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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曲终韵绕梁(下)
最后更新: 2024年5月14日 下午10:04    总字数: 31173

来宾逐渐到场,成田梦立即变得跟预想的一样忙碌。

不过这次的派对跟以往不同,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和爱人纳尔逊·英格拉姆一起出现在大型聚会上。

过去,在觥筹交错和灯红酒绿之间,成田梦虽然完美的呈现着一个光彩夺目、妙语连珠的自己,但心中却总是被迷失感和空虚占据。

而今天,有了纳尔逊的陪伴,成田梦的内心变得非常充实。

成田梦不停的把纳尔逊正式介绍给她的新老朋友们——之前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的明白这位看上去有些拘谨的军人是大明星的男友,但这次成田梦是在对所有人郑重宣布,纳尔逊可不仅仅是男友,他是她的终身伴侣。

成田梦甚至邀请了前夫欧阳钊,但这位影业大亨并没有到场,代表他前来的是他的未婚妻女教授格洛莉亚·佩雷斯以及他情人艾丽·奥特佳的妹妹贺莉·奥特佳——也就是现在拥有妮可儿·乐芙这个艺名的银幕新星。

贺莉·奥特佳告诉成田梦,欧阳先生不能到场的原因还是因为艾丽·奥特佳的身体问题——她从刚怀孕开始到现在就没完没了的出状况,而她为了保胎几乎连卧室都不敢出,而欧阳钊就一直陪伴着她。

贺莉无奈的跟成田梦说:“医师判定其实我姐姐根本不适合怀孕,但谁也不想放弃这个孩子,而且欧阳先生是真的很爱我姐姐……”

成田梦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发酸——毕竟欧阳钊也曾很爱她,而她在纳尔逊之前,真正深爱过的伴侣便也是欧阳钊。

不过成田梦的惆怅很快就被一位看上去“很适合怀孕”的强健准妈妈的到来给消弭了。

这位准妈妈就是雷山子爵夫人杰茜卡·观步。

挺着大肚子的杰茜卡依然如往常一样步履轻巧,容光焕发,而且,除了腹部和乳房不可避免的膨胀起来之外,她身体其他的地方一点都没有增加多余的脂肉。

杰茜卡一看到成田梦就笑的花枝招展,而成田梦迎了上去,握住她的双手说道:“你再是皮实,可到了现在还是要小心一些。”

杰茜卡摇了摇肩膀,小女孩撒娇似的说道:“太小心我会得抑郁症的啦……要是抑郁的话,可对胎儿们更不好呢,说不定就变畸形儿啦。”

“确定是双胞胎?可这也没那么大啊。”成田梦把手放在了杰茜卡的腹部。

“确定是……医师说应该是胎儿个头小。小了好啊,生起来简单,不是么?”

“对……”

成田梦又是一阵怅然,她想到了自己那艰辛的分娩过程——她的女儿长得挺大,而她自己的骨盆却很窄,结果难产险些要了她的命。

“女儿”这个词一出现在脑海里,成田梦下意识的用余光寻找着辛芯——她就在不远处,正在表情认真的跟成田梦现在的制片人兼导演卡尔·沃斯谈着什么。

成田梦不由得在心里夸了句:看来真是个努力的好孩子。

杰茜卡看成田梦有些走神,便问道:“尤妮娅,你在想什么呢?”

“啊……”成田梦赶忙收回思绪,说道:“我在好奇你的朱先生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过会来,他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杰茜卡四周张望了一下,说道:“我也没看见你的夏先生啊……欸,他不是上午还跟你在一起么?”

“他……他要跟未婚妻一家在自己家里跨年,这是他们的规矩。”成田梦又开始怅然了,不过她迅速就压制住了可能涌出的负面情绪。

但成田梦面上转瞬即逝的阴云没有逃过杰茜卡的眼睛,她低声说道:“你看上去不对头,尤妮娅,是不是你们分手了?上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你们正在谈分手?”

“说什么呢!”成田梦有些慌张的说道:“我们又没在谈恋爱,哪来的分手。”

杰茜卡耸耸肩说道:“谈恋爱又不一定要上床,只是彼此喜欢不就好了?我从旁观者角度来看,你们就是在谈恋爱,是那种少男少女似的恋爱。”

“唉……”成田梦低下头说道:“好吧,我说实话,其实你说的是对的——是啊,我们就像是试探着、羞涩的进行着交往的少男少女,但……我有纳尔逊,他会跟我白头偕老,而夏叔叔他的未婚妻也对他一心一意,所以,我们这种不疼不痒没有意义的孩子气恋爱完全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总也是一段微甜的回忆了……”杰茜卡怔了怔之后,附在成田梦耳边问道:“尤妮娅,你真的没有跟夏先生睡过?”

