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三马连夜赶路,吾然与梓琼一路上也不忘了轮流为武杰运功疗伤。过了几天,武杰仍未苏醒。两个功力最深厚的吾然和梓琼若不耗上些时日定时定刻为武杰运功,武杰肯定难以尽快苏醒。虽然说要受伤本人亲自运功方可斩草除根,但在两人的帮助下,却是大大可以阻止武杰的伤势恶化。
终于来到了第五日,四人带吾然的引路之下,抵达了桃花林。吾然许久未回来桃花林,此番回来再见此地,霎时间回忆起自己当时候一个人在这里练习神功,不禁怀念起当时的情景。
四人进到了屋内后,吾然立马就在后院找了个空房,好好安置武杰。当晚,她便运用起 ‘ 柳莺心法 ’,为武杰开始进行个完整的疗伤。用了莫约一顿饭的时间,吾然便运功完毕,走到了前厅去。
须正庭,史红石与何梓琼见吾然前来,正庭急忙问道:“ 吾然妹妹,怎么样了?有好转的迹象吗?” 吾然道:“ 脸色虽然好看了许多,但是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正庭长叹了一声,道:“ 怎么办,都那么多天了。” 何梓琼道:“ 没关系,我们再加把劲罢!” 吾然忽然想起:“ 咦,这里离武当山那么近,咱们为什么不把武杰送回武当呢?不说张真人,就连殷六侠前辈的内功,都比我们厉害。要是他来为武杰运功,说不定效果还好过咱们呢!” 史红石伸手一摆,道:“ 不可!张真人和五侠前辈们的年纪都已经大了,他们万万不能再劳神。更何况武杰是殷六侠前辈的亲生骨肉,与张真人还有四侠前辈的感情都是密不可分。你说,要是他们见到了武杰这番模样,他们能不激动吗?” 红石点醒了吾然,吾然点一点头,表示会意。
几日内的连夜赶路,四人都已疲惫伤神,纷纷前往各自的房间就睡了。隔日清晨,吾然从美梦中醒来。可能是赶路太过疲累所致,因此昨晚她也睡得沉,太阳高挂之时,她才缓缓醒来。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眼角间突觉武杰住房的纸窗大开,疑惑不已。于是她踏步上前去查看。
吾然从窗外内看,原来是何梓琼那么早便已经开始为武杰运功疗伤。她深怕自己在外头被梓琼察觉,而干扰了武杰的疗程。再看了几眼后,吾然便转身往前厅走去。
吾然的肚子 “ 咕噜咕噜 ” 作响,显然已饥饿非常。她转过拱门处,忽见须正庭和史红石正在前厅的圆桌旁吃得不亦乐乎。史红石见吾然到来,向她招手笑道:“ 妹妹,赶快过来试试你姐的手艺。看看那么久没有做了,手艺有没有生疏。” 吾然正感饿意,见史红石早已准备了早点等待着她,更是高兴喜乐。
吾然在桌旁坐了下来,每一样食品都吃上一点。她细细品尝着,只佩服史红石的厨艺。她耽搁了那么久的时间不曾准备过食物,这时心血来潮的为众人准备早点,手艺竟然没有分毫生疏,反而似乎还更美味了。吾然笑道:“ 太好吃了!姐姐,怎么你能那么厉害的呢?真是太佩服你了!” 史红石听吾然的几句赞美后,心中暗暗自喜,笑道:“ 难道你以为你姐我只会混江湖,入不得厨房的么?” 吾然道:“ 何止,姐姐不仅入得厨房,而且还出得厅堂!”
史红石摇手道:” 不了,厅堂还是留给别人出吧!” 吾然道:“ 别人?是谁呀?” 红石心知吾然想乘机取笑她,嘟嘴道:“ 不说啦!”
