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已经接近尾声,按照远东人古老的立法,这个时候早已是秋天了。
然而马丁波利斯的天气依然炎热如盛夏——尽管没有真正的盛夏时分热的那么丧心病狂。
不过,马丁波利斯这座辛兰民众共和国历史悠久的首都的别称是“永夏城”,顾名思义,这里其实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而根据从旧帝国时期传承至今的传统,秋季“官方正式”的开始于夏幕节的第二天,也就是九月一日。
说来也奇怪,马丁波利斯以南的省份——梅德泰伦、上下两个加勒比——都不会在圣诞节时还出现九十甚至一百度的气温,但偏偏就是马丁波利斯随时都处于夏日,只是分为很热的夏日和一般热的夏日而已。
天气热,让很多人觉得不舒服,但对几乎所有年轻小伙子来说,“永夏”只令人兴奋的意味着一直可以在大街上看到穿的尽量少的女孩。
曾经马丁波利斯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人大街上露出肩头,胳膊,甚至非常热的时候袒着半个胸脯也不会被认为不正经;但裙子却绝对不能太短,裙子如果露出膝头,那么必定是站街的私娼。
然而在今年的这个夏天,拜大量涌入的外省女观光客所赐,这个规矩被彻底打破了,街上年轻女孩的裙摆一多半都在膝盖之上——最后在明骂和腹诽了一整个夏天之后,首都的老古板们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
还好,毕竟大腿还是遮住的嘛——可如此下去是不是很快连大腿都可以露出来了?老古板们这就不敢去畅想了。
不过不管街上的穿衣风格如何的演进,新垣凌的所有裙子还是依然故我的长及脚踝——此时绯宫的其他年轻姑娘早就全换上短裙了。
新垣凌的“落伍”让绯宫的女孩里流传起一个传言:阿凌别看脸长得像个仙女,可身材却很差,腿粗的不得了,所以根本不敢露出来。
因为绯宫从未有女人在公共浴室遇到过新垣凌,所以这个传言没有任何人可以验证它的对错,那么大家自然就选择相信这就是真的。
于是,“象腿凌”这个绰号就不胫而走。
新垣凌自己没有做出任何辩解,她知道女孩子们——后来男人们也加入了——背后怎么叫她,但她不在乎。
但有两个人——冯恺和瑞恩——明白新垣凌的腿绝对不是“象腿”——不但不是象腿,其实是又长又直又细且还不干瘪,堪称曲线完美。
别误会,他们俩并没有偷窥过新垣凌的裸体。是几周前与“雕塑家”的遭遇战让他们知道了新垣凌腿长得什么样——“雕塑家”穿着猎装,而猎装的裤子是紧身的。
瑞恩时至今日还觉得那是新垣凌本人在跟大家开玩笑,不存在什么“雕塑家”,那个飞来飞去的女人就是顽皮的新垣凌。
而冯恺呢,既没有完全相信“雕塑家”的存在,也并不放弃怀疑这一切都是新垣凌自己在捣鬼。
午后十二点半,冯恺手里拿着今天当做午餐的三明治,从诊所下到绯宫的后院,颇有些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这几十个帐篷。
这些帐篷就是冯恺给绯宫的孩子们建立的学校。绯宫这栋建筑里面是很难找到适合集中上课的地方,所以搭帐篷就变成了最好的选择。孩子们非常喜欢学校,这让冯恺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这些从小野到大的家伙会根本性的排斥教育。
东北角的帐篷现在充作给学生发放午餐的场所,而今天负责盛饭的是小美。
小美看到冯恺走近,暂时停下手里的活计,对他说道:“冯医生,是来找阿凌的么?她没在这里,她好像不太舒服,在美术课的帐篷底下坐着没动。”
冯恺略略有些尴尬,小美曾经是他的女人——说是性奴都不为过。他看得出她很喜欢他,但现在却在替他关心着他名义上的“女朋友”。
冯恺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美术课帐篷走去。
新垣凌果然坐在一张板凳上,但整个却身子趴在桌面,果然看上去像是生病了似的。
“阿凌,怎么了。”冯恺搬过个板凳坐在了新垣凌,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
“啊……阿恺,你来了。我……我肚子疼。”新垣凌勉强的抬起头,一张脸毫无血色。
“又痛经?”
“呃……诶……是,是吧……”新垣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很疼?”
“是,疼的不行了……要走不动路了……”
“吃了药还这样?”冯恺皱起眉头思索着痛经药不起作用的问题出在哪里。
“呃……呃……”新垣凌把头扭到一边,支支吾吾。
“别告诉我你没吃药。别说谎,跟医师不能说谎。”冯恺板着脸说道。
“我……确实没吃。”
“啪!”
新垣凌额头挨了一记响亮的暴栗。
“哎呀!干什么呀你!”新垣凌几乎立即就要掉泪了。“人家已经很不舒服了,你还这样。”
“知道不吃药什么结果,还故意不吃,活该被打。你要是个小孩,我就打你屁股了。说,为什么不吃。”冯恺举起手作势要往新垣凌身后拍去。
“我……我听说……那个药,呃,一直吃的话,会……会影响生孩子。我这个年龄了,可能过几年就要嫁人生孩子,我……我……”新垣凌这下脸上有血色了——羞出的。
“你这丫头想的到挺远。嫁人,嫁谁啊?嫁我么?”冯恺戳了戳新垣凌皮肤吹弹可破的脸蛋。
“呃?也不是不行,可你不喜欢我啊。”新垣凌撅起了嘴。
“谁说不喜欢?我可喜欢你了,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女孩。”冯恺像抚弄小猫似的摸着新垣凌的顶发。
“原来对你来说,笨就是有趣是吗。”
“你哪笨?你很聪明啊。”
“一天到晚的因为丢三落四被你数落,动不动就挨暴栗,这还不笨?……哎哟……”新垣凌突然弓起背,额头立时沁出了冷汗。
“快吃药!带在身边么?没有我回去给你拿。别信那些没谱的传言,没有任何科学实例证明痛经药会影响生育能力。”冯恺命令着。
“有……带着呢……我……我吃……我这就去拿……”新垣凌用尽全身力气想站起来。
“你别动,我给你拿,在哪呢?”冯恺把新垣凌轻轻按了下去。
“柱子上有个挂钩,我的挎包里……”
这个白色挎包冯恺再熟悉不过,因为每次出门新垣凌都只带着它。
一打开挎包,最醒目的是一个正方形的油纸袋。冯恺一看到它脸就红了——这是女人拿来应对月经的卫生棉。虽然这小玩意问世不过两三年,冯恺最近的女人们都几乎每个都在用它了,所以他很认识这东西。
油纸袋旁是个小小的褐色玻璃瓶子,冯恺认得这正是自己拿来给新垣凌装痛经药片的容器。他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拿出来,尽量不碰到那个油纸袋。
饼子壁上用油彩颜料画着一个鲜红的桃心,冯恺看到之后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他心想:你这丫头,可别真的让我爱上你。
回到新垣凌身旁,冯恺发现她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脸。
“你干什么呢?吃药啦。”冯恺推了推新垣凌。
“那个瓶子……没……没别的意思,我……用图案……图案标记不同的药品……”新垣凌把手指张开一条缝,眼神慌乱的说道。
“关我什么事,而且,欲盖弥彰。快吃药。”冯恺虽然心里很想笑,但脸上还保持着严肃甚至严厉的神色。
“哦……给我吧……”新垣凌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纤纤素手。
不过因为疼痛而虚弱无力的她却怎么也拧不开药瓶的盖子。
“得……你就完全别动了。”冯恺把药瓶抽离了新垣凌虚弱的掌握,拧开,倒出一颗淡黄色的药片,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杯水,然后说道:“张嘴。”
“啊?”新垣凌把另一只手从脸上拿开,两眼圆睁,迷惑不解。
“笨。喂你吃药你不张嘴我难不成塞你鼻子里?”冯恺捏着药片作势真的要往新垣凌鼻头戳。
“果然觉得我笨嘛……”新垣凌嘴撅了撅之后还是听话的张成了“O”形。
冯恺装作要把药片扔进新垣凌嘴里,但实际还是轻轻的放了进去,然后把水杯凑到了新垣凌那桃红色的唇边。
新垣凌把药片咽了下去,又从杯里多喝了几口水,然后带着既羞涩又甜蜜的微笑说道:“谢谢。”
“啪,啪,啪!”帐篷口响起了掌声。
“精彩,精彩,青海豚,你撩妹的手段果然五花八门,不过就是看上去让人觉得恶心。”这是瑞恩,他使劲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撩妹?这是关心照顾自己的女朋友。学着点吧小子,你如果还是一直浑浑噩噩不懂得怎么能让顺美开心的话,过段时间我和阿凌都结婚了,你还娶不到你叫了那么久‘老婆’的顺美呢。”冯恺根本正眼都不瞧瑞恩,而是温柔怜爱的看着新垣凌。
“操。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虽说新垣凌这女二百五是经常晕头转向的,但她却并不傻,她跟你结婚?她要嫁你我把这帐篷吃下去。而且你是不知道,我早就跟我们家顺美结婚了,我们的证书都有了。嘿嘿……”瑞恩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
“我……我可以嫁冯医生……”新垣凌的声音几如蚊子叫,但还是传到了瑞恩耳朵里。
“操,不是吧,我原来以为你是假傻,现在看你是真傻。青海豚都快把整个绯宫的年轻姑娘睡遍了,你真不知道?”
“他没有。”新垣凌直起了身子,笃定的说道:“至少,跟我确定关系之后,他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嘿……”瑞恩抬起了右边眉毛,耷拉下了左边的嘴角。“你们之前都口口声声说‘那不是真的’,现在变了?要来真的了?”
“对我来说,一直都是‘真的’。阿恺他和我不一样,他之前需要点时间去变成‘真的’。”新垣凌笑了笑,握住了冯恺的手。
“看样子药起作用了?”冯恺喜悦的问道。
“是呀。以后我不会自作主张的不吃药了。”
“乖,这就对了。”冯恺揽了下新垣凌的上臂,而新垣凌顺势就把头靠在了冯恺坚实的肩膀上。
“操,鸡皮疙瘩可以扫一箩筐拿出去当肉丸子卖了,炸一炸更好吃!不过你们现在再怎么腻歪,新垣凌也不会嫁给你这个青海豚,你最终会露出原型的。可小爷我就不一样,我对顺美永远一心一意,而且我们可是有结婚证书哦……哇呀!”
瑞恩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整个身子腾空三尺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理所应当的,指尖冒着红光的顺美出现在了瑞恩的身后。
“瑞恩说的那个结婚证书才是真真的不是‘真的’。”顺美一字一顿的说道。
“操,老婆,内外有别啊,这种事跟他们说做什么?”瑞恩趴在地上,抬起满是尘土的一颗脑袋说道。
“你闭嘴。”顺美手掌微微一翻,瑞恩的脸直接被摁进了土里,就此无法再把任何一个字说出口。
“但是,凌姐姐,冯医生,我真的很快就要嫁给他,肯定会在你们两个结婚之前。而且我同意瑞恩的看法,凌姐姐,你不该跟冯医生结婚。”
顺美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在场所有人有所回应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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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旧却富丽的家具每个都一尘不染,带有天然优雅纹路的大理石墙面光洁到几乎可以当做镜子照。
完全具有文物资格的巨幅撒哈拉手工地毯色彩依然鲜艳如初,尽管上面的毛已经秃了一多半——在变成共和国之前,辛兰帝国与北方邦联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北方生产的货物虽然贵,但只要有钱就能轻易买到。
极为宽敞的起居室里回响着观步夏芽的那首《蜜糖原野》,一黄一紫看上去像两个奇怪的动物玩偶的“东西”——顺美的魔仆奇奇和尼尼——正跟着音乐节奏在空中轻快的转着圈子。
身上还带着不少尘土的瑞恩四仰八叉的瘫坐在年龄是他五倍的沙发上,而顺美离他不过两尺,把一条裙子铺在膝头,身边堆满了做针线活的家伙事。
“老婆啊,我说,你明明是站在我这边奚落青海豚的,怎么却是我摔得一身淤痕,还吃了两大口土?”瑞恩揉着自己的肩膀说道。
“哼,还是忍不住要提这事了是吧。”顺美依然把眼神凝聚在那条裙子上,却微微撅起了嘴。
“我……呵呵……”瑞恩使劲挠了挠头,几乎揪下一把头发来。“我就是想确认,你是为了让新垣凌嫉妒才那么肯定的说的那些话,还是你真的一定要跟我结婚呀?”
