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天的武功属于刚阳至猛一路,而吾然的武功却达成了刚柔并济的地步,有阳有阴,有猛有柔,阴柔克刚的原理,林以天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巧妙地被吾然给化解了。林以天好生懊恼,自己自负一生,与自己的侄女交上手来竟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此番两人交手,吾然只盼林以天能够悬崖勒马,不再重蹈覆辙,希望他能够大彻大悟,真正理解武侠中的 “ 侠 ” 字到底何意,习武又是为了什么。虽然林以天亏欠吾然的实在不少,但是吾然经史红石一解后,知道真正的报仇,其实就是以德报怨,唤醒人的本性,痛改前非,才是最好的结局。
林以天左拳右掌,使出看家本领 “ 森幻玄拳掌 ”。曾几何时林以天的 “ 聂魂暗阴掌 ” 让吾然吃了个老大的亏,那时他仍是暗乡子的身份,更何况那时自己的武功不济,自保也成问题。这时吾然武功大进,已不忌惮林以天的再使出那掌法,但仍全神专注,不敢丝毫的分心。
须正庭在一旁观摩,见林以天不时使出华山派的武功,心下暗暗欣慰。他暗道:“ 虽然林三师兄当年被师父赶出华山,但他始终不忘本,还会使我华山派的武功,身为华山派弟子的我,也大感欣慰。”
只见吾然与林以天斗了近百来余招,双方丝毫没有处于下风的迹象。林以天右掌一伸,准备往吾然的左腹拍去。吾然挥手一挡,脚下生风地窜到来了林以天的身后。林以天反应也迅速,见吾然走到自己身后,深怕他的背后门户大开,吾然趁机进攻。于是他急忙中转过身来,吾然伸拳向林以天的面门猛地一击,林以天往右侧头避过。哪知吾然这一拳乃是虚招,见林以天侧头避招,左拳就是往前打去。
林以天见拳势来袭,心里怔了一下。眼见吾然一拳就要杀到,要是武功或反应不大好的人遇上了这一拳,胸膛定要吃上痛楚。也谅林以天身经百战,就在电光火石的这一瞬间,林以天腰力回收,吾然左拳在自己的胸前擦身而过。虽然只是擦身而过,但林以天仍可以获悉吾然的这一拳实在是非同小可。要是这一拳生生打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不至于会就此丧命,但肋骨震断却无可避免的了。
数招一过,林以天探析吾然已经完全换招,使上了他许久不曾见过,也不曾使用过的 “ 雪山君子拳 ”。林以天心中暗自赞叹,道:“ 好!这么久没见过有人使这 ‘ 雪山君子拳 ’,今日吾然使出来了,真令我难不敬服。” 此刻吾然弃用了五花八门的武功,改用了由须正庭传授的华山派绝技。林以天也恭敬不如从命,同样使出了华山派武功来与吾然交战。这一场激斗,似乎渐渐地演变成华山派弟子一交高低的局面。
林以天双掌高速不中断劈出,打出了 “ 华峰无极掌 ”。吾然却不会使华峰掌, 于是她只好使出 “ 破天指 ” 来,盼能接过林以天连绵不断的掌法。瞬息里间,吾然向后跃开了数步,然后伸指往林以天右膝后的 “ 阴谷穴 ” 隔空点去。当吾然往后跃去时,林以天早已知她要下这一手,于是处处防备,待吾然伸指点穴时,便轻松避过了。
吾然见点穴不中,立马左手既出伸指,又是在林以天右肩的穴位点去。吾然连续点穴,虽然林以天都能避过吾然的一点,但也渐渐地身处于被动的状态,久久未能反转局势。
须正庭在旁观战,心想时间再久下去,吾然必可获胜。于是当下他暗暗仔细,脸上却不知不觉挂上了笑容。林以天只顾着侧身避开吾然点穴,并没有好的时机见机反攻。林以天好生懊恼,心知若是持续这样僵持下去,自己必定就会落败。
突然间,林以天大喊一声,右足一点,跃身而上。吾然不知他还会有这一着,也不知他要搞什么鬼,于是也只得伸指一点。林以天右掌全力拍出,威力十足的 “ 华峰无极掌 ” 犹如排山倒海地往吾然的方向冲去。吾然见状,连忙向旁跃开,终于避开了这惊心胆跳的一劫。