厅上静了半响,须正庭突然叹气道:“ 唉,好久没见到师父和师哥们了。那时我贸然跟吾然妹妹你离去,也不知现在师父师伯和师哥们还气不气我。” 吾然突然想起文峰成和洪齐昇是他杀父仇人之一,又想起文峰懿如何设法拆散她和正庭两人,心中有气,道:“ 哼!你的师父师伯,还有师哥们都要我离开你,我不喜欢他们。我跟你在一起,又关他们何事啦?怎么,你后悔了啊?” 须正庭道:“ 怎么会?只是我觉得,此事我办得不妥当。”
史红石曾听闻吾然述说华山上她怎么与正庭被人拆散的事,并道:“ 自古以来,终生大事都是听父母之命,依媒妁之言。你们这样私定情愿,也难怪正庭的前辈们会大发雷霆。” 吾然不服这些世俗礼节,道:“ 哼!咱们的伴侣,那乃是咱们的终生大事。难不成咱们自己的终生大事,还要别人来决定不成?那有这样的道理?” 须正庭道:“ 若有机会,我想回华山一趟!”
吾然听见 “ 华山 ” 二字,斗然间又想起十年前父母惨死的情景。虽然当时候她还是个七岁的小女孩,但那时候的惨况,却还是历历在目。吾然叹了一声气,道:“ 唉,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杀父之仇到底该不该报。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是这些日子里仇恨似乎都没有在我脑海里出现过。” 须正庭知道当时候洪齐昇在文峰懿的故居时,曾说文峰成是当年亲手击毙林以正的人。但有一件事是正庭不知道,当时他与吾然分离之后,吾然回到东华村故居去怀念。忽然间读得当年林以正留下的书信,里边写道洪齐昇是设局陷害林以正之人。此时手背手掌心都是肉,真是叫须正庭该当怎么样才好。
史红石抿嘴一笑,对吾然欣慰道:“ 你这样子,其实已经接近了一代大侠的风范了。” 吾然不解,道:“ 哦?我年纪那么小,还不敢当大侠呢!不过,姐姐此意是何解啊?” 红石道:“ 那我问你,怎么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大侠?” 吾然想了想,道:“ 行侠仗义,救世济民。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史红石道:“ 不错!不过还有一点你遗漏了。恩仇在江湖上是再普遍不过的事情。不过有一些人,带着仇怨行走江湖,一生以来只为了复仇,那岂不是乏闷得紧?虽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是固然的,但是我觉得能够做到以德服人,那就称得起一个 ‘ 侠 ’ 字。利用 ‘ 德 ’ 字,来获取服心,是不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须正庭听后,点头叫好道:“ 红姐说得甚是不错!为仇恨约束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静下心来欣赏身边的一切。唯有身无琐事的人,才会好好珍惜这世上的美,才会看清身边的每一个人。” 吾然听得头头是道,只感觉她在这天早上似乎上了一堂课。吾然心中暗暗自想,她不想将仇恨灌满了整个年轻的人生,只希望远在天上的父母亲会理解她的用意。林以正乃是一代大侠,相信这一点道理,他是会明白的。突然间,吾然感觉心中释怀了许多,她知道只要好好地利用自己所习的武功,来为武林,为百姓,甚至为国家做出贡献,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父亲的一代英名,问心无愧就好。
思想转眼闪过,只见何梓琼已经从后院走到了前厅内。须正庭见后,连忙道:“大哥,武杰怎么样了?” 梓琼回道:“ 比起前几日,固然好了许多。我相信不出些时日,武杰就会醒了。” 吾然,红石和正庭听后,都纷纷叫好。
时光飞逝,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中,蓦地里就来到了冬至。冬至节庆乃是中华民族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冬至这天代表团圆之意,家家户户全家大小均围在一块儿吃饭吃汤圆。
这一日里,吾然,史红石和须正庭一同在前厅帮忙搓汤圆。此时武杰尚未醒过来,众人纷纷也暗自担心。只因为冬至这天最重团聚,若无杰仍是昏迷不醒,来不及回武当山跟爹娘还有太师父师伯们团圆,未免有点不吉利。何梓琼运尽全力,不惜消耗功力传输到武杰身上,也势必要将他救醒过来。
