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可瞥眼间瞧见了须正庭与何梓琼两人,转头向两人抿嘴一笑,表示招呼。何梓琼与须正庭回以一笑,但转眼间想起三人在几个月前的嫌隙争执,均感到尴尬,马上将视线从对方移走。
突然间众人耳目听闻一把苍老但慈祥温和的声音说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吾然和夏雨可一喜,不约而同的喊道:“ 师父来啦!” 只见西处走来一个老道和尚,双手合什,不是绝性大师还能是谁?林以天看着绝性大师,暗自心中想道:“ 人未到声音先到,而且犹如发自耳边一般,又来了个不容小觑的和尚。可是少林寺自绝性大师以后,在江湖上沉寂了许久未有任何的强人异士问世于江湖。瞧着和尚的模样,看起来没有七十也都有八九十了,莫非……他就是绝性大师?不,绝性大师失踪已久,近年来亦没有关于他的消息,瞧来也不是的了。”
吾然上前向绝性大师拜了一礼,道:“ 师父,你终于来啦!” 绝性大师笑道:“ 吾然,才不见一时,我们也没做得多少善事,你就有事找上我们啦!” 吾然 “ 嘻嘻 ” 傻笑不语。何梓琼与须正庭面目相觑,“ 哈 ” 了一声,各自均想道:“ 吾然竟然拜了这老和尚为师?” 何梓琼心中暗自打量:“ 原来吾然叫的帮手,一个是夏雨可,还有一个是这位老和尚。不知这老和尚什么来头?”
吾然惊喜之下,忘了向何梓琼与须正庭解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到他们两个人此时定然是满头雾水,一定好笑得不得了。她走到须正庭与何梓琼两人面前,说道:“ 正庭哥哥,何魔头,我来为你们引见两个人吧!” 须正庭说道:“ 再好也没有了。” 伸手拉着正庭和梓琼两人走到绝性大师和夏雨可面前。
吾然把手往绝性一摆,道:“ 这位便是我的师父,当年的绝性大师!师父啊,左首这位便是我常常提起的正庭哥哥,右首那位便是何梓琼大哥了。” 绝性含笑地向两人点头招呼,但这句话既出,登时将须正庭,何梓琼与林以天三人听得目瞪口呆。
正庭颤声道:“ 这……这便是绝……绝性大师吗?” 吾然抿嘴一笑道:“ 谅你们也不敢相信。绝性大师就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还由得你们不行吗?” 梓琼虽然结识吾然等人之前,甚少踏足江湖。但他对于武功的阅历确是极为丰富。适才听见绝性大师来时远地近身说话的本事,内功必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这才不得不相信。
吾然把手移到夏雨可身前,道:“ 这位……我看我也不必介绍了罢?” 须正庭道:“ 要,吾然妹妹需引见你的师姐让我和大哥重新认识一番才是。至于整件事情到底是如何,之后你再告诉我们罢!” 正庭早已察觉夏雨可的个性举止今非昔比,想定是绝性大师点化了夏雨可,然后再将她收入门下,夏雨可因此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何梓琼也想到了这一节,听见正庭此言,也点一点头。
吾然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给你们引见。她就是我的师姐,夏雨可!” 须正庭和何梓琼抱拳拱手礼道:“ 原来是夏姑娘。” 夏雨可也回了一礼,道:“ 见过须少侠,何大哥。” 昔日的宿敌冤仇,于弹指之间一笑既逝,化敌为友。没有永远的仇敌,只有永远的仇视。当真是又不可思议,又是温和。
众人沉吟之际,吾然 “ 啊 ” 的一声。正庭惊道:“ 吾然妹妹,怎么啦?” 吾然回首往后方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一指,道:“ 叔叔不见啦!” 众人一齐放眼望去,果见那儿空空的一片,哪有半点林以天的身影?原来正当众人欢喜阔谈的当儿,林以天见眼下敌方好手频频到来,自己半点上风也碰不着边,于是趁着一行人不注意,自个儿快手快脚地逃之夭夭了。
