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吹起来很舒服，树叶沙沙摩擦声音和虫鸣声，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很和谐。
如果要写成乐章的话……季嘉禾摇了摇头，那样就会变得违和了，或许是他的水准不够高，没有办法写出自己满意的音乐。
音乐的事情放在一边，他举着手机打开小号的直播，一开就是前置镜头的画面，屏幕上映着他的脸。几秒后，左上角的人数飙升，从几个人到几十个人、几百个人的在线观看。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真的很不适应。
现在的话，应该算是习惯了吧？
他只是需要这么做才会做的，以前他对镜头很敏感，什么直播简直想都不敢想。
对了，他和教授要了视频，不知道教授找到了没有，找个时间催一催教授吧。
季嘉禾看着屏幕上不断飘出来的爱心，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还好这里有线，大家好。”
他生疏地向前置镜头打招呼。
“这次直播和以往一样，是为了记录，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播室里的大家将作为我的见证人。”
空旷的废弃建筑回荡着他的声音。
“看到了吗？大家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季嘉禾用手机后面摄像头展示自己身边的画面。
这里是前院，借着月光大致可以看见眼前建筑的轮廓。这是一个双层的独立别墅，墙壁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暗淡的砖石，窗户的玻璃也全部都破碎了，某些地方还长出了青苔和藤蔓，年久失修一片萧瑟。又大又重的门敞开着没有关上，从里面飘出来难闻的气味，是潮湿发霉的臭味。
“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一座山上的荒废宅子历经风吹雨打，俨然成了一栋危楼。
季嘉禾艰难地往里头走，用鞋扫开脚下的垃圾为自己寻找下一个落脚处。他时不时还和直播室了的观众互动，不冷落场子。
“女朋友？不，这是我练琴压到的伤，我没有女朋友。”
他将手机举高，另一只手握着手电筒把镜头的目标照亮。
“想来看我演奏啊……那样是不行的啦，我会紧张。”
渐渐地，季嘉禾减少了互动安静下来。
他的镜头对着墙上没品的涂鸦一扫而过，画着生殖器和诅咒的墙面没有什么好多看的。
深山大别墅里一层的空间并不多，一个大大的前厅之后就是四件临近的小房间，看格局大小估计是过去给佣人使用的房间。然后就是后边的工作区域，厨房、洗衣房等等。有些设备遗留了下来，更多的是外壳什么的全都被拆了徒留一些意义不明的零件。
“一楼大概就是这样。”
评论区期待着灵异发生。
季嘉禾轻轻笑了一声，“我们上二楼看看。”
他走向楼梯，望着没有扶手的楼梯向上消失在黑暗里。
这种感觉真奇妙。
陌生的空间，独自一人，不知道下一刻会面对什么。
季嘉禾踏上阶梯的瞬间脑海里浮现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五交响曲，他想拿来做配乐肯定很合适。
一种压抑，又迫切想见到黎明的情绪
他想看见什么呢？
——啪！
在耳边炸开的掌声打乱他全部思绪。
他反射性回过头，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赶紧检查手机上的文字评论区里说被声音吓到，所以不是他的错觉。
季嘉禾勉强镇定下来，说服自己这是掌声，短促又清晰，一听就分辨出来不一样。尽管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脏漏跳了半拍。
“在哪里？”
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评论区的观众听他这么说，纷纷回答说是很近的地方，猜测是不是有东西掉下来了。然而季嘉禾看都没有看，只是盯着向上的楼梯，“在那里吗？”
是不是找对了地方？是不是接近了？
季嘉禾继续往上走，脚下的阶梯发出吱呀的声音仿佛摇摇欲坠。
踏在最后一层阶梯来到二楼，楼上就算是深夜也暗得离谱，手电筒的光线不够用。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信号，评论没有再更新，最中间写着重连中。
他果断关掉直播换成录影。
一根线将他的想法都串在一起了，虽然是很荒谬的事情。
“如果是你的话……”
季嘉禾嘴里说出一个女性的名字。
——啪！
就像是回应他的呼唤一样，掌声在有点遥远的右边响起。
而他的右边只有一间房。
他舔了一下嘴唇，慢慢走了过去。只是站在门口，他的注意力就完全被房间里的柜子吸引住。
只到腰那么高的柜子破旧不堪，积满了灰尘。
季嘉禾紧张地上前，一格一格地拉开柜子的抽屉，里面清一色都是空的，只有灰尘。
开到最底的时候他只能蹲下来才办得到，只不过最下面也是空的，爬满了蜘蛛网，一只小蜘蛛往抽屉更里面爬去。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
