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死寂一片，只有残余的魔气如同无根的灰烬，在微风中缓缓飘散。那毁天灭地的魔将投影消失了，连同那道贯通天地的魔气光柱也彻底湮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纵横交错的剑痕、腐蚀坑洞，证明着方才那场惨烈战斗的真实。
林辰单膝跪地，用那柄再次变得朴实无华的无名剑鞘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传来火烧火燎的刺痛，那是力量严重透支的后遗症。
脑海中更是嗡嗡作响，方才承载那一道轩辕剑影的意志，几乎将他的精神碾碎。
他勉强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云芷。
她也同样不好过。原本清冷绝尘的容颜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施展“小周天禁魔印”带来的反噬让她气息萎靡，那身素雅衣裙多处破损，沾满了尘土与魔血，显得颇为狼狈。她站在原地，似乎连移动一下都颇为艰难，但那双清澈的金色眼眸，却一瞬不瞬地、极其复杂地凝视着林辰，或者说，凝视着他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剑鞘。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两人之间隔着十几丈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呼，没有并肩作战后的熟稔，只有弥漫在废墟之上的、比战斗时更加紧绷的微妙气氛。
林辰能感觉到，云芷看他的眼神已经彻底不同了。那不再是看一个需要观察的“剑种”或者一个可以随手拿捏的“废人”，而是带着一种审视未知事物的极度警惕，以及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她知道这剑鞘的来历了？ 林辰心中念头飞转，至少，她认出了刚才那道剑影蕴含的力量层次。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试图调动一丝剑元，回应她的注视，表明自己仍有一战之力（哪怕只是虚张声势），但丹田气海空空如也，只有一阵更加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让他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云芷动了。
她并没有如林辰预想中那般，趁机发难或是厉声质问。她只是缓缓地、一步一顿地，朝着林辰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慢，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的伤势。
林辰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剑鞘，尽管它此刻冰凉沉寂，无法给他带来丝毫安全感。他死死盯着云芷，眼神警惕而冰冷。
云芷在距离他五步之外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对于修士而言，既不算安全，也不算亲密，是一个充满试探意味的位置。
她沉默地看着林辰，目光从他苍白汗湿的脸，移到他紧握剑鞘、指节发白的手，最后又落回他那双写满戒备与不屈的眼睛上。
许久，她才轻轻开口，声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刚才……那是什么？”
她没有问“你怎么做到的”，也没有问“你究竟是谁”，而是直接问“那是什么”。显然，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惊鸿一现的轩辕剑影所吸引。
林辰心念电转，知道绝对不能暴露轩辕剑魄的存在。他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的情绪，用一种同样沙哑而疲惫的语气回答，半真半假：“我不知道……或许是这剑鞘本身残留的某种……保护机制？在我生死关头，自动触发了。”
他抬起头，迎上云芷探究的目光，反将一军：“前辈见多识广，莫非认得此物？”
云芷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她盯着林辰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但林辰此刻的状态实在太差，所有的生理反应都可以归咎于重伤和透支，反而让人难以分辨。
她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不认得。但其蕴含的意志……亘古罕见，绝非此界凡物。”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你能得到它，是莫大的机缘，也是……滔天的麻烦。”
这句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林辰心中冷笑，最大的麻烦不就是你们这些“巡天剑宗”的人吗？但他面上不露分毫，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能活下来，已是万幸。麻烦……总比没命强。”
云芷再次沉默。山谷中只剩下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终于压下了体内翻腾的气血，站直了些许。她看了看四周逐渐消散的魔气，又抬头望了望恢复清朗却依旧昏暗的天空（已是傍晚），眉头微蹙。
“此地不宜久留。”她终于说出了见面以来第一句不带有直接探究意味的话，“魔气虽散，但方才动静太大，难保不会引来其他东西。你我的状态……都经不起再来一场了。”
她说的没错。林辰感觉自己现在随便来一头低阶魔物都能要了他的命。
“能走吗？”云芷看向林辰，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辰尝试着动了动腿，一阵钻心的疼痛和虚弱感传来，让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他咬着牙，用剑鞘撑着，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
看着他这副随时会散架的模样，云芷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犹豫，但最终还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虚扶了一下，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林辰的手臂。
“别逞强。”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利落，“先离开这里再说。”
林辰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挣脱，但理智告诉他，以他现在的状态，独自留下等于找死。他沉默着，算是默认了这份暂时的、脆弱的“同行”。
云芷没有再说话，搀扶着他，选定了一个与魔气源头相反的方向，两人步履蹒跚地、沉默地向着山谷外走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荒凉破败的大地上。一人重伤虚弱，靠剑鞘支撑；一人气息萎靡，却依旧保持着警惕与疏离。
他们曾是监视者与被监视者，甚至片刻前还是剑拔弩张的潜在敌人。此刻却因为共同的敌人和同样糟糕的状态，不得不暂时倚靠，成为这荒原上彼此唯一的“同行者”。
没有人知道这暂时的和平能维持多久。信任的基石并不存在，猜疑的种子早已深种。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危机四伏的黑石山脉夜色降临前，他们还走在同一条路上，向着未知的前方，艰难前行。
林辰能感觉到云芷搀扶他的手稳定而有力，但他更清晰地感觉到，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他知道，等他们稍微恢复，关于剑鞘，关于他的变化，关于“剑种计划”……该来的，终究会来。
【宿主面板状态：】
【宿主：林辰】
【状态：重伤（经脉受损，能量枯竭，失血，移动困难）】
【修为：练气期四层（境界未跌，但身体极度亏空）】
【精神力：萎靡（过度透支）】
【核心能力：无敌剑道领域（无法激活）】
【掌握功法：《轩辕剑经》（残篇·守护卷）】
【剑意：轩辕剑意·守护（沉寂，需温养）】
【当前能量：枯竭】
【系统状态：未知（沉寂）】
【装备：【无名剑鞘】（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