吾然等三人在前厅搓汤圆之时,一直也有说有笑,是因为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一同共庆佳节。猛然间,何梓琼气呼呼地从后院奔驰赶到了前厅去。史红石疑惑道:“ 梓琼,你那么着急干嘛?你迫不及待想吃汤圆,也不是这番着急嘛!” 梓琼挥手道:“ 不是,不是!武……武杰醒了!” 众人听后,立马停止了手上了工作,同步站起身来喜道:“ 武杰醒了?” 何梓琼点了点头后,三人便跟在梓琼身后来到了武杰的房间内。
众人往武杰的脸上看去,只见他眯着眼睛,朦朦胧胧,似乎由大梦初醒一般。武杰缓缓地用手遮住了阳光的视线,只因他闭目太久,阳光照射进来对他来说有点刺眼。正庭蹲在他床旁,问道:“ 武杰,你还好吗?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只见武杰沉静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 我……不知道。正庭,这里是哪里?” 须正庭听见武杰呼喊自己的名字,这是武杰中了 ‘ 诱心术 ’ 后从未有过的。顿时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感交接,连忙道:“ 武杰,你叫我什么?” 武杰疑道:“ 我叫你正庭啊,我还能叫你什么?难不成你要我叫你吾然的小相公?” 正庭见武杰出言嘲讽自己,似乎恢复了本性,难以自我地望了望何梓琼,吾然和史红石三人。
何梓琼在旁听了,也是惊喜交集,连忙问道:“ 武杰,那我是谁?” 武杰看了何梓琼一眼,道:“ 你当然是大哥啊!还有吾然,红姐。” 吾然和史红石见武杰也认出了自己,两人高兴得互相拥抱。
梓琼欢喜欲哭,强忍泪水道:“ 武杰,我的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殷武杰不解何梓琼的话,道:“ 大哥,你说什么啊?什么我回来了?还有,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神情动作都那么古怪?” 须正庭忙问道:“ 武杰,你还记不记得,你昏去之前发生过了什么?” 殷武杰挠了挠后脑勺,眉头紧锁地道:“ 我……记不起了啊!打从太原府那里一睡之后,我只感觉我在睡梦中待了好久。直至我醒来时,就是方才了。”
众人听武杰一言后,发现他竟然对中了 “ 诱心术 ” 后所发生的事,全然不知情。原来,那 “ 诱心术 ” 除了会对中术者克制七情六欲,思想之外,还会终止中术者的记忆。所以武杰才会对改拜莫文芳为师,与夏雨可结伴同行,曼陀庄夜斗和龚于灭与莫文芳同归于尽的重重事迹全然不知。
殷武杰道:“ 其实我……到底睡了多久?” 须正庭道:“ 你还好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武杰摇摇头表示不知,何梓琼接口道:“ 今天是冬至啊!” 武杰听后,吓了一大跳,道:“ 什么?我竟然睡了那么久?我记得,我睡之前,是小雪时分啊!怎么一回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梓琼道:“ 你那么想知道么?” 武杰道:“ 当然!” 梓琼抿嘴一笑,道:“ 好!哥就说给你听,你可要听好了啊!” 当下,何梓琼便将过去一切发生过的事,全数告诉给了武杰听。包括他誓死维护夏雨可,改投莫文芳门下,曼陀庄与正庭兵刃相见等。
用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何梓琼便已经说完了。殷武杰听后,一脸恼恨。只见他爬下床来,众人还不解他意,正想要劝他赶紧上床歇息时,只听 “ 碰 ” 的一声,武杰对着众人双膝跪地。武杰咬关紧牙,恨道:“ 我……我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不仅伤了大哥的心,伤了正庭,吾然,还有红姐的心。若是给我爹爹,我娘,还有太师父,师伯们知道了,更丢尽了他们一世的面子。我……我真是个小畜生,我死不足惜!” 语毕后,武杰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赏了一巴掌。
须正庭见武杰的左脸颊红透,看他欲想再打一巴,正庭连忙制止道:“ 武杰,别了!你大伤刚愈,别再折磨自己了。” 武杰道:“ 大哥!三弟大逆不道,欺师灭祖。大哥尽管降罪,三弟只听从发落!” 何梓琼站起身来,将武杰拉起扶到床上,并道:“ 只要你回光返照,我就已经很高兴,哪里还会去怪责你呢?更何况。此事也不完全怪得了你,一切还是夏雨可那妖女从中搞的鬼。” 殷武杰握拳猛击了床卧,怒道:“ 哼!这妖女,差点害得我身败名裂!若有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栽了他!” 何梓琼拍拍殷武杰的右肩,道:“ 好!咱们大家等着这一天!”
