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冬至,史红石,何梓琼和殷武杰三人向吾然和须正庭暂别后,武杰便带着梓琼和红石俩人一同前往武当山拜访诸位武林前辈。何梓琼不曾与在江湖上地位显赫的前辈会面,更是兴致勃勃。上到山后,喜泣交替的感觉实在一言难尽。
史红石虽然曾经见过张真人和武当五侠,但此番他是陪着何梓琼一同到来,再见到他们时,犹如重见故友一般。
或许众人同是江湖上现役和过去的侠客豪杰,谈起话来竟是一谈如故,何梓琼与张三丰等人大是情投意合,相遇恨晚。当真像是常言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就这样,何梓琼与史红石呆在武当山上,已有一个月有余了。至于华山发生了那么重大的事情,恐怕他们也是毫不知情了。
这一天,史红石心系丐帮的帮务,说想要回到她在襄阳郊外的老家打点后,便动身往北寻找谅凡等丐帮长老帮众。何梓琼也想起自己许久不见正庭和吾然两位知朋良己,好生挂念,便答应与史红石一同下山去了。殷武杰虽然也想随同他们下山去,但父母和师叔太师父等人年纪也大了,需要自己的陪伴和照顾,自己又好不容易才得以回到山上。尽管难舍难分,终究他还是选择留在武当山。红石和梓琼两人谅解,也答允武杰一旦找到了吾然和须正庭两人,便把他们给带来。
何梓琼与史红石携手下山,经过了襄阳,走出南门,行了不久,林子中出现一座规模中矩的庄园,正是史红石,吾然和谅凡旧时的居所。
何梓琼笑言道:“ 这处住所还不错嘛,虽然比我君子庄简陋了一点,但也算过得去了。” 史红石道:“可不是嘛,你说,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干什么?想当初啊,我,妹妹和谅叔三人,也不是同居这屋檐下多少年了呢!” 梓琼道:“ 你说,你那么久不曾回来,心也不牵念吗?” 红石道:“ 有什么办法啊?堂堂丐帮帮主,整日躲在屋里无所事事,那还成什么话?”
梓琼接着道:“ 哈哈!你这丐帮帮主也不是挂个名罢了。自我认识你以来啊,也不曾看见你处理帮中的事务。我看你啊,还是赶紧卸了这职务吧!” 史红石岔岔不平,粉嫩的双唇一扁道:“ 我此次下山,也不是想关心一下帮中的事前吗?哪有你说的这等昏庸?”
紧接着史红石又道:“ 其实……我也曾想过将丐帮帮主一职传给谅叔。但时日迟迟未到,我也不知何时才是最适合。” 何梓琼道:“ 我只听你提起过谅长老的 ‘ 降龙十八掌 ’ 绝世无双,也不曾拜会过。希望此番与你北上,能够见一见谅长老一面。” 史红石道:“ 一定可以的!” 说着说着,两人便已走到了庄园大门外。
史红石与何梓琼两人走进了大厅,放眼望去,除了桌椅茶几外,并无任何一人。何梓琼道:“ 这看起来还挺温馨的。” 史红石道:“ 这当然啦!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亲自一点一点来安排的。” 红石往庄园右侧的饭厅指去,道:“ 那儿,是以前我和妹妹还有谅叔一同吃饭的地方。那里,是我和谅叔教妹妹功夫的地方。” 转身往前院一指。
梓琼道:“ 在这里,我可以更了解从前你们的生活吧!” 红石点头道:“ 我慢慢告诉你呗!以前哪,谅叔就像是爹爹一样,照顾教导我和妹妹。我和妹妹也是自小便没有爹爹妈妈,谅叔就是咱俩的第二个爹爹。”
两人坐了下来后,史红石又道:“ 我记得在我刚接任丐帮帮主一职时,很快的帮内就出现了内乱。两位长老一位龙头,那便是掌棒龙头和两位九袋长老各掌大权。起初时,他们仍还有把我这帮主放在眼里,但久而久之,也渐渐忽略了我。帮中有许多大小事,都是他们三人说了算。三权鼎立的景象,终究还是坚持不了多久。三人的心肚各怀鬼胎,勾心斗角,越争越激烈。”
何梓琼道:“ 接下来呢?谅长老那时还未被升为九袋长老么?” 史红石摇摇头道:“ 还没有,这还是一切的开始。我年幼无知,无力解决帮内的纠纷。三位长老各起灶炉,丐帮还因此而差点被分裂了呢!” 何梓琼惊道:“ 这么严重?那接着又发生了什么?” 红石续道:“ 有一年,我十五岁的时候。在那时候,我总算清楚了我的责任到底是什么,我该干什么,我为什么会当上这帮主的职位。一天晚上帮中举行大会,几乎天底下的丐帮帮众都聚集在了岳州轩辕台上。我看见丐帮四分五裂的景象,想起被奸人害死的爹爹,实在不忍心看见眼前的一切。但人人都不服于我,我又有什么能力?”
