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
她跌跌撞撞奔過去,一把將哥哥緊緊抱住,滿心委屈。
·
容槿剛放學回家,聽到妹妹的聲音,心上一喜轉過頭來,就看見妹妹一頭撲進自己懷中,趕緊收手把她抱個滿懷。
“怎麼了?”
“想哥哥了!”
容柔緊緊地抱住她,他也輕輕地擁著她,揉皺了他的白襯衫也不在意。
“乖,我回來了。”
就當他以為妹妹只是像尋常那樣不習慣沒人陪她,在妹妹抬起頭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撞入他眼中,讓他瞳孔一縮。
“這臉怎麼紅了?!”
他急急出聲,手撫上那紅腫的臉頰,懊惱不已。自己只是不在家那麼一下,妹妹就被打了。
·
“沒有事情,”妹妹抓住哥哥的手溫柔地蹭了蹭,沒有告訴哥哥剛剛的事情。她若要實話實說,哥哥一定會回去提她出口氣,到時候家裡肯定又不安寧了!所以還是說不是吧。
見她搖頭晃腦地說著不是,然後又急急說要吃雪糕轉移話題。但是當大哥的又怎麼會不知道,他也看見妹妹的小裙子下襬濕了,空氣中隱隱傳來酒味。他就知道家裡那個老父親肯定又大白天喝酒了欺負妹妹。
·
“下次他再欺壓你,你就還手,不會還手至少會跑吧?不要傻乎乎地站著啊!”
“他說你你不會反駁喔,學我大聲罵回去,他就是個酒醉的酒鬼,就該罵清醒他,不用害怕的。”
容柔只是將他的衣襟揪得更緊。
“反正我說什麼他都會生氣的...”
容槿也是一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喉間苦澀,只能輕輕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
“沒事的,以後我長大了保護你,我會帶你逃離這個深淵。我們不會一直過這種日子。”
他看著眼前的小巧,無助的小女孩。亦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妹妹。
聲音氣憤又咬牙隱忍著。
“小柔,等等,再等等…”
·
這樣的情況還不止一次,你應該會想,父親這樣,母親肯定很心疼容柔,對容柔應該會更憐惜,可是沒有。母親也和父親站到了一遍,兩人一樣的態度,成了惡人。她給出的理由是,你們都長大了,她不理不插手,可是兩個弟弟妹妹還小,他們才最重要。
從頭到尾,五個孩子,她就沒有提及過最中間的妹妹容柔。
他不明白,明明小柔也是妹妹。但媽媽卻從來,沒有把她放進心裡。甚至,還會為了護住其他孩子,對她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就比如,容柔一生病咳嗽就會被趕出家門,不准她回來。原因竟是不准她的病氣傳染給弟弟妹妹。
·
他很早就意識到了媽媽的不正常。在長期的家庭冷暴力下,媽媽已經奔潰無數次。
小柔就像是她心裡的一根刺,不拔出來,但是微碰一下就會痛,日日夜夜痛著,她就會愈發恨她,卻也不能拿她怎麼辦…
後來有了弟弟妹妹,情況也沒有改善。
更何況這個時候,外公的逝世,讓年幼的容柔回到了家裡…
·
天天面對著小柔,媽媽其實很想逃,但是逃不開。她似乎在害怕著什麼,不敢去直視問題,一直在逃避問題。都說為母則剛,她得守護好弟妹,但但她似乎忘記了,她也是小柔的母親。弟弟妹妹一旦生病媽媽就會很緊張,她好像是很害怕家裡又再出現像容柔那樣的病兒。
一點點的恐慌會被無限放大,然後不顧一切地做著她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那也是無數個他看不到的時候,對他的寶貝妹妹做出的事情…
*
“媽媽,開門媽媽!”
“閉嘴!滾遠遠的,你要是害了我的孩子,我對你不客氣!”
·
眼前的鐵門被無情鎖上,又是中午時分,醉醺醺的老爸這時應該也在回來的路上…
若是看見她蹲在門口擋他的道,不爽了肯定又對她拳打腳踢,她不能留在這裡…
於是她晃悠悠地走出去,想尋到她的哥哥…那才是她的避風港…
·
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發著高燒,一看就像快被風吹倒似的。
忽然她看見兩個人影站在她面前,遮去了太陽猛烈的光。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兩人在面前著急詢問,可是她此時此刻已經達到了極限,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樣子。
大哥哥低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額頭臉色凝重,容晞也上來拉住她的手,隨即露出了急切的表情。
“好燙,生病了怎麼還往外跑!”
情急之下,語氣不免有些不好,她害怕地縮回手,身子此時也搖搖晃晃地,很快便倒下暈了過去。
“小柔!/小肉肉!”