史红石喜道:“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咱们赶紧把剩下的汤圆搓好,等会儿咱们吃一顿好的,来庆祝一番!” 众人听后,都拍手叫好。
当日中午,五人便一同在前厅吃起了团圆饭。只见桌上尽有的是大鱼大肉,五人每日踏涉江湖,也少有机会吃上这些山珍海味。适逢今日是冬至大日子,五人见终于有机会好好品尝这些许多未吃过的人间美味,人生几何?
众人用时了莫约半个时辰,这才把桌上的食物尽数吃个干净。酒足饭饱后,五人又用了一两个时辰,来大谈江湖上的趣事,高谈阔论,滔滔不绝。
终于过了许久,武杰忽然想起这里既离武当山不远,自己又许久未曾回到山上,因此说着说着,就要动身上山去了。何梓琼也久仰张三丰,武当五侠的一代威名,所以也说着要与武杰一同前往武当山去拜访这么多位武林前辈。史红石与梓琼系有着一段红绳姻缘,所以无论梓琼走到哪里,她吵嚷要跟着他去的了。
只见曲终人散,桃花林里,也只剩吾然和须正庭两人共处二人世界了。不过两人能有这样的相处时光,是盼望了多久才难得有一次。两人收拾好午饭后的碗碟后,就一起并肩坐在门前,欣赏着桃花林的美景。
蓦地里,须正庭道:“ 吾然妹妹,你说我们俩以后在这里长相厮守,岂不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吾然道:“ 可不是吗?不过,我们须等待何时何年,才等到这些日子呢?” 正庭忽然握住了吾然的双手,坚定的双眼望着她道:“ 只要你愿意,我愿此时此刻便与你一同共居于这片林子檐下。能够与心爱的人共处共生,人生几何的快活?哈哈!” 语毕后,正庭便放声大笑,整片林子似乎都充满着他的笑声。
吾然欣慰的看着正庭,然后站起身来往前走上几步,转过头道:“ 正庭哥哥,今天你有眼福啦!” 须正庭 “ 哦 ” 的一声,不理解吾然的意思。吾然嫣然一笑,接着四肢微摆,竟然翩翩起舞了来。
须正庭仔细欣赏,发现吾然的每一个舞姿都异常的熟悉。他再看了一会儿,立马便想起来了这是吾然拿手的 “ 桃花落叶拳 ”。桃花拳每一式每一招的出招动作原本就是斯文优雅,是以不用来对敌时耍出,真的会让旁人以为这只是个舞蹈,殊不知打起来竟然是套威力无穷的拳法。
吾然越跳越是起兴,须正庭也是越看越着迷于内。吾然的美貌原就是世上一等一的,虽与夏雨可比较起来还是稍逊了一筹,但是旁人看见,还是仍不住地会赞好一声。此时须正庭眼前有着美人配美舞,还有着身后的美景一并点缀,实在不知是前世修了多少福,才换来此时此刻的一大快事。
只见吾然跳了一会儿,右足稍微往地一点,踏起了轻功 “ 云上步 ” ,纵身跳跃到一株桃花树之上,继续起舞。
桃花林里的武功本就是温柔雅致,吾然通用着 “ 桃花落叶拳 ” 和 “ 微拂碧风掌 ” ,这一整套武林上的绝世武学,挥耍起来竟是婀娜多姿,舞态娇美。脚底下的一片片桃花,随着碧风掌挥出的轻拂,随风围绕在吾然四面,更显美不胜收,正庭仿佛自己置身度外,对身旁的一切事物视若无物,眼前尽只有吾然一个人而已。
正当舞蹈将毕,吾然眼角见忽然发现远处似乎有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过。虽然那黑影与屋子的距离甚远,但那里也是桃花林的范围内。吾然 “ 咦 ” 的一声,须正庭听觉,奇道:“ 吾然妹妹,怎么啦?” 吾然往适才的方向一指,道:“ 我好像看见那里有一道黑影闪过。” 正庭疑惑道:“ 黑影?” 语毕,他也纵身到了桃花树上,站在吾然身边放眼望去。
只见眼帘里就只有无数的桃花树,哪里有吾然所说的黑影?须正庭道:“ 没有啊,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吾然皱眉道:“ 不可能啊,我明明看见了。” 正庭道:“ 是不是你累了啊?累了就进屋歇息吧!” 虽然吾然是真的看见了那道黑影,但此时那黑影终究没有再出现过。吾然四周看了一看,叹道:“ 好吧!咱们进屋去吧!”