“让她嫉妒?”顺美终于把目光对准了瑞恩的脸。“嫉妒什么?嫉妒我可以嫁给你?你认为她也喜欢上你了?会因为我要嫁你而嫉妒?”
“不是……不是不是……”饶是瑞恩再油嘴滑舌,遇到这样的问题可还是抓了瞎。
“如果你喜欢她,你就直说。她长得那么美,你如果喜欢上了她我毫不意外。”
“不,哪儿的话。我……我……的意思是说……”瑞恩此时突然灵光一现。“我是说啊,她的确是嫉妒你可以嫁给我,但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她嫉妒你能跟一个真正喜欢你你也真正喜欢的人真正的结婚;她自己都明白,青海豚根本靠不住。虽然他们现在郎情妾意的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可过段时间青海豚腻了她,她哭着求着要他娶她他都不会干了。你说,当她知道你千真万确要跟我结婚时且共度一生时,她嫉妒不嫉妒?”
“切……”顺美虽然还故作面无表情状,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虽然是歪理,但你终于亲口说你喜欢我了。”
“诶?终于?我以前难道没说过?”瑞恩睁大了眼睛。
“没有。一次都没有。我从小就认识你,可你除了跟我胡打乱闹胡说八道,从来没有认真的说过一句你喜欢我。你怎么也叫了我几千次‘老婆’,可从未亲口当面跟我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如果顺美以上的这段话是出现在寻常的爱情小说里,作者肯定会描述她什么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之类的,然而眼前的顺美看上去平静如水,就像谈论的事情根本与自己无关。
“爱芙珑小姐,我亲爱的可爱的顺美,我·喜·欢·你!”瑞恩突然单膝跪倒,双臂张开,动情到似要落泪的说道。
“假。”顺美把头扭到一边,一脸嫌弃的说道:“省点力气吧。我不是那大概从小养尊处优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凌姐姐,所以我不会单纯到被你这拙劣的表演感动。而且其实我也不需要你说这个。”
“呃……”瑞恩立即开始尽全力思忖该怎么让顺美知道他是真诚的。
“但是。”顺美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会嫁给你,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为了当你的妻子才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我会给你生一堆孩子。因为……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只有你才能让我开心。”
奇奇缩成了一团,尼尼原地在不住的抖动。
“历史性的一刻到来啦!” 奇奇尖声喊道。
“呜呜呜……原来我不能让小顺美你开心……”尼尼哭了起来——当然,魔仆是不会真的产生泪珠的。
“我……”瑞恩瞠目结舌,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
顺美没再说话,而是再次专注于手中的那条裙子。
这种奇怪的气氛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顺美才突然问道:“瑞恩,不想知道我是在替谁改这条裙子么?”
“诶?”瑞恩缓了缓神说道:“你居然在替人修改衣服?这样零碎的活计你也接呀?我猜,你是替新垣凌改?毕竟她被人叫做‘象腿’已经这么久了,理应很想证明自己腿不粗……”
“哦。你知道她的腿不是‘象腿’是么?你见过?”顺美似笑非笑的问着。
“没没没……我……哎……”这个问题可比上一个更凶险了,不过瑞恩还是找到了个安全答案:“既然你们都说她是‘象腿’,她多半就肯定腿不细,但她肯定不会放弃证明自己虽然腿粗但也绝不至于跟大象一样,对吧?”
“别人都在瞎说,可我是知道的。凌姐姐腿很完美,绝对不是‘象腿’。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是不完美的,所以,瑞恩,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
“凌姐姐很单纯,很容易对人产生好感。你应该后悔有我的存在,应该后悔全绯宫的人都知道我是老婆,因此才让你不能大展拳脚把这么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女收进自己手中。”
“胡说。你见我正眼看过她么?”瑞恩此时一脸的凛然正气——当然,他的确很有底气。他知道新垣凌的外貌堪称世所罕见但是……他真的从来没对她有过兴趣。如果把容貌十分的新垣凌和容貌七分的观步夏芽放在他面前让他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夏芽,因为新垣凌唱歌跑调啊!
诶?不对啊,为什么是拿夏芽跟新垣凌并列,此时应该出现的是顺美啊。
那么……好吧,就算是顺美和新垣凌竞争,那新垣凌还是依然得落败,因为这姑娘绝对干起家务事来混乱不堪。多不堪?身为帮厨却能把一颗溏心鸡蛋变成一枚溏心炸弹!
“你……”顺美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接着说道:“换个话题吧。我直接告诉你,这裙子是我给我自己改的。”
“你?你自己?何必啊,你又不是‘象腿凌’,没必要把腿露出来给人证明什么呀。”
“我要当个正常的、活在现在的十九岁姑娘。我不能一直看上去像个古画上的小女孩。”顺美站起身来,把裙子抖了抖说道:“修改好了。我去换上,你看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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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瑞恩被奇奇和尼尼强迫吃下一整个九寸的苹果派之后,顺美终于回来了。
她不仅仅是把刚刚改好的裙子穿上了——双膝完全露出来了。
她上身也不是十年如一日惯常穿着的传统衬衣了,而是一件最时髦的散口肩带式短衫——下摆不扎进裙子里,胳膊抬得很高时甚至会露出一截腰的那种。
甚至,她还描了眉毛涂了口红。
“哇哦,我的老天。”瑞恩嘴张的老大,从沙发上一骨碌蹦起来,上下打量了顺美好半天才说道:“老婆啊,你这样……我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你都不敢相信这是你。”
“好看,还是奇怪?”顺美一边整理着短衫上的蕾丝装饰一边问着。
“当然是好看。我瑞恩的老婆,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就是这里……不够大。”顺美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呃……那个……小归小,但形状好看,这就够了。”瑞恩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你果然一直在偷看!”顺美瞪起了眼睛,不过指尖并没有涌出红光。
“你总穿那种松松垮垮的裙子,我再尽力不看,但也总是被迫会瞟到那么一点半点的……以后你再穿那玩意我那布把眼睛蒙上行了吧。”
“用不着。反正肯定要嫁给你的,早看晚看都一样。”顺美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别别别,还是别总是让我看见比较好。”瑞恩使劲摇着双手。
“好啦,这个不重要。走,我们去广场区。”
“去那干嘛?”
“买胸衣,买最好最贵的那种。听说最好的胸衣会让胸部不塞东西都会显得大很多。”
“没必要吧……”
“有必要,至少不能比凌姐姐的看上去小。”
“她?”瑞恩笑了起来。“她看上去不也跟你半斤八两么?”
“谁说的,凌姐姐的其实……哎瑞恩,你果然打过她的主意,连她胸部的尺寸都关注过了!”顺美这下指尖刷的就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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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冬夜局促不安的站在广场区“玛利亚的答案”女士内衣店的柜台后面,脸上热的仿佛被涂了一层未勾兑的伏特加然后呼啦一声点着。
上午接到的命令让第四百一十七治安所的整个巡官队迷惑不解。
第一,圣彼得区的巡官为什么大老远的跨过海湾跑去广场区执行任务?
第二,任务地点是个女士内衣店,一群大男人去假扮成里面的工作人员这合适么?
虽说宪兵不应对上面传达的指令有任何疑问,但如此离谱的任务不可能完全不会引起一星半点的骚动。
结果是,巡官队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问治安所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面”的反应倒是真快。
一封来自内务部的特急电报解释了一切:第一,广场区的所有治安所都人手完全不足,而四百一十七治安所拥有全市最大的宪兵巡官队伍。第二,很简单,“玛利亚的答案”向来所有工作人员都是男性。如果突然出现个女店员,那老顾客肯定会觉得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电报甚至还补充了第三:任务的目的是保护今天会进店购物的“国家级大人物”的绝对安全,而完美的完成任务会“让你一辈子都感到无上的荣耀”。
所以……四百一十七治安所的巡官队带着骄傲感全员出发了,去……去全国最著名的女士内衣店扮演店员。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猜测今天要保护的“大人物”到底会是什么人。
既然来女士内衣店买东西,那肯定是个女人,但算的上“国家级大人物”的女人又会是谁呢?
国会议员没有女性,而在总统先生的表率之下,高官真真假假的保持单身就是绝对的美德——所以,那就只能是那几位屈指可数的女副部长了。
当然,也可能是顶级大员们的太太——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然而有个瘦削的巡官却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都猜错了。今天要来的这位肯定是副总统的老婆。”
“副总统?”不少人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国家还有这么个职位。
“是啊,副总统,雅各布·怀特,虽然很少出现,但咱们的总统可是把他当做老师一般尊重。至于这位怀特夫人嘛……”说话者咽了口吐沫才续道:“听说是位很年轻的大美人,漂亮优雅的跟天使一样。”
“你就瞎编吧。怀特副总统都要六十岁了,他老婆会很年轻?”有人立即就不屑的提出了质疑。
“没有法律规定六十岁男人的老婆不能是很年轻的美女吧。”看上去至少年近五旬的瘦削巡官又咽了口吐沫,似乎在畅想自己过几年也能讨个年轻老婆。
“那这位怀特夫人可够倒霉的,年纪轻轻守活寡。六十岁的男人,嘿,无论如何都软的像条虫啦。”
“甚至那位怀特先生其实是喜欢男人的,那怀特夫人就更……”
“真惨,还不如嫁给我。”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住口!”坐在蒸汽卡车驾驶室的巡官队长转头呵斥道:“这种话说多了保证喂你们每人一颗枪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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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玛利亚的答案”,长相丑年纪老举止粗俗的巡官都被分配去“表演”仓房的工人,而像岚冬夜这样尚算文雅的年轻巡官才能拥有一个“店员”的角色。
岚冬夜的紧张是自然而然的,这辈子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女士内衣——里面还不乏各种造型极为挑逗的——他身体抑制不住的起了反应。
真是亏了店员制服包括一条很宽松的围裙,而这正可以把那令人尴尬的凸起遮住。
进店的顾客并不多,这也正常,能买得起“玛利亚的答案”里任何商品的人数量肯定也非常有限。
因为负责的柜台处在相对边角的位置,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岚冬夜接待过的顾客也只有两位而已,且还都是足以当他奶奶的老妇人,而且,这两位“奶奶”仅仅就是随意买了式样传统的睡裙。
岚冬夜在心中庆幸自己不会遇到让他更紧张的情况,他希望今天就这么过去,可千万别让他遇到难题。
然而在钟楼马上就要敲响四下的时候,难题出现了。
莫妮卡!
不是希纳多区的妓女莫妮卡,而是莫妮卡·纳斯涅布。
或者,自称黑市诨名是“夜雾”的棕色皮肤年轻姑娘。
岚冬夜吓得打了个冷战,恨不得钻到柜台下面去躲起来。
然而莫妮卡扫视了一圈之后,笑嘻嘻的直冲着岚冬夜走了过来——躲是来不及了。
她穿着印花薄步长裙和无肩带的裹胸式上衣,笔直的锁骨和深深的乳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莫妮卡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些,而且她还化了妆,看上去很有几分妩媚。
“您……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岚冬夜硬着头皮把店员规范化的问候语说了一遍。
“嗯……来这里肯定是买内衣的嘛。小哥,你觉得这里哪套适合我?”莫妮卡故作搔首弄姿状的说道——不过岚冬夜看得出来她在拼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莫妮卡!”岚冬夜压低了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现在这里都是宪兵。”岚冬夜一方面是想让莫妮卡快点离开好让他脱离尴尬,一方面也的确担心她这个黑市姑娘在宪兵堆里会有危险。
“我知道啊。不是来保护‘大人物’的么?我也是来保护她的呀。”莫妮卡把身子靠在柜台上,装作仔细挑选货品的模样。
“你?保护她?”
