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下厨了。

翻着嘉彬老板的食谱，照着食谱把各个食材处理，依序放进热锅。

希望等会儿顾客不要投诉我，搞砸了嘉彬老板的招牌也不好。

但，好像也无所谓了，对吧？

抛开杂念，我重新把专注力放在食材和火候。

米饭、火腿肠、青豆、胡萝卜均匀地在锅里，我一边颠锅，一边哼着《跳楼机》的曲。

这首歌很轻快，很有RAP的感觉，歌词听得不是很清楚，旋律倒是很优美。

几分钟后，我把炒饭盛在盘子上，然后准备着鸡蛋。

遇见炒饭盖着的是半熟流心蛋包饭的蛋，外皮很像蛋饼，一划开就能流出蛋液，覆盖炒饭。

我快速打蛋液，加入牛奶和盐，然后快速把蛋液倒在不粘锅。

把两面煎到七分熟，我就把鸡蛋拿了起来，放在炒饭上。

至于薯条，倒是不难准备，把薯条放在热油里炸后，我就去泡虎咬狮。

过了好一会儿，我把遇见炒饭、薯条和虎咬狮依序放在桌子上，回到柜台。

至于为何不坐到他对面的座位……总该给顾客一些时间吃饭吧！

谈心讲究的是一个随缘，总不可能一上来就谈心，对吧！

此时，男人侧对着我，他拿起西餐刀，很平静地看着蛋包饭。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像是在回忆着一件事。

这个动作定格了，我一边假装拿着手机，一边偷看着男人的举动。

这几分钟恍如隔世。

男人像是想通了什么，这才把蛋包饭的鸡蛋切开，蛋液随之缓缓流出。

这个动作似乎打开了男人的胃，他一口一口地吃着炒饭和薯条，一句话也没说。

我并不着急和男人对话，心与心的交流从来就不急于一时，勉强只会让对话停留于表面。

当我和女店长说晚安的时候，一句话无预警地打破沉默。

“老板，你有表白的经历吗？”

男人一脸平静地看着我，而我也看出男人此时的不平静。

“我数数啊！表白的话，大概有四次吧！”

“四次都成功吗？”

“嗯，只有一次是成功的。”

我记得那是我上一段恋情，当时我很确定前女友对我的喜欢，我才鼓起勇气表白。

那段恋爱维持了四个月，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出情伤。

男人的提问让我想起这段往事，也勾起了我的回忆，但我不怪他。

“那很好啊！老板是怎么表白的？能和我分享吗？”男人说完，喝着虎咬狮。

虽然我不想再回忆，但我还是说了自己表白的全过程。

我认为真正的放下不是不说，而是在未来的哪一天，我可以坦荡荡地说出来，而毫无介怀。

“所以，你的表白是，你问她能不能不放开她的手，而她答应了？”

“对，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

我不确定男人为何执着表白的形式，但我相信男人会说出他的心事。

“啊！我还是不明白。”

说完，男人一口喝完虎咬狮，然后放下杯子，很有喝啤酒的感觉。

“我这里的虎咬狮是可以续杯的，下一杯我请你。”我拿起空的杯子，来到茶水间。

一分钟后，我来到男人的座位前坐下。

男人毫不客气，马上就喝了一口，然后叹了一口气。

我耐着性子，等待男人说着自己的故事。

等待的当儿，男人看似平静的脸，有了些许变化。

时而郁闷，时而悲伤，时而无奈。

“为什么她不接受我呢？”

“你要不要展开说说？”我试探性地问道。

男人又是叹了一口气，才说着他的故事。

男人在社交网站认识了一位小他五岁的女生，聊了两个星期后，他把她约了出来。

第一次的约会是在圣淘沙，那是情人节的后一天。当时已经没有情人节的气氛了，但男人觉得一整天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吃了顿愉快的晚餐，买了两杯奶茶，他们两人步行到圣淘沙。

男人喝了一口奶茶，不小心呛到，女生赶忙拍着他的背……

“虽然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我当下很感动。”

在男人的心中，那一天是一个很愉快的约会。在那之后，他们天天都透过信息维系感情，之后也约会了好几次。

一起逛花园，吃晚餐，两人无话不谈，也有些许身体接触。

“我不会看手相，但也拿起她的手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她没排斥。之后的约会，我和她也聊了对未来的想象……”

