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虫战记

第846章 不要看我

咚！咚！

敲门后，可妤儿轻轻推开房门，就站在一旁让墨守晨进入，「我出去陪旭娜，你们......好好聊一聊。」

「好的。」

墨守晨点了下头，望着开了一半的房门，却没直接推开，而是先做个深呼吸。

鼓起勇气，墨守晨以颤抖的左手推开门扉，声音因紧张而沙哑，「我......我来了，敛威......」

眼中所见，是坐在轮椅并背对着的人影。

对方正望着窗外的黄昏雪景，身上穿着厚实的服装，还盖上了毛毯。

头上，戴着一顶乌黑色的贝雷帽。

帽子鬆垮垮的，而且倾斜一边，盖着头颅的左半部。

「敛威......」

墨守晨的视线已被泪水模煳，脑海中浮现起两人决战的最后一刻，自己以角颚刀一划，砍掉了对方被国王立方体入侵的一部份脑部。

如今。

面对被自己重创的好友，墨守晨却无法马上走过去，而是缓慢且艰辛地迈出每一步，就像双脚被沉重无比的脚链拖着。

下一秒，就听睦敛威毫无生气的声音响起道：「停......不要过来......」

「敛威？」

墨守晨停下脚步，距离睦敛威只有一隻手臂的距离。

明明只要伸出右手就能碰触对方，却毫无抬手的勇气。

睦敛威继续背对墨守晨，对着窗户说话，「为什么......那时......不杀了我......」

「哦......」

墨守晨的脑海中，再次浮现起割掉睦敛威左脑部的血腥场面，「......我......不想失去你。」

「所以......你砍掉我一部份脑袋......害我......全身瘫痪......变成要死不活的废人......就是......不想失去我......」

「......对不起。」

内心的罪恶感，令墨守晨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脑海中，出现自己将国王立方体从对方的左脑切除，用暗能量彻底消灭的同时，可妤儿则发动「圣辉连结」的威力，以从此无法再羽翼化为代价，将濒临死亡的敛威救活。

只听睦敛威说道：「我......杀人......杀了那么多人......你......不该救我......这个......反派……杀人犯......」

「敛威......」

墨守晨依然无法抬手碰触睦敛威，「我告诉世人......我已经杀了独角恶魔睦敛威，所以......你以后以『威敛睦』的身份活下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不会有人知道......你杀了那么多人......」

「那又怎样......我......还是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每晚......都会想起......那些被我杀死的人......我......很痛苦......」

「......」

「你没杀过人......不会了解......我的痛苦......」

「......」

「真讽刺......我......一直想当英雄......拯救世界......结果......成为破坏世界的大反派......而你......反而成为......守护世界的大英雄......呵......呵......呵......」

「我......我从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

墨守晨眉头紧皱，「我......只是要守护大家！」

「所以......你才不杀我......」

「是的。」

「不愧是你......一直坚持.......玩你的守护游戏......」

「敛威？」

虽然睦敛威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墨守晨察觉那句话隐含讽刺的意味。

只听睦敛威继续说道：「你......害我......想死也死不了......害我......变成废人......害我......每天内心痛苦......就为了你的......守护游戏......」

「敛威！我从没那么想过！」

「你......就是这样......知不知道......你的善良......反而......给我带来......极大的痛苦......」

「哦！」

墨守晨内心大为震惊，自己的善良......反而给敛威带来痛苦？

「不！敛威！我只是......」

墨守晨情绪激动之下右手一抬，从后方抓住睦敛威的左肩，却因这一小举动，令原本就鬆垮垮挂在对方头部的贝雷帽掉落。

嗒！

帽子落在轮椅旁的木製地板上。

如今太阳已快消失于地平线，外面变得非常漆黑，以致睦敛威的模样得以反射在长方形的玻璃窗上。

只见睦敛威的头部足足少了三分之一，完全失去正常头颅的形状，同时左眼完全空洞，毕竟左眼珠早已连同左脑一起割除。

右眼，毫无光彩。

那是......对世界完全失去希望的眼神。

左嘴角，向上歪斜，唾液不受控制地流下，滴在绑于脖子前的小毛巾。

「不要看我......」

睦敛威已无法凭自身意志移动，「别看......」

「敛威......」

墨守晨一想到是自己......是自己将这位阳光男孩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反胃感立刻上涌。

强忍呕吐感，墨守晨蹲下来，想拾起贝雷帽之际……

「走开......不用你好心......你的守护......令我作呕......」

「哦！」

墨守晨的右手僵在帽子前方，自己......令敛威作呕？

只听睦敛威继续说道：「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

「敛威......」

墨守晨只好连帽子也不拾就站起身，背对睦敛威，泪水盈眶，声音哽咽，「好......敛威，我走......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墨守晨就快步走出房间，留下睦敛威一人。

「......」

睦敛威眨了眨右眼，泪水划下脸颊。

反射昏黄灯光的泪珠，就在触及地板之际散落开来......

第846章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