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缭绕，一阵淡淡的檀香味抹过鼻尖，只见二人席地而坐，上官扶苏心神不宁地盯着对方手里的签筒，眼见那木签在筒里滚动着。

“统领大人，请吧。”

上官扶苏伸出手去，微微停顿了一下，才下定决心抽出一只签来。

木签“啪嗒”一声，落了下来，对面的男子将木签捡了起来。

“相逢，卦象如何？”

“统领大人既知卦中签，又何需问签灵否？”

上官扶苏听他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成？”

“自然，七杀命格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折戟黄沙？”常相逢拿起签筒来晃了晃：“除非您有小乐儿那般倒运，否则这寒山寺当年遗留下来的签筒可不会算错。”

“那便好！”上官扶苏欣慰一笑：“哎呀，本官不是担心昭辞的安危嘛？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这信都送到了，统领大人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常相逢余光瞥向他桌上的一封信，摇头道：“可怜了小环儿，白白被你蒙在鼓里，这姜子维的天眼早就关了，还要带回来受罪。”

“那又何妨？本官自会善后，不会让环娘遭罪的。”上官扶苏不以为然。

强开天眼，变相是在改写一个人命格，这已经打乱了阴阳平衡。若是无足轻重的无名小卒也就罢了，可这姜子维是豫候爷之子，于整个朝廷来说影响甚大。

“您说得倒是轻巧。”常相逢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道：“近来夜观星象，隐约觉得这皇镖不简单，怕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纪将军，可要小心点咯~”

“这倒也不必你说，否则本官也用不着大费周章把那小可怜给弄回来了。”上官扶苏早有先见之明。

自知无法劝阻，常相逢也不多加提醒：“既然大人自有定夺，下官也不好左右大人的想法，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小，还请大人务必再三斟酌。”

“本官自有分寸。”上官扶苏微微颔首。

这典魂司上下荣辱与共，十大长老与统领本就是一体，万一冥界的那位骇然暴怒，降下处分就出事了。

“顺者昌，逆者亡，大人好自为之吧。”

常相逢站起身来，那一罐签筒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取走，独留上官扶苏一个人坐在那里凝视着桌上的信封。

*

“大人。”

中年男子微微侧过身来，手里拿着一支蘸了朱砂的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属下奉令回了王都一趟，并未见到小少爷。”

“子维不在？”中年男子蹙了蹙眉。

“不仅如此，听说锦明司的箫统领还去翰林院打探您的消息了。属下总觉得事情不妙……”

“锦明司这个新上任的统领不至于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近来府上没发生异动？”中年男子隐约觉得不对劲。

“这……锦明司前几日似乎是上门了一回，这锦明司会出巡，恐怕也只能是因为……”

他说到这里也不敢接下去了。

能让锦明司上门的，十有八九就是重案与皇令，再说他又没见着姜子维……

“陛下要找本候爷？”

那亲信有些意外，但随后一想豫候爷本来就是这个性子，倒也不奇怪了。

哪怕是亲生骨肉，在权力面前也不值一提啊。

“属下也只敢暗中观察，候府倒是没什么改变。”

听到这里，豫候爷对此事也失去了戒心，视线又投在桌上的舆图。

“只剩下一家客栈了……”

豫候爷喃喃着，神色也不由自主凝重了起来，手里的笔也握得紧。

亲信立马听懂了他的话：“大人，实在不是那一队人马无能，这四海镖局本就芳名远扬，何况此行的镖头还是楼三爷。”

他说的话倒也在理，能入暗部的无一不是精锐，这镖局的实力更加可怖，毕竟这四海镖局的最初的创始者便是告老还乡的护国大将军楼氏所建，这些继承者实力自然不逊。他们这些平庸之辈怎么能与之媲美？

“本候爷不是在怪他们，只是一旦入了王都，几乎就没有机会了。”豫候爷用手指敲打着桌子。

本来预计在一条山路解决他们的，怎么知道派了多几个人还是一样的结果，想实施下一个方案他们却走了沙漠路线，他们这些暗卫也无法涉入那种荒漠中。

“候爷可是要再次劫镖？”亲信试探着问道。

“本来就难成功，更别说是纪将军也随行了。”豫候爷摇了摇头。

纪昭辞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无疑是给他们的计划雪上加霜，可那个镖物他势在必得啊……

“大人，要不您让属下去吧？”亲信毛遂自荐。

“你？若是被人发现了，很容易暴露的。”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但他死了以后对豫候爷往后也多有不便，这亲信不过十来个，岂能随意派遣？

“属下明白此物对大人来说很重要，就算被人逮个正着，属下宁死也不供出大人！”亲信信誓旦旦地道。

豫候爷有些错愕地停顿一下，显然是有些不可置信。

本以为豫候爷会直接答应，可不想他却是道：“这件事情，日后再商议。”

亲信有些失落：“是。”

“管家那边很久没有回信了，你去检查看驿站有没有信件，如若是没有，恐怕是候府出事了。”豫候爷给了他另一个任务，目光深沉地道：“若真的是如此，那必须加快进度了……”

候府的管家说得上是他的心腹，之前还提到姜子维一直催着自己回家，现在忽然杳无音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其实……属下有点担心是不是皇家带走了小少爷，现在整个候府都死气沉沉的，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亲信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本候爷说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的。子维聪慧，不会有事的。”

豫候爷说这话时背过了身，亲信也有些琢磨不透，可再说下去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亲信有些无奈地道：“属下……明白。”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小少爷啊……早就沉尸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