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治玉在营帐里饮着霰瓴醉,从开始练了将近三个时辰,休息了大概才那么一炷香的时间就又继续,一练就又是三个时辰。他怕大家会累坏身体,就强制性地让大家休息,明日再继续,而刚好现在是晚膳时间,百姓称作‘飧’,大家也得开始准备食物,忙活地也就够了。
“谷校尉!”
闻言,御侮校尉—谷修然入了营帐。他面色冷峻,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从脸部表情是无法辨别任何喜怒哀乐,但他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倔,也不知道若惹得他生气会有何等后果,为此也无人敢惹他。
也就只有郝治玉座下的士兵们才敢和其亲近,他是众士兵中武力最为高超的,才被郝治玉提拔为御悔校尉,面对一些剑术稍微落后的士兵,谷修然也愿意花些时间耐心在旁指导与监督,不会发任何的脾气,可依旧不改他那神色自若的模样,所以也是有不少的士兵不敢接近他。
“郝将军。”
“今飧何食?”
“士兵们各有蔬食羹一碗,薄饼两张和馒头一枚;我和萧副尉则蔬食羹一碗,薄饼两张和馒头两枚。您是肉羹一碗,薄饼三张和馒头两枚。”
众所周知,将军和校尉副尉与士兵们的饮食是区分开来的,以为表尊卑有别。可郝治玉却极度不喜欢如此待遇,他说道:“不用把我的区分开来,我随你们俩的就行了,不过薄饼可以分我多一张。”
谷修然原本是打算阻止郝治玉此举,但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神,他也只能顺从道:“是。”,就出去了。
用过晚膳后,士兵们都各做各事,一些早已就寝,一些在篝火旁畅聊人生,而一些勤奋刻苦的士兵则随着谷修然练剑巩固剑术。郝治玉负手矗在营帐外,看着这一切,身旁则站着御侮副尉—萧彬。
萧彬和谷修然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谷修然冷如冰山,萧彬则热如火山。和谷修然的安静不同,萧彬话多如蝉鸣,极爱与人聊天,尤其是对那些比自己年长还几岁的前辈,其中一位就是他的‘老大’—郝治玉。
“郝将军,您不是一直不肯回来盛阳吗?向将军劝了这么些年都毫无用处,如今怎么肯了呢?”
萧彬是少数知道郝治玉对盛阳这个县城和郝氏一族的爱恨情仇。众所周知,文不换武,重文轻武,是盛阳一直以来的宗旨及传统。他们憎恶习武之人,却并不讨厌来自其他县城的武将,还欢迎的很。这可着实让许多人,尤其是盛阳那些武人百思不得其解了。(以现代化来说,这叫‘双标’)
为了能够让爱习武的人有个一席之地,当郝治玉被朔麟帝荣封为了壮武将军,能够拥有自己的两万万亲兵时,他毫不犹豫地就立马让那些在盛阳饱受欺凌之苦的武人接来镇阳安定下来,让他们能够无所顾忌地习武。
在盛阳,他们连奴隶下人都不如;可在镇阳,他们却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是能够拥有比一般百姓更好的待遇。虽然多数士兵并非出生于显赫的家族,但光是以壮武将军座下的二万大军的名声,也足以让许多姑娘为其倾倒嫁之。
为此,刚开始得知需回来盛阳时,将近一半的人是不愿意的。自己生长的地方,是自己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地方,这种痛,他们不想再经历多一次了。可在郝治玉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大家最终也还是妥协且同意了。
“要不是全盛阳只有我一个将军,我才不肯回来。反正未来时日,继承统治盛阳的是礼部左郎中,不是我。但一大县城却没个将军镇守,也不怎么像话,就回来看看,仅此而已。”
“哦...那郡王殿下...还是不肯原谅您啊?”
“这还用得着我说吗...放眼望去,全盛阳应该也就只有你父母让你安心习武,还不带反对的。”
全盛阳共几万人不止,没一个的父母是认同其子习武的,除了萧彬一人。他的父母不是其他县城所移居到盛阳的人,而是道道地地的盛阳百姓。两人这种开明的态度,难免惹得其余盛阳百姓恶言相向,可他们从始至终认为,孩子开心,做自己喜欢干的事,就是全天下最重要的。而萧彬来镇阳,两老也随着萧彬迁居在镇阳,小日子过得也不比在盛阳来的差。此次他回盛阳,因车马劳顿,两老并无随同。
“郡王殿下早晚会知道您的好的,放心吧。”
“但愿如此吧。”
与萧彬聊了一会儿后,郝治玉就进回了营帐,萧彬则找其余人聊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治玉。”
“师父。”
“方才在外头一路走来,看着挺好的。早知让你一人回来即可,我就不过来了。”
郝治玉可不像其余三位师兄弟一样,一个是称为姑父,一个是称为舅父,一个是称为父亲。即便是被夸奖,也都欣喜接受,可郝治玉不同,他只是一个和师父毫无关系的徒弟,可有可无的存在。
“徒儿不敢接受师父的夸赞,还请师父往后多加提点。”,他拱手行了一礼,以表尊敬。
——
隔日卯初,士兵们都已开始练剑,郝治玉则是在士兵们中不停穿插,逐个检查每人的一姿一势,握剑及出剑的力度。
“你,身体挺直;你,握剑的力道不够,这怎能在战场上刺中敌人;你...”,郝治玉督促指导士兵们。
练了将近三个时辰,郝治玉便让大家稍作休息,自己则默默地欣赏着城墙上的那处美景。
“方才见修然练着盛阳剑法。以速为主,攻为辅。甚好。”,向安突然不知何时出现在郝治玉身旁,坐了下来笑道。
“师父。刚从郡王府回来?”
“是啊。哦对了,明日我得返回镇阳一趟,这里将由你全权管束了。”
“师父才来一天,怎么这么快就要返回镇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听到师父明日就会抛下自己返回朔阳,郝治玉立马就不知所措了起来。
半响,向安才缓缓说出了那三个字,“利郎国。”
“利郎国?可是那韩行又不安分了?”
“韩行?哼,他算什么,倒不如说是那万俟帝蠢蠢欲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