“ 三位长老龙头各有强词,纷纷都有想要当上帮主的心思,终于还是在台上大打了起来。我极力劝阻,但依旧于事无补。忽然,人群中跳出来了一位中年男子。这男子无论穿着还是打扮上,都显然是我帮中众徒。这男子掌起掌落掌起掌落,一连就击败了无数的弟子。最后,他以几招凌厉的杀招,将四位长老龙头打得服服帖帖地。我在一旁见了,也不禁赞叹。我细细打量着这人,依稀记得以前见过这人几面,但万万真没想到,这人竟然怀着这一身厉害的功夫。”
何梓琼听到这里,说道:“ 这人,便是谅长老了吧!” 红石打个响指道:“ 没错,正是谅叔!我还记得当时候的情景,谅叔威风凛凛地站在台中,骂道:‘ 你们看看你们这些窝囊废,都成了什么样子?我丐帮乃是江湖上已叱咤风云几百年的大帮,今天竟然在你们这些废材的手里搞成这番模样。咱们的帮主,乃是史红石史帮主!你们当中有谁不服的,可以立刻给我退出丐帮,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要是以后让我再看到有谁,企图谋反篡位的话,赎我谅凡无礼了!”
梓琼听到这里,拍了一拍大腿喊道:“ 好!痛快!听了谅长老的事迹当真是令人淋漓尽致。但是以我猜测,那时候谅长老应该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介……五六袋弟子罢了,不是吗?” 史红石道:“ 你错啦!是四袋。” 何梓琼瞪大了眼睛惊道:“ 才四袋?四袋弟子能有这么服众的本事吗?” 红石道:“ 原也没有,但那也是顷刻之间的事罢了。谅叔在台中说了那些话后,就有许多弟子纷纷站起来呼喝,那四位长老龙头当然也是其中。紧接着谅叔又说:‘ 从此之后,你们每一个人,都须得听从史帮主的指示。只有史帮主,才是丐帮的最终大权!要是我看见有谁暗地里对帮主图谋不轨,别怪我无礼了!”
“ 在那时候,帮众没有一人能是谅叔的对手,所以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此事之后,我便将原先那三位长老龙头都逐出了丐帮。重新立了为我解决帮中内乱的谅叔为九袋长老。之后万远赤万长老的到来,他与谅叔联手一起辅助我左右,帮了不少的大忙,所以他也被我立为了九袋长老。几年之后,这事也渐渐平息了。我当时曾听一些帮众说起,当那四位长老龙头在位时,要不是我手上一直持着镇帮之宝打狗棒,我早就成了个乱入的小女孩罢了。嘿,真是可笑!”
