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要太快下定論，因為你不會知道或許有些途中遇到的美好，是值得收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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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她又開始感傷。她奢望幸福，但又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她很害怕，這幸福轉眼即逝。失去會很痛的話，不曾擁有會不會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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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樣看著夜幕低垂，老月也沒再以-73夜的理由催促她回去。

如果有相熟之人看見現在這個樣子，都會一臉驚奇吧。因為明眼都看得出，老月很縱容她。他只是默默驅使自身的能力，加快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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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黑夜沒有漂亮的星河，也沒有月亮，一片漆黑就猶如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一樣沉寂。

容柔環抱著自己，靜靜地坐在草坪上，而老月就一直拂身站在她的身後，他從袖子中摸出一節玉笛，悠悠地吹了起來。

她的心情原本很低落，但她沒有很煩，反而聽著笛聲變得更加平靜，連著那夜晚的蟲鳴，她甚至能看見遠方樹林中的點點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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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世就是這麼神奇的地方，一直很平靜。

寧靜才是最難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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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你喜歡黃昏嗎？”

她手撐著下顎，輕輕地問了他。

她只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很奇怪，他什麼都不告訴她，不讓她知道，不讓她去瞭解他。但他會讓她心情寧靜，會縱容她泡壞幾輪茶葉，會帶她去追尋日落，感受夜晚的蟬鳴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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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停住了吹笛，只是挑眉，但也沒說喜歡，淡淡道：“每個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不必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

我知道，你喜歡日落黃昏，喜歡晚霞夕陽暈染整個天邊。

我知道你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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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強迫你啦，我就問個問題哪知你那麼小心眼的。”

容柔嘟嘴嘀咕了他一句沒趣，便別過頭去不再理他。

“我還沒說完。”他見女孩氣噗噗的模樣，好笑道。

“那你說，”容柔這才轉回頭，乖乖捂起嘴，期待著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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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不喜歡？

結果他還是回復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尾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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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不必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別人身上，而是多關注別人想要什麼，目光所及。”這句話他是深深注視著她說的，但是被白紗遮住了所有，她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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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柔就這樣看著他，她完全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

老月也是知道她肯定不明白，但也不打算解釋，就這樣走在前頭，留下容柔在後面歪頭。

“什麼意思啊？那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是叫我觀察你嗎？讓我從現在開始盯著你嗎？”

女孩繼續追問，老月卻悠悠地吹起他的笛子，女孩的問題被笛聲掩蓋，慢慢地女孩就沉浸在悠揚的笛聲中，望著黑夜中那點點螢光發起呆。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一直到天邊都微微泛起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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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笛聲停止了，身後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是日出。”

等說完，他指了指東邊，容柔看過去，那是新一天剛升起的太陽，美麗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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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的太陽好像是新的生命，也好像是新的希望。

太陽可以每一天都照常升起，她的人生卻不知道還能看見幾次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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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日落感傷，對日出也感傷，何不換個角度心態去看這世間景色？”

“日落總會再升起，日升終還是會落下。日落日出都同樣。”

“生命也一樣，只要你想，什麼時候重新開始認真生活都不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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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個過程，可悲的是他不能重來，可惜的是他也不需要重來，但我們可以在僅剩的生命中好好生活。現在醒悟也還不遲，未來是充滿希望的，哪怕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後一天，也要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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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殘酷的，但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所以老月才會說，每個人在這裡都有百年歲數，每個人都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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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柔點點頭，“那哥哥肯定也想…”

話音未落，就被老月打斷。

“別想哥哥，想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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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從來沒有為自己的感受而活過，那該多悲哀？

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只要自己覺得開心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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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未來的我們，依舊有很多真誠，離得開，放得下，活下去，愛得起。

*

日出有光，日落有月。

而我喜歡的，是你眼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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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可不可以重新開始？”

“我想活一次，為我自己活一次我想要的一年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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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交出你最珍貴的。”

“你相信我的話，讓我安排你的一年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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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她對著老月，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已然釋懷了些什麼。

她容柔終於找到了生命之光。

她的眼裡，終於有光。

*

老月教她，人都是孤獨的，但可怕的並不是孤獨，而是害怕孤獨。

但容柔還是學不會。

學不會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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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另一件他想要教會我的事。

“你不會死去嗎？”

“不會。”

容柔輕輕歎息：“那可真不幸，因為你要看著愛你的人先你而去。”

老月反駁：“那要如何才算幸運，像你這樣？因為不想愛你的人先你而去，所以你跑在了最前頭，惹所有人都傷心了？真是沉重的責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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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容柔被這沉重的話題哏住了，他歎了一氣。

“我們都是命中註定要失去愛的人，不然我們怎麼知道他們在我們生命中有多麼重要？”

“老月...你也有愛的人嗎？”

“有”他很篤定道，“但我已經失去了她...”

