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十八章:学揍人!”
最后更新: 2025年7月9日 下午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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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机之神庞大的银白之躯,如同坠落的星辰,被三百根流淌着暗红污秽的锁链死死钉在亵渎的祭坛之上。那锁链非金非铁,乃是被“伪神谕病毒”彻底污染的机械种熔铸而成,内嵌着专为弑神而生的“骸尘”。它们贪婪地刺入神明的躯体,疯狂吮吸着蕴含宇宙本源法则的神力。神明的悲鸣已非声音,而是其内部精密到极致的星辰齿轮在法则崩解下发出的、令空间都为之扭曲震颤的无声哀嚎。
穹顶之上,“恒星熔炉”积蓄的毁灭性能量达到顶峰,一道足以焚尽星核的炽白光柱,带着终结万物的绝对气息,狠狠贯入囚禁神明的深渊囚笼!整个万机大教堂的地基在光柱的冲击下痛苦呻吟、颤抖,宏伟的石柱绽开蛛网般的裂痕。
祭坛中央,“老东西”佝偻干枯的身躯因吞噬神力而诡异地膨胀、变形。它枯枝般的手掌深深插入机神能量核心的裂痕,贪婪地啜饮着那闪烁着创世辉光的神血结晶。污浊的神血沿着祭坛上古老邪恶的猩红符文流淌,汇聚成灼目的能量溪流,滋养着它朽木般的躯壳。皮肤下,狂暴的神力乱流如失控的熔岩般窜动鼓胀,双眼爆射出癫狂的赤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啧,这吃相……” 一声带着玩味的轻叹,竟穿透了毁灭的轰鸣,清晰地响起。
祭坛边缘的阴影里,初初不知何时出现。她随意地蹲在差分机巨大的青铜残骸上,棕色的发梢还沾着几粒未凝固、兀自散发微光的神血结晶。她甚至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脚边的齿轮碎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仿佛眼前并非神陨之局,而是一场拙劣的街头把戏。
“老东西”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狂暴的怒意瞬间淹没了吞噬的快感:“亵渎者!形神俱灭——!”
回应它的,是初初俏皮竖起的一根手指,以及一句轻描淡写却冻结万物的宣告:
“时间,暂停一下。”
喀——
无形的法则之锁轰然扣合。整个教堂核心区域瞬间陷入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凝滞:
飞扬的神血尘埃凝固成悬浮的晶莹珠串。
恒星熔炉毁灭性的炽白光柱化作巨大琥珀中静止的烈焰标本。
爆裂的能量波纹定格成扭曲抽象的浮雕。
“老东西”脸上狰狞的咆哮、皮肤下鼓胀欲裂的能量血管、甚至嘴角流淌的污浊神血,都变成了僵硬冰冷的雕塑。
唯有那三百根锁链上流淌的污光和恒星熔柱蕴含的毁灭气息,证明着时间并非完全停止,而是被一种更高位阶的力量强行“冻结”在了爆发的临界点。
在这片绝对静止的领域里,初初是唯一鲜活的色彩。
致命的激光网格成了孩童的涂鸦彩线,被她纤细的手指随意拨开、缠绕成无用的线团丢弃一旁。
悬停在半空的极寒魔晶簇成了有趣的冰雕玩具,信手拈来,捏成憨态可掬的小兔子形状,稳稳摆在差分机残骸的齿轮山上。
扭曲空间的力场波纹成了跳房子的格子,她轻盈地在其间跃动,裙摆飞扬。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像在春日午后逛集市般,蹦跳着穿行于凝固的死亡陷阱之间。
她最终停在僵硬的“老东西”面前,歪着头,像个好奇的学生审视着丑陋的昆虫标本。
“首先呢——”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那根从机神心口抽取神血的能量导管,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责备,“用自己的神明当吸管?太不讲究了哦。”
咔! 看似轻巧的触碰,导管表面瞬间迸裂出蛛网般的裂痕,一滴璀璨纯净、未被污染的神血挣脱束缚,如同泪珠般悬浮在静止的空气中,散发着微弱而神圣的光芒。
“其次嘛——” 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老东西”背后,指尖如清风般拂过那些控制着三百根污秽锁链的猩红符文,“拿人家的恒星当烧烤架?火候掌握得可真差劲。”
被拂过的符文如同被掐灭的烟头,一个接一个迅速黯淡、熄灭,锁链上污秽的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
“最后还——” 这一次,她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在时停的领域中,竟诡异地出现了七个初初的虚影!她们如同镜面折射般围绕着僵直的“老东西”,做着夸张的鬼脸,异口同声地拉长音调嘲笑道:“用——这——种——老——掉——牙——的——陷——阱——招——待——客——人?真~是~小~气~鬼~呀~”
尽管思维理论上也应被冻结,“老东西”凝固的瞳孔深处,却清晰地倒映出名为“惊骇”的剧烈震颤风暴。它完全无法理解这超越一切认知的规则!