“当然真的没有!”成田梦停顿了好半天之后,接着说道:“我勾引过他,但其实说来更像开玩笑或打打闹闹——或者这么说吧,我和他都对彼此的身体没有什么急切的渴求。我其实对任何男人的身体都没渴求,我之所以会迅速的跟那些人走到那一步,只是因为我认为如果我不献出自己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愿跟我维持关系,而对夏叔叔我却很奇怪没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我们就这么一直不疼不痒不远不近……”

“太可惜了……多么纯洁的感情羁绊,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杰茜卡思索了一阵子之后,摇摇头说道:“换做是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成田梦长叹一声,一时失去了该怎么把对话继续下去的头绪。

杰茜卡此时很是愧疚自己提起了夏先生,她略思索了一番之后问道:“安娜,安娜·罗斯,今天是会来的吧。”

“她接受了邀请,但还没到……诶!”成田梦突然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兴冲冲的说道:“今天的又一次‘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我们的大美人儿安娜来了!”

安娜·罗斯穿着她最喜欢的淡绿色连衣裙和浅金色高跟凉鞋,外加银色兰花头饰和耳环;她远远的就朝着正聚在一起的好友成田梦和杰茜卡挥舞起了手臂。

杰茜卡用近乎小跑的速度奔向安娜,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成田梦跟前。

安娜不住的说道:“杰茜卡,你可小心点,摔倒了不是开玩笑的。”

“看看你……我的好上帝啊……”杰茜卡眼神有些迷离的说道:“今晚的选美比赛,安娜你肯定得冠军。”

这句话刚离口,杰茜卡又立即转向成田梦说道:“尤妮娅,你也是并列冠军。”

成田梦掩嘴轻笑道:“好啦,不用这么生硬的补救。如果安娜选美赢了我,我心服口服。”

安娜颇有些紧张的问道:“选美?今天要选美?”

成田梦解释说:“也不算真正的选美了,只是一个每个跨年派对都会举行的慈善小节目。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后,今天在场的所有十六岁以上女宾——只要不是坚决拒绝参加——都会依次拿着号码牌在舞台上亮相,最后由男宾投票选出最有魅力的前十名,然后拍卖握手权,所获款项会全部用来资助战争造成的孤儿寡母家庭。”

“呃……”安娜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我能不能不参加?”

“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安娜。”杰茜卡说道:“首先你就只是捧着一个号码板走上舞台站个半分钟,什么都不需要表演。其次握手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握手,你真的只需要跟拍卖成功者拉拉手就好,你甚至一个字都不需要跟他说。而最重要的是,我们简单抛头露面几分钟所换来的资金,就可以保证一整年成千上万的烈士遗孀不会被迫出卖身体。我原本也不喜欢这种拍卖,我感觉我就像是被人讨价还价的猪肉,但自从我知道这些钱是真的养活了许多许多孤儿寡母之后,我对其的抵触心态就完全消失了。”

安娜呆立了片刻之后,缓缓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参加好了……”

“你肯定是第一名!”杰茜卡干脆直接奔上两步揽住了安娜的脖子。

成田梦此时微笑个不停——她也认为安娜·罗斯必定拔得头筹而且会吸引超越记录的拍卖出价。

但有个问题成田梦却不得不问:“贝洛先生呢?孩子们呢?都不来了嘛?”

安娜的答案是:杰森·贝洛吃坏了肚子,从今天中午开始就上吐下泻的出不来门;儿子弗兰克坚持要留在家里照顾父亲,而性格古怪的女儿丽莎说什么也不肯跟妈妈来参加派对。

杰茜卡兴高采烈的说道:“安娜,既然你今天就只有一个人,那你就属于我啦……走,陪我去吃点东西,我误了晚饭,现在饿得很。”

杰茜卡拉走了安娜,成田梦继续应付着排着队来跟她寒暄的来宾。

然后,一个暌违数月而总是一见就让成田梦心情复杂的男人出现了,这就是成田梦相识超过十年并曾经半同居过七个月的记者兼编剧伊曼努尔·维拉多德——曼尼。

成田梦故意就当没看见曼尼,但曼尼却主动凑了过来,张开双臂热情的说道:“终于又见面了,尤妮娅,我的朋友。”

“不准拥抱我。”成田梦递出一个如寒冰凝结而成的冰锥似的眼神。

曼尼尴尬的一笑,说道:“这都过去多久了,还对我耿耿于怀呢?”

成田梦抱起双臂,说道:“你害的夏先生挨了一枪,这我永远没法原谅。”

“是啦,是啦……”曼尼垂下脑袋说道:“我就知道,这比我主动跟你分手更让你生气……你现在是不是终于把纳尔逊换成老夏了?”

“没有。”成田梦又狠狠瞪了曼尼一眼。

曼尼极为意外的说道:“为什么?你还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丘八?”

“不关你事。”成田梦左右望了望,问道:“你的小未婚妻呢?”