何梓琼道:“ 咦,这就奇了。当时那四位长老各有本事,你说他们为何不敢来抢夺你的打狗棒,然后名正言顺地当上丐帮帮主呢?” 史红石回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啦!咱们的打狗棒,还有一套专属的棒法。此棒法向来没有秘籍记录,而是又上一任帮主,口头相传给继任帮主的。要是其中一位长老夺得了打狗棒,但我又不肯教他棒法,他岂不是只夺了空壳罢了?更何况,爹爹遇害之后,我从他手里接任帮主一职,当时候有着杨姐姐和张大侠亲眼在场看着。就算谁吃了豹子胆,也绝不敢轻易冒犯这两位武功绝顶的前辈啊!你说是不是?”
梓琼叹了一气,道:“ 真好,你还有缘能见到张无忌张大侠几面。要是让我能够见上他一面,此生也无憾了。”史红石道:“ 要是张大侠从波斯回来了,定会上武当山一趟。到时候再吩咐武杰通知咱俩,咱俩一起飞奔上山去吧。” 何梓琼道:“ 没有个一年半载,张大侠哪会那么快回来?”
蓦地里,何梓琼听见后院传来极细极微 “ 格 ” 的一声,显然是有人踏步才会发出的声音。梓琼的功力造诣上虽然还未真正的登峰造极,但武林上已决计难逢敌手。这等极为轻巧的声响,史红石自是听不见的了。
何梓琼一惊,马上放低声量道:“ 红石,你有听见吗?” 史红石疑惑,说道:“ 听见什么啊?” 梓琼把食指放在唇前,道:“ 嘘!别那么大声。后院……好像有人。” 红石惊道:“ 什么?有人?” 这句话,当然是轻声说道的。梓琼点了点头,道:“ 我们……过去看看。” 红石点了点头,两人放轻放慢脚步,慢慢缓缓地往后院走去。
两人来到了后院,只见院子里人影也没半只,哪来的人?何梓琼挠了挠后脑勺,疑道:“ 咦,奇怪。方才我明明听见有声音的,难不成我听错了?” 史红石道:“ 依我看哪,定是你今天累坏了,所以才出现了错听。你赶紧给我去歇歇吧!” 伸手往何梓琼一推,示意要他进到房间内休息。
就当何梓琼回首笑望史红石时,眼角中突然察觉东首处的房间内黑影一闪。梓琼一怔,连忙道:“ 嘘!真的有人!” 伸指往东首的房间一指。红石道:“ 别闹了,如果真的有人就给我揪他出来。” 梓琼笑道:“ 看我的吧!” 右足一点向那房间飞奔过去,伏在门前。
史红石半蹲在梓琼身后,何梓琼轻轻推开那门,忽然掌风由内袭出,只击何梓琼的面门。何梓琼见状,连忙回过一掌 “ 凛若漠魂掌 ” 。两掌对接,梓琼只感体内气血翻涌,辛亏他内功扎实稳厚,不然接下这一掌非受内伤不可。梓琼抬头望去,只见那人面目虽苍老但带有慈祥,年纪莫约六七十上下。梓琼见这人年纪虽老,但有着一身刚阳至猛的武功,不由得惊叹不已。
两人一个在门后一个在门前来回发招,史红石一眼也望不见究竟那人是谁。那老者频频出掌,而且他使的掌法招式虽然平平无奇,但每一掌却有着排山倒海无穷的威力,何梓琼看见这等威势,也不敢不打足十二分精神来应敌。
只见两人互相拆解了五十来招,梓琼气息渐渐急促,可见那老者的掌法造诣是多么精深。就连梓琼的武功原是直逼跌入地狱谷前的吾然,但遇上了这前所未遇的强敌,实在是手忙脚乱。只听那老者说道:“ 哪来的大胆歹徒?竟敢擅闯民宅,你居心何在?”
史红石听见这一把声音,心头微微一震,连忙打开身旁的纸窗,往内看去。她看见那老者时,不禁脱口而出一声 “ 啊哟!” ,说道:“ 梓琼,别打了,是自己人哪!” 何梓琼动身往后跃开了数尺,疑道:“ 什么?自己人?” 那老者听闻史红石的声音,脸显喜色。放眼向窗外望去,只见那儿站着一个手持一枝绿竹棒,身穿白红色衣裙的漂亮女子。
那老者见后,喜道:“ 红石?你回来啦!” 史红石回道:“ 是啊谅叔,我回来啦!” 原来那老者,正是谅凡。何梓琼听史红石称谅凡为谅叔,惊奇地 “ 啊 ” 了一声,连忙走上前赔礼道:“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谅长老,胡乱对前辈出手,请前辈处罚!”
