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混乱渐渐平息。汉中的士兵们丢盔弃甲,跪地投降,面如土色。那些黑袍人要么被孙常明砸成了肉泥,要么被李莲杰的法宝轰杀,仅存的几个也被初初随手禁锢了力量,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海面上漂浮着战舰的残骸和昏迷的落水者,小小八已经指挥着几只岛上驯化的水精开始打捞幸存者并进行初步救治——主要是防止他们被残余的熵能污染。
王戮将军被无形的空间枷锁死死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湿滑的礁石,昔日镇海将军的威风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眼的恐惧和绝望。他看着初初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绿眸,感觉灵魂都在颤抖。
孙常明扛着金箍棒,走到王戮面前,用棒梢戳了戳他的脑袋,嗤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来你孙爷爷的地盘撒野?还勾结魔女会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鼠屎?说吧,是汉中朝里哪个活腻歪的王八蛋让你来的?说出来,俺老孙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王戮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想硬气一下。
初初甚至没看他,只是对小小八淡淡吩咐了一句:“小八,读取他的表层思维和近期记忆,挑重点说。”
“指令确认。”小小八的机械眼对准王戮,无形的精神波动侵入他毫无防备的脑海。王戮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片刻后,小小八平静地汇报:“目标思维中,‘左丞相’、‘赵公明’、‘钉下据点’、‘制造事端’、‘里应外合’等关键词出现频率最高。记忆片段显示,指令来自左丞相赵公明的心腹密使,要求他借剿魔之名进驻千花岛,并配合‘黑袍方士’(魔女会)行动,制造无法控制的污染事件,为长期军事存在制造借口。他与魔女会的具体联络由一名代号‘影狐’的黑袍人负责,该目标已在刚才的战斗中被孙常明主人击杀。”
“左丞相赵公明?”孙常明挠了挠头,“俺老孙听说过这号人,据说在汉中朝廷里权势滔天,贪得无厌!果然是他!”
初初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她目光扫过那些被俘虏的黑袍人:“这些,还有之前自爆的那些,手法粗糙,力量混杂,更像是魔女会的外围成员或者说…炮灰。真正的核心,恐怕还没露面。”她屈指一弹,几道微不可察的混沌炁能没入俘虏体内,彻底锁死了他们最后一点反抗的可能。“常明,把这些人和口供都关押好,或许以后有用。”
“好嘞!”孙常明招呼岛上的守卫过来押人。
处理完俘虏,初初的目光终于落回到了那排站得笔直(除了某个下意识想躲到别人身后遮光头的小子)、大气不敢出的小辈们身上。
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初初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先从李莲杰开始:“小李子,三头六臂耍得不错,有点你爹当年的样子了。就是火候还差点,控住场就行,别动不动就全砸烂,收拾起来麻烦。”
李莲杰收了神通,恢复少年模样,挠着头嘿嘿一笑,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初初大姐头教训的是,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接着,她看向小小八:“小八,任务完成度…勉强及格。情报获取关键,后期辅助尚可。继续保持。”
“是,初初主人。”小小八平静回应。
然后,她看向慕容初雪。慕容初雪立刻挺起胸膛,虽然身上挂彩,但眼神依旧兴奋,似乎等着表扬。
“慕容初雪,”初初的声音平淡无波,“让你侦查,你差点把对方指挥部捅穿。让你克制,你差点提前引爆所有污染源。勇猛有余,纪律全无。回去把《静心咒》抄一千遍,不许用雷法加速。”
慕容初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如同霜打的茄子:“…是,师父。”但还是小声嘀咕,“…可是效果挺好的嘛…”
初初没理她,最后目光落在了阿玟和孙长胜身上。
阿玟紧张得猫尾巴都绷直了,低下头:“师父…对不起,是我没指挥好…”
孙长胜则恨不得把光脑袋缩进脖子里,小声嘟囔:“…俺就知道会这样…”
初初看着他们俩,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沉默比责骂更让人难受。
“阿玟,”她终于开口,“作为队长,判断失误,遇险时未能果断下令撤退,反而陷入被动,险酿大祸。罚你面壁思过三日,仔细回想每一个决策点,写一份万字检讨。”
阿玟羞愧难当,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是,师父。”
“孙长胜,”初初的目光看向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临阵慌乱,未能有效发挥自身天赋辅助队友,遇敌只知躲闪呼叫,毫无师兄担当。罚你…嗯…”她似乎思考了一下,“罚你去帮倩如照料后山药园一个月,顺便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不掉头发也能打架。”
孙长胜先是一愣,随即如蒙大赦!只是干农活!比抄书写检讨好多了!他赶紧点头如捣蒜:“谢谢师父!俺一定好好干!好好想!”
初初这才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暂时放过了他们。她知道这些小家伙需要磨练,这次虽然闯祸,但也歪打正着揭破了阴谋,挫败了对方的计划,功过相抵,小惩大诫即可。
“常明,打扫战场,清理污染。倩如那边需要帮忙。”初初吩咐道。
“交给俺!”孙常明拍着胸脯。
“李莲杰,你也留下帮忙。”
“好嘞,孙叔!”
初初又看向远方海平面上那些逡巡不敢前的汉中剩余舰队碎片,淡淡道:“至于那些…让他们滚回去给赵公明报信。告诉他,千花岛不是他能觊觎的地方。再敢伸手,掉的就不只是几艘破船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海风,烙印在每一个幸存汉中士兵的灵魂深处,让他们遍体生寒。
说完,她不再理会这边,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想必是回岛上继续她的“悠闲”时光去了,只留下一地狼藉和一群心情复杂、开始忙碌的众人。
小辈们看着彼此,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受罚的沮丧,更有一种经历了真正大战后的蜕变感。他们知道,经此一役,他们不再是需要完全被庇护的雏鸟,但也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