“散伙了。”曼尼抓着脑袋说道:“旅行过程中出了点小插曲,然后谈崩了,就分道扬镳。”

“小插曲?”成田梦不无讥讽的说道:“肯定是你勾搭别的姑娘被发现了吧。”

“呃……”曼尼摸着下巴说道:“就……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人家是德堡的大学生领袖,我必定要有不少来往啊,而且我也没真干什么,就跟她逛过几次公园……结果芳颖就大发雷霆,我怎么教育说服也不管用,于是……散伙。”

成田梦鼓了鼓掌,说道:“经典,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么一出。”

曼尼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芳颖自己也没闲着,在我们彻底决裂之前,她就已经跟一个画家混在了一起,现在她跟着他去帕斯菲奇亚省常住了。”

成田梦噗嗤笑了出来,说道:“活该。这就是你的报应。”

曼尼一脸狼狈的弯腰弓背,说道:“这是跟你分开的副作用……我现在完全没法把感情聚集起来,比之前还要更三心二意,我认为我很难再能有固定的伴侣了。”

成田梦把脸一扭,望着天花板说道:“别跟我说这种矫情的话,而且三两周就换个姑娘不正是你喜欢的生活么?”

“好吧……”曼尼垂头丧气的问道:“我们的英格拉姆博士今天没来么?”

“他在这里。”成田梦盯着曼尼的眼睛说道:“我警告你,别又喝多了之后去跟他吵架。如果你这么干,我立即叫人把你轰出去。”

“那你干脆就不要邀请我。”曼尼两手一摊。

“我就偏要邀请你。”成田梦停顿了片刻之后又说道:“不过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不知道你已经又单身了,这下场子里不知道哪个年轻女孩又要遭殃了。”

“呃……”曼尼挤眉弄眼一番之后说道:“事实上……不是单身,我现在有个女伴,我带她来的。”

“哦?”

“而且你也认识她……”

“谁啊?她在哪呢?”成田梦开始四处张望。

曼尼轻咳了一声之后,对着不远处一名正在与人交谈的女性喊道:“阿铭,过来一下吧。”

这是个身子很娇小的远东女人,年龄大约与成田梦相仿,戴着眼镜,不算漂亮却也绝不丑。

“呀!居然是你!”成田梦讶异的有些目瞪口呆了。

“好久不见啊,尤妮娅。你一点都没变。”远东女人微微一笑。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成田梦依旧是一副下巴将要掉下来的模样。

“两个月以前……多谢你还记得我这个旧相识。”

这女人名叫欧阳铭,是成田梦前夫欧阳钊的远房堂妹,曾是成田梦最早期的电影公司里的一名文书,而“成田梦”这个融合了东岛和西岛秦语的艺名就是她给取的。

欧阳铭接着说道:“丈夫死了,继续住在下加勒比已经没有必要,我带着孩子回马丁波利斯了。”

“哦……哦……”成田梦说道:“回来也好,据说下加勒比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

“是啊。”欧阳铭点了点头:“加勒比共和党已经开始系统性的压迫不支持完全独立的人,而我们这些来自于马丁波利斯的居民已经快要被全部当做敌人对待了。”

“呃……”成田梦本想再问些下加勒比的情况,但一想到曼尼很可能会趁机滔滔不绝的倾泻他的政治观点,于是转而说道:“对了,阿铭,你作为我艺名的创造者,我必须要问你一个很让我迷惑的问题。”

“请说。”

“我的本名‘由依’,到底该是‘梦’,还是‘唯’?我的两位东岛人朋友一个跟我说‘由依’就该是‘唯’,而另一个跟我说‘唯’最常见而‘梦’也不是不行,结果我现在连我自己的名字都不理解了。”

欧阳铭笑了笑,说道:“这个太好解释了。全国各地的东岛人语言有些许差异。如果认定‘由依’跟‘梦’没有关系的,那必定是清水区的东岛人;而其他地方的东岛人是可以把‘由依’写作‘梦’的。我的母亲是外省的东岛人,我的东岛秦语是跟她学的,所以……”

“原来如此。”成田梦恍然大悟的说道:“这下我彻底明白了。”

“那么……”曼尼接上话头说道:“我还是正式介绍一下吧,欧阳铭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呵……”欧阳铭微微一笑说道:“你应该再补充一下,其实十几年前我也是你的女朋友。”

“是的。”曼尼揽住欧阳铭的腰肢说道:“而且还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女朋友。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

成田梦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她总感觉曼尼这还是在抱怨她几个月前不同意复合——凭什么就你成田梦非要“好马不吃回头草”呢?但这位大明星现在也只能说一些祝福的漂亮话。

一瞬间,成田梦觉得仿佛是时光倒流了,倒流去了今年的夏幕节之前——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围绕着曼尼和纳尔逊,而她还没有跟夏先生相遇。

虽然现在曼尼和纳尔逊的身份已经对调,但这种气氛对于成田梦来说似乎根本就跟四个月前没有任何区别。

成田梦现在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跟纳尔逊的交往还是与夏先生的相处改变了她,还是他们两个都在对她产生影响。

至少,纳尔逊和夏先生让成田梦获得了两个新的“角色”——贤妻良母式的“娜丽”与有些孩子气的“女侠”“由依”。

在那之前,成田梦的需要“扮演”的只是电影明星成田梦以及贵妇欧阳夫人——这两者实际上区别不大而且长期处于遮掩状态的“欧阳夫人”等同于并不存在。

那么,如果这些身份和名字都只是“角色”的话,原本的成田梦到底是谁呢?是不是已经彻底迷失在这大明星的内心最深处了呢?