正庭道:“ 放心吧!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将来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吾然妹妹你的。” 吾然点一点头,表示不错。
众人正想移步到距离原地数十里外的城镇去找家茶楼客栈打尖,只见来路上马蹄声响亮往众人奔来,单凭声音听闻,就知道不是一匹人马了。过了不久,五人定晴望去,只见来的是两匹马两个人,只是相距甚远,瞧不清楚那两人的面目是谁。
终于那两人骑马奔近了些,吾然,须正庭和何梓琼不由得心情激昂,原来是史红石与殷武杰两人赶来了。只见史殷两人在众人面前勒马停下后,史红石脸色却看起来不怎么畅快。红石从马上跃下后,手中提着一柄长剑,面目怒气冲冲地往须正庭走去。何梓琼早已瞧出事情的诧异,若依史红石的本性,她定会脸含笑容地见过众人,然后与吾然亲密几分才是的。但此刻她神色间却暗气沉沉,双目怒容,似乎有着什么不愉快的事令她大为恼怒。
须正庭也不明白个所以然,见史红石双眼杀气,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往自己走来,身体不禁打颤的同时,也诧异不已。史红石走进正庭后,突然把剑一扬,横向格在须正庭的颈项前,如果手上一拉,须正庭的颈上顿时就会被割开一道血痕,然后就此毙命。
须正庭惊见,连忙不断地向后倒退。一边倒退,一边道:“ 红姐,你……你怎么啦?” 红石不语,仍是不断地跟着须正庭的脚步往前移动,直到须正庭背上靠在一株大树前时,两人这才止步。
正庭感到冰凉的剑身偎在自己的颈前,那剑凛气阵阵,心中不禁打颤。吾然和何梓琼见史红石才刚到来就一言不发地对须正庭如此举止异常,连忙跟着上前去。吾然急道:“ 姐姐,你有什么事情,不妨跟我们说罢?为何要使剑对着正庭哥哥?他……他又没做错什么?” 梓琼也道:“ 是啊红石,你把剑移走先罢。” 史红石终于开口说话,只见她双目含泪,声音颤抖说道:“ 须正庭,你为何要这样?枉我见你一表人才,正人君子,想妹妹一生委托与你定当上上之选。哪知你竟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红石这一言,只听得吾然,正庭和梓琼三人满头疑云。
须正庭道:“ 红姐,你……你再说什么啊?” 史红石道:“ 你这伪君子,你别在这儿假惺惺了!你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你难道不知道么?竟然还在这里跟我装傻扮懵?” 吾然道:“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红石泪水夺眶而出,颤道:“ 谅叔……谅叔他……他死了!” 吾然和梓琼听后,“ 啊 ” 的一声惊吓,吾然更是差点儿就要昏了过去。
何梓琼伸手扶着了吾然,吾然奔到红石的身旁,拉着她的手哭着道:“ 姐姐,这……这是真的吗?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红石道:“ 我的样像是开玩笑吗?” 吾然道:“ 那……谅叔是怎么死的啊?跟……跟正庭哥哥又有什么干系?” 红石道:“ 我……我在咱们老家……看见……看见谅叔……死在了他的房间里……他的胸口上,就是插着这柄剑!你瞧瞧看这剑。” 吾然依言伸头往史红石手上拿着的那柄长剑上看去,只见接近剑柄处的剑身那儿上写着三个字,“ 华须剑 ”。
要知华须剑是文峰成为须正庭而特制的一把随身佩剑,除了须正庭本人以外,再无第二个人有着这一把独有的长剑。是以史红石看见谅凡被此剑所杀时,自然而然地就认定是须正庭下的手了。
须正庭惊见,道:“ 什么?我的华须剑?我的剑在不久前已然不见了,咋地在红姐那里了啊?” 史红石斥道:“ 你闭嘴!你很假,你真的很假。算我以前当真是看错了你,妹妹的大好一生差点就要断送在你手中。幸好老天有眼,让我及时发现了你这小人的歹毒心肠!” 正庭激动道:“ 我怎么可能会杀了谅叔呢?谅叔跟吾然妹妹还有红姐你们两个情同父女,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红石道:“ 你被林以天擒去,林以天要以我和谅叔两人的性命来交换你一条性命。你贪生怕死,想要独活,所以就自行先去杀了谅叔,好让你有个交代,让你多活上些时日,我说得是不是?”
