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只藏在暗中温暖的手,在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了。转眼间,时间一晃就步入了十一月,来到了化学竞赛的前一天。刚开完竞赛会议的冷冰延,步履匆匆地穿过校园昏黄的路灯光,直奔宿舍去找夏子晨,打算带他回家进行冲刺补课。
此时,书房里台灯的光晕在地毯上圈出一片柔和而温暖的区域,像是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在外。夏子晨坐在地毯上,背脊绷得笔直,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士兵,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地毯柔软的绒毛,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目光紧盯着桌上的试卷,每一秒都像在等待判决。冷冰延坐在他旁边,低头批改试卷,红笔在纸面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每一声都像踩在夏子晨紧绷的神经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不错。”冷冰延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打破了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寂静。笔尖在总分栏画了个鲜红的星星,像是某种认可的印记,“这一个月以来,你确实进步了不少。”
夏子晨猛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塌下,这才察觉到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黏腻得让人不适。他偷偷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跳,却发现空气中弥漫着冷冰延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清冽而冰凉,像是冬日里的一阵风,让他心头一颤。
“数学89,化学90,物理79,生物81。。。。。。”冷冰延一条条念着成绩,语调平稳得像是毫无波澜,却在下一秒突然卡住了,“英语48?”他微微挑眉,侧头看向身旁的人,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和探究,黑眸在灯光下显得深邃如渊。
夏子晨头垂得更低了,像是恨不得钻进地毯里,脖颈后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单词。。。好难记。”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意味,“一看到这些单词,我就头晕,脑子像浆糊一样转不动。”
冷冰延没说话,只是用笔尾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力道不重,却让夏子晨猛地一颤,像是被电了一下。他抬起头,正对上冷冰延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台灯的光落在对方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勾勒出冷峻而立体的轮廓。冷冰延的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没事,考试还有两周,来得及。”
夏子晨眼眸一亮,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期盼:“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有。”冷冰延轻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办法就是。。。多背英语单词。背到你看见这些字母就条件反射为止。”他的声音拖长,带着几分调侃,却又不容反驳。
夏子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嘴里嘟囔着什么,却不敢反驳,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冷冰延的目光却在此时不经意地瞥向墙上的挂钟,眉头微皱,声音戛然而止:“九点了,你该回去了。”
夏子晨下意识抬头,恰好撞进对方近在咫尺的瞳孔里。那双眼睛深邃而幽暗,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一般,台灯的光线在冷冰延的眼底折射出一抹柔和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夏子晨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慌忙后退了一小步,膝盖在地毯上蹭出一声轻微的摩擦音,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热得发烫。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那。。。我明天再来。。。。。。”
“你忘了?”冷冰延的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明天竞赛日啊。”他抬手轻轻拂去夏子晨肩头,动作轻缓而带着几分随意,“我大概下午才回学校。”
夏子晨的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眼神里像蒙上了一层薄雾,失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书包肩带,喉咙里像堵了什么,半天发不出声音。
冷冰延挑了挑眉,突然向前倾身,凑得极近,近到夏子晨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味洗衣液香气。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揶揄:“才一天没补课,就这么失落了?嗯?”
夏子晨心跳如鼓,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猛地抬起头,声音不自觉地拔尖,带着一丝慌乱:“因为我喜欢你。。。。。。”话音未落,他对上冷冰延骤然深邃的目光,顿时心慌意乱,急忙摆手补充,“给我辅导课业!”此时,他的耳尖烫得通红,热意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冷冰延愣了两秒,像是没反应过来,随即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得肩膀都微微颤抖。他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揉乱了夏子晨的头发,指腹在不经意间擦过那滚烫的耳垂,触感柔软而炽热。他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调侃:“学习学傻了吧你?”
送人到门口时,夏子晨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屋檐下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色的光晕洒在他脸上,映出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的眼睛明亮而复杂,像是藏了无数没说出口的话,嘴唇微微张了张,最终只低声说了一句:“比赛。。。加油,阿延。”
冷冰延瞳孔骤然收缩,心底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低哑地追问:“你、你叫我什么?”