成田梦越发糊涂了。

她摇了摇脑袋,试图将纷乱且无意义的思绪赶出去——然而一个虚弱却顽强的声音在脑海中说道:“你至少能把自己的法定姓名从尤妮娅·欧阳改成别的吧?”。

成田梦对于如此的问题无法招架。

“娜丽,你怎么了?”这是纳尔逊·英格拉姆。他的嗓音平淡却让成田梦实打实的感到温暖——他暂时离开成田梦的身边是因为被杰罗姆·钟邀去打了一局桌球。

“啊……亲爱的,肯定是招呼了太多的人,有点累。”成田梦挽住了爱人结实的臂膀。

“我们去吃点东西,没吃晚饭肯定容易累……啊,我刚才在那边看到杰茜卡了,她好像有些坐立不安。她没事吧?”纳尔逊朝某处指了指。

“她身边有德鲁·朱么?”

“没看到。”

“她在焦急的等他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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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茜卡的心像是被使劲的揪着,脑子里也是一片乱哄哄,她几乎不能思考任何问题。

派对开始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德鲁还没到场,杰茜卡不得不胡思乱想起来。

德鲁跟杰茜卡分开行动的原因是德鲁需要把还没完全从镇静剂里清醒过来的妻子路易莎送去她父母家中请他们代行照看一晚。

杰茜卡生怕德鲁这么久还不来是他的岳父岳母不允许他在自己妻子境况如此糟糕的时候出去社交。

或者,更可怕的就是下午的时候看似陷入沉睡的路易莎其实并没有完全人事不省,所以她听到了杰茜卡与德鲁在二楼一次又一次欢爱的声音;到了自己父母家之后,她揭穿了德鲁,现在德鲁正在被路易莎的全家骂的狗血淋头。

杰茜卡忍不住开始思考:如果德鲁的婚姻因此破灭,那她该不该承担责任。

可责任又能怎么承担呢?自己也离婚然后嫁给德鲁?

这似乎不是个好的选择——杰茜卡现在的确是充盈着对德鲁的爱意,但她却完全不确定他是否适合成为自己真正的丈夫。

更何况,与观步真一子爵的婚姻对杰茜卡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刚才在安娜·罗斯还陪着的时候,杰茜卡勉强还能保持镇定,但现在安娜被汉辉电影公司的老板林辉邀去跳舞了,杰茜卡一下子处于了崩溃的边缘。

终于,当杰茜卡觉得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气的当口,那个分别不过几个小时却已经思念的心焦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杰茜卡恨不能冲上去扎进德鲁的怀抱,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不敢如此放肆。她快步走向德鲁,既委屈又爱怜的说道:“你怎么能让我等这么久啊,我有多担心你,你不知道么?”

德鲁碰了碰杰茜卡的面庞,说道:“对不起,宝宝,我的车坏在半路了,而我叫的出租车又找错了地方——他们还不知道这新开的‘巴比伦’夜总会到底在哪里。”

“又坏……”杰茜卡握起德鲁的手说道:“那么旧的车就别要了呀,我给你买辆‘胜利726’好不好。”

“别……”德鲁赶忙说道:“宝宝,千万别在我身上破费。事实上,我手里有笔换车的钱,过不多久我就去买辆新的,宝宝你不必为这事操心。”

“亲爱的……”杰茜卡秋波流转。“我真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最好的、淋漓尽致的表现我对你的爱;似乎只是在床上好好让你享用都不足够吧……”

“你哪怕只是跟我说一个字,我都能感受到蓬勃汹涌的爱——足够了,不需要想尽办法的表现什么。”

“嘿嘿……”杰茜卡的心像是被融化了,她居然傻笑了起来。

这时杰茜卡的一个朋友过来打招呼,杰茜卡和德鲁赶忙拉开了距离;而当那人离去之后,杰茜卡和德鲁迫不及待的就又聚在了一起。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被舞台上的音乐表演吸引着注意力,杰茜卡毫不犹豫的把炽热的唇贴了上去。

这对男女都开始了急促的喘息,紧紧贴着德鲁的杰茜卡明确的感到了德鲁股间支出了硬物——当然,杰茜卡自己也早就进入了兴奋状态。

“我……我知道个地方……”脸蛋红扑扑的杰茜卡拉着德鲁就往这大厅的西北角走去。

这是一间贵宾休息室,里面到底陈设如何现在对杰茜卡来说不重要了,她眼中只是那张有着厚实弹簧垫子的大床。

杰茜卡在床尾轻轻推了一把德鲁,德鲁微笑着以双手乱舞的夸张下落姿势仰面倒在床上。

杰茜卡扑了上去,活像是头刚刚猎取了肥美公鹿的母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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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罗斯的心脏在砰砰跳着。