“你想念她嗎？”

“不想，她在這裡。”

老月握緊了那本皮革日記，用它拍了拍心扉。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久，已經快記不清與她發生的那些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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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即使忘了，也沒事的，我想她肯定不會怪你，只希望你能過得好丫”

老月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忽然眼眶發熱，眨著眼，斂下了眉。他們彷彿再次回到了最初相識時的樣子，但他都很清楚地記得，不是的。這是一個難喻的感情，它可以讓兩人在不同平行時空不停地相遇相識卻又一次次相愛而從不厭倦。也讓兩個相愛的人心甘情願地忍受分離。

雖然它並不完美，卻是那麼地刻骨銘心。

不論如何，都值得，都珍惜。

不論長久，還是短暫；不論圓滿，還是缺憾。

因為它總會為你保存一段無法抹滅的，又可以隨時想起的記憶。

*

人生最好的三種狀態，不期而遇，不言而喻，不藥而愈——乃一俗人

你若信我，我許你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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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歲都交由我了，你便不可妄想自殘自殺了。”

“嗯？”容柔微微皺眉，似是不滿。

“為了活下去，你別無選擇。”

老月提醒她。

容柔轉念一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在那一瞬露出了釋懷，滿不在乎地說好。

“那我就別無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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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產生了要繼續活下去的想法，但她仍然害怕著回去現實世界生活。她想一直留在常世，但是老月不肯。

“住一晚上扣除一歲，我覺得你應該把年歲花在更有意義的地方。”

“你不會扣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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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發現了，老月並沒有扣除他這-73的夜晚。

“嗯？”她忽然想起這事，就纏著老月要看那金光閃閃的捲軸驗證一下內心的想法。老月知道她在想什麼，手一揮，空中就出現了那捲軸，一攤開，容柔的記錄還是停留在-74不變。

“誒！老老月月，你看，它壞掉了！沒有更新我昨夜的，應該是-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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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沒有理她，只是又將捲軸收起來，而手上從胸懷中掏出了什麼，拿著白色手絹細細擦拭著。容柔依舊在他面前嘰嘰喳喳，不斷跟他說著：“阿辣阿辣，做生意不可以漏記，這樣你就吃虧了哇。”

老月面無表情，也沒開口，就像心裡泛起嘰咕：給你佔便宜你還為我擔心，是不是傻？

“奇怪了，你比我還隨緣誒，也看不出你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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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月看著面前挑眉思索的人兒，嘴角微勾。

你說我圖什麼？圖你的笑容吧，多笑笑。

他很喜歡容柔的笑容，想要這笑容多一點在臉上綻放。

就像她問他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日出有光，日落有月。而他喜歡的光，僅存於她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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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才發現他正在擦拭著什麼，湊前來，乖乖端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小心翼翼輕柔地動作。

見到她，老月立即將手中的銀懷錶給她。

這個表，和屋子裡的時鐘一樣，永遠停留在12點；而當她踏出這裡時，她的表又會一瞬間跳躍去2點。而且，它在現世是照常運轉的，跟著現世的時間。

它還具有和卡片一樣的功效，那就是無論何地，手持此物，歲館誠為你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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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給我的禮物嗎？好喜歡！”

收到了禮物的她，很開心，知道老月縱容她，也感受到了老月身上那和哥哥一樣親近的感覺，和哥哥一樣的小小寵愛，於是她又變回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公主，得寸進尺地要賴著留下來。

“吶吶，我還想再呆一晚上看星星，你陪我在看一次星空好不好，不計年歲那種，反正都漏記了一晚，再一晚沒關係嘛。”

老月何不察覺她的這份小心思，但還是縱容。

“隨你。”

她臉上馬上綻放一個更燦爛的笑容。

“丫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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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她給老月做了好多個舒芙雷，還殷勤地給他泡茶將他伺候，雖然泡茶還是一樣苦澀，但老月一樣沒有嫌棄，他們就這樣一人占一個角落，他睡他的午睡，她在搗鼓茶葉。

夜晚，她便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她很喜歡這種放下一切的感覺，很舒心。她自己也清楚她不可能一直在這裡呆下去，所以她無比珍惜呆在這裡的每一分每一刻。

“你覺得我該離開嗎？”

“這裡什麼都沒有，不該將你困住。”

“可是我很喜歡這裡…”

“你答應過我的，出去玩，然後將所有美好回來這裡告訴我。”

這是剛剛她知道他只能守在這常世時，一時脫口而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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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說我想留下，你會收留我嗎？”

老月只是指了指她掌心中的懷錶。

“這裡永遠歡迎你，你有懷錶，任何時候這扇門為你打開。”

“去吧，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