夏子晨没有回答,只是抿唇笑了笑,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眼中却闪着细碎的光。他转身时,发梢不小心扫过了冷冰延的鼻尖,带着一丝清新的洗发水香气,像是羽毛轻轻挠过心尖,让人无端地心痒。
就在他刚踏出篱笆门的瞬间,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伴随着低沉的引擎声,一辆纯白的玛莎拉蒂稳稳停在门前。车门如羽翼般缓缓掀起,气场张扬而夺目。从车内传来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语调懒散却透着好奇:“哎?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沈清沅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优雅地迈出车门,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在静谧的夜色中回荡。她身上那套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脖子上挂着公司的工牌,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映出微弱的反光。她的目光却如水般温柔,静静地落在站在不远处的夏子晨身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冷冰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少年特有的随意与熟稔:“妈,这是我同桌夏子晨。”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拍了拍夏子晨略显单薄的肩头,手掌落下时带起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他来咱家补课。”
“你好啊,夏同学。”沈清沅微微颔首,声音低柔而富有磁性,像是夏夜里拂过的微风,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暖意。她的眼神中透着几分审视与好奇,目光扫过夏子晨时,像是能看透人心的深邃。
夏子晨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低下头,腰弯得几乎成九十度,额头险些撞上自己的膝盖,声音紧绷得有些发抖:“阿姨好!”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起了一阵细微的回音。
“噗——”冷冰延没忍住,笑出了声,肩膀微微抖动,笑声清朗而戏谑,“倒也不必行此大礼。”他侧头看着夏子晨,眉眼间满是揶揄,嘴角咧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夏子晨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绯色。他手足无措地后退了两步,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阿姨我。。。。。。我先走了!”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跑,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同手同脚地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那逃跑的背影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慌张而笨拙,迅速消失在昏黄路灯下的夜色中,留下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沈清沅的目光追随着那个瘦削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轻声呢喃道:“这孩子。。。。。。”顿了顿,她转头看向冷冰延,眼神中多了一丝怀念与柔软,“跟小时候的你很像呢。”她的声音低而缓,像是回忆被轻轻拨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次日,秋天的风扑面而来,刚结束化学竞赛的冷冰延和慕予安并肩走进校园,脚下还因为踩着枯萎的梧桐叶而发出轻微的“吱吱”声。秋日的阳光穿过梧桐树叶,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形成一幅流动的光影画卷。冷冰延手中握着的化学竞赛奖杯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金色光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像是跳跃的火焰。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奖杯,指尖在奖杯冰凉的金属表面划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耳边是慕予安带着几分酸味的调侃,声音清亮而张扬。
“没想到你竟然能赢过我,还得了冠军啊。”慕予安挑起一侧眉毛,语气里夹杂着几分不服与挑衅,眼神却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冷冰延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嘴角却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也不差,只差我一名而已。”他的声音低沉而随意,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胜利。
慕予安不甘示弱,脚步微微加快,侧身靠近冷冰延,挑衅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那么,这次月考咱就比比看,谁会是年级第一?”他的眼神中燃起一簇小火苗,像是迫不及待要一较高下。
“来呀!谁怕谁?”冷冰延轻哼一声,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步伐却依旧不紧不慢。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已笃定——毕竟在原先的世界里,年级第一这个宝座,他从未旁落过。他的眼神扫过操场上晨跑的学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人察觉的傲然笑意。
“哟!你还挺嚣张哈!”慕予安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他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冷冰延皱了皱眉,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试图偷瞄一眼慕予安手机上的内容:“干嘛呢?在笑什么?跟谁聊得这么开心?”
谁知对方像是早有防备,手臂一抬,条件反射般地将他推开了。
慕予安晃了晃手机,屏幕在阳光下闪过一道短暂的光芒,他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慵懒:“我对象啊。”
“你对象?你啥时候谈的?”冷冰延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尾音不知不觉地拔高道。虽然他没看清屏幕上的字,但脑海中却迅速翻涌起疑惑。在他记忆中的原先世界,慕予安从没留下任何恋爱的蛛丝马迹,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有了对象?
慕予安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盯着手机,脸上的笑意却突然凝固。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夏子晨不见了。。。。。。班主任正着急着呢!”
