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想改,是想活着离开。
晚上,他躺在床上,听着宿舍里其他Alpha的鼾声与夜间磨牙,有种荒谬感。
想起以前自己在教室里打闹、在阳光下躺着吃布丁、在苏骁头上跳背骑马……
都离他很远。
他闭上眼,默念:“我是一个安全的、可控的、优秀的Alpha。”
“我没有危险。”
“我从不冲动。”
“我不是野兽。”
——我只是想,再吃一口你做的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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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毕业了。”
带着墨镜的工作人员这么说,语气平淡得像告知天气晴好。
他摘下中枢抑制环的时候,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红印,还没消退。
工作人员补充了一句:“但你知道,你是观察名单上的人。定期检测不能少,信息素浓度不要超过常规标准,不然……”
江砚礼貌地笑笑:“我清楚。”
他真是变得太懂事了,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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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了。”
他拎着包走在街上,穿过热闹的商业街,光线明亮、空气干净。
他甚至能闻到街边咖啡馆飘来的焦糖气味——像极了谢星阑做的布丁,但又完全不像。
每踏出一步,他就觉得离某个地方更近了一点。
他知道,那条街就在这附近。
他知道,拐两个弯、穿过那个天桥,就能看见那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有一个斜斜的霓虹灯牌,一到傍晚就开始咕噜咕噜闪。
他想过去。
但是他不能。
手腕已经没有抑制环了,身上却好像还戴着。
他知道,只要他踏进那个omega聚集区域,不需要发情,不需要亲密,只需要“他曾被归入高风险alpha”的身份,就足以让他上社会热搜,甚至上法庭。
而谢星阑——
谢星阑如果还在那个店里,他看到自己出现,一定会慌张地低下头,假装不认识吧。
江砚站在拐角处,望着那条街远处的灯光亮起,忽然觉得有点想吐。
那是布丁的颜色。
是甜味,是香气,是他曾经舔干净的汤匙上残留的微光。
但现在一切都成了风险预警信号。
他忽然笑了,靠在墙边,小声说:
“我乖了,老师。
我没做错任何事。
我只是想吃点甜的。你让我吃一口都不行吗?”
没有人回答。
他低头,把自己的手腕轻轻抱住。红印还在。布丁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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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凉,订单却越来越多。
谢星阑一边系着围裙一边低头盯着打印出来的订单名:
「A.先生」
地址、手机号全是新号,付款方式是匿名账户,连评价都是“好吃”两个字,干净得像数据库生成的假人资料。
但他知道——是他。
是他。
那个在门口驻足无数次、从未真正走进来的Alpha。
那个曾经坐在角落,吃布丁会不小心舔到手指,然后被自己递纸巾时耳朵会发红的少年。
那个会故意在他收摊时才推门进来,说“路过,想吃点甜的”的嘴硬家伙。
他好像回来了——不,是从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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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单已经叠了一沓。
谢星阑每次都会认真做,不是流水线标准,而是用他第一次来的那个配方做的。
他曾试着放下一点香草粉末,用高温奶油加热再冷却,做成外面那些更高级的风味。
但「A先生」的评论——只有一句:“不如之前。”
他笑了,从评论里看见了任性。
那种“我就要原来那个”的固执,他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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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切换·江砚家中
他穿着居家服坐在窗边,拆开布丁盖子,闻了闻。
还是那种味道。
但他发现自己每次只吃一半,剩下一半就静静放在冰箱里,再也不吃。
像是一种仪式。
“就像他做给我的。”
“哪怕只是自己骗自己,也够了。”
江砚盯着手机,盯着那个「布丁回收站」外卖账号界面,指尖在“取消关注”与“继续下单”之间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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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谢星阑店里收到一个特别备注的订单:
订单名:「A先生」
备注:
“如果还记得我——
能不能给我留一张纸条。”
“什么都可以写。”
谢星阑盯着这行字,手指微颤。
他知道不能回应。不能对Alpha释放信号。不能主动。
但他还是写了。
“欢迎回来,布丁控先生。”
“我还记得你喜欢少糖款。”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