她一连跟她现在实际上的雇主林辉跳了三支舞,有些累了。

当然,跳舞并不是让她心跳加快的最主要原因——她是总觉得林老板对她过于温柔了。

而这种温柔唤起了她对十六七年前刚刚从上加勒比来到马丁波利斯时所拥有的复杂却炽烈的情愫的回忆。

这是她一心想彻底遗忘的回忆——她平时当然不会被这回忆困扰,但遇到特殊的时机,这回忆还是会顽强的冒个头,告诉她,自己还没完全输掉。

然则,实际上,那建立在虚浮的甜言蜜语之上的幻景早就被安娜识破;她大概此生都不会忘记那几个月的经历,但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幼稚错误。

然而,能够控制自我的情感并不代表就可以免疫睹物思情,因而安娜·罗斯收获了心烦意乱。

今天本不打算碰酒精的安娜不得不喝了半杯白兰地——长期以来,少量白兰地都对她有安神的功效。

十多年前,安娜第一次造访后来的丈夫杰森·贝洛的公寓时,看到白兰地就要来喝,就是为了抑制当时纷乱的心情,不过她最后不小心喝多了,醉了。

不过那场意外也让她认定曾经一直被她认为是个不正经的好色浪荡子的杰森本质上还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现在,在成田梦的跨年派对上,半杯白兰地下肚之后,果然对于林辉态度的猜疑一挥而散,安娜开始担心起丈夫杰森来。

这家伙的状况很糟,吃什么吐什么,而如果不吐,那就是在厕所窜稀。

安娜要推掉这个跨年派对陪杰森去医院,但杰森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不需要去医院,自己的这肠胃自己明白,隔几年就会来一次,断食半天外加好好卧床休息之后立即就会恢复生龙活虎,而且每经历一次“肠胃大劫”自己的体力就会更上一个台阶。

已经看上去很蔫的杰森说了句“熬过这一遭,我好你更好”。这俏皮话彻底逗乐了安娜——她当然明白丈夫的意思是“如果我体力有所增强,那在床上你肯定更爽”。

安娜从未对与杰森的性生活有过任何不满——即便之前有那么几年两人的交合频率明显降低很多时也不例外。

杰森·贝洛,严格意义上对安娜·罗斯来说肯定不是完美的伴侣——别的不提,就只他那全然无法摆脱中下层群体的文艺品位起先就让安娜难以忍受。

但是当子女出世之后,家庭现实逐渐彻底代替了文艺理想,安娜也就慢慢的不再在意杰森的“粗俗肤浅”了。

在稍稍犹豫之后,安娜还是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杰森目前的状况。

一位“人形机器”将她带去了电话房。

接电话的是女儿丽莎,她听到妈妈的一声“喂”之后,第一句话就直接来了句“没事,爸爸还没死”。

安娜无奈的皱了皱眉,说道:“你要乖乖的,尽量别给弗兰克和你爸添乱。”

丽莎语气刚硬的回复说:“凭什么我就是添乱的那个?妈妈,你自己现在在外面跟人吃喝玩乐,需要乖乖的是你才对。要说惹麻烦,你现在才最容易惹麻烦。”

“我……”安娜无言以对,只能无力的呵斥了一句“别胡说”。

是啊,按照道理说,现在最容易让杰森担忧的不就是安娜她这位身处尽情享乐的销金窟里的大美人儿么。

丽莎又毫不客气的来了句:“别跟别的男人睡,妈妈。就算非要睡,也别怀上孩子……挂了。”

丽莎都不等安娜有所回应就啪的一声结束了通话,而安娜呆立了半分钟之后,只得叹了口气走出电话房。

一出门,她就看到了《锦缎玩偶》的女主角妮可儿·乐芙——也就是贺莉·奥特佳。

安娜跟贺莉之前在杰茜卡的某个聚会上聊过几句,那个时候贺莉还没从姐姐那里接过妮可儿·乐芙这个身份,而安娜对这位淳朴的姑娘印象不错,甚至觉得跟当年刚到马丁波利斯的自己有些相似之处——当然,安娜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小姑娘曾短暂的成为过自己丈夫的情人。

不过现在安娜知道这外省女孩已经初步成为了电影明星——虽然对于观众来说,妮可儿·乐芙其实已经换了个人的事实几乎无人知晓,但在电影圈内部,妹妹继承姐姐的艺名和身份的这个故事却是广为所知的趣闻。

既然对方身份已经大不相同,安娜对待她的态度肯定也要有所改变,于是安娜率先客气的寒暄道:“晚上好啊,乐芙小姐。”

贺莉赶忙疾走两步到了安娜跟前,有些傻乎乎的笑着说道:“还是叫我贺莉就好啊。”

“好,贺莉。”安娜还以微笑——这女孩子的一句话就让安娜觉得她跟以前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淳朴可爱。