——夏子晨不见了。
这五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冷冰延的心口。他盯着对方,眼神凝固了几秒,手中的奖杯还被他无意识地攥得咯吱作响。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却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
他猛地冲了出去,耳边风声呼啸,脚下的步伐急促而凌乱。胸膛里的心脏剧烈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像要破体而出,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和焦躁。
“喂!等等!”慕予安的喊声被远远甩在身后,逐渐被风声淹没。
冷冰延一把撞开了教学楼的大门,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哒哒”回荡,像急促的鼓点敲击着寂静的空间。他死死盯着远处高二一班的门牌,脑海中翻涌着无数念头——夏子晨去哪了?他会不会出事?每一个猜测都像一把尖刀,刺得他心头绞痛。
终于,他猛地刹在教室门口,急促的喘息让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几滴汗珠顺着尖削的下颌滑落,滴在地板上。教室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班主任陆梦瑶正和一位同学低声交谈,听到动静,她猛地抬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冷同学?比赛结束了?你怎么。。。。。。”
“夏子晨人呢?”冷冰延直接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他的目光直直地锁在陆梦瑶脸上,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中挖出答案。
讲台上的同学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脸色发白,手指不安地攥紧衣角,身影仿佛在冷冰延的注视下缩得更小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细若蚊鸣:“夏、夏子晨被堵了!我刚才在厕所里看见他进了隔间,之后五班那几个混混和几个高三的也走了进去。。。他们来势汹汹、很可怕。。。。。。”
冷冰延的眼睛猛地眯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情绪,咬着牙调高了声量,语气急切而低沉:“然后呢?”
“我、我当时特别害怕。。。。。。”那位同学被冷冰延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一哆嗦,声音越发颤抖,头低得几乎埋进胸口,“所以、所以就跑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害怕冷冰延的反应。
陆梦瑶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焦急:“夏同学肯定是被他们带走了!”
慕予安此时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担忧。陆梦瑶毫不犹豫地转头,目光如刀般扫过身后的几名男生,语气果断:“大家分头去找!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众人纷纷点头,四散开来,脚步声在空荡的校园里此起彼伏。然而,就在大家各自行动时,冷冰延却突然放慢了步伐,眉头紧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慕予安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等。”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冷冰延的目光直直地刺向慕予安,眼神里燃烧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我好像知道怎么找他了。”
慕予安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个清楚,冷冰延已经单膝跪地,“唰”的一声拉开书包拉链。那本灰蓝色的日记本被他迅速抽了出来,他手指微微发抖,急促地翻动着纸页,嘴里低声呢喃:“我一定有遗漏的地方没看。。。一定有。。。。。。”
泛黄的纸页在冷冰延指尖翻动时发出脆响,沙沙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死死定格在2017年11月12日的那一页。字迹歪斜,像是被泪水浸泡过一般浮肿,笔画间透着无尽的绝望:
“我好痛苦、好痛苦啊!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欺负我!拉我到天台上殴打我还不够,还要羞辱我,还把我的书包挂在国旗杆上!恨死他们!他们怎么不去死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力划破了纸张,笔尖的痕迹深得仿佛要刺穿整本日记。冷冰延的指腹无意间触到一小块褐色的污渍,凑近一看,竟是早已干涸的血迹,暗沉得让人心悸。他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抬起头,声音低哑,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向慕予安:“天台。。。国旗杆?”
慕予安的脸色一变,猛地从冷冰延手中抽走日记本:“夏子晨的?你怎么会有他的日记?”
“这个不是重点!”冷冰延猛地打断他,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急切,“先找人要紧!”
慕予安瞪大双眼,瞳孔微微颤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手掌,声音急促:“我知道了,是实验楼上面!”
得到线索后,冷冰延和慕予安再无半分犹豫,直接冲出教学楼。冷冰延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沉重而急促。他一边奔跑,一边压低嗓子问道:“你确定是实验楼上面?”
慕予安跟在后面,喘息着回答,语气却异常坚定:“全校里,有国旗杆的天台就只有这儿了!”
与此同时,实验楼顶的天台上,夏子晨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微微发抖。额角的鲜血缓缓滑落,淌过苍白的脸颊,在睫毛上凝成暗红色的痂,刺目得让人心颤。他的嘴唇被咬得几乎渗血,口腔里满是铁锈般的腥味,但他硬是没让一滴眼泪掉下来,眼神里透着倔强与屈辱交织的复杂情绪。
“听说你最近和你们班新来的,关系很好啊?”叶明繁蹲下身,掐住夏子晨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对方眉头紧皱,嘴角扯出一丝痛苦的弧度。他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那他知道你他妈是什么玩意儿吗?”
