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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自愿的入套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5日 上午12:39    总字数: 3841

季嘉禾也收到了群组的消息,乐团的人吃饭回来发现排练室被搞乱,学校教学用的钢琴甚至都被砸爛了。

目前校方已经介入调查,但是还没线索是谁又是为什么这么做,希望学生注意安全,排练室即日起封锁三天收拾,如果有学生将东西漏在排练室可以在特定时间来取。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夏仲月放下背着的琴盒,拉开窗帘让暮色洒进房内,“你要一整天窝在我这里吗?是不是想和哥哥我琴琴和鸣?”

“算了,我有要去做的事情。”季嘉禾提起自己的琴盒和电脑,准备离开,“今天谢谢你了。”

“好吧,哪天再找个时间约起来,我带你看那个戏的第三第四部。”

季嘉禾震惊了,那种鲨鱼戏居然能够出到四部,“哦,好。”

从宿舍房间出去后,季嘉禾去停车场取车。他把小提琴和电脑放在副驾驶座,接着打开手机读取那条地址,“向东方向,然后向右转。”

导航的女声指引他前往目的地。

暮色晚霞逐渐被深沉的颜色覆盖,天慢慢暗了下来。

在车程过后,他停在郊区一个路边。导航告诉他目的地已到达。可是他从车内往外看去,四周杂草丛生,差不多都要到了及腰的高度,在里面就是树林,一片荒凉。

接下来的路估计要用双腿走下去了。

他下车前犹豫了一下是不是需要将车子停远一点,但想想如果出了什么事停这里马上就能跑,所以他最后还是没有移车。

至于他的路线则是早就决定好了。

他在车里就注意到了有一条往林里走的路,看起来是很多人行走过后被压倒的草铺平下来的路。

结合与这个地址一起发来的讯息,他对这个地方是哪里有所头绪。

季嘉禾下车看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不由得有些紧张。

总之,先开直播。

因为是在与平时不一样的时间直播,观众的数量较少,不过评论区还是一样的活跃,除了问候以外最多的就是疑惑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开播。

他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只是给观众看周围的环境。

“大家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氛围阴冷冷的,让人怎么都不想再往前一步。

“你在吗?”他念出那个用户名,然后冲着镜头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地方,我们今天就一起来一探究竟吧。”

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不过真的要踏足这个地方他心里还是毛毛的。

季嘉禾做好心理建设,镇定下来往里面走。这个区域最近应该下过雨,脚下黏糊糊的,踩一脚就陷下去,每一步都很费劲,像在警告他不要再往前走下去。

林里也很配合地起了风,冷得彻骨。

季嘉禾不禁打了个寒颤。诡异的气氛让他默默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他看向屏幕转移注意,那里有些评论叫他不要再前进了,他们说隔着屏幕都觉得不详。

不对劲就对了。

这么直白的邀请,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才更奇怪。

“好暗。”

季嘉禾抬起头,头顶的天空被枝丫树叶遮掩,密密麻麻的像鬼爪一样伸向天空。暗淡的暮色从树叶缝隙间透出微弱的光明,让人有种被困住、迷失的感觉,仿佛无法找到出口,只能听从森林的支配。再加上林里藏着的小虫子鸣叫和风声交织,一种毛骨悚然的氛围自然形成。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去在意,继续走下去。

季嘉禾逐渐适应了森林的黑暗,他低着头望向脚下,踩在草丛和树根上,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抓住了他的脚踝。

寒意一瞬间席卷而来,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重重摔到地面,撞到不知道什么,好痛,痛到让他难以呼吸。

他感觉自己应该挣扎了一下,泥土被他抓落了下来,鼻腔里充满泥土和枯叶的味道,有种自己真的被掩盖了的错觉。

他本来也应该像他们一样,消失之后被遗忘,只剩下真正关心他们的人不肯放弃。

他渐渐失去了意识,身体沉入黑暗之中。

“妈的那些警察是要查多久!”

“不想被抓就安分点,我警告你别再乱来。”

“那关我什么事!真是憋屈死了!那时候不是都说了要好好埋吗?!所以说那些只知道玩乐的小屁孩们怎么不自己去死一死,妈的!”

好像好多人在说话。

季嘉禾昏昏沉沉地转醒,他的双手被除了拇指以外都能自由行动,估计是束线带之类的东西个给绑住了。

砰砰磅磅的声音在上面,好像很远又很近,下着雨,雨滴在铁片屋顶上。

他判断自己在室内一个角落,正躺在地上。双手可以摸到沙沙的地板,凉凉冷冷的,努力一点往后伸还能摸到墙壁,以及散落在周围一些木棍。

他缓缓地睁开眼。

恍惚间他似乎对上了一对无神的眼睛,仿佛回到了小学的食堂。

他记得那是他在小学生活的最后一天。

从那天之后,他到小学毕业前都只在家里接受父母介绍的家教学习,接触了小提琴之后转移了依赖,学习乐器真的很难,所以他放了很多努力在上面,除了学习课本知识之外的时间就像是抱着琴度过。

沉迷在里面、专注在当下,他相信这样就能忘记过去。

活着自己的小小世界,用琴和历史上的音乐家们对话。

因为真的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他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只要沉默远离就不会被拖进漩涡里头,被搅得粉身碎骨。

他清醒过来后发现与他四目交对的不是真人,是衣服店里常见的人偶。他们周围堆积着塑料袋,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嘘——你好。”

在说话的其中一人注意到他醒了,朝他走来抓着他的领子让他坐起来,拍了拍他的脸。

“你好年轻啊,你是警察吗?”

