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结起来,我们几人互相对视,都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一脸错愕,呆滞了好一会儿。
“糟了,你不就是666号?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偷听我们的?院长,不能留下他的活口,建议现在就处理掉他!”
”住手!所以我刚刚才说你只会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事情采取短视解决方法。要是把他做掉了,难道要我明天拿着你的人头去和那群难搞的警察交代吗?前几次我们还勉强可以拿精神问题搪塞过去,警察那边已经开始在怀疑我们了,真的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则整个计划都会胎死腹中!”
我抚摸着因为跌撞在地面疼痛的腰,一边望着眼前那穿着棕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指着主治医生怒吼着。毋庸置疑,两人对于要怎么处置我这件事产生严重的分歧。
“这我也知道,但院长要怎么样处置他?只有死人的嘴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死!我只想快点出院,从头到尾你们说的什么计划,为什么我一直被关在这里,我一点概念都没有!”
“欧,看来你听得还不少。”
眼前被主治医生称为院长的男人单手插进长裤口袋里,自信从容地朝着我走来,气场威慑力十足,而我只能像是个被严厉的妈妈发现自己藏了零分考卷得小学生那样害怕地不断往后退。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选择乖乖听话,起码自己还会活得久一点。别动!”
不知道当下是因为被院长突然提高的声量给吓着还是无路可退了,我身体突然僵硬起来,腿脚不停使唤愣在原地。
“让我看看......嗯......也就只是个普通人,暂时没有什么异常状态,也没有初步可见的红眼症状。CT扫描有没有什么异常?”
“院长你也知道那些只是用来忽悠他的东西。只要你一声令下,你想要怎么写,我都可以写给你!”
“很好......很好......”
眼前让我反感的中年男子托着我的下颚仔细端详着。每当我想转头避开他的视线,托着下颚的手就会发力将我的头强行摆正过来。
“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幼苗’,你应该感谢我们没有选择现在就杀掉你。要不是因为警方那里把你当作头号嫌疑人,你以为你能活到这么久?还不快感恩!”
“啪!”
触不及防,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房间,脸上留下了一片红晕。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我望着一旁,轻抚着我的脸庞,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敢这么对我,甚至连我父母都不舍得这样子打我。种种的无力感和无奈让我泪水不自觉地往下滴落。
“噢,居然哭了,真是让我有点意外,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看重你,死要我们留着你的命。本该像你这样的‘幼苗’宿命就只有在实验失败后,独自在黑暗潮湿的角落自我发臭腐烂而已,哈哈哈哈哈!”
“你......”
“只要等明天警方和媒体巡视,后天就是你的忌日了!世界上将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你的存在,你的生活痕迹也将会被永远抹除,彻底凋零!”
“你这家伙,够了!”
愤怒的火山彻底在我心里喷发,怒不可遏!我猛地突起身子朝着院长冲去,双手握着院长的肚子作为支撑点向前推。
“院长有危险!”
“嘎达”一声趴在地,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跌坐在地的院长爬去,双手紧握着他的小腿,指甲拼死缠着裤管布料不放。跌撞在地让我胸口感到疼痛,犹如心绞痛那样,沉重感和窒息感让我快喘不过气来。
“来啊!就算你在这里把我杀死了,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我赌你最多只会像小孩子那样打我一顿泄愤......不对,像你这么软弱的人可能连一拳也打不下去!”
望着眼前奸笑的院长和泛起青筋挥动着的拳头,我自己是在干什么?为什么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我居然有种特别强烈想杀人的冲动?
“我给你两条路。一,发泄你的野心和欲望把我杀死,满足你自己的负面情绪,但我的人也会一样把你杀死。院长可以再重新找过,幼苗’我们也可以随便从路边抓过,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二,收起你那拳头,我可以当作是一般病人半夜大喊大闹被制服,重新送回去病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算你再怎么冲动,这二选一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够了, 我不想再听!"