“罗斯小姐,听说你现在专门为汉辉写故事了对么?”贺莉继续傻笑着。

“是的……”安娜带着几分自嘲的说道:“我写的故事也只有汉辉肯用。”

“并不是哦。”贺莉说道:“我们的导演准备把你的《初来乍到》用作《锦缎玩偶》第六集的剧情基础……嗯,他还没最终确定,但我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真的?”安娜极为讶异的说道:“那个故事好像跟《锦缎玩偶》的风格差距挺大的。”

“呃……”贺莉解释道:“第六集是回忆女主角刚刚从小城市来到首都的经历,你的故事正好就是关于这个的。导演觉得写得非常真实,所以准备拿来用了。”

“哦……多谢你们导演的赏识……”安娜有些五味杂陈的说道——那故事当然真实了,几乎完全就是安娜自己的亲身经历。

“哦,而且啊……”贺莉又说道:“我读了之后也很有共鸣,因为我所经历的也跟故事很相似,所以我想这可能会是我演的最好的一集。”

“唔……这就挺好。”安娜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她心里想的是:看来大家都说贺莉跟她姐姐一样也是欧阳钊的情人并不是谣言啊。

而贺莉此时却出了一背的冷汗,她对自己脱口而出了刚才那句话非常后悔——她这是等同于在告诉安娜她也是一来首都就爱上了比她年长的多的男性,万一安娜猜到这位男性就是她自己的丈夫该怎么办?

贺莉庆幸自己并没有告诉过安娜她曾经是贝洛先生的下属,但这就说明安娜一定不知道这事么?贺莉慌乱了,她从安娜的脸上读不出安娜到底了解了什么或现在正在推测什么,于是她只好选择逃跑。

贺莉胡乱说了两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闲话就找了个借口离去。她在衣饰光鲜的人群中没头苍蝇似的乱走着,直到有人捉住了她的臂膀。

汉辉电影公司的老板林辉。

林辉微微眯起眼睛,语声轻柔的问道:“小贺莉,你这急急慌慌的是要去做什么?”

“我……”贺莉惊魂未定的随便说了句:“我想去拿点吃的……”

“你方向走反了,孩子。”林辉微笑着说道:“就餐区在那边呢,你跟我来。”

林辉松开了贺莉的小臂,迈步向前走去,贺莉不声不响的随在他身后。

就餐区摆着三张满是亮晶晶的纯银或水晶盛具的长桌,现在看不到什么宾客,只有九位“人形机器”站的端端正正的准备随时提供服务。

来宾们现在都聚集在大厅的中央部分,或攀谈,或共舞,或争论。

“杰罗姆·钟可真是管理的很细致。”林辉不无赞叹的说道:“这里随时来,看上去所有的吃喝都像是没有被动过一般满满当当——要知道,一刻钟以前,曾有那么好几位先生女士刚刚在这里大肆扫荡了一番。”

左近的那个“人形机器”——一位长相身材都不错的年轻混血姑娘——接口说道:“钟先生吩咐过我们,一旦任何食物或饮品消耗超过三分之一,那就必须立即倒掉旧的装满新的。”

“就直接倒掉?全部用新的补充?旧的一点不留?”林辉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是的。旧的一点不留。”这位银色制服背后有着“11”这个数字的姑娘目光坚定的回答着。

“我的好上帝!”林辉仿佛被吓坏了,他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竖起大拇指说道:“佩服,佩服,怪不得你们的钟先生无论干哪一行都能赚大钱。”

十一号“人形机器”嫣然一笑,并未做出言语回应,而林辉转头对身后的贺莉说道:“饿了是么?拿点东西吃吧,随便拿,你也听到了,不必替钟先生节省。”

“哦……”依然没有摆脱魂不守舍的贺莉随意拈起了离她最近的一块长方形点心。

但就在她马上将要把这香气四溢的长方体放入口中时,林辉高声喊了句“稍等!”。

贺莉僵住,万分懵懂的看着林辉,而林辉问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花生酱?”

十一号“人形机器”立即回答说:“是的,‘巴比伦三号’迷你三明治的内馅是陈年火腿片、新鲜鸡虾蛋黄肉糜饼以及蛋黄酱和花生酱的混合辅料。”

“扔了吧。”林辉对贺莉说道:“你对花生严重过敏,这东西看上去漂亮,吃起来口味应当也不错,但对你来说却很危险——别不舍得,还是那句话,没必要替钟先生省钱。”

贺莉立即像是手被烈焰灼烧似的将那小小的长方体丢在桌布上。

“多……多谢提醒……”贺莉微微低下头说道。

“细心嘛……该照顾的必须照顾……”林辉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所以我今晚也没碰任何跟花生有关的食物。”

“呵嘿……”贺莉红着脸又一次发出傻笑。

五六分钟之后,在一个僻静却舒适的角落,贺莉·奥特佳倒卧在林辉的大腿上,看着摆放在茶几上的若干银盘问道:“欧阳先生也已经在我身上投下了那么多钱,现在我却爱着他的竞争对手,这真的不会带来一场灾难么?”

