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残,也只不过是想要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而已…
玉险瞪着宁逍“我伤害的是我自己,不是别人,我没有给别人造成困扰。难道我就连自己一点发泄的空间都不允许有吗?!”
“对不起…”
玉险抹了自己欲流不止的眼泪,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不领情,是我不懂你对我的好,是我固执不听劝。是我错了!”
玉险越说越激动,手也到处狂动,宁逍担心地直接坐在床边,压制住玉险的手,让他冷静。
“对不起,刚才是我出言不逊,你冷静点好不好?”
玉险不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听到‘冷静’这个词就会反过来更加激动,哭得更加激烈。
宁逍见状,想都没想地,直接将玉险抱进了他的怀里。玉险此时却如同发泄般似的狂打宁逍,边哭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很累,我真的很累,我真的很累啊宁逍,我真的很累…”
然后,不知是不是宁逍的拥抱又起了作用,玉险渐渐就缓和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良久,等玉险真的沉睡的时候,宁逍才缓缓地将他躺在床上,而自己则在一旁拿了把椅子,做在床边守着他。
宁逍卷起玉险衣服的袖子,看着他手臂上一道一道地口子,他不免感到心疼。究竟是多么的痛苦,忍着痛都得割下那么多道伤疤啊?
有的时候,对于某些人来说,自残真的只是为了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痛苦地活着。
宁逍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他看着玉险熟睡的脸庞,心里犯嘀咕道:“若我早些发现你就是Ezra,就好了。”
原来,在刚才吃早饭的时候,玉险回酒店后,宁逍因为担心,想要追上去。但他却被安德抓住了,安德是个不大会守住秘密的人,替玉险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又遇见一个超爱Ezra的宁逍,安德真的无时无刻都差点蹦不住而差点把秘密说了出来。
而这一次,他忍不了了,他直接告诉了宁逍真相,连同玉险曾改姓改名在国内生活,被家暴和妈妈被家暴至死的事情,安德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一切,玉险之前在英国的那档采访节目——UK STAR里,根本就只字不提。所以安德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一点一点地打击宁逍的心理防线。宁逍完全不敢相信,他那么喜欢及崇拜的偶像,竟然经历了,承受了那么多。同时,他也是那个人尽皆知,启悟音乐学院艺考和启悟电影学院艺考,双双都拿满分的传奇学生—岳禹贤!
这信息量着实太大了,让宁逍险些缓不过来。但其实自从知道玉险有黑天鹅钢琴时,他不免有感到怀疑,加上自己第一次见玉险的时候,就感觉很熟悉。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之所以感到熟悉,就是因为声音和样子都和自己在屏幕上看Ezra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现在才察觉,宁逍真心觉得自己有够笨的。
“不要…不要…”,玉险似乎是在做着噩梦。
“Ezra。”
“不要过来…不要碰我…”,玉险的身体像在闪避着什么般地,一直动来动去。
宁逍紧紧地握住玉险那颤抖的手,安慰他道:“玉险,别怕,我在呢。”
睡梦中的玉险却甩开了宁逍的手,大喊道:“别过来…不要…不要碰我!”,玉险瞬间睁开了眼睛,全身冒着冷汗。
“玉险,你…你没事吧?”
玉险用了特别久的时间来冷静,他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我刚才…”,很显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不想让玉险担心,宁逍轻轻地拍了拍玉险的手,简概道:“没事的,没事的。”
玉险似乎是不想继续睡,就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刚才应该对宁逍发了疯,只好道歉道:“我若刚才做了什么的话,对…对不起啊。”
“没关系,我理解,我理解。”
“宁逍,认识了你这么久。我…其实有个事情,得向你坦白。”
宁逍纳闷,道:“什么啊?”
玉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曾经是Ezra Anthony,也曾经是岳禹贤。”
请注意,玉险说的是‘我曾经是’而不是‘我是’。在玉险的心里,Ezra和禹贤,已经早就死了,自己现在是玉险。
而在玉险意料之外的是,宁逍竟然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不可能啊,宁逍应该要感到吃惊才是啊,怎么可能那么平静呢?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在刚才吃早饭,你离开后,安德和我说的。”
“什…什么?”
“Ezra,你之前…怎么就不告诉我呢?难道你想瞒我一辈子吗?”