林以天跳到一棵桃花树顶上,对吾然和正庭两人笑道:“ 哈哈哈!后生可畏这四个字果然不假,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若大哥在天有灵,他要是能亲眼看到他女儿今时今日的成就,定会欣慰万分吧!” 紧接着他又道:“ 吾然,你我叔侄俩实不在伯仲之上下。我跟你约好日子,咱俩再一份高低吧!” 吾然道:“ 不了,我没兴趣。” 林以天道:“ 你一定会有兴趣的。若我输了,我将我的首级交给你,以祭你爹娘在天之灵,也让你这个孝女一报他们的雪耻!” 吾然万万没想到林以天竟然会说出此言,一时之间也答不上话来。
林以天再说道:“ 不过,若是你输了,你就不能再出手干预我争夺武林至尊的事。若你决意如此,莫怪我不念叔侄之亲了!” 林以天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 不如就在下个月十二月三十,襄阳城里的仙雨楼,咱们不见不散!” 语毕后,林以天右足一点,斗然间已奔开了数十里外,离开了桃花林。
须正庭走到吾然的身旁,问道:“ 吾然妹妹,你……当真要去应约?” 吾然沉思了一番,道:“ 叔叔的出现,实在太突然了。我……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去陪他疯。” 正庭道:“ 我看还是别去了吧!林三师兄已然不是昔日的林三师兄,他现下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无谓浪费时间了。” 吾然点了点头,望着正庭的双眼道:“ 正庭哥哥,你说得对。那……华山派那里,你又该怎么办哪?”
须正庭听后,拍了一拍手,道:“ 啊哟!我差点儿给忘了。依我看林三师兄的言语,不像是在说谎。师父年事已高,洪大师兄和王二师兄固然是我华山里数一数二的,但与北明帮和灵华派比较起来,还是稍逊一筹啊!可我又想跟你在一起……吾然妹妹,你道我该怎么办呢?”
吾然深思熟虑,过了一会儿方道:“ 我看我能陪你一同到华山去吧!反正我也要看看我爹的坟墓。” 正庭道:“ 真的吗!那太好啦!可是……我师父师兄他们,还有我师伯……” 吾然知道正庭想说华山派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和正庭在一起,但她依然道:“ 以我现在的实力,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我偏要跟着你去,偏要在他们面前,死缠烂打着你。看他们还奈我何?” 正庭抿嘴笑道:“ 你说的这些,我求之不得。那好,咱们择个日子,出发回到华山吧!” 吾然 “ 嗯 ” 了两声表示同意后,两人便决定于后日动身前往华山。
时光匆匆,岁月不停,转眼间两日就已过去。这一天早晨,吾然与正庭两人准备好上路所需的物品后,便共乘一马往西北方直奔而去。
用时两日,吾然和正庭终于赶到来了陕西。他们路经东华村时,吾然勒马停了下来。须正庭不解,问道:“ 吾然妹妹,怎么你停了下来啊?” 吾然眼望着村口一言不发,过了不久,她这才说道:“ 这里对我来说,虽然回忆不深,却是改变我人生最大的地方。” 正庭听后,这才猜知这东华村是吾然的故乡,也是她小时候惨遭恶梦的地方。
须正庭将手搭在了吾然的肩上,轻拍安慰道:“ 放下过去,展望未来!” 吾然听后,笑道:“ 没错,放下过去,展望未来!正庭哥哥,咱们上山去吧!” 须正庭说了一声 “ 好 ” 后,便挥鞭往马臀上一扫,马儿臀上吃痛,长嘶一声,就拔腿往华山跑去了。