“我的好孩子啊……”林辉摩挲着贺莉虽然遍布绒毛但却依然触感吹弹可破的脸颊,说道:“首先我从来没跟他真正竞争过,我们两个拍的电影风格和题材迥异;其次……他投资的是妮可儿·乐芙,而不是你贺莉·奥特佳。想想看,当你姐姐生完孩子可以重返银幕之后,你还能继续以妮可儿·乐芙的身份活着么?”

贺莉愣了愣,回答说:“我姐姐说过她再也不演电影了,但是……”

“你说了‘但是’,那就说明……你也明白你姐姐有这种想法只是因为身处孕期的极度不适,而以后如果她恢复好了,她一定会拿回妮可儿·乐芙这个名字的……”林辉拿起贺莉的手,吻了吻说道:“别人的作为是不好预料的,但丫头,你非常明白,你的未来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们两个的。医师说我还能活至少四十年,而且现在我的身体素质跟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贺莉,我想这你身有体会对吧。”

贺莉红着脸说道:“嗯……应该说,挺厉害的……”

“呵呵……”林辉眯起眼睛笑道:“这个评语简单却而让人愉悦啊。”

“可是……”贺莉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就笨手笨脚的,大概不能让你满意吧……”

“你这个人就已经让我满意了,房事只是锦上添花,并不关键……对了……小贺莉……”林辉顿了顿,问道:“你们家族那个女性不结婚的规矩真的就不能破么?”

贺莉毫不犹豫的回答说:“不能破哦……破了会被诅咒。”

“唉……”林辉长叹一声。“但我是很想娶你的,非常非常想。”

贺莉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结婚只是个形式,很多男女结了婚,彼此之间却跟陌生人一样冷淡;也有很多人没结婚却可以终身生活在一起。林先生,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永远陪伴你的话,我可以保证我能做到……有没有婚姻关系不重要。”

“我不是要你的保证,结婚是我想对你保证我以后只有你一个伴侣……”林辉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会想个办法……那,贺莉,你坐起来。”

“嗯?”贺莉坐直了身体,看着林辉。

林辉把贺莉的脸轻轻拉近自己,然后开始吻她的嘴唇。

贺莉起先有些紧张,但很快身体松弛了下来,眼睛微微闭上,脸上出现了惬意的神采。

数分钟之后,林辉和贺莉暂停了下来,而林辉立即在贺莉耳边说道:“丫头,我想要你。”

“现在?这里?”贺莉慌张的左右看了看。

“去贵宾休息室……”林辉站了起来。

“嗯……”贺莉鼓囊囊的胸脯快速起伏着。

结果……

六间贵宾休息室全部被从内反锁着,有几间隔着门都能听到内里那尽享欢愉的男女对唱。

最终林辉苦笑着说道:“今天大家还真是都够激情澎湃的……我们只能去做些别的了。丫头,你玩过这里的那台‘万能答复机’没有?”

“没有哦,我是第一次来巴比伦……‘万能答复机’又是什么呀?”

“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在“万能答复机”所在的红色房间门口,现在正聚集着一小群人。林辉一看到他们就立即招呼道:“杰罗姆,你们是在开什么秘密会议不成?然后这位……我没认错的话,不是南珍轩的王老板么?”

没错,跟杰罗姆在红色房间门外高谈阔论的正是王一帆,以及他的妻子碧安卡;此外还有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绅士和两位外貌出众的“人形机器”。

王一帆带着把眼睛都挤成一条缝的笑容用标准秦语回应道:“正是在下,林老板有日子没见了。我啊,现在跟南珍轩没什么关系了。”

“哦?”林辉看了看王一帆,又瞧了瞧杰罗姆,说道:“难不成王老板也跟杰罗姆一样进军电影业了?”

“不不不……”王一帆态度恭谦的说道:“我可没有您两位的这水平,我啊,现在开了个画廊,就卖卖画……啊,对了,林老板,这是内子碧安卡……碧安卡,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汉辉电影公司的林老板林辉先生。”

碧安卡立即大方而甜美的笑着说道:“您好,林先生,说起来,我还演过汉辉的电影呢,也算跟您有点缘分。”

“哦?”林辉颇为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位娇小玲珑、妆容一丝不苟、鞋跟高的吓人的年轻女士。

“是白原导演的片子里的一个没有名字的配角,想来林先生不会有什么印象……”

林辉微微皱起眉头又仔细打量了碧安卡一番之后,眉毛一抬,打了个响指,问道:“是不是在外省一个叫什么洞的小镇拍的那部?”

