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裴黎在審訊室內看著那張筆記。

「這些……是真實犯罪的計畫圖。」

韓嵐緩緩抬頭，「我只是寫下我夢過的東西……不小心變成真的，怪我嗎？」

「你們以為的黑影……不是某個人，是一種狀態，一種我可以創造出來、操縱的恐懼。」

「我讓你們追逐他，是因為……你們從沒想過兇手根本不在逃。」

「他一直都在原地——看你們跑。」

裴黎咬緊牙關，盯著她，「這就是你享受的理由？」

韓嵐笑了：「不，是你們的推理讓這一切成立。沒有你們，我也只是個普通的怪胎。」

她站起來，走向鏡子。

「這局要結束了。」

「或者……才剛開始。」

幾日後，技術組傳來最新進展。那段由假情報引出的錄音內容，竟出現在一段隱蔽頻道裡，被自動轉發至校外某台匿名筆電裝置。

「她試圖將情報傳遞出去。」羽乃驚呼。

「或者說……她在確認我們會不會上鉤。」延津補上一句。

裴黎看著牆上的全息作戰圖，沉聲道，「她沒回應，但她知道了。」

這時，安約娜走進來，神色凝重：「我們截到一段錄音，是來自她在觀察室裡的睡眠說話記錄。」

錄音裡，是輕柔卻毫無情緒的女聲，重複著一句話。

「我不是她，我只是借了這個名字。」

「再一次……這次要更漂亮。」

墨臉色發白，「這……不是夢話。這是計劃稿。」

兩天後，學校發現一名男學生離奇失蹤，最後一筆出現在走廊監控裡的身影，竟和『犯人』的動作軌跡高度相似。

然而當他們調出校園所有出入紀錄——那個時間點，韓嵐仍坐在觀察室，無人接觸。

羽乃震驚：「這怎麼可能？她沒離開過啊！」

裴黎沉默片刻，走向觀察室，看著她依舊乖巧地坐著，眼中卻多了一抹彷彿「等你發現」的笑。

他喃喃開口。

「她……不需要親手動手。」

「她只要看著我們懷疑她，就夠了。」

當晚，安約娜查閱資料時，發現那名失蹤男生三個月前曾參加過校外某心理實驗社團，而那個社團的登記名冊上指導人員的名字，竟是韓嵐母親。

而那是——三年前，那場校園失蹤案的中心人物。

「我們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一場延續三年的劇本。」他們終於明白，「不是她一個人在演，是整個家庭，從母親、從潛意識、從第一場案件，就開始布置。」

三日後，一場突如其來的「逃亡」事件震動了整個校區。

深夜，心理觀察室外的警報響起，鏡頭閃爍之間，韓嵐「消失」在走廊轉角。搜查隊立刻出動，全校封鎖。但技術組很快發現問題——鏡頭未曾被剪線，也未遭破壞。韓嵐「消失」的那格畫面，是被某段程式操控篡改的假影像。

真正的她，依然坐在觀察室裡，靜靜望著窗外。

她知道他們在找她，但她一動不動，像在等什麼。

而此時的裴黎，早已帶領特勤隊潛伏至她曾頻繁出入的舊教學樓。

「今晚會發生。」他低聲說。

果然，午夜十二點整，樓內突然響起警報，一名手持鋒利剪鉗的蒙面女子闖入舊實驗室，似乎在尋找什麼。當她轉身時，臉上那張面具被瞬間照明燈揭開——不是韓嵐，但卻與她有七分相似。

「你不是她……你是誰？」延津喝問。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冷冷一笑，然後在眼前投影儀亮起的一瞬間——牆上顯示出一段影像。

畫面裡，是裴黎自己，在兩年前的一起未解命案現場前，說出的一句話，「這案子……有人在刻意模仿我查案的方式。」

接著是連環圖像：每一宗案件，都與警方介入的時間差精準對齊。

那是她真正的遊戲規則——不是殺人，而是編排他們的行動。

讓所有人，以為自己正在追捕她。

但實際上，是她設計了整個迷宮。

就在他們震驚當下，通訊器響起了韓嵐的聲音。

「裴黎組長……你終於走到我給你的最後一格棋盤了。」

「但遊戲結束前，你要不要再猜一猜，今晚還會死誰？」

那一刻，燈熄滅。整棟大樓進入斷電狀態。

而樓下的備用電源系統，正在一間房間裡——悄悄啟動錄音。

「鏡像計畫A-16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