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和小陈的生活还算融洽,除了不让他出去。最开始的时侯小陈几乎和他寸步不离,他用有不认识的人在身边压力很大做借口赶走人,可是对方离开房间也还是会通过监视器画面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被强制休养期间,父母每一天都会来,而且毫无例外都是晚上的时候来。
和父母相处中,季嘉禾一边试探父母的态度一边判断自己还要多久才能恢复自由。
然后他得出的结论是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最糟糕估计会像小时侯一样又被关个几年。
季嘉禾思考着强硬一点的手段是否能逼父母就范让他离开,还是会适得其反……按照他对父母的了解,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
季嘉禾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何况老师他们在外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行动。
果然还是早点出去吧。
在熟悉了这个建筑之后马上逃走。
压抑的日子到了第四天才有了缓解。
小陈一早带来早餐的时候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季嘉禾在学校的同学想要和他见面。
“嘿,我们来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真可爱!”
来者是夏仲月和埃德,前者不用人招呼,直接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小提琴箱就放在旁边。
“夏仲月!”埃德连名带姓怒斥了友人一声,咬牙切齿的只希望友人能够看场合不要吊儿郎当的。
季嘉禾从窗边的位置站起身走到他们两人身边,没有招待过客人的他只懂得问,“你们要不要吃什么喝什么?”
如果能借此支开小陈就好了。
夏仲月似乎是瞟了一眼在场的陌生人,“那就有什么都给我拿上来吧!”
“夏仲月你也太不客气了吧?”
夏仲月耸了耸肩,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季嘉禾制止了要爆发的埃德,笑着吩咐小陈,“麻烦你了。”
“好,请稍等。”
陌生人走后就是熟人局。
夏仲月一开口就吐槽,“要见你一面可真难。”话锋一转,询问起刚刚那个陌生人的身份,“那个人是谁啊?看着可不像你的兄弟。”
“我是独生子。”
“真羡慕,我家里兄弟姐妹加我六个人,每天被哥哥姐姐使唤还被弟弟妹妹欺负,家里就没有不吵架的一天。”一想到家里各种鸡飞狗跳的画面,埃德就头疼,真希望早点从家里独立出去。“不过夏仲月的话好像是大哥对吗?”
“对啊,所以独生子要不要试试看来大哥哥的怀抱里畅快地哭一哭?”
季嘉禾觉得自己应该露出了很嫌弃的表情。
“嘉禾,他人就这样,没个正经,你不要往心里去。”
“没关系。”季嘉禾差不多习惯了夏仲月这种个性,不过他看着这两个人忽然想起自己从以前开始就很在意的事,“你们两个很熟吗?”
“呃……”
两个人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面面相觑有口难言。
这让季嘉禾更好奇了。
只不过他来不及追问出真相,小陈就敲了敲门拿进来一些吃的喝的。
季嘉禾把想要向友人问的问题吞入腹,人畜无害地感谢小陈,“谢谢你,我想和朋友们说话,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小陈对于自己照顾的人好看有礼貌感到非常感激,相处的这几天已经把人家当天使看待,果然和听说的一样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面对这么好的人,小陈为自己接下来要提的事情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老板要求过如果有人来探望要拍照给他们,请允许我先给少爷你的朋友们拍照然后发送。”
埃德还疑惑怎么有这么过度保护的家长,结果却被夏仲月一胳膊搂住脖子拖到镜头前,“行啊,拍帅一点哦!”
“那我先出去了,我会用监控随时注意房间内的状况。”
这怎么想都不正常吧?
什么叫监控?
埃德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友人从小到大究竟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他下意识地左顾右盼,发现角落和正对着床的位置都有监控设备。
这明显不正常!
“嘉禾——”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硬生生地被夏仲月给打断。
“嘿,以前就有种感觉,你果然是个大少爷。”
“夏仲月!”他像是刻意避开不提季嘉禾眼下面对的问题,插科打诨的也不想让季嘉禾意识到这些。
夏仲月对埃德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笑眯眯问,“我听教授说了,你要休学?”
“对。”季嘉禾叹了一口气,父亲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就像他现在被关在这里一样,除非他能说服父亲自己真的没事,不然一切免谈。
“那你要放弃小提琴吗?”