须正庭道:“ 红姐,你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我须正庭头可杀,血可流 ,就是不会做出这等无情无义的事情来!我宁愿我自己死了,我都不会对不起任何一人,更何况是你,更何况是吾然妹妹!” 史红石道:“ 事情都已铸成,你说的话自然可就好听得多啦!” 把剑往前轻轻一送,须正庭痛苦地呻吟,颈中开始留下鲜血。
何梓琼见此事大有疑处,深怕红石误伤了兄弟,连忙道:“ 红石,我看此事大有蹊跷,你先冷静一些好不好?” 红石大声喝道:“ 你闭嘴!什么蹊跷,你叫我怎么冷静?要不是瞧在你和武杰的份儿上,这好小子早就没命了!” 何梓琼被史红石这么一喝,吓得后退了两步。自他认识史红石以来,从没见过她这等愤怒发火而不可抑制。
他走到殷武杰身旁,连忙问道:“ 喂,殷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殷武杰叹道:“ 唉,是这样的。在几天前,我从武当山上下来,想要去找红姐,谅叔和你。哪知才刚进到襄阳城内,就见到红姐在城内。我从她哪里听闻了正庭的事,也知道了你同吾然一起赶到华山来救正庭。于是我也想要到这里来助你们一臂之力,而红姐刚好有此意,可是她说她想要回去一趟,打点了一切后这才上路,于是我便陪她回去了。”
“ 回到红姐的家后,只见围门大开,她只道是谅叔又忘了关门。咱们走到后院,也没看见什么不妥。不过红姐经过谅叔的房外时,突然察觉地上似乎有着淡淡一滴一滴的血滴。红姐大感不妙,连忙推开了房门,我们两人就见到了谅叔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一动不动的,胸口上还插着那柄长剑,死状凄凉悲苦。” 说完长叹一声。
殷武杰又道:“ 你知道,房间里,除了谅叔,还有谁的尸身吗?” 何梓琼惊道:“ 什么?死的人不仅是谅叔一人罢了?” 武杰点首道:“ 不错,文峰成也死了。” 梓琼吓了一大跳,道:“ 殷兄弟,此言当真?是华山派掌门,须兄弟的师父文峰成吗?” 殷武杰道:“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是假的么?我瞧文峰成躺在谅叔的床旁,周身显然都是掌法所致的伤痕……” 梓琼细细的前思后想,总觉得此事哪里说不过去。
吾然望着史红石令人打颤的眼神,又对谅凡被人害死的事情肝肠寸断。虽然红石口口声声说是须正庭下的手,但她决计不会相信是正庭干的。但谅凡死在华须剑下却又是确确实实,这时吾然实在是不知所措。
夏雨可见吾然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不忍,走上前拉着她的手道:“ 小师妹,此事事关重大,我瞧还是好好的调查一番才是得好。” 史红石破口骂道:“ 你这妖女,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夏雨可一怔,低头推开了几步。
绝性大师从头到尾始终沉默不语,这时走了上来,双手合什道:“ 阿弥陀佛!居士,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请居士且放下长剑,然后大伙儿一起冷静调查此事的事实原委,方是上计。” 哪知史红石这时已怒气攻头,除了意气用事,想要向须正庭报复以外,别的再也听不入耳,竟然也敢对绝性大师大声骂道:“ 你这臭和尚,跟你何干?” 吾然一怔,连忙道:“ 姐姐,这是我师父绝性大师,不可对他无礼。” 史红石道:“ 管他什么绝什么性,今天我非杀了这贼小子不可!” 把剑头对准正庭的胸膛,准备在那儿刺上一个窟窿。
绝性大师道:“ 阿弥陀佛!居士,你已被心魔所控,须及早解脱。你一剑刺死了这位少侠虽然报了你的仇,但若此事实非轻描淡写的话,岂不是让幕后凶手逍遥法外,而一位大好的青年却断送在了你的手上,也不是可惜?”