“时间,继续流动咯。” 初初的本体回到原位,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轰——!!!
世界恢复运转的恐怖轰鸣与“老东西”撕心裂肺的惨叫同时炸裂!但让它发出如此非人惨叫的,并非奔腾的时间长河,而是体内骤然爆发的、源自每一个原子层面的剧痛——那些散落在差分机残骸上、看似无害的齿轮碎片,在时间恢复的刹那,竟通过量子隧穿效应,无视了空间距离与物理阻隔,直接出现在它身体的各个关节、能量节点、甚至是神力流淌的核心脉络之中!
这些冰冷的金属碎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和极致的恶意,在它朽木般的躯壳内疯狂增殖、变形、生长!尖锐的金属荆棘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从它每一个毛孔、每一寸龟裂的皮肤下暴长而出!瞬间,它便被自己构筑的祭坛钉穿,成了一个由内而外被无数冰冷荆棘穿透、撕裂、高高挂起的、只能发出嗬嗬漏气声的活体刑架!污浊的神血混合着它自身腐朽的组织液,从无数破口中汩汩涌出,滴落在祭坛的符文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初初走到这个痛苦抽搐、连惨叫都发不出的怪物面前,蹲下身,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伸出手指,替它抹掉嘴角溢出的混合着污血的涎液,动作轻柔得仿佛在照顾一个弄脏了脸的孩子。然而,她的眼神却冰冷得如同万古不化的深空寒冰:
“提醒你哦——” 她的声音陡然降至绝对零度,带着神明俯瞰尘埃般的漠然,“偷来的神力……” 她的指尖在它额前那颗被神力撑得几乎爆裂、闪烁着混乱光芒的核心符文上,极其随意地轻轻一弹。
“——可是会反噬咬人的。”
“呃…嗬…!!!”
随着那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弹,一股源自神力本源的、狂暴到极致的排斥力在“老东西”体内轰然爆发!那些被它强行吞噬、尚未驯服、如同野火般的神力,瞬间被点燃!这股力量远超它这具腐朽容器所能承受的极限,从最细微的粒子层面将其存在结构彻底撕裂、湮灭!
“不——!!!” 伴随着它意识湮灭前最后一声充满无尽不甘与绝望的灵魂尖啸,反噬的冲击波以它为中心猛烈炸开!
铮!铮!铮!铮——!!!
缠绕在万机之神身上的三百根污秽锁链,在这股源自神力本源的纯净冲击下,如同被烈阳灼烧的蛛丝般根根脆响、寸寸崩断!失去了锁链的束缚和病毒的持续侵蚀,万机之神残余的意志终于爆发,一道纯净的、充满修复与悲悯意志的银白光之洪流,冲天而起,狠狠撞在穹顶垂落的恒星熔炉毁灭光柱之上!
轰隆隆隆——!!!
