著我終于屬於他的傻話。我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跳似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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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開了大約一年，生意越來越好，甚至還多請了兩個工讀生幫忙。李準還是一樣，在店裏蹦蹦跳跳，完全沒有招待員的樣子。我嘆了口氣往向照片框，轩洋和鍾訓好像很久也沒來了。聼李準說過，鍾訓似乎停學了，而轩洋也在不久之後發生事故留院了一段時間，本來想要去探望他們，但是卻發現對他們其實並不了解，連聯絡的方式也沒有。

門口傳來清脆的鈴鐺聲，“歡迎光臨。”迎目而來的是一個氣質出衆的女孩，她那雙皎潔的眼睛藏不住她的敏慧，“孝賢，怎麽來了？”我記得她是唯一一個曾經和轩洋來過的朋友。

“珍基哥。”她禮貌的跟我打了聲招呼，“有空嗎？想拜托珍基哥一些事情。”

我點了點頭，領她到距離其他客人最遠的位子上，紳士地替她拉了椅子，待她坐好才在她的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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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突然這樣拜托珍基哥很荒唐，不過我真的希望珍基哥能夠理解。”

“鍾訓退學的事情，李準應該有跟珍基哥提過吧！”

“同時...鍾訓也向轩洋提出分手...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們是真的分手了。”

“轩洋很難過...然後他因為酒駕而發生了車禍，醫生說他受到腦震蕩，也因為受到刺激而選擇性丟掉了一些記憶來保護自己。轩洋他已經不記得崔鍾訓這個人，而我也不想讓他想起來再難過一次，所以...可以拜托珍基哥把那張照片拿下來嗎？還有，轩洋要是再過來，可以不要對他提起崔鍾訓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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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明明那麽幸福的人，明明那麽相愛的人，到最後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到了後來，我和李準也沒有一起走到最後，他選擇了離開咖啡館到城市發展的那天開始，我就做好了離別的心理準備。本來他希望我和他一起到城市去，哪怕在那裏開咖啡館也好，但是這裡給我太多不想抛棄的回憶，我只能抱著他說有空回來看看我。

他是個單純的小孩，但是城市是個大染缸，不管你多純潔，一旦掉入染缸，就不用期望能夠保住純白。一開始那一年，李準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回來找我，那時候的他，依舊純真，笑得跟小孩子一樣。我和他，依舊不顧他人異樣的眼光，手牽手到中國餐館吃飯。

第二年回來的時候，他開始抽菸，偶爾還從他口中聽見英文髒話。

第三年，他只回過來三次，其中兩次都是匆匆忙忙的。

到後來，他回來的時候，對我說，他受夠了我的不冷不熱，受夠了永遠都只有他在付出的感情。

我送他到車站的時候，摸了摸他的頭說，“準啊，你要幸福，要找一個比我好上一百萬倍的男人。”

但是他卻睜大雙眼直視我，“不，找跟你一樣的，就夠了。”

我的心，像被割成碎片一樣痛，但是我放手了，沒有抓緊李準，因爲我知道我要是現在抓緊他，受傷的不只是我，他的心會變得更加破碎。

就如後來經常光顧的孝賢說的那般，“珍基哥，跟你在一起的人都很辛苦很累吧！”

我驚訝得看著她，“不是吧！我覺得我能夠讓大家笑得很開心啊！”

她無奈的瞥了我一眼，“所以這樣才累啊！”

對啊，因爲我並學不來只對一個人好，因爲我對所有人都很好的性格總是讓身邊的人感受不到他們的特別，也感受不到我對他們的愛。所以，我不敢抓緊他，我怕我到最後還是學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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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緣分的事情，不是你說的。

正如我從來沒有奢望過轩洋會再來咖啡館問我關於崔鍾訓的事情，那明明應該是他最了解的事情，如今卻需要從別人口中來認識這個人。這種心疼，我找不到詞彙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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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如咖啡館不知不覺已經開了十年了，李準離開之後我就再也不敢嘗試新的戀情，就這樣單身了好幾年。擦著客人剛離開的桌子，工讀生也因爲生意變得不太好關係從三個人再次變成一個人。他正在洗著杯子哼著流行曲。

“呀！鍾鉉啊！”

“是，哥，怎麽了？”他擡起頭跟我對視。

“換首歌吧！每天都在那裏姐姐很漂亮你不膩嗎？”

他笑著大喊，“是！哥！”結果還是繼續唱他的Replay，完全無視我的要求。

這時候，門口的鈴鐺聲又響了起來，我和他異口同聲喊出，“歡迎光臨。”

當我把來人看清是誰的時候，手中的抹布不經意從手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