这些时日里,那道黑影终究再也没有出现过。吾然与正庭两人一同在林间过上闲雅温情的日子,真想这些日子能够越多越好。这一天,两人在桃花林里互相比划武功。吾然使出桃花林里习得的武功,而须正庭也使出毕生所学的华山派武功。虽说是互相比划,但说是两人互相玩耍更好。吾然和正庭边打边有说有笑,时不时两人还互相呵痒,真让人羡慕这对幸福的侠侣。
就在玩闹的当儿,吾然突然听见不远处 “ 嗤 ” 的一声,似乎有人踏在落花落叶上时发出的声音。吾然把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 “ 嘘 ” 一声,示意不要正庭作声。须正庭当即会议,点了点头,往发声左首处定眼望去。
吾然眯眼细看,偶然间发觉在一株树后,似乎藏着个人。只怪当时候微风拂起,那人的长袍随风飘扬,虽然不明显,但是仔细观察时还是看得出来。吾然一眼肯定了有人在此,从草地上拾起一颗石头,夹在中,食指之间,弹指发出。只见那颗石头不偏不倚地,眼见就要准准打在那人腰间。哪知那人似乎也是习武之人,他听闻石头破空之声,连忙转身避过。但同时间,他鬼鬼祟祟的踪影就立马破功了。
吾然和正庭两人看见那人后,不禁面目相觑,惊嘘一下。只见那人身穿褐色长袍,头戴草帽,草帽缝串着一片黑丝巾,遮着了他的面目。那人,正是暗乡子。吾然见暗乡子不约而来,怕是要对他们图谋不可,怒道:“ 暗乡子,你来作甚?你是怎么找到来这里的?” 只听暗乡子开口道:“ 我寻了那么久,终于给我找到你们啦!” 起初吾然还以为暗乡子的前来是要报那一次黄河畔惨败的一雪之耻,但听他一言,说什么 “ 终于找到了你们 ” ,看似正庭也是他要寻的人之一。
吾然道:“ 你找我们做什么?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暗乡子冷笑一番道:“ 朋友多果然好处也多,要通过道上朋友来打探几个人的下落,又有何难?还有的是,你们最近在江湖上的声势倒也不少的啊,要找你们就更容易了些。” 须正庭踏前几步道:“ 暗乡子,你到底想干嘛?有话就赶紧说,有屁就赶快放!”