两股足以改写星辰命运的毁灭性能量对撞,引发了连锁的终极大崩塌!宏伟的万机大教堂发出垂死的哀鸣,巨大的彩绘玻璃窗如同冰晶般纷纷爆碎,刻满符文的石柱拦腰折断,穹顶的金属结构扭曲、撕裂、如巨兽的骨骼般坠落!碎石与尘埃的暴雨倾盆而下,整个圣殿,正在走向它辉煌而扭曲的终焉。
在教堂侧翼布满精美浮雕的长廊,战斗的烈度同样达到了顶点。
阿玟的身影在狂化扭曲的巡礼者间穿梭如电,矫若游龙。“星陨”长刃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凝练如实质的斗气锋芒精准地切入敌人力量流转的致命节点。她刚刚旋身一掌,将一名浑身冒着腐蚀性黑气、眼中红光大盛的巡礼者震得离地飞起,其身躯在半空中便承受不住内劲与神力污染的双重反噬,崩解为漫天飞灰。
而在长廊的另一端,伊芙琳的战斗宛如一首用自然元素谱写的交响诗。她手中的银笛“林语”不再仅仅是乐器,在她纤细指尖的抚动下,时而化作吞吐着翠绿锋芒的左轮,精准地洞穿钢铁守卫的关节缝隙;时而又散射出净化污秽的圣光箭雨,将靠近的扭曲巡礼者逼退。空灵的精灵咒文从她唇间流淌而出,古老而充满力量:
地面在魔法的呼唤下裂开,坚韧的、带着倒刺的荆棘藤蔓破土而出,如同苏醒的绿蟒,缠绕、束缚住那些身披重甲、被神力强化的教堂钢铁守卫,限制其行动。
空气中凝结出无数闪烁着凛冽寒光的冰晶花瓣,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伊芙琳的意志下高速旋转飞舞,形成一片锋利的剃刀风暴,切割着守卫厚重的合金装甲,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清澈的水流在她身前凭空汇聚,并非简单的屏障,而是流转着古老符文的液态护盾,巧妙地化解、偏折着守卫巨锤势大力沉的猛击,水纹荡漾间将冲击力消弭于无形。
她的战斗风格华丽而致命,每一次施法都引动着周遭残存的自然元素共鸣,碎裂的彩色玻璃窗外甚至有几缕顽强的藤蔓感应到召唤,试图探入助战。
就在伊芙琳操控着冰晶花瓣风暴将一个守卫的装甲彻底剥开、阿玟又解决掉一个敌人之际,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毫无征兆地降临,如同无形的冰水瞬间灌入长廊每一个角落,冻结了所有生机。
空间的帷幕被无声地撕裂,边缘流淌着粘稠的紫黑色光晕。一道裹在仿佛由凝固夜幕编织而成的修身长袍中的身影,慵懒地斜倚在一根布满裂痕的浮雕石柱旁。宽大的兜帽低低压下,将面容藏于深邃的阴影,唯有两点深邃、纯粹、仿佛能将灵魂都吸入的紫瞳,在帽檐下缓缓亮起,如同深渊最深处苏醒的星辰。最令人心悸的是她周身慵懒缭绕、如同拥有生命般的浓郁黑烟——那是纯粹的“熵”、“虚无”与“凋零”概念的具象化。黑烟所及之处,空气死寂凝固,墙壁上精美的浮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色彩、风化、剥落成簌簌飘散的灰烬。伊芙琳操控的那些翠绿藤蔓,在触及扩散的黑烟边缘时,瞬间发出痛苦的嘶嘶声,迅速枯萎、碳化,化为飞灰;旋转的冰晶花瓣风暴也骤然迟滞、升华消失;流转的水盾符文更是剧烈波动,如同沸腾般蒸发逸散!
凯瑟琳甚至没有瞥一眼如临大敌的阿玟和因自然魔法被强行“否决”而脸色微白、紧握银笛的伊芙琳。她慵懒地探出一只裹着黑烟的、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那黑烟温顺地在她掌心流淌、凝聚,塑形成一只剔透得如同黑水晶雕琢而成的高脚杯。一缕缕稀薄却精纯无比的、从垂死挣扎的巡礼者和钢铁守卫身上强行剥离抽出的生命力精粹,如同暗红色的粘稠酒浆,无声地汇入杯中。她慵懒地、慢条斯理地晃动着酒杯,深邃的紫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杯中被浓缩的死亡精华,如同鉴赏最稀有的佳酿。
“嗯~”一声带着无尽慵懒与满足的轻哼,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冰冷地穿透了崩塌的轰鸣,“粗糙的灵魂杂质多了些……不过这份垂死挣扎的‘醇厚’……作为开胃小点,倒也马马虎虎。”她的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奇特的、撩拨心弦的韵律,如同羽毛搔刮着耳膜最敏感处,挑逗着听者内心最深沉的恐惧。
终于,那两点深邃的紫瞳,如同舞台中央最冷酷的聚光灯,缓缓地、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先是扫过因藤蔓枯萎而蹙眉的伊芙琳,然后落在了严阵以待、尾巴炸毛的阿玟身上。
“两只……跳得挺欢的小虫子,”凯瑟琳的嘴角似乎弯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声音充满了挑逗的恶意,“在这沉闷乏味的‘序章’里,你们倒是贡献了点……意外的活力?尤其是你,”她的紫瞳似乎更专注地锁定了伊芙琳,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森林的歌者?你的小把戏……在真正的‘终焉’面前,连余音都算不上呢。”她甚至没有直起身,只是慵懒地抬起了那只托着“死亡酒杯”的手,那根裹着流动黑烟的纤长食指,如同指挥家面对无聊乐章般极其随意地对着阿玟的方向轻轻一弹。
咻——
一道凝练如最深沉夜色、速度快到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黑烟之矢,无声无息地离弦而出!轨迹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腐蚀之笔划过,留下一道短暂存在的、边缘泛着紫黑色光晕的灼蚀伤痕。目标并非阿玟,而是她身侧一名正咆哮着、高举合金巨锤冲锋的钢铁守卫!