何梓琼奔了上来,拉着史红石的手道:“ 红石,我想到了!你冷静些听我说!” 史红石向来爱慕何梓琼,也相对较听他的话。虽然此刻已气愤不得自我,但她仍望望何梓琼,又望望须正庭。
梓琼赶紧道:“ 你是不是也看见文峰成与谅叔死在同一家房间里?” 须正庭道:“ 大哥,你说什么?我师父他……他……” 何梓琼点了点头道:“ 殷兄弟告诉我,文……文掌门也被人害死了。”
何梓琼这句话只听得须正庭犹如晴天霹雳,难以置信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说着说着,脑子忆起幼时如何转拜入文峰成门下,文峰成如何的细心教诲,所有的回忆在脑间一刹那地晃过,眼泪从双目中就如涌泉般狂流。
史红石听后,点点头道:“ 是又怎么样?” 梓琼听红石的语气比起之前温和了许多,赶紧说道:“ 你试想,以谅叔的武功,凭须兄弟的武功能够足以杀了谅叔吗?” 谅凡的武功本来就在须正庭之上,史红石深思熟虑后,渐渐感觉何梓琼说得话确是不错。若依史红石的聪明才智,这等简单的原理没有理由她会想不通,只不过是一时怒火攻心,是以没有细想到此节。
何梓琼接着道:“ 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文峰成也会和谅凡死在同一间房里吗?” 史红石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梓琼道:“ 嘿!这幕后黑手也算是够细心的了,能够想到这个细节。这个幕后黑手,是要制造一个假象给你们,好因为这把剑,而让你们自然而然盲目地来找须兄弟报仇。” 吾然问道:“ 假象?何魔头,什么意思啊?”
梓琼继续道:“ 如果我的猜测不错,应该就是这样的了。那人想要让我们以为是文峰成和谅叔动上了手,然后眼见文峰成就要落败之余,须兄弟出手助师,哪知就这样不幸刺死了谅叔。而文峰成也抵挡不住由谅叔打出的 ‘ 降龙十八掌 ’,也力竭身亡了。须兄弟慌张之余,才弃剑逃走。他肯定不会料想得知,须兄弟竟会半路逃了出来,然后被我们撞上了。然后他的奸计,也被我识穿了。至于文峰成为什么会和谅叔动手,依正常的推理定是会想着是被人要挟的了,毕竟文峰成和谅叔生前也没有交际,更说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怨了。最大的破绽,便是在这里。但是我相信,两人皆都由那人所杀。”
吾然听到这里,心头一震,颤声说道:“ 大哥,莫非……你说的那幕后黑手……竟是……” 说到这里,史红石也猜想得知那幕后黑手是谁,与吾然异口同声地道:“ 林以天!” 梓琼点了点头,道:“ 我前思后想了许久,只有他,没有别人再有嫌疑了。我看是林以天自己一个儿到襄阳外去找谅叔,对他痛下杀手。至于文峰成,我看也是前后不到一两天的事情,好圆了他的奸计。他这么做,想必是见你久久还未达成他的吩咐,而给你一点颜色瞧瞧吧!”
吾然身体一颤,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叔叔可以变得那么毫无人性?” 何梓琼道:“ 若再见到此人,定要跟他对质一番!” 史红石道:“ 还需要什么对质,直接杀了他便是!” 绝性大师道:“ 阿弥陀佛!居士不可心中不可随时存有杀念,大大不妥。” 红石道:“ 他害死了谅叔,还需要跟他说什么道理么?” 绝性大师道:“ 若那人肯回光返照,痛改前非的话,能感化他自是再好不过。”
史红石道:“ 哼!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升起,否则那种人怎会那么轻易悬崖勒马,大彻大悟?” 何梓琼道:“ 此事得从长计议,大伙儿一同找一家客栈好好歇息一番,然后共商良计可好?” 殷武杰道:“ 大哥这话就说得不错啦!我也被红姐折腾了几晚没好睡,正好睡它个三日三夜!”
