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像个恼人的废物，挂着，却晒不出电。

太阳能电板中有一半染上了火灾留下的黑雨斑点，就像得了湿疹的巨型镜子，反光力大打折扣。

“这天气明明热得能烤熟鸡蛋。”红雀踢了踢电池控制器，“它却连个冰箱都带不动。”

这时候，一群天才少年又来了，顶着发亮的额头、带着几分求表扬的兴奋。

“我们做了个新东西！”银耳钉少年兴冲冲地拉她过去。

只见食堂侧边多了一圈透明防护罩，中间是个——巨型仓鼠跑轮。

“你们打算养宠物？”

“不，是发电。”

只见三个被感染的学生缓缓在轮中行走，嘴里断断续续低吼，眼神涣散，却异常有力。

“他们……还活着？”

“算半活吧。你说过病了也不是废物嘛。”其中一人嬉笑着说，“他们跑得可带劲儿了。早上你来食堂打饭，他们还能给你招招手。很有精神鼓舞感。”

“招手是肌肉抽搐吧。”

“都是正能量！跑一圈能点三盏灯，跑十圈能冲满你手机。”

“……我手机没信号。”

“我们可以搞个内部广播系统，拿来播你训话的录音。”

红雀无语。这帮人怎么能对疯狂和实用结合得这么完美。

“他们的名字是？”

“大壯、小壯、三壯。”

“哦，这种起名风格。”

“我们统一叫他们‘壮壮’。”

“方便吗？”

“特别方便，谁坏了就再抓个装进去，反正人多。”

红雀想起那些“壮壮”还真是不吃不喝不尿不喊假，嗷几声热身完毕之后自动省电模式，就像办公室那种被迫加班还不敢发火的老员工，感人。

而另一边的空地，大力士丧尸员工也被征用了。

他们背后绑着铁架和扫帚，成了清理废墟和推土的苦力。为了安全起见，平时用棍子插在地上固定着，像是丧尸版稻草人。

“一个人一根棍，他们就老老实实站岗，不然就开始原地怒吼，挺有安全警示效果的。”

“这种精神状态我小六的时候也见过。”红雀忍不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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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两个多星期，她快要忘记某个人的存在时，某天早晨，在草场中央，突然立起了一根塔。

银白色钢骨结构，造型不明，有点像电力线杆、也像风力发电支架。塔顶天线盘旋，像是要钓云。

“……这是什么鬼？”

红雀眯起眼，忽然意识到这玩意有点眼熟——

通讯塔？

她匆匆跑进山脚实验楼，推门进去。

原本破烂的实验室不知何时大变样：墙上贴着电路图和通信数据，一排排拆开的设备正被重组成奇怪的机械体，天线、风扇、电池组、传感器全都上了墙，电线从天花板一路蔓延到地下。

“……你干了什么？”

医生正在调试频率，没抬头：“我造了一座简易信号塔。”

红雀看着那一排排试管和雪柜：“这些又是？”

“尸体冷藏柜。”

“你是医生。”

“是啊。”

“那你在研究什么？”

医生很认真地回头看她：“我在研究‘人类的非人进化’。”

红雀沉默了半晌，扶额叹气：“你真不是走错行了？”

医生平静地说：“你们不给我病人，只给我设备。”

“……所以你就工作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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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医生的名单开始定期更新，更新得越来越精致。

【电饭锅主板】、【激光笔】、【淘汰的MP3】、【光碟机马达】……各种电子垃圾纷纷出现在他清单上。

红雀一边骂他是“科技废物再就业”，一边亲手从垃圾堆给他翻材料。

通讯稳定了，电力系统更智能了，连外出探险都能实时定位通话。

后来她抱着热着的茶杯站在废墟边，看着满天的信号图像从控制屏幕上流动，长叹一口气：

“……唉，没成果的研究员，倒是挺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