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柳嬋端坐在花廳裡，手中撥弄著茶盞，眼神卻盯著門外，意味深長。

　　「夫人近日臉色憔悴，三妹卻時常夜裡行動，這宅子……似乎有些異樣啊。」

　　她語聲婉轉，卻帶著一絲冷笑。

　　下人們噤若寒蟬，誰也不敢接話。因為柳嬋最擅長的，便是將一句話化成針，插進人心裡。

——

　　當日午宴，顧庭霖照例與妻妾同席。

　　柳嬋嬌聲笑道：「三妹近來氣色極好，真叫人羨慕。」

　　蘇晚吟心頭一顫，卻不得不低眉回應：「多謝二姐關心。」

　　話音剛落，柳嬋又轉頭對顧庭霖道：「大夫人這些日子夜裡常失眠，怕是思慮過重，夫君可要疼惜才是。」

　　場面一瞬凝固。

　　沈知央強自鎮定，抬手斟茶：「妾身無礙。」

　　顧庭霖卻微微眯眼，目光在妻與三妾之間流轉，暗中記下一筆。

　　夜裡，柳嬋獨坐鏡前，唇角緩緩勾起。

　　她早已察覺，這府裡的氣息不對。

　　夫人與三妹之間，那種眼神，太過燙人。

　　「呵……若這件事真能揭出，我便再也不用為恩寵煩惱了。」

　　她伸手捻滅燭火，心思深沉。

　　另一邊，沈知央與蘇晚吟依舊沉浸在彼此的縱情裡，對柳嬋的試探尚未察覺。

　　「他今日看妳的眼神不對勁。」蘇晚吟低聲道，依偎在懷裡。

　　沈知央輕輕吻了吻她的額：「無妨，我會護著妳。」

　　她們都沒注意到，院牆之外，一雙眼正靜靜窺伺——那是柳嬋的貼身婢女。

　　深夜，顧庭霖書房燭光搖曳。

　　柳嬋著一身淺紫薄紗，腳步婀娜而來，卻故作恭謹地行禮：「妾身擔心夫君憂思過重，特來奉茶。」

　　顧庭霖抬眼，冷冷一瞥：「這般時辰，二姨娘不安分待在院裡，來此作甚？」

　　柳嬋唇角微勾，將茶盞輕輕放下，柔聲道：「妾只是一片關心……倒也想提醒夫君一聲，這宅院裡，有些事，怕是大爺不知。」

　　顧庭霖目光一凝，手指在桌面上輕敲，聲音壓得很低：「說清楚。」

　　柳嬋故作為難，眼神卻帶著幾分得意：「夫人與三妹……近來過於親厚，已超過尋常姐妹情誼。妾不敢妄言，只是怕若傳了出去，損了夫君的名聲。」

　　這句話像一柄利刃，直直插進男人心口。

　　顧庭霖雖早已得知，但聽見旁人口中說出，怒意更是翻湧。

　　「妳親眼所見？」

　　柳嬋垂眸，聲線溫柔卻狠毒：「妾只是偶爾經過，見夫人與三妹在回廊下相依低語……」

　　她話到此處，停下來，抬眼含笑：「若夫君不信，自可再驗。」

　　翌日清晨，顧庭霖特地命人改變用餐座次——將三妾蘇晚吟安置在他身側，柳嬋則坐在對面，唯獨將沈知央隔得遠遠。

　　席間，他不著痕跡地與蘇晚吟搭話：「晚吟昨日可安睡？」

　　蘇晚吟手一顫，險些失了態，強自笑道：「多謝相公關心。」

　　柳嬋在一旁垂眸輕笑，眼底卻閃過一絲冷光。

　　沈知央心口猛然一緊，直覺這不是尋常的變動。

———

　　夜裡，沈知央匆匆趕去偏院，與蘇晚吟相擁而泣。

　　「他已經懷疑……妳這幾日切莫再到我院來。」

　　蘇晚吟緊緊抱住她，聲音顫抖：「若不能見妳，我寧可……」

　　話未說完，門外忽然傳來「吱呀」一聲。

　　燭火搖曳，她們同時一震。

　　門縫下，一縷影子悄然掠過。

　　她們不知道，那是誰在窺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