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荒城之中住了两个人，此时那位高挑又帶着几分痞气的青年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一只老鼠，想着红燒还是清蒸比较美味。

“小伙子！过来！”樊昊朝他招了招手。

小男孩点了点头，手上的用荆棘做的网捏得紧紧的，拖着步子小跑过去。

“今天的午餐有着落了呢。”樊昊摸上了腰间的剑：“等下我处理它的内脏，上次捡的火柴可就派上用场了呢。”

“樊大人，那是老鼠……能吃的吗？”小男孩有些不安地看向樊昊，毕竟這东西看起来不干净呢。

“当然可以呀，不过味道上有些……嗯，习惯就好！”樊昊表示问题不大：“那你平常吃什么？看你瘦骨嶙峋的，一看就常常挨饿。”

“吃……吃土！”小男孩道。

啊这。

樊昊有些心疼地道：“我们当兵的都不帶这样的，你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能吃苦，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放心吧！以后你就跟着我，保证你能吃香喝辣的！”樊昊拍了拍胸脯：“对了，你姓什么？”

“我没有名字。”小男孩摇了摇头。

“平时父母怎么称呼你的？”樊昊猜他怕不是忘记了，毕竟他年纪小小就失去双亲，父母的样子都模糊了。

“阿柴……山。”小男孩嘴里嚷嚷着，高兴地道：“这个，父亲喜欢。”

阿柴山？

“你姓柴？”樊昊问道。

“我姓樊！”小男孩抢先答道：“樊大人的樊。”

樊昊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在他脏兮兮的头上摸了一把：“以后你就随我姓啦！樊柴山！”

小男孩开心得手舞足蹈：“我有名字了。”

“恩。”樊昊心中不胜欢喜，结果余光扫到那只逃跑的老鼠，吓了一跳：“快追！”

刚刚顾着说话没注意，还夸下海口了，这下要违背了老脸可就丢大了。

小男孩……哦不，樊柴山赶忙追了上去，又是几次扑向老鼠，可惜老鼠太机灵了，樊柴山一直追不上。

“呼……哈……”

樊柴山嘴唇干裂，气喘吁吁的，有些缺水。

“你还好吗？”樊昊匆匆问了一句，樊柴山摇了摇头又站起身来：“我没事的，它快跑了，樊大人先别管我。”

听他这么说，樊昊又去追他的晚餐了。

这流放之地其实是一座小城，不过卡在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既不能提供补给给主战场，土地不肥沃又不能发展义曦国商业，自然也没什么价值可言。久而久之就被义曦国当成荒城看待了，能住人都是个奇迹。

樊昊开门走出去，平时这门主要目的是为了挡风，这沙漠之地偶尔也会有风卷进来的，灰尘很多。

奇怪……明明记得那老鼠往上窜了呢，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哇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传来，樊昊还以为是樊柴山那边传来的，但仔细听听并不相似啊。

樊昊看向眼前那位吓得瑟瑟发抖的载货人，揉了揉眼睛：“阁下是？”

这莫不是海市蜃楼吧？这沙漠之中还有人出现？

“在下陶玖，不过是一介商人。”陶玖看着老鼠跑远松了一口气，挂上了招牌笑容：“阁下可是樊昊？”

“正是。”樊昊有些警觉：“我们见过吗？”

“应该是没见过，但是多少也有听过吧。”陶玖打量他身后的城市，蹙了蹙眉：“这里真的能住人吗？”

“不能住也得往。”樊昊叹了一口气：“阁下可是来落脚的？怕是恕不招待了。”

他们能不能养活自己都是一个问题了，还要养一个陶玖？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别担心。”陶玖把一瓶水扔给他：“实不相瞒，陶某是听了墨二小姐的话前来接你的，国主那边陶某也交代过了，走吧。”

“国主？！”樊昊瞪大眼睛：“你是怎么和他说的？我担了这等罪名还能无罪释放吗？”

“就说陶某缺个跑腿的，点名要你。简单。”陶玖出口，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点名？以为这是青楼吗？

樊昊满头问号。

这商人来头可不小啊，竟然能从祁成礼手不拿等人，还有权力载走？自由真的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吗？

“快上车呀！”陶玖以为他吓傻了，不知所措呢。

“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人。”樊昊当然人想呆了，朝城内呼唤道：“柴山！柴山快出来！”

没人回应。

实话说吧，也不是樊昊对樊柴山漠不关心，在樊昊眼里这种情况很正常了，军中缺水之事常有，因此樊昊才没多重视樊柴山的情况。

“怎么？里面还有人吗？”陶玖一脸茫然，你们两个吃什么喝什么的呀？

樊昊咬了咬牙，原路返回，发现奄奄一息的樊柴山倒在地上，樊昊连忙给他喂水。

“柴山！醒醒！别吓我！”樊昊拍了拍他的脸。

樊柴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呢喃道：“樊大人……”

樊昊把手上那得来不易的水喂给樊柴山，樊柴山如鱼得水般打了一个激灵：“是水！”

“是是，快喝多点，我们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樊昊道。

要是他孑然一身必不会如此欢喜，如今身边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才会加强他想离开的念头。

“水好甜。”樊柴山得出一个结论。

“当然啊，这天那么热，还想喝咸的不成？”陶玖抱着双手站在他们身后，打量了那瘦骨如柴的樊柴山，这才道：“算了，你们跟着陶某一段时间吧，毕竟這可是和小狐狸的约定呢。”

“那个墨少将军……他还好吗？”

到底也是自己无理取闹闹到墨沉渝那边去，自己与祁成礼多年的情份都会被流放到边疆了，墨沉渝怕不是也很危险。

“墨少将军？哦，还不错，就是带着他妹夫到底乱走，不知道干什么去。”陶玖耸了耸肩，墨沉渝看他不太顺眼，自己也不怎么留意他的去向了。

“那就好。”樊昊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没有牵扯到墨沉渝。

“那么，我们先走吧。”陶玖捂着口鼻咳了咳：“这里风大灰尘多，小孩也不适合长期呆在这里。”

樊柴山已经住了数十年了啊……

樊昊拉着樊柴山连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