暗乡子道:“ 我找你们两个,都是为了两回事。只不过,有一件事,对我来说是再紧要些,那就是我要找吾然的目的。” 吾然听暗乡子说他找寻自己是为了件紧要非常的事,当下越听越不明白,只好等到暗乡子解惑。只见暗乡子继续道:“ 吾然,你当真我不知道我是谁?” 吾然起初见到暗乡子时,只感觉她的声音好生熟悉,却又忘了自己曾在哪里听过。至此之后每当她再听见暗乡子的声音时,却已经不以为然了。吾然微微摇一摇头,表示不懂。
暗乡子点一点头,道:“ 好啊!你当真把我给忘了。也难怪你的,事隔已有十年之余了,那时你又还小,又怎么会记得呢?那你……瞧清楚了啊!” 吾然越听越迷惑不解。只见暗乡子缓缓把手伸到头顶,看似就要把草帽给取下来。草帽取下来了,那黑丝巾自然而然就会随之拿下,这样一来暗乡子的庐山真面目就会暴露在吾然和须正庭眼前了。
当暗乡子把草帽给取下后,吾然放眼一看,脚步踉跄,吓得差一点就要晕了过去。须正庭连忙跑上前去扶过了吾然,他抬头望暗乡子一眼时,也瞪大了眼睛,大叫一声 “ 啊 ”。只见暗乡子的脸部狰狞,双目凶杀,面带皱纹,胡须稍长,但是他的样子,是吾然和正庭也识得的。
吾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指着暗乡子,声音颤抖地道:“ 你……你……是……叔叔?” 须正庭定眼在暗乡子的脸上,也脱口而出道:“ 林……林三师兄?” 原来暗乡子的真面目,竟然就是与吾然失散约十年的亲叔叔,林以天!
林以天见两人都认出了自己,仰天放声大笑。吾然见是林以天,脑子里忽然想起他十年前曾经对母亲赵清玲所干的禽兽之事,顿时怒气上涌。不过眼下需得再三确认眼前这人是否真是叔叔林以天,之后才得以再作定论。
吾然道:“ 叔叔,真的是你吗?” 林以天道:“ 不是我还能是谁?哦,我看你定是不敢肯定我就是你所识得的叔叔。也难怪,十年不见了,样貌肯定改变了不少。再说,我练习北明帮的武功,像是 ‘ 森幻玄拳掌 ’ 这一类的武功,练习之后样子定会变得猥琐难看。” 吾然道:“ 怎……怎么会?那叔叔,为何你要直至今日,才来跟我相会?” 林以天笑道:“ 哈哈!我早就想来跟你相会啦!只不过,我一直找不到好的时机。再说,你们整日东奔西走的,叫我如何找着你们?”
吾然仍是不敢相信今日的奇事,这十年里,虽然有时候还会想起失踪了的叔叔到底会在哪里?但是她随即想到林以天这么狠心抛下她一走了之,再加上他这般狼心狗肺地对待母亲,恨不得终身不想再看见这人一面。想不到,今日竟然在此看见了他,当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众人沉吟了一阵,林以天道:“ 哈哈,吾然。咱们叔侄俩许久不见,该好好叙旧一番,秉烛夜谈!” 吾然伸手一摆,道:“ 打住,我们没什么好叙的。” 林以天眉头一锁,道:“ 你在江湖上与我作对就算了,难道私底下好不容易重聚了还要这样不可么?” 吾然怒道:“ 你也不好好想想,十年前你对我一家干了什么好事?” 须正庭见吾然与林以天争执着家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于是也静静的站在一旁。
林以天沉默半响,道:“ 吾然,现今你我二人的能力,在江湖上少有敌手。若你我一同联手,定能叱咤风云,无人能敌。不如你就跟着我一块儿,创出一片天吧!” 林以天伸出了手,蓄意要拉拢吾然过去。吾然眼睁睁看着林以天的双眼,他的双眼中似乎发出个抵制不住的诱惑,蓦地里忆起儿时,叔叔整日陪着自己玩耍的重重回忆,吾然竟然不能自已,脚步渐渐踏前,看似就要被林以天拉拢了过去。
须正庭见吾然忽然间失去了神智,渐渐往林以天的方向走去。他放声喊道:“ 吾然妹妹,醒醒啊!” 吾然听觉正庭的呼喊,脑子突然清醒了过来,后退了几步怒道:“ 林以天,你要我跟你一起狼狈为奸,为祸武林,你还是做梦去吧!” 林以天道:“ 吾然,你要相信叔叔。你跟我,将来定会前程似锦,受万人敬仰。这些乃是江湖中人盼望了一生也得不到的威严!吾然,你年少有为,难道就甘愿做个默默无闻的女侠吗?武林至尊,天下第一。这些名号,是多么的痛快!”
