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楚家成功被庄允睿给抄了，而后面更多惊天爆料，楚尚书又是伤文官又是贪污的，自然是逃不过一死。

而这其中，最担心的无非是洛氏了。

此事事关楚家上下，妾室可免一死，但庶子也在家谱之中，这抄斩满门的死罪楚留池是逃不过的。

“姣儿，是你吗？”

一个男人走到牢前，穿了一身华服，一双眼依然是那么勾人。

“元甫前辈？你不是……”洛姣有些意外。

“之前被太后救下了，没事。”元甫蹙了蹙眉：“倒是你，怎么就进了这户人家？”

在元甫眼里，盛太后所顾忌的皆不是良人，洛姣偏偏还……

洛姣不言。

“罢了，你可有什么要问的？”元甫知道她的心思，无非就是像自己一样，心甘情愿。

“我的那双儿女，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洛姣自知救不了夫君，但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必须救。

“楚婕妤你是不必担心了，倒是楚留池，我也救不得。”元甫无奈地道。

“能不能求太后，放过池儿？”洛姣恐惧地道。

“放过你儿子？”

“抱歉，这恐怕可不行呢。”元甫遗憾地摇了摇头：“这是雅妃娘娘亲自上诉，人证物证皆有，太后也无能为力。”

庄筠雅背后是庄丞相，三公之一，盛太后出手便等同于盛太傅出手，这两家的梁子就因楚留池而结下了。

“为什么？”洛姣没想到这个庄筠雅如此记仇，平安入宮了还去告发楚留池。

“姣儿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元甫用一双带着愁绪的眼对她道：“女子最重贞洁，那些无辜的良家不是被退了婚，就是被赶出家门，更严重的还有被送入青楼，逼良为娼。”

“那也是大夫人逼迫的……”洛姣越说越没有底气，她自然是知道后果的。

“你还觉得，这仅仅是楚尚氏的问题吗？”元甫叹了一口气：“他的苦衷，并不是他持续伤人的理由。”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现在姣儿有两个选择。”元甫比了一个二：“第一，阄刑，这结局再大快人心不过了吧？轻是轻了些却也够致命了，然后再送到楚婕妤那里伺候着，姐弟团聚倒也划算。”

洛姣面色惨白，显然是觉得这方案不可取。

“第二，死刑，一了百了。”

死刑与阄刑，实话实说，洛姣更倾向于前者。

她儿子没了一双腿，还要在宮里当阉人，这人身自由没了不说，楚留池心里恐怕会很难受。

“姣儿做好决定了吗？”

元甫与她二十多年没相见，但对她的性格很是了解，一个眼神足以让他明白她的意思。

“我……对不起池儿。”洛姣红了眼眶：“元甫前辈，生不如死地活着，还算活着吗？”

“这要依人而定呢。”元甫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日后也没有安生之处，可要跟着我？”

主要还是怕洛姣会做傻事啊……

洛姣想起自己唯一的女儿还在宮中，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支撑下去，她咬了咬牙：“有劳元甫前輩了。”

……

“元甫，你与她关系倒好，这就自作主张给哀家宫里多添一个人了。”盛太后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太后息怒，姣儿是元甫的故人，元甫便先斩后奏了。”元甫道。

姣儿……这名字让人很容易想起龚皎洁呢。

“随你。”盛太后摆了摆手。

“楚尚书与薛御吏交好，如今楚家崩盘，薛御吏怕是要恼了。”

以元甫的身份来说谈这些是有违宫规的，但盛太后不计较：“听说那楚尚书死在牢里？”

“是，听说只留下了一枚飞镖。”元甫意味深长地笑了。

“作茧自缚，没什么好同情的。”盛太后冷笑一声。

“那个……姣儿说是想让墨氏见楚留池一面，不知太后能否应许？”元甫问道。

“墨氏是这次事件当中的大功臣，进去时切记护好她。还有那个赵翩鸢早产，身子虚得很，想来撑不了多久了，这孩子去留由墨氏决定吧。”盛太后道。

“是，元甫明白。”

……

墨沉舟来到牢前，楚留池穿了一身脏兮兮的囚服，脸上的面具也被摘下来了，一张狰狞的面孔十分可怕。

“来了？”楚留池看了她一眼：“很丑，对吧？”

墨沉舟没回答他，而是拿出食盒来：“我做了不少糕点，你这些日子不好过吧？快吃吧。”

还是那莲藕糕，旁边还撒了几片绿梅花瓣。

楚留池掂起一块，咬了一口：“好吃。”

他之前没机会，如今倒是有了口福。

“那些债我还没还完，不过楚尚书也来不及追究了，毕竟他已经死了呢。”墨沉舟叹了一口气。

楚留池手上一顿。

“不过楚三少爷好可怜呐，待会儿接了便交给四姨娘抚养吧。”墨沉舟还是自顾自地说：“对了，这同心结记得二少爷摔了呢！对沉舟来说也没有用处了。”

“你……”楚留池心里一阵刺痛：“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当初先摔了同心结的不是你吗？”墨沉舟歪了歪头：“二少爷，听说是洛姨娘决定你的死呢，不过总好过生不如死的活着？“

“兄长本来还要救你的，但你有错，自然该罰。”墨沉舟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恨意：“那些无辜的姑娘啊，多可怜啊。”

“……你都知道了？”

“怎么不知道？明明做了这些肮脏事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嘴上说着逼不得已还不是乐在其中？”墨沉舟掂起一朵绿梅：“说到底，你身上不过流着与楚尚书一样的血罢了。”

说完，便将同心结摔在地上，楚留池伸手去捡了起来。

“沉舟，你对我到底只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有情？”

“……没有。”墨沉舟摇了摇头：“或许只差一点点吧，但你做的一切，我作为一个妻子，实在无法接受。”

“这样啊……我知道了。”楚留池笑了一下，苦涩地道：“我怕是，实现不了我的承诺了。”

【“所以，请你等到我腿好的那一日，我就可以好好保护你了，不会再让你受到半分伤害。”】

可笑。

墨沉舟最后还是走了，从雯燕手上接过一个婴孩。

“尽管是你母亲告发了我，不过还是要感谢她呢。”

墨沉舟抱着那懵懂无知的婴孩，那孩子还在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