马儿带着两人一路往华山之巅奔上,走过一段段异常熟悉的山路,须正庭喜道:“ 好久没走这些道路啦!咦,吾然妹妹,你不是要找林师父的坟墓吗?” 吾然道:“ 啊哟,我差点给忘了。看样子,我们来到了山腰吧?” 正庭点头道:“ 不错,这里就是山腰了。” 两人从马上跳了下来,将马儿系好在一棵树旁,两人便开始寻觅了。
两人找了一会儿,道路两旁除了荒草大树之外,却不见任何石碑模样的东西。吾然奇道:“ 怪了,叔叔不是说爹爹当年就被葬在这里吗?” 正庭道:“ 会不会,林三师兄骗我们来着?” 吾然摇头道:“ 这点小事,他没必要骗我。咱们再找找看吧!” 正庭 “ 嗯 ” 了一声后,便走进了一堆高草丛内寻找。
忽然,两人身后有一人喊道:“ 喂!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吾然回过头来,发现是两个道袍装扮的道士,面目清秀,年轻秀丽,想必九成是华山派的弟子了。须正庭从草丛里跃出了来,两个道士见是正庭,连忙抱拳躬身敬礼道:“ 须师兄,师弟不知须师兄返来,出言无礼,请须师兄降罪!” 正庭连忙扶起二人,道:“ 赵师弟,欧阳师弟,你们赶快起来!” 正庭双眼打量了两人后,笑道:“ 好久没看见你们俩啦!我还怀念着,当年咱们一起在后山彻夜谈笑的日子呢!”
那欧阳师弟喜道:“ 可不是吗?须师兄,你终于回来啦!当日你好不容易才回来,咱们都还没聊得过瘾,你就独自闯下山了。你不知道,师伯还为你这事大发雷霆呢!” 须正庭一怔,道:“ 真的吗?那……后来怎么样了?” 那赵师弟道:“ 时日都隔了那么久,什么气也都消啦!大师兄和二师兄天天都在念着你呢!” 须正庭见许多故友故亲转眼即将就要重聚,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激动。
过了一会儿,正庭问道:“ 对了,师父老人家可好?” 欧阳师弟笑道:“ 还有一段路就上到山顶了,你还问我干么?不过,自从你上次走后,师父每日看起来都忧心重重,千愁万绪的。我们许久都没看见他脸上挂着笑容了。” 须正庭奇道:“ 怎么会这样?” 欧阳师弟续道:“ 我们也不知晓啊。师父最疼爱的弟子就是你了,说不定你此次回来,他会大感高兴吧!” 须正庭说道:“ 但愿如此吧!”
那赵师弟早就发现了站在正庭身后的吾然。他好奇地问道:“ 莫非这位姑娘,就是师兄整日提起的林吾然林姑娘?” 须正庭笑着拉了吾然到自己的身旁,喜道:“ 对啊!来给你们引见引见。” 那欧阳师弟打量了吾然上下,道:“ 当日师兄提起姑娘是当年林前辈的嫡女,我们还不信呢!今日一见,既有风范,想来也不假的了。”
那赵师弟说道:“ 十年前,我们还是个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如今,伟人已逝,后代崛起。古人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林姑娘,你势必能继承林前辈的衣钵。” 吾然拱手道:“ 多谢赵师兄慧眼,小女愧不敢当。” 那欧阳师弟问道:“ 对了须师兄,你们在干什么啊?” 正庭道:“ 哦,我们在找林师父的坟墓。” 那欧阳师弟听后,道:“ 林前辈的坟墓?可不在这儿啊!” 吾然道:“ 那在哪里呢?还请欧阳师兄告知!” 那欧阳师弟伸手一摆,笑道:“ 不必客气,须师兄,林姑娘,你们跟我来吧!” 语毕后,那欧阳师弟和赵师弟并肩同行,吾然和正庭跟随在后,四人往华山之巅走去。那欧阳师弟说道:“ 原来,林前辈的坟墓的确是在方才那边的。不过,当日须师兄走后,师父几日内都常来林前辈的墓前。一天里,他号召门下弟子,说是要为林前辈移新坟墓。”
四人绕过了华山顶上的道观来到了后山的一片旷阔之地,空秃的石地中央,有着一座坟墓。吾然和正庭走到来了后山,顿时感觉空气清新,身感清凉舒适,再舒服不过了。与武当山比起来,还不知哪边更舒畅些呢!
