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街道两侧的路灯。赫斯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步伐有些飘忽，思绪混乱得像是打结的线。穆凝的提议、琳娜的警觉、索尼娅那句“哪里不对劲”，都在他脑海中来回冲撞。

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科研室的门口。熟悉的气味和摆设让他心口微微发紧。他没有再多想，干脆利落地脱下外套，把武器和装具一一收好，然后倒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

——至少先睡一觉。 明天再去面对。

夜色深沉，心绪依旧未能平息，但疲惫终究压倒了所有纷乱，他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落进来，灰尘在光柱中浮动。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三声敲门声，节奏缓慢却清晰。

小缇敏捷地从一旁的桌子上跳下，轻巧地跃上单人床。毛茸茸的身体轻轻蹭了蹭赫斯的下巴，机械音却带着一丝仿佛拟人化的温柔： “赫斯大人，来客人了。”

“……小缇，驱客。”赫斯半睡半醒，声音沙哑，眉头紧锁，像是还陷在昨夜的混乱思绪里。

“是。” 小缇立刻跳下床，走向门口。

“赫斯大人正在忙碌，请稍后再来。”它礼貌而冷静地隔着门回应。

“这里是交易联盟的派送员，请签收货物。” 门外传来一个陌生却平稳的声音。

小缇安静地将门打开，确认身份后，目送派送员将几个沉重的箱子放在门口，并在确认签收后礼貌地点头，然后才关上门。

直到日上三竿，赫斯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喃喃道： “小缇……刚才是谁来了？”

“回赫斯大人，是交易联盟的派送员。送来几件物品。”小缇机械音平淡，却不知为何在赫斯耳中显得格外突兀。

“交易联盟？”赫斯怔了怔，脸上浮现出疑惑。随即起身，缓缓走到门口，拉开箱子。

箱子里，整齐摆放着几颗魔石。每一颗都晶莹剔透，散发着稳定而浓烈的以太波动。除了魔石之外，还有一个小巧的通讯装置。

赫斯心口微微一紧，先放下魔石，拿起那装置。

“滋——” 全息投影亮起，一个熟悉而优雅的身影映入眼帘。

穆凝。

“赫斯中尉。”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请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联系您。”

投影中的精灵微笑着，举止优雅，仿佛在与老友对话。

“这些，是我们联盟最精良的高阶魔石，全都收录着七阶各属性魔法的结构。它们，作为我们联盟的诚意。” 他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却带着善意的笑意。 “我们交易联盟非常看重您的才能。尤其是那只狐狸——人工智能种子与魔法工学的结合物，这样的奇迹作品，整个大陆只有您在内的数人能做到。”

赫斯的指尖轻轻握紧了装置，目光沉了几分。

“您不必急着回答我们的邀请。”穆凝继续说道，声音低沉，像是在耳边呢喃，“但当您哪天厌倦军部的规矩，想要更自由的天地……请第一时间考虑我们。交易联盟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啪。” 投影熄灭。

屋内恢复了寂静，只余下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赫斯缓缓放下装置，沉默良久。那些魔石散发出的光芒映在他脸上，冷冷的，耀眼得令人心烦。

“小缇。”他低声呼唤。

“在，赫斯大人。”

“……如果我哪天，真的动摇了，你会怎么看我？”赫斯轻声问，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和自嘲。

小缇沉默了一瞬，机械眼眸的光芒微微闪烁：“人工智能不应评判主人，但——小缇认为，赫斯大人始终是最值得信赖的人类。”

简短的一句话，让赫斯心头微微一震。

他低头，苦笑着抚摸小缇的头顶。 “……比昨晚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