季嘉禾看着眼前堆着笑的年轻面孔,头脑还昏沉沉的不想回答也不想说话。

“干嘛装哑巴啊,非要打一顿才会乖吗?”

面对威胁,季嘉禾也毫无反应,他靠着身后的墙,用好像还有点生锈的脑袋思索对方把晕过去的自己绑架的用意。

按照他们的对话来看,他们和失踪的人关系匪浅,可是真的不想惹事的话大可以把他丢在原地或者帮他叫个救护车。

而且这里,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真令人失望。

“你是哑巴吗?在问你话呢。”

年轻男人不依不饶地要他的回答,大概是那种根据他的回答决定如何处理他之类的。

然而他还没开口,另一人走过来对着同伴的屁股就是一脚,“你怎么废话那么多?我们不是都找到车上的东西知道他是学生了吗?”

之前的那个人摸摸屁股,赔笑一样说,“严谨一点,确认一下。”

“能够学乐器的肯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妈的,都是人能够差那么多。”染了一头金发的青年脸上是轻蔑地笑,他羞辱一样拍了拍季嘉禾的脸颊,“大少爷,你说我们要怎么处置你。”

“别乱来,老大说过不要再惹事。”

季嘉禾异常的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自己一点也没有陷入危险的危机感。

人啊,总是没来由地对他人产生恶意,越是自卑的人就会拥有丑陋的恨意,反之自大的人则会看不起他人。

他想起在很久以前,那个代课英文的老师说过语文是沟通和理解的桥梁。如果说话也传达不了,那就要上升到艺术的层面,可是就算做了这么多,每个人的理解也会有出入,本来就不可能完全理解他人,所以要宽心包容。

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会真的发自内心包容理解他人?

就算有,也不会是他前面的这些人。

“真无聊。”

见他不说话,两人自讨没趣,走远去。

季嘉禾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也没有天真地坐以待毙,他低着头尝试把锁着拇指的束线带弄开,只是束线带太过紧绷,令他再也无法动弹。

如果他用力的话可能也不是挣脱不开,不过很大可能会受伤。

“我还是第一次摸到真家伙。”

金发男说话的声音兴奋高昂,季嘉禾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对方拿起了一个他很眼熟的箱子。

季嘉禾顿时瞪大了眼睛。

“别动它。”

“大少爷终于愿意说话啦?”金发男得意洋洋地笑着,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大少爷不让我碰,那我偏要。”

金发男嘻嘻哈哈拿着他的小提琴,左手架着琴用弹吉他的方式拨动琴弦,弹出刺耳的响声。

“还给我!”

季嘉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里能发出这样狂怒的咆哮。

“诶,我偏不,大少爷你就在那边看着吧!”金发男拿起了琴弓,在琴弦上拉来拉去,肆意摆布乐器发出声音。忽然间,小提琴中传来一声刺耳的撕裂声,接着琴弦抽起来,狠狠地像抽了他一巴掌。他顿时感觉到脸颊一阵灼热,伴随着琴弦的断裂和血淋淋的疼痛,他心情恼火摔开琴弓,“妈的,什么玩意!”

季嘉禾心中有什么东西和琴弦一起崩坏了。

金发男发现了季嘉禾面如死灰的状态,满意地抓着小提琴在季嘉禾面前蹲下,冷嘲热讽地笑说,“哎呀不好意思啊大少爷,把你的玩具弄坏了!”

“那就赔我吧。”

大少爷平静的声音却害金发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看见对方绑在身后的双手有了动作,下意识拿起小提琴瞄准对方头部要砸下去。但是季嘉禾好像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左手抬起挡住了攻击,同时右手也有行动。

金发男吃痛,低头一看,一根木棍扎进了左腿。

季嘉禾显然没有要金发男好过,他把木棍拔了出来,让金发男接受血流成河的下场。接着下一秒,他高举着染血的木棍瞄准金发男的喉部。

可惜他扑了个空。

金发男觉得刚刚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谢了。”金发男向及时把自己拖走救了自己一命的同伴道谢,声线藏不住地发抖,除了因为失血,也因为心中压不下的恐惧。他定了定心神,故作镇定地喊,“还给你!”

像个垃圾一样被扔过来小提琴擦过季嘉禾的身边砸在墙上。

季嘉禾瞥了一眼小提琴的断头尸体,怒极反倒笑了,“赔我吧。”

“喂,发生什么了!”

季嘉禾望着听见异动往铁皮屋这里来的人们,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原来还有同伴。

这么多人,等着他的怕不是一顿打。

早知道就忍一忍了……不过经历这种事情真的忍不来啊。

他不后悔。

季嘉禾精神紧绷到极限,握紧了拳头准备迎接暴风骤雨,猛然间却听见机车隆隆声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