四人放眼望去,只见墓前竟然站着个人。须正庭,欧阳师弟和赵师弟一眼看去这人的背影,立马就认出了这人便是三人的师父文峰成。吾然曾经见过文峰成几次,自己心中也猜到了半分。
欧阳师弟转过头来,伸出食指放在唇前,示意吩咐吾然和正庭两人切莫作声,莫惊动了文峰成。吾然和正庭会意,点了点头,转移了注目在文峰成身上。
只见文峰成站在墓前,眼望着墓碑发呆,一言不发。等待了一会儿,才听文峰成说道:“ 以正,十年前,是为师的错。是为师黑白是非不分,我这胡涂的糟老头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将你……” 接着,他又道:“ 唉,十年了,转眼间就十年了。你知道吗?当年你的女儿吾然,现已长大成人,变成个会走的花儿,在江湖上绽放光芒呢!只可惜,我未能替你好好照顾好她。若有机会的话,我真希望我能将一生自负的绝学,全数传授于她,以弥补当年为师的过失。”
吾然停文峰成说此一言后,心里暗自说道:“ 哼!你这糟老头。要是当年你脑子胡涂,黑白不分,我会家破人亡么?” 只听文峰成又说道:“ 以正,你知道吗?自你之后,我终于找到一个最有潜力来继承我衣钵的人。他的名字,就叫作须正庭。嘿,真巧,他当年也是你的弟子,也是由你的弟子来为我华山派发扬光大。也不知是前世续缘还是老天注定,见正庭和吾然互生情意,我其实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真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看见这对佳侣终成眷属。” 吾然和正庭听后,无一不感到惊讶。但惊讶的同时,两人心头甜蜜,心中更是说不完的高兴。
须正庭见文峰成对自己的着重而感动,终于忍耐不住,眼泪欲想夺眶而出地说道:“ 师父!” 文峰成吃了一惊,回过头来,见是正庭来了,兴高采烈地道:“ 正庭,你回来啦!” 两师徒相互拥抱在了一起,过了不久,适才松手。
文峰成道:“ 正庭,师父想你啊!” 须正庭道:“ 师父,是弟子不孝,弟子不常回来探望你老人家,害得你每日牵挂。” 文峰成道:“ 无碍,现在你都回来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那赵师弟和欧阳师弟相继上前敬礼后,知道正庭定有许多事情要与师父谈话,也不便留下打扰,两人便转身离开了。
文峰成看见吾然在后,心里震了一下,接着道:“ 林姑娘也来啦!” 吾然虽知道文峰成是当年杀害他父亲的凶手,但自己心中却看开了许多,不常将这段仇怨放在心中。方才又听见文峰成说的那一番话,顿时间对文峰成的好感竟然提升了些。
吾然走上前去,敬礼道:“ 小女子林吾然,拜见文掌门。” 文峰成回了一礼,说道:“ 无需多礼,快起来吧!”
文峰成道:“ 正庭,齐昇他们都好生挂念着你,你赶紧去见见他们吧!” 正庭道:“ 好,我正有此意!” 他转过头来,向吾然问道:“ 吾然妹妹,你同我前去吗?” 吾然看着父亲林以正的坟墓,嘴上回道:“ 不了。” 须正庭这才想起来吾然要缅怀她爹,文峰成也知道吾然的意思,拍拍正庭的背上道:“ 你先去吧!为师随后就到!” 正庭 “ 嗯 ” 了两声,便动身前往前山的道观去了。
吾然缓缓走到林以正的墓前,脑海里不断记起儿时父亲与自己玩耍,或是严厉教导她武功的重重回忆。此时此刻她父亲的墓碑就在眼前,竟然不经不觉地掉下泪来。文峰成走到吾然的身旁,道:“ 你此次前来,是不是要找机会为你爹报仇啊?” 吾然摇头道:“ 我报仇不报仇,又有什么区别呢?” 文峰成不解吾然此言。只听吾然又道:“ 这几年以来,我都渐渐放下了仇怨。因为身负仇怨真的很累。试想若是人生里就只为了报仇报仇报仇,那爹娘把我生下来还有什么意思?爹娘把我生下来,并让我学习武功,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搭救平民百姓,警恶惩奸!”