“是啊。这位女士对我们黑市来说也有重要意义,所以我得保证她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这里已经有我们一整个治安所的巡官,不需要你再做什么。我建议你赶紧离开,大人物不会有危险,可你有危险。”岚冬夜这次倒是几乎完全是为了莫妮卡考虑了——当然,也有点害怕莫妮卡是来伤害“大人物”的,毕竟职业素养告诉他,黑市人的话不能轻信。
“危险?哪有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去大喊‘我是黑市来的莫妮卡·纳斯涅布’也没任何人敢动我?”莫妮卡说完作势真的要向内衣店的大厅中央走去。
“别,别,我信,我信。你可千万别。”岚冬夜慌张的阻止着。
“哼,说‘千万别’就等同于‘不信’。”
“不,莫妮卡,听我说。你可能是不怕我们,可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出现了一个如此嚣张的黑市姑娘且我们还不能把她怎么样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倒霉的。莫妮卡,如果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把我们推进坑里好么?”
“如果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帮我挑一套内衣好么?”莫妮卡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我哪懂这个。”岚冬夜脸上又像点了火。
“你懂呀。我第一次去你家看到的那件睡裙,粉红色,透明的那个……挺好的,就给我找件差不多的就行。要找不到我满意我就不走啦。”莫妮卡把双臂支在柜台上,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岚冬夜。
“你……”岚冬夜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然后换上了店员的表情说道:“小姐,请稍等……”
帮莫妮卡挑内衣这事再棘手,岚冬夜也只能赶紧完成。他可真是怕直到“大人物”驾临的时候莫妮卡还赖着不走,那样可真是对任何人都危险了。
也许算是运气好,岚冬夜在自己身后的货架上居然真的看到了一件跟当初给碧安卡邮购的那件睡裙样式几乎一致的。当然,售价多了两个零。
岚冬夜红着脸把睡裙放在柜台上,勉勉强强的说了句:“希望小姐您满意。”
“嗤……”莫妮卡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发现没有?你的同事们都盯着我呢。”
岚冬夜赶忙转头看了看,果然,所有扮作店员的巡官的目光都落在了莫妮卡身上。
“给你说很危险。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得赶紧离开。”岚冬夜急切的说道。
“才不是怀疑我,他们呀,是嫉妒一整个上午进店的唯一算是年轻漂亮女顾客居然选择了你这个笨嘴笨舌的家伙。嘿嘿嘿……”莫妮卡格格的娇笑了起来,居然显得有几分迷人了。
“你引得他们嫉妒我也不好啊,我是队里资历最浅的,这样下去他们会针对我的。莫妮卡,听我说,咱们别玩闹了,你买好了立即走好么?”
“好呀。可你拿这件不行哦,尺寸太小了。身子可能勉强塞得进去,但我的胸部非把它撑破不可。换一件嘛。样式可以,但要适合我的尺码。”莫妮卡一边嗲声说着一边还故意的挺了挺胸。
“好好好……我去换一件……”岚冬夜无可奈何的返回了货架前。他真是搞不明白莫妮卡为什么总是这么爱捉弄他。
岚冬夜可拿不准莫妮卡到底需要什么型号的,所以换了不知多少次,不是大就是小,最终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莫妮卡觉得大概合适的。
“带我去试衣间,这个应该差不多,但不试穿一下我也不确定。”莫妮卡把睡裙抱在胸前说道。
岚冬夜只得遵命照做——引导顾客去试衣间是店员的责任之一,而上面的命令是: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真正的店员。
谢天谢地,这次莫妮卡终于满意了。
“很不错,完全合身,你真该亲眼看看。”莫妮卡把还带着她体温和气味的睡裙往岚冬夜手里一塞说道:“小哥,包起来吧,我要了。”
岚冬夜松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不需要担惊受怕了。
然而,返回柜台,岚冬夜正准备把睡裙叠起来装进精致的木盒子,莫妮卡却又玩出了新的花样:“哎,我说,得需要一件底裤跟这睡裙搭配吧,我可不想下面什么都不穿。小哥,帮我挑一条底裤呗。”
“莫妮卡!”岚冬夜几乎吼了起来:“真的不合适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不合适?顾客的要求会有什么是不合适的?我问你,如果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位顾客,要求你帮忙挑选,你难道能拒绝?店员不是这么当的吧。哦,还是说,你觉得我买不起这里的东西,所以纯粹是在胡闹没有资格当你的顾客?”
“不……你……你有资格,但是……但是……”岚冬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但是”后面的理由是什么。
“好啦,瞧把你窘的。”莫妮卡理了理头发接着说道:“我是认认真真的来买东西的,这一身的内衣我最近正好需要,因为他说我穿着点东西比完全脱光更诱人。”
“哦……”岚冬夜来不及去想这样情欲横溢的话是出自哪个“他”的嘴里,他现在关心的是同事们有没有谁识破了莫妮卡是黑市来的,他在盘算一会如果有人来对莫妮卡动手他该怎么不漏痕迹的帮她脱身。
“不为难你了,我自己已经看好了,编号是J226,那边,你拿来就好。”莫妮卡指了指岚冬夜的斜后方。
J226找到了……岚冬夜再次满面通红。
这底裤的样式并不算很脱离传统,然而其材质嘛……完全是透明的薄纱,只在两腿间的三角区有一块小小的贝壳形布片勉勉强强的遮住了女人全身最隐秘的部位。
“呃……呃……”岚冬夜觉得口干舌燥,下体令人难堪的臌胀着,妓女莫妮卡在他身下敷衍了事的呻吟着的画面在脑中飘来飘去。
“就是它!”莫妮卡心满意足的把底裤拿在眼前略略端详了一番然后说道:“都包起来吧。多谢你哦,小哥。”
“不客气。”岚冬夜如蒙大赦:终于熬过了莫妮卡的戏弄。
接下来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发生:岚冬夜写了张单子,莫妮卡拿着去收银台付了款,然后带着回执回到了岚冬夜面前准备收取货品。
然而,莫妮卡把木盒子拿到手里之后不经意的回头一看,就有些仓皇的说道:“糟糕,都没注意,你们的‘大人物’居然已经来了。你先拿着这个,我一会再来取,我先躲一会。”
“你……”岚冬夜一时不知是该继续盯着莫妮卡还是该去看大门口。
正犹豫中,莫妮卡已经像团夜晚的烟雾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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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怀特终于得到了几个小时离开宪法区那栋豪华公寓楼的时间。
这样坐牢似的日子她并没有任何的抱怨,她明白,大选在即,她作为副总统夫人,决不能给丈夫和夫妇俩的挚友拉尔斯·比尔曼总统带来一星半点的麻烦。
前天,雅各布·怀特给了伊丽莎白一个惊喜。他事先并没有通知就回到了家里。
雅各布抵达的时候伊丽莎白正好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所以他就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妻子。
而伊丽莎白一进门就被“埋伏”着的丈夫捉进了怀抱,然后就是迫不及待的欢爱。
但就是因为太迫不及待,雅各布扯坏了伊丽莎白的胸衣。
所以伊丽莎白不得不离家再买一件——虽然身居高位,伊丽莎白却鲜少购买奢侈品,所以“玛利亚的答案”出品的胸衣她只有这么一件。
伊丽莎白本来说坏了就坏了,这么贵的内衣也不是必需品,以后只穿平价的就好,然而雅各布坚持让她赶紧再去买一件。
因为……雅各布说他发现如果做爱时伊丽莎白穿着“玛利亚的答案”的话,他会更有感觉。
而“玛利亚的答案”有一条无论谁都不能例外的奇怪规矩:所有顾客必须亲自到场亲自试穿之后,他们才会把货物出售给她们。
伊丽莎白生怕一迈进内衣店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的宪兵,她可不想因为自己不是很必需的购物给他人造成麻烦。
当发现“玛利亚的答案”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气氛一切如常时,伊丽莎白脸上现出了微笑。
不过马上她就紧张了起来,因为她发现所有的店员——全是年轻的男性——都在盯着她。
羞涩的伊丽莎白差点转头就逃,但旋即她就在心里嘲笑自己:你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婚都结过两次,现在却连从男人手里买件内衣都会难为情么?
伊丽莎白环视了一圈,发现角落处的一个身材高大表情憨厚的店员并没有在看她。这个看上去年龄跟她相仿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身后的货架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大概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能不那么紧张。”伊丽莎白对自己说道。
于是她走向了那位憨厚的店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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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冬夜正在试图搞清楚莫妮卡到底躲到哪去了,冷不防却有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先生,您忙着么?”
“啊,没……没有。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岚冬夜慌慌张张的在脸上架起了店员应有的职业微笑。
他愣了几秒。
好漂亮的女人。
身高大概五尺五寸——理论上最完美的女性身高;苗条却不瘦削,面庞带着些许少女才有的圆润但眉眼之间却全是成熟女性才会具有的妩媚;她的长发是星星般闪亮的金色,淡蓝的眼睛像是清澈见底的小溪;她的眼睛也许并不算非常大,她的鼻梁也许并不算特别挺直,她的双唇也许按照绝对的审美标准不够丰润,但她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却让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浑身腾起一阵舒适感。
这位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女士全身白衣,体态极其的轻盈,似乎是被云朵托着离地滑行一般。
“大人物”……岚冬夜险些叫出声。
是了,就是她。莫妮卡没有骗人。
巡官队的那位前辈说今天要保护的“大人物”是位非常年轻、漂亮优雅的像是天使的大美人。
眼前这位完全符合。
当知道站在面前的是今天任务的关键之后,岚冬夜反而平静沉着了下来。
“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毫无破绽的宪法区口音。
虽然外省人可能根本听不出来,但马丁波利斯本地居民却可以很轻易的根据口音的细微不同分辨出你是来自“西岸”还是“东岸”的。
岚冬夜生长在圣彼得区——百分之百的“西岸”人口。
为什么要硬生生的把首都分作两个部分?很简单,马丁波利斯湾西边的圣彼得区、清水区——加上湖滨区的西半部——原本并不属于马丁波利斯市,因而,在“最纯正”的首都土著眼中,只有海湾东边的旧城区才算真正的马丁波利斯。没错,就算是那个数百年来几如荒地的圣马丁……哦不圣汤玛斯区也是“正宗的马丁波利斯”。
那么,现在回到“玛利亚的答案”这家全国最顶级的女士内衣店。
他们奇怪的规矩很多,其中就包括:所有工作人员必须是纯正的“东岸人”。
所以,岚冬夜不得不尽全力模仿宪法区口音。
时至今日,岚冬夜才明白碧安卡·黄跟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也是在用“东岸口音”里的“海港区分支”。
碧安卡好厉害,众所周知梅德泰伦口音是最难掩饰的,可她居然可以做到听上去完全像是个正宗的首都土著。
“先生?先生?如果您忙着,我可以换个柜台。”“天使”的声音把岚冬夜从对碧安卡的思念中赶了出来。
“哦……哦,不不……女士,请问您需要……”岚冬夜愣了愣才接着说道:“需要什么?”
他愣住的原因是,这位“天使”他之前见过!在“水星号”的通车庆典上,她跟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男性因为没有邀请卡而险些被拒绝入场——后来这对男女被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五级探员恭恭敬敬的请上了月台。
岚冬夜瞬间有了某种受宠若惊的兴奋:回想起五级探员那副忠犬似的嘴脸,眼前这位真的是“大人物”欸!这么大的“大人物”自己居然有幸两次面对面,能拥有这样的成就真是没白费母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吃斋念佛。
“货品编号是……”“天使”瞟了一眼手里的字条,然后轻言细语的说道:“W248,谢谢。”
“您稍等!”岚冬夜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货架——这么一位浑身都闪耀着“美好”、“善良”二词的女士,正常的男人都会心甘情愿的为她奉献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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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站在试衣间里,上身只穿着那件编号“W248”的胸衣。
“奇怪……”死死盯着镜子的伊丽莎白自言自语道:“为了省材料做小了,还是我……变大了?”