史红石低着头,说了句 “ 走吧 ” ,把华须剑往地上一掷,回到坐骑旁取下打狗棒,急匆匆头也不回地往来路走去了。正当众人准备一同动身时,须正庭拾起了华须剑,黯然道:“ 我……我想回华山一趟。” 众人明白正庭的用意,也点头表示同意,吾然道:“ 正庭哥哥,我陪你一起上山吧!” 正庭道:“ 好吧!” 两人暂时与一行人分道扬镳,往上山的路直奔而去。
两人抵达山顶,走入华山道观前厅内,只见洪齐昇和王衫两人神情忧愁紧张地坐在厅内。他们两人见正庭和吾然到来,又是开心又是慌张地走上来,对须正庭道:“ 正庭,太好了,你竟然没事!” 正庭点了点头,洪齐昇又道:“ 正庭,你有看见师父吗?” 王衫道:“ 师父失踪了好几天了,你知道吗?” 洪齐昇和王衫相继追问了几遍,见须正庭依旧低首沉默不语,不免感得奇怪。
须正庭颤抖说道:“ 师……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被人害死了!” 双眼之中又流下泪来,放声大哭。他原本不想在吾然面前哭泣,以免显得他软弱无能。但此时回到了故地,又见到了同门师兄,想起往日对自己有教育之恩的恩师竟然命丧于奸人之手,不免压抑不住内心的失落,黯然销魂。
洪齐昇和王衫两人听后,均是大感失措,顿时不敢接受正庭所说的一切。王衫拉着须正庭含泪道:“ 正庭,你说的是真的吗?师父……师父真的死了吗?” 正庭点了点头,洪齐昇怒道:“ 是谁?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害死了恩师?” 正庭道:“ 我……我不知道,这奸人害人的手段高明,我还须得亲手调查此事。” 正庭斗然想起若说出了是林以天下的手,这两位师兄难免会找遍天涯海角,也会把林以天揪出来,然后杀了他一报杀师之仇。但想起林以天是吾然的叔叔,在吾然的面前说她的叔叔是杀人凶手,难免会有所不妥。
哪知吾然神态自然地走上前了几步,道:“ 你们的仇人,便是我的叔叔,也就是你们昔日的同门师兄弟林以天!” 洪齐昇听后,拉着吾然的手腕道:“ 此话当真?杀害恩师的,竟是林以天这奸贼?” 吾然道:“ 对啊!怎么,你不信么?” 洪齐昇皱眉道:“ 林以天是你的叔叔,你怎么会说是他?” 吾然森然道:“ 他不再是我叔叔了,他只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武林中的败类!” 洪齐昇说道:“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你不是借我们之手,相助你除去林以天?”
吾然道:“ 哼!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信不信由得你。” 洪齐昇道:“ 你为何要告诉我?” 吾然道:“ 因为他也是我的仇人。十年前他害死了我的双亲父母,现下又害死了谅叔和文掌门。我恨不得将他碎死万段!” 洪齐昇看了看吾然,不知是否要相信她的话才是。
王衫把洪齐昇拉退了几步,轻声道:“ 洪师兄,林以天性情大变,已不是十年前的林以天了。说不定,他真的会如此欺师灭祖,忘恩负义。” 洪齐昇道:“ 哼!林以天这人,早晚都要除去。只不过,我不确定现下是否是最佳的时刻?” 王衫道:“ 师兄,你为何要除去林以天?” 洪齐昇道:“ 嘿!那还用说的吗?现下师父已然去世,要是他趁势夺走了我华山派掌门的职位,咱们岂不是跟着一个老狐狸的尾巴走?” 王衫道:“ 是啊!咱们现在群龙无首,须尽快找个适合之选,来担任掌门人一职。”
洪齐昇道:“ 你道,谁才是最佳的人选?” 王衫托腮想了想,接着道:“ 正庭为师父生前的爱徒,而且武功高,又年轻,不失为一个上好的人选。” 洪齐昇拍了拍王衫的后脑勺,斥道:“ 说什么?掌门人一职,难道不是由大弟子继承上一代掌门的么?” 王衫惊道:“ 师兄言下之意,是要自己当上掌门人?” 洪齐昇挺胸道:“ 难道不是么?嘿!这一天我可是等了许久呢!若不是林以天,恐怕我还得等不知多少个十年。”
王衫吓了一跳,道:“ 什么?你……你竟然为了当上掌门,存心……存心想害死恩师?” 洪齐昇 “ 呸 ” 了一声,怒道:“ 你胡说什么?我现在害死了恩师么?师父是死在林以天那贼小子手中的!” 王衫道:“ 那……这掌门人……” 洪齐昇瞪大了眼睛道:“ 除了我,还能是谁?你放心罢,待我当上了掌门,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洪齐昇和王衫两人之间所有的对话,都被吾然给听见了。她向正庭道:“ 嘿!你瞧你的那位大师兄,原来一心一意就是想当上你华山派的掌门人。” 须正庭道:“ 大师兄继承后任掌门,天经地义啊!” 吾然道:“ 难道不想做吗?嗯……你不在乎名利,那也是,这才是我认识的须正庭。”
