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分部长，少将——我有个提议。”

赫斯的声音在僵持的空气中突兀响起。

那语调不高，却足以让两方都停下了动作。会议室内光线微颤，连空气中漂浮的以太尘粒都似乎凝固在半空。

穆凝抬起眼，银色的瞳孔微微闪光；少将缓缓放下双手，沉默片刻，才低声道： “……好，中尉请说。”

赫斯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桌下不易察觉地轻叩，理智在心中飞速权衡。 “魔工人偶的研究成果，”他说道，语气平稳而有力，“早已决定同时向军方与联盟双方公开。换句话说，这并非任何一方的独占成果。”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穆凝与少将之间。 “至于魔石的解析——我个人也是今日才得知联盟的提议。但我想，联盟若是愿意以‘租借模式’的方式共享解析成果，军方也能以合作报酬的形式获取。双方互利，不冲突。”

“而更关键的，”赫斯的声音逐渐低沉， “若研究能在军方与联盟之外的独立地点进行，就能有效避免彼此戒心。联盟无需担忧研究受控于军方，而军方也能保持对研究安全的监督权。”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穆凝双手交叠在桌上，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赫斯身上。银色的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他缓缓点头，眼神重新变得柔和——却隐约带着一丝赞许：。

“那我想，”赫斯继续道，“只要联盟愿意选址在由军方提供安全保证的地区——比如黑铁国的边界区——建立一座新的研究所，便能兼顾双方的利益。” 他略微一笑，带着理智中难掩的疲惫与坚定。 “届时，军方可以在研究所周边设立驻防力量，以‘守卫与监控’为名确保安全。而联盟也能借此名义派驻代表参与，不至于造成技术泄露或干涉。”

穆凝眯起眼睛，笑意重新浮上嘴角。 “军方少将，”他缓缓开口，“联盟可以配合赫斯中尉的提议，在联盟的驻地中划出一块区域建立新的研究所。并允许军方派出驻防力量协同管理。” 他轻轻顿了一下，声音微微低沉，语气如同一把包着丝绸的刀： “当然，对外的说法，我们可以统一口径——称其为**‘军方与交易联盟联合交易所’**，名义上负责收购与贩售军用物资，实则进行研究合作。如何？”

那句话一落下，空气又一次陷入寂静。

少将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三下，发出沉闷的节奏声。 然后，他缓缓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下并无直接决定权。此事涉及军方战略与资源调配，请容许在下立即向中枢汇报。”

穆凝微笑着点头：“当然。”

少将站起身，军装上的徽章在光下闪烁冷光。他环视一圈，随后沉声命令： “所有随行人员——撤。”

身后的几名少校立刻应声起身，动作整齐利落，却被一声轻缓而坚定的声音打断。

“请留步。” 穆凝依旧坐在原位，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我与赫斯中尉之间，还有关于技术细节与合作流程需要进一步确认。若军方的各位要先行离开，还请允许赫斯中尉留下。”

那话音落下，会议室的空气顿时一紧。

少将停下脚步，缓缓回头。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像是利刃，直直刺向穆凝。 “穆分部长，请您——不要挑战军方的底线。”他的语气低沉到几乎成了咆哮前的预兆。 “任何与军方直属研究员的会谈，若未经中枢许可，皆属违规。细节问题，可以等合作正式达成后再行商讨。”

穆凝依旧微笑。那笑容像一层精致的玻璃——优雅、完美，却令人心底发寒。 “这件事，”他说道，轻轻抿了一口茶，“十分重要。军方应当理解，研究细节若不提前确认，将来恐怕会——更麻烦。”

最后的几个字，语调轻柔，却像细针扎入空气。

少将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几秒，然后转身离去。 军靴敲击地板的节奏整齐有力，声声落在赫斯的心上。

直到房门合上，会议室才重新陷入诡异的安静。

赫斯能感觉到，背脊的汗意逐渐渗出。 他缓缓转头，看向仍坐在那里的穆凝。

穆凝轻轻放下茶杯，目光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赫斯中尉，”他轻声道，唇角微弯， “接下来——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