二次发育是不可能,伊丽莎白明白如果女人胸部突然变大,那就很可能是……怀孕了。
但这更不可能,因为在若干年前的那次流产之后,医生很明确的告诉伊丽莎白:你终身受孕几率低于百分之一。
“一定是为了更高的利润偷工减料!”伊丽莎白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于是……
“先生,请给我W249……或者250。总之就是大一号的……”伊丽莎白在试衣间里大声说道——虽然并不经常关顾“玛利亚的答案”,她也知道这家店的特色就是青春年少的男店员会一直守在试衣间外面。
那位憨厚的店员应了一声,但伊丽莎白等了足足十五分钟也没人把W249或W250送来。
她叹了口气,坐在试衣间那张“伊斯特·梅尔”出品的板凳上耐心的等候着。
伊丽莎白自认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非常有耐心,否则副总统夫人这个位置她绝对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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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冬夜可没有有意磨洋工,他久久不归的原因是……第一,W249和W250并不好找;第二,莫妮卡突然冒出来了。
“她漂亮吧?”莫妮卡问道。
“很漂亮。但你能不能赶紧离开?你形迹可疑且又外貌出众,你要再逗留下去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记住你的。这样以后你只要在大街上出现就很危险了。”
“外貌出众?意思是我也很漂亮是么?”莫妮卡扯了扯岚冬夜的店员制服围裙绑带。
“是啦,漂亮到让人过目不忘。但今天我们大家的任务是保护‘大人物’,而你神出鬼没又让人印象深刻,非惹麻烦不可。莫妮卡,你是我的朋友,我实话跟你说,现在店里除了经理之外所有的员工都是宪兵巡官假扮的,你真的很危险。”岚冬夜苦口婆心的说着。
“为什么替我考虑?”莫妮卡似笑非笑的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跟你家里的仙人掌和街边的大树一样是么?”
“它们当然不如你,因为你会真的跟我聊天。”
“仅此而已?”
“那还有什么……莫妮卡,拜托,立即离开这里,我干了这么多年宪兵我知道,他们看你的眼神说明他们已经距离倾巢而出把你抓起来只有一步之遥了。你很厉害,三五个巡官肯定打不过你,但这里有几十个呢!”
“哼。”莫妮卡撅起了嘴。“抓我?敢么?我也是‘大人物’呢。总统府我都可以随意进出。”
“我明白,但就算是黑市之王出现了我们也必须要把他拿下啊,你们那边越是‘大人物’越是我们更好的猎物。莫妮卡,听话,快走。”
“告诉我你关心我的安危是因为喜欢我,我就走。”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肯定喜欢你啊。”
“不是这种喜欢!别装傻。”
“我……”岚冬夜语塞了。超越朋友关系的“喜欢”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能加诸于莫妮卡身上。
更何况,他坚定的认为,尽管已经跟两个女人有过肉体关系,他现在喜欢的还是碧安卡,他怎么能当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人呢?妈妈说过,这样的男人都该送上绞架。
“先生?请帮我拿一件W249或W250好么?”在试衣间里终于消耗光所有耐心的“天使女士”干脆穿好了衣服自己出来了。
“呃,都……都在这儿呢,女士。”岚冬夜赶忙举起了手里拿着的两个木盒子。
“诶?你?……”“天使女士”两眼圆睁的盯着莫妮卡。
“呃……是我,我恰好也来买东西,呵呵呵……”莫妮卡看上去恨不得立即凭空消失。
“哦……我抢了给你服务的店员是么?真对不起。”“天使女士”满脸真诚的歉意。
“不不不,他是我男朋友,我来看看他。我走了。”莫妮卡转身就跑。
“你……”
“你……”
岚冬夜和“天使女士”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个一模一样的代词。
“莫……莫妮卡不是我的女朋友……”满头大汗的岚冬夜迫不及待的解释着。
“你都知道她叫莫妮卡了,我想不是女朋友也差不多了吧。”“天使女士”笑着说道。
“真的不是,女士。最多算是朋友。”
“能跟她当朋友,那也很了不起了。好啦,请把这两件给我吧,我再试试去。”“天使女士”看来贴心的不想让岚冬夜再尴尬下去,于是乖巧的把话题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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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冬夜他们的任务终于算是完成了,“天使女士”心满意足的带着W249号胸衣离开没多久,一直坐在经理室的队长就出来通知所有人:今天要保护的“大人物”安全圆满的完成了购物。
巡官们集体松了口气,但队长却又通知他们,现在不能回去,要“工作”到“玛利亚的答案”正常的下班时间。
大多数人都不反感这个命令,毕竟帮有钱的女人们挑选内衣还是件可以引发艳思淫想的活计——尽管今天的顾客大多数长相平平。
岚冬夜自然成了大家调侃的对象,不止一个人问他为什么运气那么好,今天唯二的两个美女都是找他服务。
岚冬夜只能敷衍过去,他心里当然明白是因为自己长相老实,可他也明白,就是因为这么老实才会一直成为莫妮卡戏弄的对象。
那位年近五旬的瘦削巡官现在一直得意洋洋的夸赞自己对国家上层社会的了解:“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副总统夫人诶!又年轻又漂亮。”
“没人说她是副总统夫人啊。况且这也太年轻了吧,要说副总统已经六十岁的话,今天这姑娘是他的女儿还差不多。”有人提出了质疑。
“副总统是有女儿的,但长得不是这个样子。”瘦削巡官摇头晃脑的说道。
“你这就胡说了。众所周知副总统根本没有子女。”有人立即就毫不客气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诶?没有么?难不成是我记错了?”瘦削巡官抓了抓脑袋。
“你是习惯顺口胡诌了。”有人讥笑着。
“那可真不是。今天这位是副总统夫人绝对一点错都没有。我说她优雅年轻漂亮,哪一点没对上?”瘦削巡官的态度非常坚定。
“就算她是,那也确实是年轻过头了,举手投足看上去跟个中学生似的。这跟六十岁的副总统站一起看上去多滑稽啊。”
“呃……副总统其实看上去就四十岁左右……”岚冬夜忍不住插了句嘴。
“你怎么也来胡编了?你见过副总统?”有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几个月前,‘水星号’通车典礼上,今天那位女士是跟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先生牵着手一起出现的。如果她是副总统夫人,那那位先生肯定就是副总统啊。”
“嘿,那可未必。”瘦削巡官冷笑了起来。
“啊?为什么是未必?”岚冬夜万分不解。
“越是上流社会,男女关系越复杂混乱。每位先生都有自己的情妇,每位太太也都有自己的情夫。如果跟副总统夫人在一起的男人只有四十多岁,那应该就是……嘿……你明白的。”瘦削巡官眨了眨眼睛。
“呃……”岚冬夜并未出言辩驳,但心里却并不打算相信——或者并不想相信:那位天使般的女士看上去那么的纯洁和善,怎么可能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啦!不是聊大天的时候,都回去工作!”巡官队长突然冲了出来大吼道。
众人只得讪讪的散去,返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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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你确定是这里?”瑞恩指着那黑底白字朴素至极的招牌喊道。
“小声点,别被人当乡巴佬。就是这里。” 顺美·爱芙珑看上去倒是很淡然。
“很贵的诶,老婆。”瑞恩局促不安的搓着手。
“贵?你知道这里的东西很贵?你陪别的女孩来过?”顺美转头、皱眉,死死的盯着瑞恩。
“我是那种人么?只要经常在广场区游逛的人都知道,这家‘玛利亚的答案’不是一般的贵。”
“贵算什么,瑞恩,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少钱么?”
“不是‘我们’,是‘你’。咱俩还没真正结婚呢,况且就算结婚了,我瑞恩也绝不贪图你顺美继承的任何一个钢镚儿。”瑞恩大义凛然的说道。
“我的,就是你的,如果你真把我当‘老婆’的话。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早了点。瑞恩,我实话告诉你,老先生和夫人留下的金币绝不仅有我们兑换过的那两箱。我让奇奇和尼尼去打听过,如果把所有旧帝国金币都兑换了,那我们就是目前全国最富有的夫妻之一了。”
“不一定加上我,你是全国最富有的人之一。”瑞恩纠正着。
“所以你不准备娶我?”顺美眉头皱的更紧了。
“娶!当然娶,可还不是没真正娶么。咱们严谨点,你那天大的财富现在还是属于你自己的。”瑞恩故作严肃的说道。
“所以我要浪费纯粹属于自己的钱,你就更别管了!”顺美说完就用力推开了“玛利亚的秘密”那沉重的金属门。
一进门,瑞恩就赶忙挡在了顺美那娇小的身躯跟前。
“这什么地方啊,怎么全是男的。”瑞恩低声说道。
“少见多怪,越贵的女士内衣店越全是男店员。”顺美推了把瑞恩。
“不行,我老婆怎么能……”
“闭嘴吧,总说我脑子还停留在旧帝国,可你才是个老古板呢。”
“总之你小心,这群人目光可都不善,简直眼眶里都在流哈喇子。”
“那找个看上去没那么不善的嘛。欸……你瞧,那边那个……”顺美指了指店里的某个角落然后说道:“他一看就是老实人,我去找他买东西总行了吧?”
高高大大,短头发,国字脸,眼中没有一丝狡黠或猥琐的光芒——这瑞恩看来,这位可能三十多岁的店员的确应该很老实。
“行!”瑞恩点了点头。不过他旋即牵起了顺美的小手——就算这人看上去老实,他也不想顺美在陌生男人面前表现的像个单身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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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见那位身材跟碧安卡一样娇小玲珑的女孩走进店门之后,岚冬夜就开始不住的祷告诸位神佛可千万别让她来自己的柜台了。
怕被同事再行揶揄讥讽只是一方面,岚冬夜真正惧怕的是这女孩会让他不得不全然把碧安卡的身影在脑中重现,而这只会让他更加的伤心和自责——自责什么?当然是自责跟碧安卡之外的不止一个女人发生了性关系。
但是,也许是所有神佛都在打盹,也许是祂们觉得岚冬夜在信仰上不够专一,这位砖红色长发、刘海齐整、长相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还是直奔岚冬夜的柜台。
不过幸运的是,一个棕色皮肤的年轻男人一直拉着这女孩的小手——他俩必然是一对儿,所以岚冬夜可以不用担心同事们再次调侃他肯定有什么特殊手段可以引起寂寞贵夫人的兴趣。
红发女孩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张三色印刷的纸片,然后问道:“你们T系列的胸衣打六折,是真的吧?”
“是真的!”无论心跳如何加速,岚冬夜还是做到了尽力让面部表情显得既淡定又高兴。
“请给我拿来T113,114和115。”红发女孩说道。
“没问题!”
有了之前替那位很可能是副总统夫人的“天使女士”找寻内衣的经验,面对着浩瀚的货架,岚冬夜不再手忙脚乱。
“她真的好像碧安卡……”岚冬夜对自己说道:“连胸衣型号都是一样的……”
不过旋即他就自责了起来:“偷窥到碧安卡的胸衣标签甚至知道她大多数时间都不穿胸衣就已经很是流氓行为了,如果再去揣测一个陌生女孩的胸部大小你岚冬夜可真的算的上是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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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女孩面对这三件胸衣有些为难。
“有地方试穿么?还是说我必须把它们都买下来?”女孩问道。
“试衣间就在那边。”岚冬夜指了指不远处然后说道:“需要我陪您过去么?”