男人时而开心，时而伤感。

开心，因为一切正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伤感，因为……

“再后来，我约她到滨海湾花园。原本，我的计划是在樱花下表白，但当天人山人海，我找不到很好的时机。”男人娓娓道来：“之后，我带她去云雾森林，我鼓起勇气牵起了她的手。”

“她没有甩开？”

“没有，我记得她惧高，所以就牵着她的手。我发现虽然谈话不多，但感觉很幸福，我觉得她是那个对的人。”

男人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喝完虎咬狮。我马上续杯，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虎咬狮。

“只不过晚餐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我原先想着在滨海堤坝表白，结果也落空了。”

“那你还是找了一个时机表白了，对吗？”

“也不算是时机，是在地铁上，我找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男人露出懊恼的表情：“我鼓起勇气，问她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没有打断男人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男人。

“结果……结果她说，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么随意的表白。”男人又喝了一口虎咬狮。

男人说，那天他在地铁站外向她表白，虽然她没有答应，他还是陪着她一起坐到了她的地铁站。那是与他回家的方向完全相反，但他却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只为了多和她待一会儿。

男人开诚布公地解释，这是鼓了很大勇气才表白，不是随意，但承认方式是不对，他为此感到很抱歉。

一路上，两个人都还聊着天，可聊天的气氛越发沉重。

终于还是到了女生的地铁站，当女生送男人离开的时候，在地铁的门快要关上的霎那，男人意识到这个失败或许已经无法挽回。

男人的直觉很准，女生在夜晚发了一段长长的信息，说不喜欢他，也希望他找到和自己频率相同的女生。

“我硬着头皮，发了几段长长的信息，说我觉得她是对的人，也觉得和她可以发展下去。”男人一边说，一边喝着虎咬狮：“字字句句都在挽回，可换来的是她的放弃。”

“你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找到时机打岔道。

男人看着我，然后微微点头。

“你看啊，从赏樱花、云雾森林到没能成行的滨海堤坝，这么多看似时机的时刻你都没有把握到。有没有想过，或许换个日子，换个心情，再向她表白呢？”

“以结果论来说，我的答案是那一天不应该操之过急。以‘当天论’来说，我在牵了她的手后，就觉得我再不表白，似乎对不起这次的牵手。”男人又把虎咬狮喝完了，接着说：“可惜没如果，我告诉过她，我很想和她进入下一个阶段，所以才表白的。”

我点点头，拿起两个空杯。

男人接过我刚泡的虎咬狮，安静地喝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男人，只能安静地陪男人喝虎咬狮。

也许啤酒是更适合的饮料，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只得作罢。

后来，男人稍稍说了他和女生相处的种种，除了觉得她善解人意，也觉得两人的方向很一致，都想组织家庭。

“那首《跳楼机》是她喜欢听的歌？”

“那首歌是她学生推荐她的，她自己忘了，结果我无意提醒，她很高兴。”男人又把虎咬狮喝完了。

这么多咖啡因，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我还是泡了两杯虎咬狮，也顺便点了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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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他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洒满整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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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许美静的《城里的夜光》？怎么你播的是Tank版本的？”男人不解地看着我。

“我如果播的是许美静版本的，你不是会在我这里哭死？我才不要。”我假装毫不在乎。

“明白。老板的意思是，方式不同，但表达的意境是一样的，对吧？”

我微微点头。

后来，男人也问了我为何经营深夜食馆，我也把之前的故事简单扼要地与男人分享。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两点。

“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是想问我，后不后悔表白？还是学到了什么？”

我和男人来到了门口。

“再加上我的问题，那是三个问题了哦！”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不介意的话，那两个问题你也回答吧！”

“不后悔，我告诉过她，我不想错过，所以表白。至于学到了什么，她教会了我使用牙线，我到现在还在用牙线呢！”

“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给你见任何人的机会，你会想遇见谁呢？”

我还是问了这个问题，虽然我觉得这个问题也许不合适……

但这是我深夜食馆的传统，我不想丢弃。

“也许是她，也许是她口中所谓的和我有缘的女生。”

看着男人越来越小的身影，我看见了没落，也看见了坚强。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两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完全合适。

遇见是缘，恋爱是缘，走下去也是缘。

在这个万千世界，缘分真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