季嘉禾愣了一下,不理解夏仲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是,我的小提琴坏掉了。”
“哦哦难怪没看到你的琴,你要重新配一把应该挺不容易的,我看你的琴好贵一下……那你现在要不要拉一段?”夏仲月把琴包放在腿上打开,“那样可能会让你好受一点,虽然说不是你常用的琴你可能不习惯。”
季嘉禾一直认为自己练琴是代表自己告别小学那一段过去,开始新旅途。
他伸手接过琴,架在肩膀上先试了试音色,之后才上琴弓。
夏仲月听出来了,季嘉禾在拉校歌……这个世界上成千上万的谱子,结果这家伙给他拉个校歌——等等,这是!
“噗哈。”夏仲月大声笑了出来。
拉完校歌,季嘉禾一脸满足,“我一直想要试试这个。”
“你被夏仲月带坏了吧?”埃德也知道季嘉禾拉的这一种校歌。想当初入团时候大家第一次排练,本来就是无法好好打配合,各种乱七八糟的不和谐。然后夏仲月开头校歌就另辟蹊径加音符,弹钢琴的人注意到了之后玩心大气追了上去,教授听完一段马上就发现点名训他。
那时候他反感夏仲月的白目爱现,坐在他后面踹了几脚他的凳子。
那时候真的很快乐。
谁都没有想到之后会一堆烂事。
“够了。”
终究不是自己的琴,季嘉禾拉完曲子后就吧小提琴还了回去。
夏仲月没有积极鼓励对方继续拉个几首,毕竟这有可能变成在勉强对方,他小心翼翼收好乐器,“你是怎么接触到小提琴的呀?”
“我也好奇。”埃德加入了谈话,“像我是跟我的家人力争的,夏仲月是家族?”
“对,音乐世家。”
“我是……小时候我在家里,然后家庭教师提议我跟他学乐器。”
是谁来着,很自然地融入了他的生活,就像这个小陈一样。
“那你大概没什么童年吧?”
“嗯。”
埃德无语扶额,小声吐槽,“夏仲月,你到底会不会聊天啊?”
夏仲月充耳不闻,又开启了话匣子,“我去了你上次说的餐厅。”
季嘉禾一下就来了兴趣。过了这么久,不知道老板娘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天的时侯都没在开店,在晚上招待客人还只接受一位客人,很特别,而且东西也很好吃。”
“还有呢?”
“确实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良心的话大概会有一笔可观的零花钱。”夏仲月摆动了手指,在空气中像是敲击键盘一样。
没有挑明,但是那个说法像是在说见到了徐颜。
“你们在说什么啊?”
夏仲月没有回答埃德的疑惑,站起身提起琴包,“今天就先这样好了,你好好养身体。”
见他们准备离开,季嘉禾舔了下唇紧张地开口,“你们明天还会来吗?”
两人愣了一下,然后夏仲月伸出手来狠狠地揉了揉季嘉禾的脑袋,弄得他头发都一团乱。
“那我们就明天会再来啦,给你带鲨鱼戏,等着哦。”
“好。”
然而现实是隔天的他等了一天,从白天到晚上都没有等到他们再度来访。
他们没有来。
季嘉禾内心被一团黑雾笼罩,这并非是对他们没有赴约的背叛感,是更加……糟糕的负面情感。
“你的脸色不太好。”
晚上带来晚餐的小陈关心地询问季嘉禾有什么烦恼,又或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季嘉禾搅动着碗里的粥,自言自语一般发出疑问,“为什么我的朋友他们没有来?”
“那个……我这里并没有收到任何通知,你的朋友没有要来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季嘉禾对小陈挤出一个笑容,“你能让我一个人独处一下吗?”
“好,你好好休息。”
等人一离开,季嘉禾立刻掀开被子,拿出毛巾紧紧捆在把手上让它无法转动,然后也没忘了上锁。
不要浪费时间,只要能拖一下就够了。
他没有做更多堵门的举动,转身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这是二楼,没有装饰铁花算不幸中的万幸。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说不定他会摔断腿、伤到手——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吓人的高度无法改变他往下跳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