“呃?”女孩愣住了。
而一直牵着女孩手的棕色皮肤小伙子却头冒青筋的说道:“我陪他去,你不必了,大叔。”
正中下怀。
这位一直引起岚冬夜对碧安卡思念的女孩他巴不得能少看一眼算一眼。他完全已经不需要在意这个实际年龄不比他小太多的男孩子管他叫“大叔”了。
“第三个咯。”女孩和小伙子的身影消失在甬道中之后,附近柜台扮作店员的巡官专门奔过来贼兮兮的对岚冬夜说道。
岚冬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还有一个多小时打烊,咱们看看还有没有第四个甚至第五个。”岚冬夜的同事张开手掌姿势夸张的在空中晃了晃。
洋娃娃似的女孩和棕色皮肤的小伙子还没从试衣间出来,“第四个”就已经进店了。
身材修长,瀑布般飞流直下的黑发末端与腰眼齐平,眼睛出奇的大,鼻梁略有些过于厚实,下唇明显比上唇丰满的多——不过不管怎么说,还算是很漂亮,与那个洋娃娃女孩不相上下的漂亮。
她步态轻盈优雅,气质可爱温柔,但目光中却莫名有一丝极冰冷的寒意。
她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直奔岚冬夜的柜台——所以,真的是所谓“第四个”。
不过,她不是来买东西的。
“先生,刚才有没有一位长相跟我接近,但看上去比我年龄大一些的女士来过?”黑发姑娘的声音也有些冷,不过听上去有些着急的样子。
“没……没有。”因为是在执行任务,岚冬夜习惯性的记住了今天进店的每个顾客的长相,的确没有任何人跟面前的姑娘长得相似。
“哦……”黑发姑娘松了口气,然后问道:“我可以在这里等一会么?我跟我姐姐约好在这里见面,我以为我来晚了,但看样子是她晚了。”
“当然可以,那边有休息室,您可以慢慢等。不过我们过不很久就会打烊。”岚冬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扇全玻璃的屋门。
“好的,我明白。谢谢。”黑发姑娘报以了礼貌的微笑,转身离去。
岚冬夜附近柜台的同事朝岚冬夜鬼笑,并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岚冬夜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岚冬夜在心里祷告不要再有人光顾他的柜台,然后“第五个”就跟从天上掉下来的似的出现了。
一个头发微微卷曲、看样子像是盎格鲁-伊比利亚混血的女孩。
她穿着样式非常成熟的衣裙,脸上画着浓妆,但看上去实际年龄应该只有十四五岁。她的眼睛跟那位红发“洋娃娃”女孩一样是罕见的深紫色,一头发亮的金发颜色已经淡的快要接近银白了。
“有什么新产品么?介绍给我看看。要最新的那种。”金发小女孩跟之前的顾客——都很礼貌客气——风格完全不一样,她语声尖锐高傲,颇有几分攻击性。
当然,莫妮卡例外,她对岚冬夜可一点不客气,不过当然她跟岚冬夜的关系也非比寻常,她要礼貌客气反而奇怪了。。
“有的。M33系列是昨天才到货的,是全新设计的样式。”岚冬夜此时终于得到了机会说出这上午背诵了一阵子的话:之前的顾客都是来买固定的型号,谁也没打听有没有新产品。
“图样?拿来看看。”金发小女孩不可一世的说着。
“请过目。”岚冬夜从柜台下拿出了一张印刷精美的小海报,上面正是一位穿着M333的妙龄少女的照片。
“好家伙,这么贵,什么东西做的?”金发小女孩被画面上出现的售价吓了一跳。
“全是上等材料。布面是大平原省的‘冰晶绸’,无论如何炎热都会让身体保持凉爽;染料是新高卢省的天然胭脂红,绝对不会引发过敏反应;而最重要的是,托举圈可不是使用的一般的电木,而是下加勒比省极为珍贵的‘帝王’天然橡胶,更轻,没有毛刺,还可以自动贴合身体曲线。”这些“台词”岚冬夜上午颇费了时间才记得一字不落,在打烊前终于有机会“表演”一番,这让他颇有成就感。
“哼。”金发小女孩把图样啪的一声甩在柜台上,颇有几分凶狠的说道:“什么下加勒比省,那是加勒比共和国。别再自欺欺人了。”
“小姐,世界上不存在加勒比共和国这个东西。”岚冬夜礼貌却不容置疑的说道。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所有教育都一再强调:无论何时何地,把下加勒比省这个“南陲明珠”分裂出祖国的行为都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得了吧。既然是‘下加勒比省’,你们这些普通人能随便去么?加勒比共和国根本不会放你们这些辛兰人入境。”金发小女孩轻蔑的说道。
“下加勒比省在自治政策上有些误读,我想最终肯定会化解。下加勒比省的居民可以自由来往咱们国家的任何地区,外国人是不可能有这种待遇的。下加勒比省是单方面的、违背人民意愿的为团结统一制造障碍,这不可能长久。”这是应对此类问题的标准答案,已经深深印在岚冬夜脑子里,所以他极为顺畅的就背诵了出来。
“一厢情愿。可笑啊可笑。就像明明早就分手了却还口口声声的把离你而去的姑娘称作是你的女朋友,可笑,可怜,可悲,可恨!”
“呃……”岚冬夜的心脏一阵刺痛。金发女孩应该并不是针对他才说的这番话,但这真的是完完全全等于瞄准岚冬夜的心窝子开了一枪。
但是,无论个人情感带来了什么样的创伤,岚冬夜此时的第一要务还是要维护祖国领土完整——至少是口头上的。
“小姐,我不得不提醒您,使用‘加勒比共和国’这个名称是非法的,最高可获刑二十五年。”岚冬夜挺直了腰杆说道。
“哈?你是谁?你不是内衣店店员么?怎么说起话来跟个宪兵似的?想把我铐起来?请啊。”金发女孩带着挑衅的眼神把双臂齐齐的伸到了岚冬夜跟前。
“小姐,开玩笑要有限度。我不希望看到您因为玩笑话而葬送掉自己美好的半辈子时光。”岚冬夜虽然态度依旧很严肃,但心里却在期盼这小女孩今天可以全身而退且真的以后不要胡闹了。虽然分裂祖国极为可恨,但岚冬夜一点也不认为把一个还未成年的异性送进监狱蹲几十年有一星半点值得高兴的地方。
“哦……”岚冬夜的话似乎触动了这跋扈的金发女孩,她居然认错式的低下了头然后说道:“多谢提醒,原来这么严重啊……”
“是,所以……”
岚冬夜后面的话被金发女孩的呼喊骤然打断了。她迅捷的冲到了店里最显眼的位置,张开双臂尖声叫道:“我知道现在这里全都是宪兵,所以我更要大声说‘加勒比共和国万岁’,‘独立万岁’,‘滚你妈的团结统一!’。有本事来抓我啊?”
一片寂静。
如此毫无征兆发生的“大事件”让“玛利亚的答案”里所有扮作店员的宪兵巡官们都恐慌的瞠目结舌。
巡官,作为共和国最基层的执法人员,虽然也属于宪兵编制,但平时打交道的全是各种虽猥琐油滑却本质上胆小怕事的贩夫走卒。巡官们习惯了一个眼神就能吓得草民屁滚尿流,他们之中过半的人在这个职位上干了半辈子却连基本的枪械射击技能都没掌握——不会装弹、不懂保险栓的意义、一听枪声就下意识的捂耳朵。
所以,在今天这个不寻常的任务马上就要结束的当口,就这么大喇喇的出现了一个公然挑战整个共和国法律基础的“敌人”,所有人都慌了。
当然,岚冬夜并不慌,毕竟他其实是个探员。
岚冬夜凭借所谓“肌肉记忆”伸手去腰间拔出手枪但却落了个空——巡官是不配枪的,如果巡官都配枪了,那“祖国”就真的要风雨飘摇了。
“先说清楚了,我不是加勒比共和国公民,我是百分之百的马丁波利斯人,他们有没有真正的独立关我屁事。我就是想杀宪兵,仅此而已,来啊,挑战我啊,蓝皮乌龟们,别怕,试试看嘛。”金发小女孩表情娇憨,但她的十个指尖全部涌动着一看就很危险的红光。
“你……”岚冬夜奔出了柜台,他总觉得也许他有办法说服眼前的敌对者退却,然而实际上他却脑中空空。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通知休息室里的那位在等人的黑发姑娘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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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恩从来就不知道女孩子简单的买件内衣需要这么久。
“这可以么?”顺美出现在了瑞恩面前。
“这个嘛……”瑞恩搜肠刮肚的想找些有建设性的评语。
“这个不行!跟没穿一样。”顺美根本没有期待瑞恩的回答就迫不及待的隐入了试衣间。
过了好一阵子,顺美再次出现。
瑞恩还没开口,顺美自己就抱怨了起来:“这个更不行,太鼓了,看上去好奇怪。”
就这么三件胸衣,顺美翻来覆去的试了不知道多少次,始终就觉得哪个都不对头。
“什么嘛,这么贵这么有名的胸衣居然穿起来没有一件是舒服的。”顺美终于有些气急败坏了。
“好啦,好啦,老婆,我明白了,人家的衣服没问题,是你不习惯穿这玩意,所以无论哪件都不舒服。要我说,买显得最大的那件就行,你来买胸衣的原因不就是想大一点么?多穿穿就不觉得奇怪了。或者,要不试试其他型号?”瑞恩揉着已经站的发酸的大腿说道。
“其他的不打折,太贵了。”
“你不是有用不完的钱么?”
“如果不注意节俭,再多的钱都能浪费光。”顺美咬了咬嘴唇,然后接着说道:“算啦,就听你的,买最大那件。”
外面的大厅里此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和貌似家具破碎的声音。
“怎么了?”顺美皱了皱眉头。
“大概是顾客和店员因为什么事在吵架,现在可能都打起来了。有一阵子了,没想到来这里买东西的也有脾气那么差的人。有钱人看来也不都那么有教养。”瑞恩不无讥讽的说道。
“哦。那跟我们无关。走吧。”顺美迈起碎步哒哒哒的朝大厅走去。
瑞恩嬉皮笑脸的在顺美身后喊着:“老婆,我们总这么个走路法显得我像你的跟班似的。能不能跟我并肩走一回啊?”