他将手电筒对着柜子下面的缝隙，然后把手机摆在下面调整角度，可是不管他怎么乔都没有办法清晰地将柜子下的画面完整照出来。
季嘉禾干笑了两声，不得已伏下身。
他以为自己又会看见相似的恐怖画面，还好没有，被塞在缝隙里的是一个崭新的娃娃，看就知道是故意留在这里等他发现。
他伸出手把那个布娃娃拽了出来。
放了有些时日的娃娃上沾了点灰尘，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娃娃是一个女孩的造型，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深蓝的背带裙，很像是他们小学的制服。
季嘉禾看着这个娃娃，明白到这次探险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说这里和他真正要找的不是同个地方，但是他找的方向没有错。
手机回到车上才有信号。
一有线他就立刻收到了无数观众紧张的私信，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负责任地发了一条自己没事正准备回家的公告，至于断线之后的录影，他想回去检视之后再考虑要不要放上网。
季嘉禾打开车内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细细打量手上的娃娃。
这是他的奖品。
他转过娃娃看它的背面，拉开衣服，娃娃的背后绣着字，英文写着苏菲娅，是他刚刚说的人名。
“苏菲娅。”
季嘉禾捧着娃娃端详，他用手指摩挲着娃娃的右眼。下一刻，他稍一用力直接把那只眼睛给摘了出来，毫不意外地看见圆圆的陶瓷眼睛后面连着电线。
他啧了一声，从娃娃眼睛里掏出亮着红光的小型机器，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用车钥匙的尖端狠狠戳爆它。
他担心还有其他玩意在娃娃里面，动手把娃娃整个肚子都给翻过来脑袋也拆了把棉花都拿出来。
好在除了这个针孔摄像头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哈哈……”
他的心情好复杂。
就在这时，他手机的电话铃声响起。
拿起来一看，打来的号码备注是妈妈。
他叹了一口气，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把手机送到耳边，“妈妈……”
“你在哪里？我打电话问过你同学了他说你不在学校练琴，房东也检查过你没有在房间里！”电话里的女性歇斯底里，“还好你接了电话！不然我以为你又出事了！不要吓妈妈啊！你快回来……啊，还是我去接你好了——你在哪里？”
季嘉禾深吸一口气才叫出一声妈，“你冷静一点，我刚才去吃宵夜了，所以才晚回去。”
对方马上追问他是和谁、在哪里、吃什么，接着要求他以后都要报备，要拍吃饭的照片发给她看。
季嘉禾只好安抚道，“妈，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我今天就回家去睡好吗？”
对方说要等到他到家才能安心，他只能说好，耐心地劝说对方自己需要开车现在要关掉电话了。
过度关心的母亲神经质地反问为什么要关电话吧啦吧啦，季嘉禾好说歹说才终于说服母亲放弃什么通话开着一直到他回家这种夸张的想法。
那么这个东西……反正都检查过了，扔了吧，难不成他还要放着留念。
他笑了一下，打开车窗把娃娃丢出去。
这不是他真正的目标，只是一个提示。
车钥匙插入孔中扭转启动引擎，他将车子驶上车道，在路灯的陪伴下行驶在寂静的马路上。
到了晚上这座城市不管是人影还是车子都会变得很少很少。
驾了差不多十分钟，季嘉禾抬眼望向后视镜，镜子发射的画面告诉他有一辆车跟在他车子后面，车灯亮着看不清楚车牌，但是型号很好认，是国产的红色小轿车。
在他印象中，这辆车子是从上车道后就有在了。
同一辆，一直在。
有这么顺路吗？
季嘉禾留了一个心眼，在经过肯德基的时候特地驾到得来速车道，后面那辆国产车果然没有跟着过来。
“欢迎光临肯德基，请问要点什么？”
他看了一眼黑黑的对讲机器，又看了一眼菜单，接着点了份炸鸡块薯泥。
店员要他前面付费然后稍等，他还完钱才反应过来自己不饿，怎么不点个普通薯泥就好。
他明明才从那间餐厅吃好汉堡。
他喵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两点一刻，餐厅已经关门了。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想要在回家前吃什么，但是真要比的话还是老板娘那边好，又好吃又舒服。
拿好餐点后他重新上路，转出去就刚好碰到红绿灯转换，他需要停下等。
然后他本来已经快忘记的那辆车又出现在他眼前。
他不知道车牌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同一辆，不过同样的车型让他很在意。
车子停在转角，亮起了车灯。
要跟上来吗？
就在他烦恼要怎么甩掉的时候，他看见有个女人蹦蹦跳跳地朝那辆车子靠近了。
不用烦恼让他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