呐喊着,在我不自觉時,拳头已经狠狠揍在院長脸上。发泄出心中的愤怒后,看着沾在手指缝和关节处的血渍,更多留下的是种莫名的无力感在侵蚀着我的身体。
“还在等什么?快控制着病人!”
“给我识相点!院长你还可以吗?”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脆弱的人吗?不过是被野蛮人打而已,又不是没有经历过。快点扶我起来,我自己去涂药就好了。”
没有任何反抗,好像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在我昏迷之前,我所能记得的是被保安强制拉走带回去病房内。院长起身理了理衣服,拾起掉落在地的眼镜,用手帕擦拭嘴角上的血渍,一边对我挥挥手一边对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那眼神就像是已经洞穿我的所思所想。
“看来你还是没有展示出你的自我啊,拓真......呵呵......她会很失望的。你们应该知道明天要怎么做的对吧?”
“包在我身上,院长。保证不会让那群没用的警察和记者发现。”
“那就好,回到你们各自的岗位。天,也差不多要亮了。”
……
“唔......嗯......我这是,为什么会在地板睡着?全身......好痛......”
衣衫不整躺在地上,周围是我熟悉的病房。床单半悬挂在床架一角,跌落在旁的枕头上也沾有些发黑的污渍。
“我好像是被......打晕了......”
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骨头和肌肉酸痛,加上之前手腕骨折,真是雪上加霜。为了不让其他人起疑,甚至拿枕头和棉被垫在我身上打,不留下痕迹。我有试着反抗,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几个壮汉的对手?
“咳咳......好痛......”
我搀扶着墙壁,抚摸着肚子,勉强站起身。病房外面似乎特别热闹,也有很多人们的喧哗声。我隔着窗户往外看,门外和日常白天一样有着保安驻守在外。
“啊,病人先生,你醒啦?”
门外的保安似乎是注意到我醒了,突然打开房门走进来问候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拜托,别再打我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是不是睡糊涂了?想不想出来稍微逛逛?今天医院有外面的人来参观唷。”
这个强烈的违和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昨晚还是凶神恶煞,面如嗜血肉食动物的保安,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他却露出了一脸和蔼的微笑,就像是邻家大叔那样的亲切感,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你的脸是怎么了?又是不小心跌下床敲到对吧?看来应该要找个更舒服的床垫给你。出来吧,有人想见你。”
我半信半疑,为什么和昨晚的他有着180度的态度大转变,但此刻我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颤颤巍巍,迈着踉跄地步伐,我从保安身边经过,朝着门口走去。
“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哪些又是不该说不该做的。”
突然而来的耳语让我浑身哆嗦。除了口头上的威胁,还指了指腰间的保安警棍。
“昨晚的只是个教训,今晚就很难说了。至于今晚会怎么样,一切看你的表现。”
保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这不是鼓励的意思。
来到病房外,迎面遇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手上拿着罐装咖啡的男子,身旁除了有院长的陪同外,身后还有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跟随。
“嗯.....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院长,我和同僚都急着要带他回去警局录口供,今天不管怎么样你都要给我个合理的说法,这都已经多久了,咖啡都会凉掉!”
“这实在是难为情,警官先生。鉴于病人的精神状态还是处于不稳定的情况,本院无法批准他提早出院。本院也十分关切案件的进展,但病人状况是我们的首要考量,而且放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病人出去也只会增加你们的工作量不是吗?”
被院长称为警官的人并没有像后面的警察一样穿着深蓝色警服,而是穿了一件深蓝的领子衣服,唯一可以辨认他是警察的外貌特征只有黑色夹克上别着的警徽。从他一手叉腰和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加上一旁的院长不断对他点头哈腰陪笑,可见辈分和权势的高低区分。
“你看,他这几天又表现出自残行为,脸上的伤都是病人自己半夜撞墙导致的,我们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在半夜制服他。”
对于院长的解说,警官似乎不是很相信,还在不断喝着咖啡上下打量着我。
“喂!你脸上的伤真的是自己弄的?”
“我.....”
”咳咳......”
还没来得及等我开口,身旁保安已经用警棍顶着我的腰,警告着我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