顺美立即停下了脚步,而等到瑞恩慢慢悠悠踱到她身边时,她居然冷不丁的挽住了瑞恩的胳膊。
“这样总行了吧?”顺美面无表情,眼中却透着笑意。
“可是很行了,我的好顺美。”瑞恩忍不住戳了戳顺美那饱满细嫩的脸蛋。
“啊……”一声尖利凄惨的女人叫喊从大厅方向传来。
“又怎么了……”顺美稍稍有些紧张起来。
“嘿,估计嘛……”瑞恩耸耸肩,若无其事的答道:“找事的那位女顾客终于落了下风呗。毕竟这里一群大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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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终于看上去真的像夫妻——至少恋人——的年轻男女一迈进大厅就被眼前混乱的景象惊呆了。
柜台和货架碎了好几个,店员和工人躺了一地不知死活。还没躺下的除了那位接待瑞恩和顺美的“大个子憨厚仔”都躲在破碎的家具后面瑟瑟发抖。
一个淡金色头发,服饰华丽满面浓妆却似乎只是个中学生的女孩站在大厅正中,得意洋洋的尖声说道:“来呀,都来呀,打电话叫你们的同伙增援啊。宪兵我见一个杀一个,你们就算来一百人一千人,我照样可以把这位女男爵带走。哈哈哈……”
“女男爵?”瑞恩听到这个名号心下好奇,他转眼一看,发现淡金色头发女孩的脚边半卧着一个黑色长发及腰的姑娘。
瑞恩立时心跳都停止了几秒。
虽然只是斜侧面,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观步夏芽!他唯一喜欢的女歌手,他和NC跑前跑后想方设法要让主流音乐圈接纳的天才女艺术家。
“顺美,顺美,救人,快救人。”瑞恩颤抖着说道。
“怎么救?他们这么多人都不行……”
“魔法啊,你不是会魔法么?”瑞恩抓住了顺美的胳膊。
“可老先生的遗训是,切不可在希纳多区以外的任何地方的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魔法。”顺美看上去似乎毫无商量余地。
“拜托,好顺美,好老婆,要被抓走的是夏芽啊,观步夏芽,你知道的……”瑞恩险些就要跪下了。
“哦。知道了。原来是她。她原来长这样。”顺美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指尖立时腾起了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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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么,莫妮卡,现在这世上还有不少魔法使。” 身穿齐整海军制服的乔治·罗恩斯庭坐在莫妮卡的床上,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莫妮卡被猎装长裤紧紧包裹的丰满如刚出炉的面包似的臀部。
背对着乔治的莫妮卡·纳斯涅布正在专心收拾着自己抽屉里的弹药,所以就只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哦。”
“老一辈的都死光了,新一代的魔法使还都是些小孩子的模样——他们生长的比普通人慢。他们打架的时候手指发红光,一个人可以战胜至少上千名士兵。真是谢天谢地具有魔法操控体质的人极其稀少而且这种体质不会遗传,否则如果有人专门培养出一支魔法使军团,那真的可以征服世界了。”
“嗯。”莫妮卡依旧漫不经心,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这位极为英俊的海军少校在说什么。
“你把好几种口径的子弹混在一起放,这不和规矩吧?”感觉被忽略的乔治不得不改变了话题。
“顺手就好,规矩算个屁。”莫妮卡啪的一声关上了抽屉,转过身接着说道:“纠正你刚才的几个错误。第一:魔法使体质不是不能遗传,而是双双具有魔法操控体质的夫妻极难受孕。如果父母都是魔法使,其体质的遗传几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但他们的受孕率连百分之五都不到,近似全然不孕不育,所以总有人误以为魔法操控能力不能遗传。不过如果使用特殊的培育方法,利用遗传让魔法使大量出现不是不可能。第二:魔法使军团已经存在。北方邦联的第九十二师就全部由魔法使组成,足足有八千多人。理论上一个魔法使可以击败一千名普通士兵这没错,但实际战斗中,没人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充能而且现代枪炮的射程已经大大高于魔法攻击的最大范围,所以,北方邦联的九十二师现在等同于全然是摆设。但这些北方佬却不准备放弃魔法,因为他们目前的整个文明都是建立在使用魔法的基础上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一直跟我们敌对却不得不乖乖进口咱们坐地起价的铬晶原石的原因。没了这种石头,就无法制造魔能放大器,那么魔法使除了可以在厨房里点点火或者出门驱散下野狗就一无所用了。”
“哇哦。”乔治瞠目结舌心服口服的说道:“莫妮卡,你知道的真多,不愧是总统先生的‘心肝宝贝儿’。在你之前,可从来都没人跟我讲过这些。”
“你不是海军学院的副博士么,没学过这些?”莫妮卡坐到了乔治身旁,开始抚摸他的裆部。
“惭愧,书本上关于这些什么都没写。而且,‘副博士’嘛……就是对被迫放弃博士学业的后进生的安慰奖。莫妮卡,我跟你说实话,博士课程我只学了一年,第一回的年末考核我就全线飘红不得不拿个‘副博士’证书走人。我从小就是个所谓的‘学渣’。”乔治面带惭愧的说道。
“很高兴你不跟别的无聊男人一样吹嘘自己微不足道的学识。在学校里你考成什么样无所谓,在我床上你拿了最高分就行。”莫妮卡拽开了乔治军服裤子的拉链,把手伸了进去。
“莫妮卡,我觉得,每次见面我们应该多聊聊,不一定迫不及待的就……”乔治话虽这么说,可手已经在揉搓着莫妮卡臌胀的乳房。
“哦。再说。”莫妮卡霍的一声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说道:“我有点累了,快点开始干正事吧。”
“行。”乔治也站起身,双手从背后绕过解着莫妮卡的皮带。
“等下。我给你个惊喜。”莫妮卡推开了乔治,迅捷的冲进了衣帽间。
三分钟之后,莫妮卡再次站到了已经脱的精光的乔治·罗恩斯庭的面前。
粉红色的薄纱睡裙,几乎到处都是透明的,只在双乳的最尖端位置有两块钢镚儿大小的布片——因为莫妮卡的乳头尺寸较大,这布片其实基本也就不起什么作用了。
同样几乎全透明的底裤,只在股间最隐秘且诱人的三角区有块贝壳状的遮挡。
“哇哦……上帝啊……”乔治眼睛都看直了。“你可能是大洪水后有史以来最性感迷人的姑娘了。”
“我……呀……”莫妮卡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了:乔治已经从后面把她懒腰抱住且开始急切把她今天新买的底裤向下拽了。
“哎呀,轻点,‘玛利亚的答案’哦,可别弄坏了。傻子,不用全扯下来,这片‘贝壳’有个暗扣,可以掀开……”莫妮卡娇喘着提醒乔治——虽然她不在意浪费一点别人看来十分不菲的现金,但第一次就弄坏这么贵的内衣她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暗扣,哦,好的,暗扣……”乔治自然没需要太久就搞明白了那片“贝壳”该怎么打开——毕竟“玛利亚的答案”的设计总有相通之处,而他之前的女人们也大多都是穿这个牌子的内衣。
“呀!”冷不防下身被全然充满的莫妮卡惊叫了起来。她啪的打了下乔治肌肉发达的小臂嗔道:“怎么这就进来了?都不做些准备活动?”
“我早就硬的不行,你也早就湿的一塌糊涂,还需要什么准备活动呀!”乔治已经开始快速的前后移动着腰部。
“坏蛋……”莫妮卡把乔治的右手食指含在群里轻轻咬着,有些含混不清的说道:“你胡说,我哪有一直那么湿。你来的时候我在整理东西呢,才没有……啊……啊啊……你……你慢点,一来就这么用力我要晕过去了……”
乔治的确很用力,因为莫妮卡被粉红色轻纱包裹着的巧克力色曼妙躯体实在太让他兴奋了。这个女人对他而言真是前所未有的极品:年轻、漂亮、身材火辣、充满热情,更重要的是,莫妮卡体力超好而且柔韧性超强,完全可以完成他所有狂野的性爱挑战。
当然,美中总有不足:这姑娘动不动就会对他开枪,胆子小一点可真的招架不住。
“莫妮卡,不需要不好意思承认,你叫我过来的那个瞬间你就已经是湿透了。”
“胡说……”莫妮卡又咬了一口乔治的手指头。
“骗不了我。莫妮卡,你知道么,你想要的时候,身上会散发特殊的味道,我闻得见。我一进门就闻到啦,明显的很。我还好奇你想成那样怎么还能不动声色的收拾了那么久那些破烂子弹。”
“比尔曼老头下达的任务呀,他检查过我的抽屉,说太乱啦,要我整理一下。该死的臭老头子!他有亲爱的X干毛还来管我的事!”莫妮卡一边急促的喘息着,一边颇有几分愤慨的说道。
“总统先生是爱你的,我也爱你。”乔治开始施展出自己的成名绝技:大回旋打桩。
也就是说,他一边猛力的前后突进,一边摇动胯部让阳具在莫妮卡的身体里以完美的环状轨迹搅动。这招他之前还没在莫妮卡身上用过,因为害怕她这只有二十岁出头、只经历过一个男人的“稚嫩”身体吃不消。
“呼……啊……呃……天哪……不行啦……”莫妮卡的确有些吃不消,毕竟她可不是那些四十岁甚至五十岁开外、早就把各种刺激死人的花样都享受过一遍的贵夫人。
“大声叫,不要有任何保留。记得‘能量守恒定律’么?你能够释放的越多,你可以接收的就越多。把‘那种’能量全部叫出来,才不至于享受不了几下就得停止。”乔治在莫妮卡的耳边“谆谆教诲”着。
“哦……啊啊啊啊啊……啊……”莫妮卡彻底放开了嗓子。她本以为自己在叫床上并不保守拘谨,可现在才发现,之前已经足以惊飞窗外鸟儿的吟叫不过只用了三成功力。
“莫妮卡,我得实话跟你说,你的内衣、你的叫声——其实也让我受不了啦!这第一次我可能等不到你‘好了’之后才完事了,我很快就要出来。待会再来第二次,我好好的补偿你……”乔治已经脸色通红且喘起了粗气,看样子真的处于发射的前夕了。
“呃……没事……没事……你……你出来就好……”莫妮卡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断断续续的说道。今天她第一次明白,如果整个过程足够刺激,不一定非要有个正式的性高潮她就已经可以感到满足了。
“我……呃……呃……”乔治抖了抖,迅速的把阳具拔出了莫妮卡体内。
“不用……”莫妮卡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了乔治发出了射精时特有的低吼。
为了应对不喜欢鱼肠套的乔治,莫妮卡专门服用了黑市最好的避孕草药。
然而晚了一步,乔治倾泻在了莫妮卡的腰间——这下“玛利亚的答案”出品的内衣可就脏了。
“哎呀……”莫妮卡撅起嘴埋怨道:“你自找的,待会再来一次的时候我可就只能全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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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罗恩斯庭海军少校和莫妮卡·纳斯涅布宪兵中尉一丝不挂的并排躺在那宽大柔软的床上。
乔治仰面朝天,而莫妮卡侧卧着,背对乔治。
莫妮卡把头埋在枕头和那个从岚冬夜家“偷”回来的大号毛绒熊之间,打了个十分钟的盹。
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虽然刚才那次性爱时间短暂且也没有高潮,但莫妮卡却觉得经受这样极致的刺激比高潮一次还要耗费体力。
“哦,乔治,有件事要告诉你。”突然从半梦半醒中脱离的莫妮卡翻了个身面对乔治说道。
“嗯,说吧,我洗耳恭听。”乔治把莫妮卡热乎乎汗津津的身体揽入怀中。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在海军夏令营工作过的,远东人,我找到她的真实住址了。”
“哦?哦。那多谢哦。”乔治吻了吻莫妮卡的脸颊。
“但现在我更要跟你说一声了,这女孩看上去是个无依无靠的外省姑娘,但她背后的一切可没那么简单。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别碰她。”
“哈,莫妮卡,嫉妒她了?害怕我找到她之后就不理你了?”乔治用手指轻轻来回划过莫妮卡下体那茂密蓬勃的棕色毛发。
“滚蛋,谁稀罕你。你尽管去找,她的地址是……”
莫妮卡的嘴被乔治炽烈的吻堵住了。
在两条贪婪如蛇的舌头纠缠了好半天之后,乔治才把脸后撤。
“这么用力……坏人,我刚才都快被你亲的窒息了。”莫妮卡给了乔治胸口一记粉拳——莫妮卡的拳头正常情况下是很硬的,一击就打晕一个强壮的男人也不在话下,不过现在力度的确跟一只小猫的肉爪攻击也差不多了。
“忘掉她的住址,永远不要告诉我。“乔治严肃的说道。
“干嘛?难不成终于喜欢上我了?”莫妮卡手法娴熟的开始把玩乔治那已经蠢蠢欲动的巨型阳具。
“是。准确说,不止‘喜欢’,我是爱上你了。当我真正的女朋友,以后做我的妻子。我无需掩饰,我经历过的女人很多,但没有任何人成为过我真正的女朋友,所以你将是我此生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女朋友。我已经征得了总统先生的同意,他鼓励我大胆追求,不过给了一句警告……”
“警告?哈,我知道了,老头子肯定是跟你说:‘莫妮卡是属于我拉尔斯·比尔曼的,你非要抢走的话,老子我哪天心情不好就一定喂你吃枪子。’对不对?”
“不,莫妮卡,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总统先生的原话是:‘小莫的需求很旺盛,你这家伙可得好好锻炼身体。’”
“噗……”莫妮卡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旋即她就收了笑容撑起身体,眼神中带着警觉问道:“该死,你真去问那老家伙了?”
“怎么可能不问。总统先生不点头的话,谁敢跟他的‘心肝宝贝儿’交往?”
“该死!该死!该死!”莫妮卡腾地一声就变戏法似的从毛绒熊那便便大腹中掏出了一把半自动手枪并对准了乔治·罗恩斯庭的眉心。
“开枪,照这儿打,一枪保证完事。我乔治·马太·罗恩斯庭如果不能当你莫妮卡·纳斯涅布的正牌男友那就真不该活着。”乔治微笑着,眼中满是爱意,在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刻,依然大喇喇的把手放在莫妮卡的臀上——且还没停了抚摸。
“我操!”莫妮卡破天荒的骂了脏字——经管多年来每天都是跟枪械打交道,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还是让她养成了谈吐“文雅”的习惯——至少别跟总统本人一样时常骂骂咧咧。
莫妮卡把手枪丢在地上,脸朝下载进枕头里,喃喃的说道:“行了,你这混球赢了。”
“答应了?当我真正的女朋友?”乔治迅速的抹了把前额的冷汗,惊喜的问着。
“明年夏天。如果明年夏天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你就是我真正的男朋友。你只要想娶我就嫁。乔纳森当年也是跟我睡过一年之后才被我承认是男友的”莫妮卡声音低沉却清晰的说道。
“那我现在可以叫你‘小莫’了么?”乔治俯身在莫妮卡耳边问着。
“随你便。”莫妮卡伸手向后准确无误的一把捏住了乔治已经全然勃起的阳具然后恶狠狠的说道:“今天第一次我迁就你了,但接下来无论再有多少次你都每次必须让我高潮,否则我就叫特卫队的行刑组喂你吃十六颗铜壳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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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现在花生都这么贵了。”瑞恩几乎拍起了桌子。
“北边洪水南边干旱,全国的花生产区都在受灾,能有花生吃就不错了。”干瘪且挂着白沫的嘴角快要耷拉到肿胀且丑陋的胸部的中年女招待没好气的说道。
“行……行……贵就贵吧,快点上。你看天都黑了。”瑞恩无可奈何的说道。
“天不黑你来我们这种店做什么?菠萝汁加椰浆加朗姆酒,你在家自己不会兑在一起么?”