文峰成听吾然说出这话后,心中不断地赞好。他道:“ 你果然遗传了你父亲一模一样的样子。今天这一番话,竟然是从你这小丫头的口中说出,真是难得之极的了。你父亲在一面前听了,想必也会大感欣慰了吧!” 吾然道:“ 我不知道爹爹是否会认同我的看法。不过我已经决意如此了,就不会再改变的了。”
文峰成接着道:“ 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撇下当年过错的责任。这样吧,从今以后,要是你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文某,只要在我文某所能及的,我定当会全力相助。” 吾然拱手道:“ 多谢文掌门好意,不过小女子实在不敢接受。” 文峰成疑惑道:“ 此话怎讲?难道,你痛恨我连弥补的机会都不肯接受?” 吾然道:“ 文掌门误会了。我只是不想文掌门再为此事而纠结,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文峰成长叹了一口气,道:“ 放下……放下真的那么容易吗?” 吾然道:“ 这一年来,我真的是受益良多。姐姐带着我初涉江湖,就让我经历了那么多难忘的事情。从群雄大会,峨眉山求医到武当山上被困于疑阵,这一些些珍贵的回忆,当真是不枉此生了。这一路来,我也渐渐地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我改变了我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和感观。我真的有发现到,现在的我跟半年前的我比较起来,真的是改变了许多。”
文峰成点头道:“ 难得难得,实在是难得。相信,若你在武林上大展宏图的话,定有一番作为。说不定名头,还比你父亲当年来得响亮呢!” 吾然轻轻一笑道:“ 我视名声如浮云,名声再大,到头来还是要落归尘土,岂不是毫无意义?” 文峰成道:“ 没错,咱们习武不是为了名头。武功的初衷,何时不是为了帮助苦难之中的百姓。利用咱们先天的优势,来造福弱势人们。” 吾然笑道:“ 一代掌门人说的话,果然还是比其他人还来得更有见识些。嘻嘻!”
过了一会儿,文峰成道:“ 啊!对了,林姑娘,你随我来吧!” 吾然不解文峰成言语,但见他已经转身离去,自己也只好跟在后头。只见文峰成带着吾然从后门走进了道观内。在院子里曲曲折折,终于来到了个房间外。文峰成解开锁头,开门入内,原来那房间是个兵器房。
吾然不明白为何文峰成要带着自己来到一间兵器房内,但她依然随后走了进去。吾然进到了房间内,只见那房储了许多样式的兵器,有长剑,单刀,长枪,长棍等,无一不缺。吾然跟着文峰成往东首走去,只见墙下有张桌子,桌上摆放着柄约长四尺的长剑,但房内太过昏暗,看不清这剑长什么模样。
文峰成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柄剑,转身向吾然道:“ 这柄长剑,放在这里有二十年啦。你可知,这柄剑先前的主人,是谁吗?” 吾然疑惑道:“ 难道……是我爹的?” 文峰成道:“ 没错,这柄剑的确是你爹的。许多年以来,我门下的弟子都会有着一柄我为他们而特制的佩剑,你爹也不例外。当年你爹死后,我好生悔恨,于是将他生前唯一的遗物,收藏在了这里。今日他的女儿得以回来华山,我也是时候,将这柄剑还给你啦!”