吾然摇摇头道:“ 叔叔,天下第一又如何?武林至尊又如何?习武之人,难道就不是为了济世救民,解救百姓于苦难之中吗?你被人拥戴为武林至尊,又有什么用呢?” 林以天激动道:“ 怎么没有用了呢?人人看见你,都要敬你三分,何等的威风?天下无敌,到时候就只有别人怕你的份!” 吾然叹气道:“ 叔叔,看来你还不明白,‘ 武侠 ’ 二字到底何解。在你眼中,只有 ‘ 武 ’ 字,‘ 侠 ’字,你根本不配!”
林以天听后,道:“ 我用武于何处谁能管得着我?你到处搭救别人别人又会报答你么?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插你一刀。济世救民,嘿,说得倒是容易!武功至高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变成了 ‘ 大侠 ’,谁又会理会他做过了什么。吾然,我诚心邀请你跟我一起并肩作战,对你只有好处!我身为你的叔叔,哪会害你呢?” 吾然冷冷道:“ 你不会害我。但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林以天一愣,道:“ 当年,我为了一私之利,真没想到……竟然会送了大哥的一条性命。唉,这中间的蜿蜒曲折,你又知道么?” 吾然道:“ 知道,洪齐昇,文峰成这两人也是凶手之一。” 林以天把眼定在了须正庭身上,打量了一番后道:“ 正庭师弟,想当年,你还是个十多岁的小孩。真没想到,一眨眼就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男子。” 正庭走上了几步,叫了一声林三师兄。林以天看着他点了点头,道:“ 现下你拜谁为师啊?” 正庭答道:“ 是当年林三师兄的恩师。” 林以天 “ 哦 ” 了一声,道:“ 原来也是文峰成的弟子。” 接着他又道:“ 我看你们俩形影不离的,是好上了吧!” 吾然道:“ 与你何干?” 林以天笑道:“ 嘿,好一句与我何干。”
过了一会儿,林以天对须正庭道:“ 你现下既知你的伴儿的杀父仇人是你的恩师,你会怎么办哪?” 须正庭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实在不知。” 林以天道:“ 要你做出选着,确是挺难的。不过,文峰成那贼厮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到时候你们俩也不必操心了。” 吾然和正庭顿时疑惑,正庭问道:“ 林三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以天道:“ 北明帮与灵华派已经达成了协议,联合大举向华山派进攻。只要我们北明帮助他们得到了华山正宗的名号,他们便会帮助我们打败丐帮,独霸天下!” 正庭暗道:“ 华山与灵华争执了数十年,一场腥风血雨当真是要一触即发了吗?”
吾然深知要是华山派大难在即,自己难免与正庭又要分离,当下知晓能够避免这场战争是再好不过的了。她道:“ 定是你从中搅和,不然华山派与灵华派数十年都不曾发过大争执,哪会一时之间就说要攻上华山?” 林以天仰天大笑了几声,道:“ 我只是奉命做事,决定权还在秦帮主的一念之间,可由不得我啊!我这个全帮统领,带带兵出征,做好本分就足矣。”
吾然道:“ 既然你有能力调动北明帮的帮众,只要你和秦南官不在了,到时候众人便会群龙无首,这场干戈就可以避免。” 林以天道:“ 你这样说,就是要把我给处置么?” 吾然笑道:“ 嘿,瞧你怎么说。我只是想,正庭哥哥那么难得可以跟我安安静静两人共处,我可不想再有什么事情令得我们两人分开。” 须正庭听后,欣慰的把手搭在了吾然的肩上,将她抱入怀中。
林以天道:“ 哼,就算你不干涉,我迟早也要领教我侄女的高招。” 吾然笑道:“ 自古只有后辈领教前辈的高招,哪有反之的?我可受不起啊!” 林以天道:“ 以你现在的武功,天下少有人能匹配。既然你不跟我共图大业,哪你也不要插手我成为武林至尊的事了。” 吾然奇道:“ 叔叔,见好就收,别贪得无厌啊!” 林以天道:“ 从前我屡屡被你大哥看低,自创的武功又不肯传授于我,反而给了你这什么也不会的小丫头。就算他现在在九泉之下,等到我成为万人敬仰的人物,我就要在他坟前给他看得一清二楚,我现在是何等的威风,再也不是在他脚下任他践踏的林以天了!”