女招待的问题让瑞恩哑口无言,他只得从兜里掏出一张一先令的钞票拍在桌上说道:“拜托,帮帮忙,大姐,不过就是两杯‘菠萝可乐达’和一大份盐烤花生!”
极为丰厚的小费比任何苦口婆心的道理都管用。
中年女招待看到那张绿色的钞票之后嘴角立即不耷拉了。
自然而然的,瑞恩和NC所需要的吃喝五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终于真的为夏芽做了些实事。”瑞恩举起了酒杯。
“等会,瑞恩,你没有吹牛?你真救了她的命?”睡眼惺忪的NC搔着一头蓬发——他昨晚和寄居绯宫的同伴们喝了个通宵,一个小时前才被瑞恩强行从那豪华却古旧的地毯上拖了起来。
“我吹这牛干什么,真的是救了她啊。NC,你知道么,你真该亲眼看看两个魔法使是怎么打斗的。我的天,真是太精彩了,跟放烟花一样。”
“好啦好啦,你刚才已经给我描述了一路了。你真的根本没让夏芽看到你?”
“当然没有,她已经晕过去了,有个店员跑出去找到了她的车夫和仆人,他们把她抬上了马车。她一眼也没有看到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是我救了她。这样最好,否则她很可能以为是我有意安排了场英雄救美的戏好让她觉得亏欠我什么。我才不是那种人。”
“你想多啦,瑞恩。夏芽是个脑袋很清醒的姑娘,不会冤枉好人。”
“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我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我救了她。或者说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欠任何人什么人情。”瑞恩喝下了一大口黄色的鸡尾酒。
“你呀……”NC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可能越界了。你这是真的爱上夏芽了。只有爱一个人才能如此无私。”
“胡说!”瑞恩瞪起了一双眼睛。“我有顺美,我怎么可能爱上别的女人。”
“哈,顺美……顺美。真正动手救下夏芽的其实正是顺美吧,如果她不用魔法战斗的话你们不就得眼睁睁看着夏芽被劫走?可是呢,你跟我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却从来没有提过顺美现在怎么样了。我不懂魔法可我知道使用魔法战斗可是非常耗费体力的,顺美现在还好吧?”
“呃……”瑞恩尴尬的抠了抠鼻尖说道:“应该……还好吧。也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回来就睡了……”
“你不该拉我出来喝酒炫耀你救了夏芽的事迹,你该陪着顺美。她现在一定很虚弱。”
“有奇奇和尼尼呢,它们两个不比我会照顾人多了?”
“那不一样,顺美未必需要你亲自动手照顾,但她需要你的陪伴。她帮你救了你喜欢的女歌手,但醒来一睁开眼你却不在身边,她会伤心的。”
“好啦,好啦……”瑞恩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不用教育我该怎么跟顺美打交道,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我最懂她。她才不想一睁眼就看到我……对了……知道为什么大老远跑来这家酒吧么?”
“肯定不是因为你喜欢这里的女招待大婶。”NC戏谑的说道。
“不故弄玄虚了,直说了吧。这里是当初夏芽表演的地方,我在这里见了她第一面,也许还是这辈子唯一一面。”瑞恩有些神往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舞台——观步夏芽演奏过的那架钢琴都不知去向了。
“这里?真的?其实我一直对你说她在皇子区的酒吧唱歌不太相信,现在看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的酒吧,我可就更不信了。”NC动作夸张的抽着鼻子,仿佛这里的味道比绯宫地下一层还难闻似的。
“真的!绝对是真的,当时她就在这个舞台上,唱了四首歌。我花了三个便士去后台见了她,说了些话,然后她走了,说她要回家,然后上大学、结婚。那天她跟我说话的内容、神态、语音,全部都印在我脑子里呢,一点都没有遗漏。”瑞恩有些激动了,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懊悔的接着说道:“她在信里提过在皇子区的一家酒吧唱歌,可没明说是哪家,也没说每天什么时候表演。我真是吃错药了当时,花了五个先令——一年的积蓄——找人打听到了夏芽是在这家‘首都以东’唱歌。我真希望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面对面的见过夏芽。幼稚、低级、简直像个变态。她当时虽然对我很客气亲切,但一定是被我吓坏了。”
“这不是连我也一起骂咯?知道么,为了那次短暂的采访,我付出了整整两个简尼的代价。呵呵……”NC苦笑了起来。
“先生……”坐在附近桌子旁、戴着猎装鸭嘴帽、刚才一直就着昏暗的灯光在一个速写本上写写画画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说道:“您两位都亲眼见过观步夏芽小姐?”
“哈?”NC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你认识观步小姐?”瑞恩有些警惕的反问着。
“我希望我认识……哦不,不,我不奢求这个。”中年男人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十分客气的问道:“请问可以坐过来么?”
“来吧来吧。”以瑞恩的江湖阅历,这位大叔虽然莫名其妙,但并不像个坏人。如果也是夏芽的歌迷的话,一起聊聊没什么不好。
“我姓夏,夏芽的夏,很巧,也很幸运是吧。”中年男人伸出了右臂。
“瑞恩。”瑞恩热情的握了握中年男人的手。
“夏先生你好,叫我NC就可以。”NC迟疑了几秒之后也表示出了欢迎的态度。
“哦……NC,瑞恩,那你们真的都亲眼见过夏芽?”夏先生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上。
“是的,我跟她在这酒吧的后台聊过几句,NC当面采访过她。”瑞恩颇有几分炫耀的说道。
“哦,我的上帝……你们真是太幸运了。可以……呃……可以跟我说说她大体长什么样子么?我对耶稣发誓我绝不是个坏人,我不会满大街寻找符合你们描述的姑娘然后做些什么,我只是很想知道有如此美妙嗓音和音乐天赋的女孩长相如何。”夏先生的表情看上去极其诚恳。
“这个嘛……黑色直发,很长,一直到腰;刘海和眉毛齐平;眼睛很大,鼻梁有点宽,下唇厚上唇薄;脸型嘛……介于瓜子脸和鹅蛋脸之间。总之,挺漂亮的,一点不比那些当红的主流女歌手差。”瑞恩如数家珍的描述着。
“上帝……原来是这样。我觉得我完全猜错了。你们看……”夏先生把手里的速写本翻开,指着一张铅笔绘制的年轻女性全身像说道:“至少我绝对没有猜到她不是个圆脸女孩。”
“哈哈哈……”瑞恩大笑了起来:“你这画的简直更像是我老婆顺美了,夏芽真是跟这差的十万八千里。哦,绝对不能搞错的是,她的身材在纯正远东人女性里可算高挑的,绝不是所谓娇小玲珑。”
“我同意夏芽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你笔下的女孩发出来的,但她的确并不是这样的长相。”NC补充着。
“明白,明白。”夏先生从上衣的笔袋里抽出一支铅笔然后说道:“朋友们,给我五分钟时间,我重新画。”
伴随着不停歇的窸窸窣窣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夏先生真的画完了。
“我操!”瑞恩的眼珠子恨不得一个箭步冲出眼眶。“老夏,你逗我们玩呢吧!你也见过夏芽吧,你这画的跟照片似的,完全就是她!你太神了!”
“没有,没有……”夏先生谦虚的微笑着。“我真的从没有见过她,我也不算‘神’。当年在国立文学与艺术大学油画系读书的时候,我速写成绩只能算中不溜。是瑞恩你的描述虽简单却传神,换了另外一位称职的画家也可以根据这些信息把夏芽的相貌再现在纸上。”
“所以,你也是买了她唱片的那四十个人之一?”瑞恩随口问了句。
“唱片?什么唱片?她出版过唱片?”夏先生几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私刻的唱片,四十张……等会,老夏,你从哪知道夏芽的?”瑞恩极为好奇的问道。
“几个月前,夏天刚开始的时候,我从新阿尔卑斯省来到首都。那天我在圣彼得区的露天酒吧喝一便士一杯的龙舌兰,然后有人打开了收音机——夏芽的音乐就突然出现了。上帝啊,那一瞬间我真的看到了天使降临。我当时问周围的人知不知道歌手是谁却没收获任何答案。于是之后每天我都在那个时间段光顾那家酒吧然后要求他们打开收音机。最终,九天过去了,终于有个明白人跟我说,歌手名叫观步夏芽,在皇子区的‘首都以东’酒吧驻唱。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但是……一场空,这里的所有人都跟我说,夏芽早就不辞而别不知去向,但我却恬不知耻的锲而不舍,坚持每天都在这酒吧里从开业坐到打烊……”
“操……我花了三个先令打听到的信息居然有人随随便便的就能说出来。”瑞恩愤愤不平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
NC的关注点却在其他的位置。他拢了拢头发,慢条斯理的说道:“圣彼得区,收音机里听到夏芽的歌儿……那你一定是收听了我的广播台。在咱们整个国家,现在想听夏芽的音乐只有两个途径:买到那四十张唱片之一或者听我的广播。”
“哦!对啊!对啊!”瑞恩两眼放光,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宝藏似的吼道:“一定没错,那就是你这家伙的广播!”
“呃?”夏先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夏芽的音乐水平那么高,为什么却只有这么两个途径可以进行传播?”
“水平?嘿,老百姓和唱片公司感兴趣的可不是绝对意义上的音乐水平。以夏芽的身份,绝不可能为了走红而去钻营。”NC说道。
“夏芽的身份?她……”夏先生再次双目圆睁。
“她是子爵的女儿,她的父亲是目前少见的依然活跃在共和国政界的旧帝国贵族。所以……明白了么?”瑞恩朝夏先生眨了眨眼。
“唉……”夏先生发出了一声极为悠长的叹息;然而叹息之后他却满面兴奋与骄傲的说道:“怪不得夏芽的音乐如此超凡脱俗,她本就不是凡妇俗女!”不过旋即他的情绪迅速跌落谷底。
“所以我就更不应该奢想跟你们二位一样可以有机会亲眼见见夏芽,亲口跟她说几句话了。”夏先生颓然仰倒在嘎吱作响的椅子上。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NC拍了拍夏先生的肩膀。“知道么,夏芽非常喜欢画画,她真正的梦想是成为一位真正的画家而不是歌手。而夏先生你啊,不需要谦虚了,你的画技绝不是中不溜水平。我可是知道的,能被国立文学与艺术大学的油画系录取的人全是顶级画家。夏先生,努力前行,你的画技必定会引起夏芽的关注。”
“谢谢,但是……”夏先生一边苦笑一边摘下了头上的鸭嘴帽,露出了那就算在极为昏暗的灯光下都可以熠熠生辉的半秃顶门。“马上就四十五岁,妻子和女儿们合力把我开除出家庭成员的序列还顺道让我丢了工作;勃起困难,一泡尿要撒干净需要整整八分钟且头顶已是这副模样……如果上帝现身告诉我,祂可以让夏芽立即现身于我面前,我都得拼着被雷劈的危险告诉祂千万别这么干,因为我丑陋龌龊到会脏了观步小姐的眼!”
“夏先生,别这么悲观,我父亲在同等状态下还……”
NC劝慰的话适得其反,一点没有起到正面作用,夏先生居然瞬间就泪流满面。
“父亲,呵,父亲。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十年,从小伙子变成了任何年轻人看一眼就会把‘父亲’二字呈现在脑海里的状态。我自以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就能安稳的活到老死——哦,是的,我心里不可能永远保持平静但我保证面子上绝对会一直安稳——可这有用么?朋友们,顺便问一句,观步夏芽小姐实际年龄到底是……”
“十九岁。”瑞恩和NC同时给出了答案。
“哈!”夏先生的面容缩成了一团,仿佛什么人正使劲的给他的心窝子扎了一刀。“比我的大女儿还小一岁,上帝啊!太他妈的恶意了!”