吾然不敢相信地道:“ 给……给我?” 文峰成道:“ 你是以正女儿,也是最有资格使用这柄剑的人。” 语毕,文峰成双手伸前,准备把剑交给吾然。吾然毕恭毕敬地接过那柄长剑,光线从窗口外透射进入房内,吾然这时看得清楚了那柄剑的模样,蓦地里记起的确是儿时整日看见父亲随身带着的长剑,不禁顿时眼眶泪奔,泪划脸颊。
吾然左手拿着剑鞘,右手握着剑柄,往外一拉,只听 “ 刷 ” 的一声,长剑出鞘。只见那剑锋白银反光,寒风凛凛,威势逼人。吾然见后,也不禁打了一下冷颤。只见刀锋接近刀柄处,写着了三个金漆字,“ 正君剑 ”。吾然随口念了出来,文峰成道:“ 你可知这三字何解?” 吾然摇头表示不知。文峰成接着道:“ 那 ‘ 正 ’ 字,是你父亲名中的尾字。而那 ‘ 君 ’ 字呢,则是你爹爹当年的君子风范,侠骨心肠,我欣赏得很,所以便给他这剑取了个 ‘ 君 ’ 字。” 吾然 “ 哦 ” 了一声,道:“ 这剑,不像是江湖上常见的一般。它独有别致,寒气逼人,实在是柄好剑!” 文峰成喜道:“ 不错!当年,有许多的奸人恶霸,都死在这柄剑下。这剑,从来没有杀错过一个好人。一代 ‘ 北剑 ’ 的枭雄时光,就是从这把剑开始的。”
吾然刹那间得知文峰成想要表达的意思,恍然道:“ 文掌门的意思是,要我继承爹的这柄正君剑,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恶扬善?” 文峰成 “ 嗯 ” 一声点头道:“ 对了,正是此意。你武功即高,又有一份正道心肠,未来江湖上定会少了许多腥风血雨,岂不是百姓之福?” 吾然听了文峰成的这句话后,斗然间全身热血沸腾,差点儿就要冲出去再闯江湖,维护天下的和平。
两人沉吟了一阵,文峰成道:“ 好啦,咱们赶快到前厅去吧!不然正庭又再找着你啦!” 吾然听后,“ 哦 ” 了两声,便把正君剑负在背上,与文峰成一同往前厅走去。
两人通过了小门,进入了前厅内。只见这时前厅坐着须正庭,文峰懿,洪齐昇和王衫四人。同门许久重聚,现时众人正谈得兴高采烈。须正庭见吾然和文峰成来到了前厅,高兴地站起来道:“ 师父,吾然妹妹,你们来啦!” 文洪王三人先是看见文峰成,后又见吾然,顿时疑惑恼怒。文峰懿脾气最暴躁,他站了起来骂道:“ 怎么你这个小妖女还敢上来我华山?” 洪齐昇随即道:“ 哼!有那么不要脸的孽种的吗?”
吾然见自己一到前厅,就被两人开口凶骂,这口气她哪里吞得下去?正要开口反驳时,只见须正庭道:“ 师伯,大师兄,你们冷静些,吾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文峰懿对当时襄阳仙雨楼内屡次挫败于吾然手下,心中一直有着股怒气化不开。此刻见吾然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不禁脱口道:“ 小妖女,当日襄阳仙雨楼内你对我的侮辱,我还没报此仇呢!来来来,今日咱们在此决一高下!” 说着说着,文峰懿折起衣袖,看似就要即刻动手。
吾然听后,笑道:“ 哟,是你自己学艺不精,这还能怪得我么?” 王衫骂道:“ 丫头,前辈面前,岂能让你如此无礼?” 正庭也叫了声吾然,微微摇一摇头,示意叫她不要再这样说了。
不过吾然不理会众人的劝解,当时候文峰懿强制将自己欲正庭分开,对这人更是没有好感。她指着文峰懿道:“ 哎呀呀,你看看你,印堂发黑,气色不佳,定是你做了坏事,倒大霉来着。” 文峰成怒道:“ 哼!妖女,你胡说什么来着?” 吾然接着道:“ 世间的一切姻缘,皆由天意注定,月老牵绳。若是有人从中搅合,强制拆散的话,就是违背天意。违背天意,小心遭受天打雷劈之灾啊!” 文峰懿道:“ 哼!谁听你这般胡说八道?”