吾然听见林以天知晓父亲林以正的坟墓在哪里,自己这么多年来,就是想要见上父亲的坟墓一面,憾惜却对父亲被人埋在了哪里,都浑然不知。于是她激动地道:“ 叔叔,你知道父亲被人葬在了何处?” 林以天道:“ 知道,便是在华山山腰处。我看现在应该是多年没人扫墓,杂草丛生了吧!” 正庭道:“ 难怪!不然我在华山长大,一定会看见有一座坟墓,原来林师父就葬在了那儿!”
吾然获知了父亲的葬身之地,一念之下就想立马动身前往。林以天突然道:“ 天下第一的路上,我不允许有任何的阻拦。吾然,你的武功真的实不在我之下,如果有一天你我兵刃相见,莫怪叔叔无情!” 吾然道:“ 只要你做出半点损人利己的事,我就管得着!” 林以天冷笑道:“ 嘿!菩萨之心的人,哪能干得起大事来?独霸天下的路上,难免会牺牲一两个人,那也是有的。” 吾然把心一横,道:“ 那我由不得你走出我桃花林半步,到外头胡作非为,伤害无辜的人了!” 语毕后,吾然纵身上前,双掌往林以天拍出。
林以天一怔,没想到吾然竟会突然出击。于是他挥手一扬,准备接招。眼见两掌就要相接,哪知吾然这掌乃是虚招。她转身来到林以天的侧旁,伸拳打出了个 “ 桃花落叶拳 ” 来。
吾然一招 “ 桃花拳 ” 一过,就是配合上一招 “ 微拂碧风掌 ” 来。这两套拳法和掌法原就是相互辅助,弥补彼此的不足,联合成一套天衣无缝的功夫来。吾然脚步上又踏着华山派 “ 星耀同生剑 ” 中的 “ 仰观北斗 ” ,顿时间吾然出招踏位闪烁不定,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不得不让林以天一上来就全神凝注交战。
吾然脑子里只想着如何短时间内将林以天打至下风,要一时取胜确实不易,但只求打败林以天,打挫他的锐气即可。吾然一面交战,一面回忆起生平里所学习过的一切武功。吾然一生屡遭奇遇,得到许多的高手前辈相传绝技,因此得以身负许多绝世武功,挤身天下高手之一。但吾然年纪幼小,与林以天比较起来,吾然还少了林以天约三十年的功力。由此可见,论武功复杂程度,实属吾然胜于,但论功力深度,乃是林以天优胜。所以,吾然才需要不断地使出毕生所习的武功,来加强功力,以取胜林以天。
吾然绞劲脑汁,但也想不起有什么武功,能够配合现下的局势。两人拆解了五十余招,林以天渐渐探析吾然的桃花林武功来来去去也只有十招十掌,若时间一久,以他的资历,定会给他想出办法来破解。突然吾然记忆起在武当山上受困于 “ 猎户参宿阵 ” 时,曾从殷梨亭那儿习得 “ 真武七截阵 ”,以便与其余六人一同破解那猎户阵。真武七截阵拥有着翻倍功力的效果,此时此刻运用上这绝世奇阵的武功,岂不是最好也没有的了?
吾然微微一笑,当即四套武功一并使出,只打得林以天头昏脑胀,七星冒乱。林以天潜心专注,他知要是注意力稍微分开,吾然便会当即乘虚进攻,自己称霸武林之路还未开启,就要在这桃花林里败在这一介女流的手下了。他暗自惊嘘,困惑,喝彩,赞叹,并在心头里道:“ 这女娃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上好功夫?我看这几套功夫似乎都不是出自一路,她又从何习得这么多样化的武功呢?瞧她的现下的样子,完全不输她当年的父亲,要是再过些年,林吾然这个名字还不传遍整个天下?不行,这个天下是属于我林以天的,岂能让你这个女子给夺了去?” 语毕,林以天双手发力,连施几下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