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什麼都不存在，那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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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存在的不是平行時空，不是她，也不是我，是花。

花未開，花待開，雪花凋零，曇花一現，或……一場盛世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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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喜歡對著不存在的東西許願，比如神明，比肩天涯。

其實結果如何，都是自己，和那些真正愛你在乎你的人，努力而成的。

但還是會奢望，會荒謬地相信，萬物有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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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在啊，你卻選了心裡的海棠花。

所以我將作為不存在的靈，讓它實現我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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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再開，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想許，我的母親，長命百歲，快樂幸福安康。

不要難過，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難過。有沒有我，結果都是一樣的，你會有另一盆海棠花，好好地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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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淚，滴在了那盆縹緲的海棠花，卻在手心感受到了淚的滾燙。我知道，我知道它不存在。

但我還是想對它說話，因為我怕我不說，就無人可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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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吶，你喜歡我的話，能不能不要為我太難過？

可以的話也對我笑一笑吧！

就像你看到了最喜歡的娃兒，

就像你看到了喜歡的海棠開花，

就像你看到夜空中綻放的美麗煙花。

就像那個晚上，你對我囑咐的那樣。

那是另一個難忘的夜晚，是第一次海棠花未開，我就找到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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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個炎熱的晚上，媽媽又失眠了，跑到陽台上來看綠植。我聽見了動靜，抓起被子和外套就出去陪著她。她不肯穿外套的時候，我們就一起裹被子，像小孩子一樣，蹲在擁擠的陽台，看那海棠在星光下熠熠發光。

就像我最喜歡的那個晚上那樣，我們母女一起緊挨著看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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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她忽然就開心起來。她告訴我，她聽到樓下有人放鞭炮，好多熱鬧喧囂的聲音。或許在當時，她就看見了另一個平行時空發生的事情。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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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事”，她說。

我很奇怪，因為我並沒聽見這種聲音，但我還是抱著安慰她附和著她，“沒錯，應是誰家在辦喜事。”

那時候的媽媽，像個小孩一樣拍著手，雀躍萬分。她說：“這是喜事，有喜事啊小柔”，還問我有沒有煙花好看。

我只是點頭，哄小孩一樣地答應著她。

“媽媽，媽媽，以後我給你放好不好？”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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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媽媽很喜歡看煙花，我也喜歡。

雖然不知道另一個平行時空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在這裡的媽媽很開心很開心。

那天媽媽的心情比往常的好，對我說了好多話，很溫柔地叮囑著我要專心，聽鞭炮看煙花，給予真摯的祝福，或許也能沾一份喜氣。

“他們好，我們也能好的，”

“記住了嗎？小柔”

“嗯，我記住了！”

我記住了這一晚，因為媽媽叫對了我的名字。

也徹底記住了這一晚上的所有。

因為這一晚上，我好像擁有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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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煙花，我想送她一場盛世煙花。

我的愛，一直是像白天的煙花。看不清，卻喧囂。

我想最後黑幕低垂，為黑暗添幾筆花火。讓你看見，聲勢浩大，心跳震撼，眼底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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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一個晚上，我跟家裡的大哥說了我以後的事情。

雖然他不喜歡我整日把死亡掛在嘴邊，凡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還是會靜靜傾聽我的訴求。

因為他需要知道，我想要什麼，想要如何，以後不至於那麼手足無措，然能替我辦好圓滿。

我和他說了好多，都做好會被罵的準備了，因為我也覺得我現在說的，有點出乎傳統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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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若出事，按照習俗，家裡還有長輩在的話，我的喪事是無法在家辦的。也不必找什麼殯儀館，不必辦什麼告別儀式了，就在醫院直接出發，安安靜靜地前往火化就好。

哥哥抿唇不語，他知道我一向喜靜，或許這人生最後一遭只想低調走過，不張揚。

但我接下來一番話讓他很是震驚。

“然後把我送走了之後，回來時要買長長的鞭炮，回到家裡點燃，放個熱鬧喧囂，把那不好的厄運都趕走，再沾個喜氣。然後晚上啊，給我和媽媽，點個璀璨奪目的大煙花。燃放一整晚的煙火，大家一起吃個飯，喝杯酒，看煙花，要歡歡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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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看得出哥哥很不可置信，他皺著眉頭，彷彿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要求，向我反覆確認過幾遍，我都是一樣的答案。

“你就答應我吧，好嘛好嘛？”

“我承諾過的，我想陪她再看一次。”

“不必設什麼靈堂告別儀式了，我社恐，還愛美，死人沒什麼好看的，不如放一場漂漂亮亮的煙花，讓愛我的人們都看得見，一起欣賞一場盛世煙花綻放在夜空中，不是挺浪漫的嗎？”

哥哥還是那副不解的表情，我繼續安慰哥哥說，“這沒什麼的，煙花看完就告別了，就像過年一樣，把年過掉了，接下來的一切，新的所有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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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句言不由衷的話，卻惹得哥哥眼眶泛紅。

“你不是年。”

這一句讓我哽住了，接下來想說出口的安撫都卡在了喉嚨。

他或許是想說，我不是人人懼怕驅趕的年獸。

他那裡會永遠歡迎我，給我預留溫暖的懷抱。

但我想活躍下氣氛，故意噘起嘴埋怨道，

“我知道，我才沒那麼醜好嘛？”

傳說中的年獸很醜的，我才不是那樣的。

我明明很可愛的，哥哥都說我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妹妹。

但或許變成年也挺好的。至少，還能年來過年，每年都如期而至。

年年還能回來看看你們，也能讓你們看看我，樣貌雖然不可愛，但是這個行為很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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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

哥哥最後還是抱住了我，並答應了我，交代他的事情一定會盡量替我辦好。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我知道這是他最大的寬容了，我抱緊他，向他說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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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丫，這是我想要的。

或許時隔一年兩年亦是三年後，那時陽台上的媽媽，聽見了樓下熱鬧喧囂的聲響，鞭炮響起的那一刻，會不會就回想起那一晚上的我？

是小柔陪著她一起失眠，一起叨叨絮絮地，相擁而坐。

似乎在那個平行時空裡，我就已經陪你見証了此時此刻。

到時的歡喜，就算是已經逝去的我，也應該可以感受得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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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做到我答應你的。”

媽媽，小柔一直記得那個晚上。因為那個晚上，你笑得很開心，而我的眼眶一直都是紅的，心裡卻充滿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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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愛就是被愛，我以為我愛你會得到同等的等值的愛回報，因此我很用力去愛你。

但你的認為，可能與我有點出入。你把我認為的被愛，成了悲哀。

我一直認為，這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我以為不可能的，不會不可能。

我以為不可以的，總會變可以。

結果，可以的，可能的，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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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就算只是很短暫的一場盛世煙花，我也曾照耀你的眼眸丫。

那是我存在的證明，也是唯一你為我的存在歡喜過的一次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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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存在的。

不在心裡，不在手上，不在眼底。

但在你的存在裡。

我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