周围的哄笑声像炸雷般在天台角落里炸开,刺耳得仿佛要撕裂空气。其中一个男生举起手机,镜头直对着夏子晨那张苍白而狼狈的脸,咧嘴笑着:“来!对着镜头说一下你是GAY!很快的,你就出名了!”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恶毒的揶揄:“你说。。。要是我把这视频发到校园贴吧上,会不会引起全校人的注意啊?”
“是啊!”何耀玄靠在墙边,双手抱胸,嘴角挂着冷酷的笑意,“很快你的冷大学霸就会知道的。到时候,你猜他会不会直接把你甩了?”
夏子晨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地面,牙关紧咬,像是在用尽全力克制着内心的崩溃。他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指甲几乎掐出血来,但那张苍白的脸上,却依然没有一丝屈服的神色。
“我呸!”夏子晨猛地啐出一口血沫,猩红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落在脏污的水泥地上。他的眼神如寒冰般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面前这五个混混撕成碎片,“你们也配提他?!”
这一口血沫像是点燃了火药桶,暴行的导火索瞬间被引爆。一个混混狞笑着抬起校鞋,狠狠踹向夏子晨的胃部,沉闷的撞击声仿佛能震碎空气。夏子晨咬紧牙关,硬生生忍住痛呼,喉咙里只溢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汗水混着血迹从额角滑下,眼神却死死锁定离门口最近的角落——那里有监控,能拍下这一切。
只要把他们引到监控下,证据就到手了。
没等他挪动几步,一只粗暴的手猛地揪住他的头发,头皮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他咬紧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耳边却传来皮带扣解开的清脆“咔哒”声,带着令人作呕的暗示。
“哟!你还想跑啊?”叶明繁的声音低哑而猥琐,嘴角扯出一个恶心的笑。他靠近夏子晨,散发着烟草和汗臭的气息,一只手不安分地往夏子晨的裤腰上摸索。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周围几双猥琐的眼睛如同饿狼般死盯着他,带着赤裸裸的恶意。
“找死!”夏子晨眼底寒光炸裂,怒火在胸腔中翻涌。他猛地左手成爪,狠狠扣住叶明繁的手腕,用尽全力一拧,清脆的骨骼错位声伴随着对方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炸开。几乎同时,他的右拳带着破风之势狠狠砸在叶明繁的下巴上,巨大的力道让两颗带血的牙齿直接飞溅而出,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叮”声,留下两道猩红的痕迹。
没等其他混混反应过来,夏子晨已经猛地腾空而起。他踩着叶明繁的膝盖借力跃起,校服下摆在空中翻飞,露出腰腹间紧实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后空翻时,他的右腿如战斧般凌空劈下,鞋跟精准命中叶明繁的太阳穴。那一记跆拳道特技动作干净利落,叶明繁像一袋破麻袋般轰然倒地,扬起一地尘土,嘴里还溢出低弱的呻吟。
落地的一瞬间,夏子晨却突然僵住——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慕予安张大了嘴巴,震惊得仿佛能塞进一颗鸡蛋,而冷冰延的瞳孔剧烈收缩,目光从夏子晨满是汗水和血迹的脸庞,缓缓移到地上趴着的叶明繁,眼神复杂得难以捉摸。
“原来你会打架。”冷冰延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像是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夏子晨。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从右腿席卷全身,骨头仿佛被砸裂般刺痛。夏子晨腿一软,右膝狠狠砸向地面,单膝跪地的姿势让他不得不用双手撑着身体才能不倒下。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校服紧贴着皮肤,黏腻得令人窒息。
“你没事吧?”冷冰延皱着眉,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搀扶他。他的手指触碰到夏子晨手臂时,带着一丝冰凉,却让夏子晨微微一颤。
“给我往死里打!”剩下的混混终于回过神来,怒吼着挥起木棍,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凶光,棍棒在空中挥舞,发出低沉的呼啸声,气势汹汹。
冷冰延缓缓站直身体,动作不紧不慢地折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线条。他侧头对身后的夏子晨低声道:“子晨,你先回避一下。”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心感。
夏子晨眉头紧锁,喉咙滚动了一下,沉着嗓子叮嘱道:“那你小心点。”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隐隐的担忧,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冷冰延的背影上。
“嗯。”冷冰延轻应了一声,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下一秒,他与慕予安的身形骤然一动,如两道黑色闪电般切入人群。拳风凌厉,腿影如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狠辣,毫不留情。混混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木棍“叮当”落地,尘土飞扬间,地上已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狼狈不堪。
“没想到你个大学霸,竟然这么能打。”慕予安反扣住混混老大叶明繁的手腕,将他狠狠按在地上,膝盖顶着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他侧头冲冷冰延挑眉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还打得这么凶啊。”
冷冰延甩了甩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噗嗤一笑:“废话!这叫雄性激素的正常分泌。”他的语气轻松,像是刚刚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却不经意扫向夏子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呸!”被制住的叶明繁突然啐了一口唾沫,脸上的表情扭曲而讥讽,嘴角扯出一个恶毒的笑,“你们就这么护着这小子啊?!知道这小子是什么货色吗?”