瑞恩和NC手中拿着装载淡黄色液体的高脚杯,相互愕然的对望。
“我必须说实话,朋友们。关于夏芽的一切,我夏韵峰对耶稣发誓绝不会有一个字的虚言。”夏先生把自己面前矮杯里那透明无色的液体——八成是劣质伏特加——一饮而尽。
夏先生陡然沉默了,瑞恩与NC也一声不吭。
低级城区的廉价烈酒口感拙劣,但劲头却是实打实的大。
如果这是伏特加的话,如果整杯在这两秒之内灌下去,就算瑞恩这种“老油子”都得很快一头载倒在地上。
“我本是个纯粹的马丁波利斯人,我家住在宪法区……”看上去文弱的夏先生完全没有醉醺醺的感觉。
“我嘛……”夏先生把酒杯轻轻放在桌上,语声平稳的说道:“家境一般,却娶了个新阿尔卑斯省的上流社会漂亮老婆。很漂亮很漂亮,你们这些孩子难以想象的漂亮,是观步夏芽这小妮子——如果她真的长得像我刚才画出来的这德行——难以企及的漂亮。我希望我是条听话的犬类,可以让我老婆随时随地的享受作为‘绝对主人’的快感,但我尽全力,长期全然放弃了自我,也总没法让他们满意。……哦,感谢上帝,感谢我的爱妻,这是我几十年来每天早晨都要念叨的话语,但在我最需要心理上的鼓励和帮助的时候,她们做什么了?她们这群没良心的齐刷刷的离开了我。”
夏先生眼珠子泛红,直勾勾的盯着那空寂破败的舞台。
瑞恩和NC面面相觑,都被夏先生一瞬间从温和腼腆变成暴戾狂躁但行为给吓呆了。
“是,我古怪,我比十五二十年前更暴躁了。我对妻子和我的姑娘们怒吼,可我需要什么?这很简单!”夏先生抓起了NC面前的菠萝可乐达一口喝干然后说道:“一句话,一句简单的话。我只希望这几位我倾尽全力侍奉的美丽女士当面对我说:‘谢谢你为我们做出的牺牲。’然而……谁说了?没有?没有人说过。我怀揣着全国一流的画技、艺术修养和智商,却二十年如一日的打理家务琐事。知道么,我妻子时至今日都搞不懂如何煎蛋才能既全熟还不黑漆漆的糊成一团焦炭而且连最基本的家庭年度税务表格都不知道怎么填。我以为她们会珍视我放弃个人成就为她们维持了二十年的舒适生活,可你猜她们——妻子和女儿们——说什么?她们说我懒,说我不知上进,说她们希望自己的丈夫和父亲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哈!”
夏先生用力的捶打起了那漆面斑驳的木桌。
“好,既然把我一脚踢开,我也自然不必可怜兮兮的赖在咱家这四位美人儿跟前碍眼。我从银行里取出了暂时还属于我的每一个法新,然后回到了自己不得不阔别几十年的故乡——咱们共和国的伟大首都。我原本的打算是喝个酩酊大醉然后跳进马丁波利斯湾一了百了,但上帝让我听到了夏芽的歌!”
夏先生此时两眼陡然发出了照亮整个缺乏灯火的“首都以东”酒吧的光芒。
“观步夏芽小姐的音乐,给与了我此生难以挥霍殆尽的灵感,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给与了我希望。我十年前就把‘希望’这个词扔进了垃圾箱但是……夏芽的歌声得以让我继续此生的希望光亮亮活生生的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甜美却不献媚,冷寂却不故作姿态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空灵飘逸却同时也亲切温柔……呃……对不住,我的形容到此为止了。”
“哇哦。”NC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太棒了!如果夏芽以后能成功在主流公司发行唱片,夏先生你方才这番话应该一字不落的印在封套内页上!”
“别。我对一个足以当自己的女儿的姑娘还能产生如此生动的想象那就是上帝都要亲自降罚的罪过。很高兴遇到您两位朋友。让我们一起为夏日常临干一杯。注意,是科学意义上的‘夏日’而不是我们都深爱的‘夏芽’,更不是我这个虚度终身一事无成的‘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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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了几天就要进入圆满状态的月轮高悬天际。
它明亮、平和,让绯宫的天台宛如被数十盏汽灯照耀。
“夏天要结束了,你们这些南方人肯定不明白我们这些北方佬此时该有多么的惆怅。”冯恺四仰八叉的躺在蚂蚁出没的水泥地上,轻声说道。
“我……我明白。一旦正式进入秋天,新高卢省的野生动物就遭了殃。虽说鳄鱼和响尾蛇长的丑,可大规模猎杀它们之中的成年雄性一样会在动物界产生上百万的寡妇和孤儿。”重拾长久没有穿过的国立大学蓝白制服的新垣凌迎着怡人的微风语声温柔且感伤的回应着。
“在大平原省,一到夏幕节那天,未成年人们简直是如丧考妣。入秋了,很快就不能随时随地跳进河沟池塘畅游,也很快就不能方便轻易的偷看女孩的裙底……”说到这里,冯恺笑了起来。他把身子支起看着新垣凌在月光下越发显得白皙的颈子说道:“别紧张,只有小孩子才偷看人裙底,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我的裙子这么长……你想偷看也做不到呀……况且也没什么好看嘛,里面的衬裙也是一层层的。而且,不就是女人的腿么?满大街都是,还有什么新鲜的?”新垣凌也掩住嘴轻笑着。
“真好,阿凌,你真是个好姑娘。善良、单纯、正派,但又不是个严肃的老古板。说实话,我活了二十多年,本以为跟漂亮异性的交往内容无一例外就是性爱、性爱、性爱。每一个——几乎每一个——只要我试图多聊聊性以外的事情,那就必定不欢而散。可你就完全不一样,说句有些肉麻的话:你的出现让我终于明白了把闲暇时光都拿来跟女人上床是多么的无聊。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空洞无谓的虚度。真该好好谢谢这马上就要说再见的美好夏日,是它把你带到了我身边。”冯恺的眼睛泛出了泪花,他颇有些动情的拉起新垣凌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
“阿恺,你也一样善良、单纯、正派,而且非常有责任心。我知道他们如何腹诽你,而你也没对我有意掩饰过自己曾经的缺点——嘿,其实根本不算是缺点。你又没强迫她们做过什么,是她们主动要求的,我明白。妈妈一直跟我说,外表出众的男男女女向来都是会被流言和误解淹没的;流言有时是真,有时是假,但是否选择跟一个人做朋友,还是要想办法看懂他或她的心。”新垣凌挪动了下身体,让自己靠的冯恺更近了,然后接着说道:“而且,让你‘改头换面’的主要原因也不是我啦。改变你的是你想要改造绯宫的宏图大志。而你做的很好,短短几周,绯宫真的就大不一样了。知道么,地下一层气味那么差的原因是有一间库房堆满了可能得有一百岁的干酪和桶装腌鲱鱼。因为都是无主的货物,那么谁也不去关心库房的密封情况,于是……呃……”新垣凌娇憨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丫头,别跟我说你参与了那个惊天动地的‘腌鲱鱼清理活动’。”冯恺戳了戳新垣凌纤细却富有弹性的小臂。
“哎呀,住在地下一层的我怎么能不参与呢?而且我还是帮厨哦,我得看看那些比我曾祖父年纪都老的咸鱼还能不能拿来做食材。于是我就一桶桶的查看了过去……你别说,真的还有几桶是可以吃的。现在我和老板娘还没决定是把它们留下做成三明治还是卖给外面的餐馆换笔大钱。”
“什么?等下。”冯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桶桶的‘查看’?别告诉我说你每桶都仔细闻过……”
“不仔细闻怎么知道还能不能吃啊。稍稍散发酸气和氨水味的是正常发酵,可以吃;而带着一股甜腥味的就是真的腐烂了,必须扔掉。”
“哦,老天……”冯恺不由自主的掩住了鼻子,似乎面前就有一大桶上百年的腌鲱鱼。
“诶?怎么了?闻闻这个有问题么?”新垣凌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我说,阿凌,我亲爱的丫头。听说过旧帝国时期的‘五月二十日海战’么?那场战争当中,马丁波利斯的岸防炮打光了炮弹,指挥官最后只得灵机一动征调了五千桶腌鲱鱼当做弹药用旧式抛石机发射出去。结果你猜怎么着?甲板落满这臭东西的叛军舰队掉头就跑,三天后就集体投降啦!明白么?臭鲱鱼桶可比填满火药的炮弹威力大!”
“诶?”新垣凌张大了嘴。“有这么臭?没感觉啊,我觉得老爷爷干酪更臭呢。”
“可不是么!腌鲱鱼可比陈年干酪臭一百倍。你是这里出问题了?”冯恺点了下新垣凌的鼻尖。
“诶?诶?诶诶?”新垣凌脑袋略歪向一旁,紧紧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苦思冥想。
“明白啦!”不到一分钟之后,这位拥有稀世美颜的少女就双掌一击然后说道:“我们新高卢省有种东西叫做‘金不换’,成分是春天的竹笋、夏天的猪大肠和秋天的鳄鱼皮。这些东西放在桶里一起发酵三年以上就会变成金黄色的浓稠酱汁,拿来抹面包可好吃啦,越吃越上瘾!”
“得……明白了,上帝,我的老天……”冯恺啪的一声用右手猛击了自己的额头。“你们的‘金不换’一听就知道比腌鲱鱼更臭。怪不得……我的天,可怕的新高卢料理。阿凌啊,你不怕辣也不怕臭,你简直是个怪物!”
“我……”新垣凌垂下头去,撅着樱唇,过了好久才续道:“你说对了,我就是怪物。我是狐狸精,从小到大他们都这么叫我。我妈妈是老狐狸精,我是小狐狸精,她们天天祷告上帝会降下个‘神圣猎手’永久终结我们。”
“哈……哈哈……”冯恺忍俊不禁的说道:“狐狸精?神圣猎手?这不是那本叫《云山奇谭》的连环画的剧情么?我还以为那东西只在北方流行,没想到你们那里的孩子居然也着迷于它。”
“诶?没想到你也知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一直专注学习的人不会看那样的闲书呢。”新垣凌颇有些意外的说道。
“正常来说我肯定是没时间看这种东西,然而,当这书的作者其实是我寡居在家的大姐的时候,我怎么也会顺便瞧上几眼。”
“呀……”新垣凌轻轻的捂住了嘴,过了好半天才有些激动的说道:“真是……真是难以置信的缘分。虽然被当做这本书里的反派,但其实就是这书才让我对画画产生了兴趣。你姐姐创作了这么受欢迎的作品,现在肯定很受尊敬吧?唉,我如果像她一样有才华就好了。”
“你还是不要像她比较好。她二十四岁就失去了丈夫,然后回到娘家居住。她当时天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好几年一步都没离开过。不过就是在这几年的避世时光里她开始画《云山奇谭》。不过这本书的走红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真正的好处,书越卖越多,她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差。画完最后一本没多久她就不得不被我父母送进了精神病院。因为她,我父母一直就对画画的女孩子成见颇深,或者说觉得女孩子就不该学画……哎呀……”冯恺突然停住,然后慌慌张张的解释道:“这个不适用于你啊,阿凌。我父母的想法是不对的,我上学之后根据学到的知识发现我大姐从小就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如果不是有绘画这个事业撑着的话,她可能丈夫一去世就得住进精神病院了……阿凌,你……”
“好啦,好啦,我不会因为你父母怎么想而生气呀。”新垣凌打断了冯恺,然后微笑着说道:“所以请我们回到正事上好么?阿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我知道日落之后你再把我约出来见面肯定是因为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不是纯粹为了闲聊。”
“夏幕节!没几天了,洛博士会驾临观礼并检验我——我们——改造绯宫的进展。阿凌,行政上的一切都归我,没问题,可怎么把庆典会场布置的漂亮必须靠你这位出自国立文学与艺术大学的高材生了。”冯恺握住了新垣凌的两只手,目光炯炯语声铿锵的说道。
“放心吧。放心吧。我是你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贤内助。”新垣凌虽表情笃定如出征前的将军,她的声线却依旧温柔甜美。
“贤内助指……正式的妻子。”冯恺礼貌的提醒着。
“有问题么?只要你肯娶我,我就毫不犹豫的嫁你。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婚礼要安排在一个真正的夏日!”新垣凌满面都是幸福且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