·
睡夢中一直有人照顧她,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她想起暈倒前那兩道身影,此時此刻才想起那就是哥哥們的聲音...
原來哥哥們把她背了回來,就讓她睡在他們的房間。
“哥哥,不可以,你們會生病的...”
她也很害怕,生病會傳染這件事…可是哥哥們根本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把他們氣得不輕。
·
“說到這個...”大哥盯著她問道,“是媽媽把你趕出去的嗎?”
她嚇得一顫,趕緊擺手搖頭說不是。
她當然不能說,媽媽會生氣。可是為什麼,哥哥好像也很生氣?
她剛想解釋,不料大哥先發起了火。
“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求饒,甚至哭得說不出話,那麼熱的天,就算是平常人也容易中暑,更別提是高燒的你!”
他為妹妹打抱不平,他不知道妹妹做錯什麼被父母拋棄,現在回來了還這麼對她。對這麼小的孩子怎麼下得去手?
然而她除了害怕就只有擔心。要是大哥哥去找媽媽理論怎麼辦,然後媽媽會罵她,爸爸就會打人了,到時候生事源頭又是她,把整個家攪得不安寧還是她...
她就沒有一刻想過她自己…
·
“哥哥沒關係的…”
她緊緊拉住兩個哥哥,向他們張開手。
“抱抱一下就好了。”
而容晞趕緊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容槿則是站在床邊,那垂落兩側的手緊緊握拳。
心裡則是開始盤算起以後的計畫…
他的妹妹,是捧在手心擱在心尖的寶貝,不能任由她就這樣受到傷害!
·
“小柔,你相信我嗎?”
“相信!”
妹妹毫不猶豫地點頭,讓他心裡一暖。
“我要帶你走,你害怕嗎?”
·
“我不怕!”
女孩堅毅的眼神,明亮的雙眼直直地盯著他,充滿信任。
“我也不怕!”
容晞緊抓著妹妹的手,同樣目光炯炯地望著哥哥。
哥哥就像是他們的主心骨,比不靠譜的老爹靠譜多了。
得到兩人的認可,容槿心裡則是想:小柔,再等等,等我們都成年了,父母也無法拘束我們…
·
那時候的小女孩心裡只想:
她是不是灰姑娘都沒關係,她有兩個很厲害的騎士哥哥,等時機一到,他們會護送她逃離這個地獄城堡…逃離惡魔和惡龍的禁錮,從此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一起!
·
而騎士哥哥們則是想著,自己必須更加努力,變得更強,好守護妹妹!
然後早日掙脫那困住了妹妹一生的牢籠…
*
月色正好,朦朧的月光籠罩著大地,照進了屋裡,但歲館內有一個角落,哪裡照不進任何的光。
那便是正處於樓梯下的暗室。
那是只有老月一個人知道的地方,設立了多重機關防守著,似乎在守護什麼重要的機密。
但其實,裡頭穿插著各個平行世界的時間線。
有些泛著濃濃生意的綠螢光,有些泛著淡淡憂傷的淡藍色,有些卻是腥紅刺目的血紅色。
·
此時的一個角落,不知為何佈滿了紅光。
那一條條垂落的紅線,閃著幽幽的紅光,但此時那根緊繃的紅線正泛著詭異的紅光,隨著線條越來越緊繃越來緊繃,它自己崩的一聲斷裂,僅剩黯然無光的灰線垂落地面。
·
在屋外撿茶的老月聽到這一聲當,很是詫異,但旋即就勾起了唇。
這一次他沒有去特意斬斷紅線,這次的紅線是靠著容柔自己的意志斬斷的。
·
他手上輕輕拂過雲層,就看到了現世裡的畫面。
看著三人在客廳裡抱團的畫面,溫馨又牢靠,即使不在畫面中,他也能感覺到歡愉。
果然,哥哥們才是你的最佳療藥。
想開就好,就這樣一直在一起,永遠的依靠。
·
老月在院子中抬頭,月光朦朧照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清貴又優雅,那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他盯著天空看了許久,手上不知何時又浮現那個皮革日記本,俏皮的鯨魚印記和藍心,翻開後便是滿滿的記錄。
他一目十行地翻閱著記錄,手上拿著毛筆,輕輕下筆就劃去了其中一項。
『平安無事度過一劫。』
他在心裡默念道。
看著接下來的紅字,卻也深深歎了一息。
接下來一劫很快就到,你要加油啊…
~~~
作者有話說:2023年終快樂丫~就像老月說的,新的一年也要加油丫~筆芯筆芯!繼續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