冷冰延皱起眉头,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这小子他妈是个同性恋!”叶明繁咧开嘴,露出满口黄浊的牙齿,声音尖锐而恶意,像是刻意要刺痛谁的神经,“你们这么拼命护他周全,人家他妈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啊!”他的笑声刺耳,在空荡的走廊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嘲弄。
空气骤然凝固,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了一般,周围的喧嚣在这一刻被无形地隔绝,只剩下压抑的沉默。
冷冰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却缓缓转向夏子晨。
“好笑吧?”叶明繁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沉寂,带着刻薄的嘲弄,“怎么样?很恶心对吧?”
“看吧!我就知道——”叶明繁笑得越发猖狂,嘴角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弧度,声音里满是恶意,“果然所有人知道你是同性恋后,都会嫌弃你!”
“就连你最好的朋友,都会觉得你脏得让人作呕啊!”他转向夏子晨,眼神像刀子一样刺过来,毫不留情地切割着对方的自尊。
夏子晨垂着头,紧咬着下唇,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在手心蔓延,却远不及心底的冰冷刺骨。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刻,预料到那些刺耳的嘲笑和厌弃的目光。他不敢抬头,不敢直视冷冰延的眼睛,害怕在那双熟悉的眸子里看到一丝嫌弃或疏离。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枯叶,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碾碎。
“不!你错了!”
冷冰延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而清晰,像是黑暗中的一道雷霆,狠狠撕裂了叶明繁的嚣张气焰。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像是从胸腔深处迸发而出,震得空气都微微颤动。
他一步步走向夏子晨,每一步都沉稳而有力,鞋底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他的身影高大而挺拔,逆着光线,像是从黑暗中走出的守护者,轮廓被光晕勾勒得温暖而坚韧。
“我早就知道他是同性恋了。”冷冰延站定在夏子晨面前,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像是宣判般的庄重,“但我从未嫌弃过他,而且永远也不会。”
夏子晨猛地抬头,瞳孔剧烈颤抖着,眼底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他看着冷冰延逆光而立的轮廓,那张熟悉的脸庞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柔和,像是某种遥不可及的梦境。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酸涩得几乎窒息。
“同性恋怎么了?碍着你家祖坟啊!”冷冰延转头,头部微微倾斜,目光如刀般锐利地瞪向叶明繁,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怒意。
他忽然俯下身子,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伸出手,用指腹缓缓擦去夏子晨脸颊上还未干涸的血迹。那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暖意。冷冰延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声音轻而坚定:“该被看不起的,是那些三观不正,满脑子龌龊的垃圾!”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像是重锤一般敲在夏子晨心上,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你尽管做你自己,做自己的光。。。。。。”冷冰延微微顿了顿,目光深深地锁住夏子晨,眼底闪着某种温柔的光芒,“因为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你。”
夏子晨的瞳孔微微颤动,像是被这话语击中了灵魂深处。他仿佛看见了冷冰延眼底藏着的温柔与光芒,那光芒像是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他心头的阴霾,温暖而耀眼。话音刚落,他的眼里像是出现了一道光,心跳骤然加快,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滚烫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眼眶,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角打转。
他低头咬紧牙关,试图掩饰那几乎要崩溃的情绪,可喉咙里却发出一声哽咽,细微却清晰。冷冰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像是沉默的山岳,给予他最坚实的依靠。
“夏子晨,抬头看着我。”冷冰延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别害怕,也别逃避。你比任何人都值得被爱,记住这一点。”
夏子晨的身体微微一震,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涟漪。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又像是被温柔地拥抱,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