谅凡 “ 嘿 ” 的微微一笑,说道:“ 小子啊,武功不错嘛!你师父是谁啊?” 何梓琼回道:“ 晚辈出自昆仑派。方才所用的,却是晚辈自创的武功,让前辈笑话了。” 谅凡道:“ 欸,别前辈长前辈短的。叫化子哪来的福分当别人的前辈?叫我谅叔就得了。” 何梓琼说一声 “ 是 ”,谅凡转头向史红石道:“ 红石,你几时回来的啊?史红石道:” 就在不久前啊,咱俩还在大厅聊了你以前的事迹呢!” 谅凡哈哈笑了几声,道:“ 叫化子哪有什么事迹给你们聊啊?别瞎扯了。” 红石道:“ 真哒!你的事迹多得很,一时之间还真说不完呢!” 谅凡笑道:“ 哈!除吾然之外,就你这小娃嘴甜。”
蓦地提起了吾然,谅凡奇道:“ 咦,对了,吾然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红石耸了耸肩道:“ 不知道。那日冬至咱们跟妹妹和正庭分手后,就没再见到他们了。” 谅凡似乎听到了什么重点,道:“ 哦?‘ 我们 ’ ?你们两个……” 史红石脸上一红,连忙扯开话题道:“ 谅叔啊!你怎么无端端回来了啊?帮中的事务忙完了吗?”
谅凡道:“ 嘿!你这帮主就只会将帮务全都交给我代办,自己就跑到不知哪里去逍遥快活。要不是你谅叔我的才智,哪会那么快搞定这么多的事情,然后有闲余的时间跑回来看看啊?” 史红石勾住了谅凡的手,倚靠在他的肩上道:“ 是啦,谅叔最厉害了,辛苦我家谅叔了。” 谅凡轻轻拍了一拍史红石的头道:“ 行了吧,别在净说赞美的话了。今晚给我备上几道美味的晚餐,就得了。” 史红石笑道:“ 是!包在我身上!那我现在,便进城买些食材呗!”
何梓琼道:“ 红石,我陪你去吧!” 史红石道:“ 不必啦,你留下来跟谅叔聊聊天吧!” 梓琼 “ 啊?” 了一声,红石也不理他动身走了出去。
何梓琼和谅凡在房里,或坐或站,场面实在清静且尴尬得不得了。谅凡打破了僵局说道:“ 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梓琼道:“ 晚辈姓何,名梓琼。” 谅凡喃喃念着梓琼的名字,然后道:“ 你怎么识得红石的。” 梓琼道:“ 我怎么认识红石?这么嘛……” 当下便将那时红石如何被拐劫逼婚,自己如何出手相救之事。又如何认识吾然等人自此之后他们便一起行走江湖的事统统一概不漏地说了。
谅凡点头道:“ 原来这些时日里,都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只听他又说道:“ 我凭什么放下心将红石交给你照顾?” 何梓琼一怔,口吃道:“ 什么?我……我们又没说……怎么……谅叔又知……?” 谅凡道:“ 嘿!我老叫化在这江湖混了几十年,还有红石那娃我是从小看到她大的,难道你们俩的这一点心思我会看不透么?还有啊,单单就是你们两个看着彼此的眼神,我也察觉有所不妥,难道这还不是有了情意么?”
何梓琼点首道:“ 谅叔说的是。” 谅凡由头至脚由脚至头地打量了何梓琼一番,道:“ 跟我来吧!” 语毕,谅凡便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往屋后走去。何梓琼不敢怠慢,连忙跟上谅凡的步伐,一同来到了庄园之后的林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