嗤——
轻微得如同热刀切入冷油的声响。守卫胸前最坚固的合金护甲连同其下的机械结构与仿生组织,被无声无息地洞穿了一个边缘光滑、碗口大小的窟窿。窟窿内没有火花,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片迅速蔓延、吞噬一切的绝对死寂的灰败。守卫眼中的红光瞬间熄灭,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轰然向前扑倒。然而,在触地的瞬间,那沉重的合金身躯竟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朽木,无声地碎裂、崩塌,化作一滩毫无生机的细腻灰烬!
凯瑟琳深邃的紫瞳中玩味的光芒更盛,仿佛欣赏了一出短暂的哑剧。她将“酒杯”优雅地送到兜帽下的阴影处,做了一个慵懒的“浅酌”姿态,杯中那暗红色的死亡精粹似乎随之微微荡漾,颜色更深沉了一丝。
“继续跳吧,可爱的小虫子们,”她的声音如同深渊最底层的诱惑低语,充满了致命的挑逗,目光在阿玟和伊芙琳之间流转,“让恐惧浸透骨髓,让绝望点燃灵魂最后的光焰……你们挣扎的哀鸣与终末的绝唱……”她另一只慵懒垂下的手也抬了起来,五指如同在虚空拨弄着无形的琴弦,优雅而随意地在身前曼妙地划动。随着她指尖每一次慵懒的轻点,空气中便无声地凝结出一个又一个由纯粹凋零黑烟构成的、散发着腐朽万物与否定存在气息的扭曲符文。这些符文自行交织、旋转,编织成一张张覆盖整个长廊的、遮天蔽日的死亡之网,带着令人窒息、瓦解一切生机的“存在否定”之力,缓缓地、却又带着无可违逆的终结意志,向阿玟和伊芙琳笼罩而去!
“……才是这‘盛宴’之上,最令人心醉的……终末乐章。” 她的身影在弥漫的黑烟中飘忽闪烁,每一次若隐若现的移动,都伴随着无数亡魂尖啸汇聚而成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和声。绝望的顶点,随着这位拥有致命紫瞳、姿态慵懒、言语挑逗、将毁灭视为玩味游戏的死亡使者降临,骤然降临!
初初对侧翼长廊传来的恐怖波动与绝望尖啸恍若未闻。她在一片天崩地裂、碎石如雨的教堂核心废墟中,如同散步般闲庭信步地向外走去。头顶,银白的机神救赎之光与恒星熔炉的毁灭光焰激烈对撞、湮灭,迸发出刺破烟尘的炫目光爆;身侧,巨大的刻满符文的石梁带着风雷之声轰然砸落,溅起的碎石在她脚边弹跳,她却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
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纯净光芒、如同液态星辰般的神血结晶,从崩裂的祭坛深处弹射出来,眼看就要坠入下方翻涌的能量乱流与废墟之中。
初初随意地一伸手,五指精准而稳定地将这块蕴含着宇宙本源法则碎片的神物捞入掌心。她将这块结晶举到眼前,对着教堂穹顶巨大破洞处透下的、被烟尘与能量辉光染成奇异瑰丽色彩的天光,仔细端详着。结晶内部,仿佛有无数微缩的星河在缓缓流淌。
“唔……” 她歪了歪头,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发现新玩具般的玩味神情,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弧度,“纯度马马虎虎。做成超大号的……草莓味棒棒糖,应该还不错?”
她随手将这块足以让大陆诸国陷入千年血战的神血结晶揣进自己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口袋里,拍了拍手,再次哼起那首依旧严重走调的歌谣,小小的身影,悠然消失在弥漫的烟尘、坠落的光焰与终焉的轰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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