吾然指着大门外,滑稽地道:“ 你看看外头,天色阴沉,看似就要下一场狂风暴雨。你可千万要小心哪!要是一个不小心,让雷公看见了你,向你打了一记闪电,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文峰懿怒道:“ 妖女,再胡说八道,看我赏你一记耳光不?” 吾然把脸靠近了文峰懿,道:“ 有本事,你就来啊!” 文峰懿语塞,举起手来,看似就要往吾然的脸颊拍去。
文峰成在一旁道:“ 大哥,够啦!” 洪齐昇在一旁见吾然竟然对文峰懿竟然如此无礼,再加上吾然的到来对他自己甚是大大不利,深怕他会为父而向自己报仇。于是他向王衫道:“ 师弟,这妖女竟敢到我华山来胡闹,又竟敢对师伯如此不敬。不给她点眼神瞧瞧,让他小觑了我华山派,咱们上!” 文峰懿早已不顺吾然,这时见洪齐昇和王衫两人齐身动手,正正合了自己的心意,举掌就上。
吾然见自己的左右前均有大敌来袭,虽然洪齐昇和王衫的武功在自己之下,也不足为惧。但文峰懿闭关二十年,功力倍增,这时也已在吾然的伯仲之间。更何况这时三人一齐出手,功力顿时巨加,吾然身边除背后之外皆有掌风杀来,心中暗暗叫道不好。
眼见洪齐昇一掌率先来到,吾然举起左掌便接。接着就是文峰懿从右杀来,吾然又举起右掌接下。此时双手均有一敌须应,眼前的王衫却再无闲暇的双手可以对付他。吾然忽然灵机一动,右脚提起抵过王衫一掌,内力由脚心发出,竟然以脚代手,这样也可以挡过王衫浑厚的掌法。
现下吾然左脚独立撑地,右手,左手,右脚都各自忙得不可开交。文峰懿的资历比起几个年轻伙子比起来,还要多得许多。这时他见吾然竟然可以分开内力经三路,即双手一脚,来与三人激斗。若非武功卓越之者,绝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地步来。就连文峰懿自己心思,也没有信心把握会完美得办到这事。
须正庭在一旁见吾然与三人僵持了良久,正要上去阻止。但随即想起自己的武功既不高,又怕自己插一手上去,难免会被四人所散发的内气给震伤。于是他只好止步不动,自个儿站在一旁暗感担忧。
此刻前厅中央的四人大拼内力,吾然保持了那后仰的姿势莫约将近一盏茶的功夫,腰间渐渐微感酸痛。洪齐昇和王衫的内力虽强盛过须正庭,但自从吾然习得 “ 柳莺心法 ” 后,功力日益剧增,现下她的功力已是少人能及,因此齐昇和王衫两人渐渐感觉自己的掌力已不足以抵挡吾然的内力来袭,若不立马收掌回身,两人必受内伤。
吾然心知洪齐昇和王衫两人渐感不支,于是左掌和脚掌稍一出力,这一下倒是出乎齐昇和王衫两人意料之外,皆无防备,两人立马间就被震开出了数尺之外。文峰懿见两位师侄都败下阵来,自己做长辈的岂能就此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华山派数年基业岂不是毁于一旦?以后还能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于是他咬紧牙关,拼上了全力也要与吾然斗个你死我活。
文峰成见哥哥拼了命似的,于心不忍,开口劝道:“ 大哥,收手罢!” 文峰懿道:“ 我文峰懿岂能那么轻易就服输于这小妖女?做梦罢!” 吾然笑道:“ 嘿!今天我倒是见识了华山派的度量。原来是个喜欢以多欺少我一个弱女子的地方。还有啊,你身为华山派威望极高的长辈,竟然出手欺负一个乳臭未干的后辈,啧啧啧,真是不害臊!” 说着,吾然空闲的左手伸出食指往脸颊一刮。文峰懿听见吾然此言后,顿时感觉哪里不对,不经不觉脸上渐渐红晕,但手掌却丝毫没有放松。