“Ezra Anthony在4年前死了;而岳禹贤,在7年前早就死了。现在的我,是乐玉险。”
宁逍意识到自己刚才叫玉险为Ezra,只好赶忙改口道:“玉险,你难道想瞒我一辈子吗?”
“我其实…想要和你坦白很久了,但就是找不到机会。我害怕你的反应,更害怕我自己。”
“玉险…”
“我想要让自己忘掉曾经的一切,忘掉自己曾是Ezra和禹贤。这几个月和你们在一起,我是真的忘了,但就在昨天,我…我…”,玉险的声音蓦地哽咽了,他已经崩溃地说不出话来了。
宁逍察觉到玉险已经快要受不住了,就握住他的手,安抚道:“玉险,我明白,我明白。从今日开始,你就是乐玉险,不是Ezra,也不是岳禹贤。好吗?你是一个启悟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导师,曾经是启悟音乐学院声乐系的导师。你再也不是歌剧演唱家,更不是创作歌手。你现在,是一名准备出道成名的演员。好吗?”
“好…好…”
说这是曾经风光无限的英国歌剧小王子,轰动世界一时的天王级别的创作歌手。除了宁逍,恐怕也没人会信了。
而就在这一刻,宁逍对于玉险的情感,也慢慢地产生了些变化。自己崇拜得死去活来的偶像,竟然就是自己平日里的好朋友。但他也没想太多,此刻的宁逍只想要陪伴在玉险的身边,至少,别让玉险一个人承担痛苦。
折腾了许久,玉险又再次睡下了。宁逍在一旁闲着没事干,只好拿出了手机,把玉险就是Ezra和禹贤这事告诉了宁遥。
宁遥知道此事后也是心头一击,信息量着实太大了。而宁逍则警告宁遥往后别在玉险面前提这事,宁遥也明白,毕竟是人家的伤心事,提起就是没良心。
“宁逍。”,床上传来玉险那刚睡醒而显得有些喑哑的声音。
宁逍赶忙放下了手机,手顺其自然地开了一瓶水。他坐到床边,扶玉险起来坐,随后把那瓶水递给他。玉险也很乖地,喝了几口水,嗓子也清了许多。宁逍见离刚才玉险睡下才不到1个小时,问道:“才刚睡了会儿,怎么就醒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玉险摇了摇头,说道:“我刚睡得已经够多了,足足补回了这四个月的睡眠时间。而且现在才中午,我若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着了。倒是你,这几个月,你似乎每一天都没睡啊,身体能吃得消吗?”
宁逍听得就很不乐意了,玉险有时间担心别人,倒不如关心一下他自己啊,把自己搞成这样,叫宁逍担心死了,“还有功夫管我,还是管管你自己吧。”
玉险轻笑,点了头。他瞬间觉得,其实在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他的世界,顿时出现了片刻的光明及色彩。
“玉险,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说。”
玉险挑了挑眉,道:“什么?”
“之前…我凌晨找你诉说我继父离世,和我童年时的经历。你当时…怎么不说…”
玉险自己那比宁逍更痛苦的经历…
宁逍虽没问出口,但玉险知道他在问什么,玉险反问道:“当时,你找我倾诉,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聆听,而且…你凌晨时候的样子,就是我凌晨时候的样子。既然都是同船人,哪有不帮的道理?”
宁逍先是懵了,过后问道:“凌晨时的你…?”
“嗯。即便没有工作的时候,晚上在家,在房里,你都是痛苦的,你以为我看不出吗?”
玉险一针见血,直接说出了连宁遥也不知道宁逍的秘密,宁逍内心的秘密。
“玉险…”
玉险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了自己内心的伤口,他眼眶染上了红润,声音一度哽咽地道:“你忍了很久,只是你有原则,不会去做那种事。独自扛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宁逍忍着声,垂头痛哭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玉险那样,让自己卸下坚强的伪装放哭。
玉险看着眼前人痛哭,他自己却没哭,可他的心里,却是在滴血…
他看着宁逍,心里道:“宁逍,我救赎不了自己,但我会极尽全力地把你推出黑暗,让你好好地活着的。”
。。。
“哎哟喂明明说着你,却突然转移到我身上了,真是的。”
“好点了吗?”
宁逍点了点头,微笑道:“从没那么好过。”,宁逍说的是实话,他真的从来没有如此痛快地大哭一场过,真的是多亏了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