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废弃幼儿园找到一盒快碎成渣的蜡笔，小个子兴奋得像发现宝藏一样，蹲在地上认真地画了一个五颜六色的小蛋糕，旁边还画了几根歪歪斜斜的蜡烛。

“今天是我生日！”他宣布，一脸庄重。

“真的假的？”黄毛挑眉。

“真的！”小个子一挺胸，语气理直气壮，“反正也没人记得真正的日子，那我决定今天就是！”

说罢，他一屁股坐地上，还扯了个干瘪饼干壳摆在蛋糕前当“献礼”，鼓掌：“来！大家唱生日歌！”

胡渣男咳了一声：“都这么大了还过儿童画风生日？”

黄毛哼哼：“管他呢，我看挺像真的。”

老赵看着那干瘪饼干壳愣住红了眼眶，随后装作没事人由心祝贺：“生日快乐。”

然后几个人七嘴八舌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五音不全、节奏跑调，配合背景里偶尔传来的丧尸嚎叫，像哪门子诡异的派对。

小个子起初笑得很开心，笑着笑着，突然低下头...

他盯着自己画出来的蛋糕，声音发颤：“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几岁了。”

众人一愣。

“出生证早丢了，也没人给我过生日。”他吸了吸鼻子，“也许……也许我今天该死了呢？我随便选的今天，也可能是我命里该没的那天。”

空气安静下来，像一锅煮沸忽然熄了火的水。

胡渣男咬着后槽牙，骂得声音都哑了：“生日快乐你个鬼！”

他站起来，一脚踢开那张掉色的饼干壳，红着眼大吼：“你得活着，听到没？！活到救援来！你想死，等活着都没人陪你画蛋糕再说！”

那一瞬间，大家都像被猛敲了一棍，反倒没人劝他别喊。

小个子呆呆看着被踢开的蛋糕图案，默默伸手，又一点点把蜡烛重新描回去。

“那你们明年……也陪我画吗？”

没人说话。

但黄毛走过去，拿起那根快断的蜡笔，在“蛋糕”旁边画了一只笑脸猫，还写上：“1岁。”

胡渣男哼了一声，蹲下来写：“不...你88了，胡说八道。”

启然在角落坐着没动，望着这群人，忽然觉得那歪歪扭扭的画，比这世界任何一个生日派对都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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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准备转入下一条巷子，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

是一群人，衣不蔽体，眼神发灰，像是从末日海水里泡过一遭的浮尸，摇摇欲坠地在街头翻找。

“看起来就快饿死了……”小个子皱眉，“跟那时候的你挺像的。”

启然抿唇没说话。他已经注意到，那群人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星星。

她比他记忆里瘦了一圈，脸颊凹陷，发梢干裂，手上拎着个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矿泉水瓶。她低声央求着路边一队路过的人：“能分我点水吗？只要一点点就好，我能用东西换……”

她话没说完，那人皱着眉一脚踹过去：“别碰我，脏不脏啊你。”

星星踉跄着摔倒，手里的瓶子滚出去老远，她捂着嘴忍住呕吐，却仍下意识地去捡。

启然看着她，就像在看曾经的自己。狼狈、绝望、没人回应。

星星也看见了他。她愣住几秒，随即瞳孔一缩，眼眶泛红，唇颤了颤，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她向他迈了一步。

他却淡淡地笑了，那笑不像喜悦，反而像一把刮在人心头的刀。

“抱歉哦，”他说，“你再靠近也没用，这次我可没有吃的分你。”

星星当场怔住，脸色发白。

他的话就像一记耳光，不轻不重，却刚好抽在她曾经站在门后、看他被怪物扑倒时的那个眼神上。

“启然？”她喃喃。

“你不是早就知道活下来要靠自己吗？”他耸肩，“现在也别期待别人。”

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她一眼。队伍里没人说话，风吹得巷子两边的塑料条猎猎作响。

星星呆站在原地，脸上有光，是眼泪，也是错愕。

她想不明白。她并不物质，她只是……只是那时候真的很饿，胃里像刀子刮，她怕问他讨食物让他反感，才试着旁敲侧击。她也不是不想帮他，她只是、只是...

她也怕死啊。

可他没打算听她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