须正庭踏上了几步,说道:“ 师伯,你住手罢!此番我们前来,是有重大的事要跟你们商量!” 文峰成疑道:“ 什么重大的事?” 正庭道:“ 北明帮与灵华派已经联手,说要大举攻上华山啊!” 文峰成听后,“ 啊 ” 了一声道:“ 什么?真有其事?” 须正庭道:“ 千真万确!而且……我是听林三师兄说的。原来林三师兄就是北明帮长老暗乡子,这些年他隐姓埋名,真没想到他就是暗乡子。”
文峰成听了这句话后,仿佛听了惊天动地的消息,身体微一颤抖,缓缓道:“ 正庭……你……真的见到了以天?” 须正庭回道:“ 弟子真的亲眼看见!吾然妹妹也看见了,两人还打了一场呢!” 吾然听正庭提起了叔叔林以天,也无心再战,稍一用力,架开了文峰懿后,走到须正庭的身旁聆听。
文峰成转头对吾然道:“ 林姑娘,以天……原来他还在世的么?” 吾然道:“ 这十年来,叔叔一点消息也没有。直至几天前,他无端端来找我们,然后揭开他暗乡子背后的真实身份。真没想到,失散了十多年的叔叔,竟然近在眼前。”
文峰成道:“ 难道,我这笔欠了十年的债,终于要亲自还清了吗?” 洪齐昇插嘴道:“ 师父,你自责什么?天底下有谁不知,林以正当年是背叛我派,欺师灭祖死有余辜!林以天身为他胞弟,难保他受哥哥影响有着叛离之心,师父将他逐出师门也都情有可原,这事师父做得可是甚好啊!” 吾然听洪齐昇一再出言辱骂父亲和叔叔,心中深藏的仇恨又翻覆出来,怒道:“ 洪齐昇,当年的事你难道就没责任么?” 洪齐昇笑道:“ 哼!这事怎么会跟我有关系了?” 吾然道:“ 爹爹身前聪颖,对旁人的歹心真意摸透得一清二楚。你怎么想也都想不到吧!爹爹竟然在生前还在家中留了一封信,信中提起谁有意加害于他,谁又抱着毒蝎心肠的心态。”
洪齐昇听吾然此言后,微一踉跄,随即指着吾然斥道:“ 小妖女,你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吾然小嘴一努,似笑非笑道:“ 哎呀,你看看你。要是你心中没有鬼,咋地又那么激动?莫非……我说的这一切还是事实不成?纵然你不承认,但那封信是确确实实我亲眼读得的。” 洪齐昇道:“ 哼!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凭空胡说。如果那封信的确存在,那你倒是拿出来让大伙儿看看啊!”
吾然听闻,心中稍微一惊。这是因为当时她读完林以正生前留下的遗书后,就放在了故居内没有带走。此时洪齐昇要她拿出那封信来做凭据,吾然身上既没有那封信,叫她该当如何。 吾然道:“ 我……我没拿那封信。” 洪齐昇仰天大笑道:“ 可笑!手上没有那所谓的信,就随便胡作妄言嫁祸与我,你居心何在?” 吾然道:“ 我居心何在?我居心就是要将你这当年害死我爹爹的幕后黑手置于死地!” 洪齐昇反驳道:“ 幕后黑手?你无凭无据的就说我是幕后黑手?当真是荒谬,天下的笑话!” 语毕,洪齐昇又仰天大笑了几声。
谅文峰成也是一代掌门,做事起来也较沉稳内敛。他站起身道:“ 齐昇,现下不是纠结这些无谓事的时候了。正庭说了北明帮和灵华派联手起来要大举进攻我华山派,华山派存亡在即,我们当好好商量一下应敌之计。” 洪齐昇一向来都敬重师父,此时见文峰成开口,也立马闭住了口。吾然虽然憎恨洪齐昇谩骂父亲,但华山派与父亲曾有极深的渊源。如果没有华山派,林以正也没有旧时的那般成就,因此无论怎么说也有一些的责任去卫护华山派。
文峰懿一向高傲自负,他道:“ 峰成,你怕什么?咱们人多势众,更何况单凭我们俩人,又怕他们什么北明帮灵华派联手吗?” 文峰成道:“ 大哥,此话万万不得这样说。我当年的三弟子林以天,也就是此时北明帮的暗乡子。他现下的武功可说是出类拔萃,连我都无完全的把握能够胜他。沈罕辰就更不用说了,十年前已和我不分上下,更何况是今日?也不知北明帮内还有着什么样的脚色,这场仗可说是难料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