这时洪齐昇走了过来,道:“ 正庭,现下师父逝世,华山派不能一日无主。王衫师弟挺我继任掌门人一职,你道如何?” 须正庭道:“ 由大师兄统领我华山,再好不过了。” 洪齐昇一怔,没料到他竟会如此爽口地答应。须正庭本已因被擒后逃而元气大伤,然后再一连经历这痛心肠断的惨事,这时的情绪与精力已经差到了极点,再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谁当这掌门人了。
只听门外传来一人道:“ 洪齐昇,你休想坐上这掌门人之位!难道你竟忘了,还有文师伯和须师兄吗?” 吾然和正庭转头望去,见是正庭的同门师弟欧阳武文和赵忠,后头带着十余名兄弟一同往厅上走来。洪齐昇怒道:“ 欧阳武文,你想干什么?师伯闭关九个月,咱们华山可不能群龙无首九个月啊!” 欧阳武文道:“ 你以为我们什么也不知情么?师父才刚去世,你就出来抢夺这掌门之位,你还有没把我们这些弟兄放在眼内?”
原来,正当须正庭告知洪齐昇和王衫两人关于文峰成逝世的消息时,而洪齐昇欲想篡位,全都被在厅上打扫的小道士听见,当即连忙走去转告欧阳武文和赵忠两人。欧阳武文和赵忠伤心之余,又恼怒洪齐昇竟然如此目中无人,是以带着一众派中兄弟,来到厅内与他理论。
洪齐昇道:“ 你还道怎地?” 欧阳武文道:“ 公投!谁人获得最多弟兄的支持,谁就当上掌门人!我和赵忠兄弟等连同七位弟兄,一致支持须师兄担任这掌门人一职!” 洪齐昇一怔,心道:“ 这么多年来,我和师弟们就没多少交际,关系更是普通而已。若正庭也出来跟我抢夺这掌门人,我岂有胜出的道理?” 当下连忙思考如何阻止须正庭出来与他竞争。
须正庭心道:“ 若我出来与大师兄争掌门一职,他势必不会罢休。这样的话,我华山派又要经历一次内讧,到时可就会四分五裂了。师父和历代掌门的心血,可不能就这样毁在了我这一代手中。姑且退让一步吧!” 当下连忙说道:“ 欧阳师弟,赵师弟,还有一众兄弟们。承蒙你们的爱戴,只可惜我须某命不该此,实在不适宜如各位所愿,担当如此重任!”
吾然拉着正庭的手,道:“ 正庭哥哥,你干嘛啊?你的师弟们都支持你带领整个华山派,你干么拒绝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欧阳武文道:“ 是啊师兄。我派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一人能够当以此任,你可是上上之选啊!” 须正庭道:“ 我向来都将富贵名利视为过眼云烟,我只不过想要安安静静的生活,和吾然妹妹共处一世,那也足够了。” 正庭恩师逝世的消息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顿时对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漫不经意,只想好好珍惜身边的人,珍惜余下的时光,和最爱的那人,开开心心地活在这世上。
吾然听正庭此言后,心头甜丝无比,欣慰道:“ 正庭哥哥,你想要当掌门人,我就助你当掌门人。若你想好好地隐居深处,我就陪你隐居深处。” 正庭喜道:“ 吾然妹妹,真的吗?你……你不想报仇了吗?” 吾然摇了摇头,道:“ 就像师父所说的,报不报仇,那又有何干系?整日心牵着报仇,只会徒然令自己不愉快。倒不如用这些时间,来好好的过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正庭喜道:“ 吾然妹妹,有你这句话,我欢喜得很!” 吾然道:“ 咱们走吧,也不理这些人想干什么了?” 正庭点了点头,吾然便牵过他的手,往大门走去。
欧阳武文连忙道:“ 须师兄,难道你就这样弃我华山派于不顾吗?” 正庭回首道:“ 欧阳师弟,一对手掌拍不响,你可以的。” 语毕,回过头走出厅外,在来路上下山去了。欧阳武文细细想着须正庭适才所说的那句话,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