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清晨的光线透过百叶窗，打在科研室冰冷的地板上。 赫斯却整整一夜未合眼。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实验台，眼神死死盯着某个并不存在的焦点。怀里的小缇一动不动，只是用机械眼静静注视着他。

赫斯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小缇……你想要一个弟妹吗……”

他问得极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缇的眼睛闪了几下，声音一如既往冰冷、克制：“小缇是赫斯大人的机械人偶，没有资格对赫斯大人指手划脚。”

“是吗……”赫斯苦笑一声，却笑不出声音。

——这夜里，他反复在脑海中回想。交易联盟给的“橄榄枝”、中枢设下的“契约”，一边是丰厚的资源和自由，一边是百年束缚的责任。 他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带着小缇全身而退。可是放弃？还是留下？ 这一夜，他问了自己无数次，却没有答案。

最终，他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身，想出门散散心。

——

“赫斯！？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门一推开，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赫斯猛地抬头，眼神中带着一瞬的错愕：“依兰……少校？”

门外的依兰穿着便装，眉眼间满是担忧。她根本不给赫斯反应的时间，直接伸手把他拉回屋里：“快进去！你这样子，明显一夜没睡！”

“没……事。”赫斯勉强吐出两个字。

“骗人！”依兰的声音陡然一沉，带着罕见的责备，“赫斯，你这样下去会垮掉的！我现在就叫莱纳带吃的来，你给我坐好，哪也不准去！”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掏出终端，手指飞快操作。随后倒了杯水放到赫斯面前，整个人却坐立不安，眼神死死锁住他。

赫斯看着学姐的样子，喉头一阵发紧。

——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赫斯！！怎么啦！”

莱纳提着大包小包冲进来，手里拎满了食物、饮料，甚至还有热汤。 “少校说你状态不对，我担心死了！”他把东西砰地放到桌上，直接在地板上坐下，目光直直盯着赫斯，“赫斯，有什么事就说！我们不是兄弟吗！”

“对啊。”依兰也走到近前，声音罕见地柔和而恳切，“我是你的学姐，你有心事，不要一个人承担。”

两人一左一右，目光都落在赫斯身上，带着真切的担忧与支持。

赫斯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小缇柔软的毛发。 许久，他才沙哑开口：“心事……吗……可能……算吧。”

话音落下，房间陷入死寂。

赫斯的脑海里闪过穆凝递来的高阶魔石，闪过中枢冷冰冰的合约条款。

——一边是诱惑，一边是枷锁。 他想告诉他们，却又明白，这些话说出口，不仅是给自己惹麻烦，更可能把依兰和莱纳一同卷入。

“我……”他的喉结滚动，嘴唇开合几次，却始终没能把真相说出。

莱纳见状，猛地伸手拍了拍赫斯的肩，声音直率而笃定：“不管是什么事，记住，我们是兄弟！你不是一个人！你要是再这样自己承担，我可饶不了你！”

依兰也伸手握住赫斯另一只手，眼神温柔而坚定的看着赫斯。

小小的科研室里，三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沉重。 赫斯心口堵得难受，但眼神尽管纠结却不再那么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