“是的。”碧安卡说道:“熊洞镇,我的故乡。白原导演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演了个小角色。”

“是啦是啦!”林辉说道:“那部片子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上映,但样片我看过好几遍——王夫人,你那个角色我现在想起来了,戏的确很少,但演的不错。”

“谢谢您的谬赞。”碧安卡微微鞠了个躬。

“哦,挺好。”杰罗姆此时插嘴说道:“大家都互相认识,那真的是挺好,我之前还一直担心我邀请的朋友和成田小姐邀请的宾客不太好交流呢——不过,我敢说,其实今天在场最有分量的人还是我请来的,就是这位先生。”

杰罗姆亲热的拍了拍那个中年绅士的肩头,而中年绅士态度和善却面无表情的点头对林辉致意。

“这位是……”交游广泛的林辉完全对这四十多岁的盎格鲁男人没有任何印象。

杰罗姆有些激动的介绍道:“约翰·诺迪,我们这台‘万能答复机’的设计者,同时还设计了目前全国最先进的电动分析机‘基路伯’。他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家,他的创造会彻底改变世界。”

“我的上帝!”林辉赶忙走上前两步对约翰·诺迪伸出了右臂,眼中满是敬慕的说道:“您的这台‘万能答复机’实在是太神妙了,我实在难以想象它就是被一个跟我们看上去没什么区别的人类创造出来的——诺迪先生,您真的是凡人么?还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约翰·诺迪动作有些僵硬的握住了林辉的手,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万能答复机’其实本身只有基础的分析机功能,只是我给它加装了些新奇的输入输出装置,使用起来更加有趣而已,说到底还是个高级玩具。但‘基路伯’可就完全不同了,它能胜任的任务的确超越了很多人的想象力。”

杰罗姆补充了一句:“而现在的‘基路伯’还只是初始型号,它会不断被改进,越来越厉害——我说的没错吧,约翰?”

约翰·诺迪笃定的答道:“是的,大概每隔五年,‘基路伯’的运算速度就会提高一倍。”

“那……”林辉吸了口气,说道:“虽然我是机械工程出身,但恕我对分析机并不熟悉——‘基路伯’现在到底能做些什么?”

约翰·诺迪说道:“这就涉及国家机密,不能透露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提:这次的大选,马丁波利斯有五个区的选票都是由‘基路伯’来统计的——林先生,您在哪个区投的票?”

“清水区。”

“有没有发现今年的选票跟以前不一样了?”

“唔!”林辉一拍脑门,说道:“是啊,以前就是打个钩,这次却要在指定位置钻个圆孔,我一直没明白这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便于输入分析机统计。”约翰·诺迪颇为自信的说道:“那么我可以说,此次大选,首都这五个区的选票数据是有史以来最准确的。”

约翰·诺迪的话声刚落,左近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不无鄙夷的说道:“最准确?我看你正好说反了吧!”

众人把目光转向说话的那人——一位仿若从旧帝国时期的贵族肖像画上走下来的老头子。

这也是个林辉不认识的人,而看样子王一帆夫妇和约翰·诺迪也不知道他是谁。

倒是杰罗姆面带恭敬、赔笑着说道:“关先生,是不是我招待不周啊?”

这头发胡须都整理的极为精细的老头子瞪着眼睛说道:“杰罗姆,别东拉西扯。我找的就是个大骗子约翰·诺迪——这就叫报应,正好叫你撞上我,也正好叫我亲眼见识了你是怎么烂吹牛皮的。”

约翰·诺迪茫然不解的发愣。

老头子拿手杖笃笃敲了敲地板,中气浑厚的说道:“我是广场区的区议员路易·关,这次大选的独立总统候选人。约翰·诺迪先生,既然你说你的什么分析机最为准确,那你如何解释这次在广场区,我的竞选对手居然比我多得了一千多票?”

“诶?”约翰·诺迪见了鬼似的说道:“这需要什么解释?现实如此,选民们没有把票投给您啊……而且您所说的‘竞争对手’指的是谁?比尔曼总统么?”

“我还没跟那些社会党人似的傻到真要去跟拉尔斯·比尔曼争总统的位置,我参选就是为了回馈广场区居民对我这二十多年来的支持——要知道,自打第二共和国头回举行区镇级直选以来,我一直都是广场区的议员,现在也是,以后还是!”这位路易·关此时直接把手杖举起像长剑一般的挥舞着。

“可是……”约翰·诺迪用近似学术报告的态度说道:“‘基路伯’真的是不会出错的,即便有误差,那也在万分之五之内。也就是说,呃……让我们做个最简单的数学题:广场区这次投票的大约有二十万选民,就算分析机的统计误差真的已经达到了万分之五的上限,且我们预设这些误差都全部是投给了关先生您而不是其他任何候选人,那也只有不过一百五十票——而您说您的对手比您多了一千多票,那么即便您真的实际上多获取了一百五十票,却也不能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呀。”

“扯淡!”路易·关此时的精钢手杖尖已经实实在在的在“巴比伦”那精挑细选的热带柚木地板上砸出了不知多少个小坑。

这位老先生愤愤不平的接着说道:“我表面上老派,但我却支持一切可以让广场区的商业更加发达的理念;而我的那个对手呢——得了,我七十四了,肯定已经步入暮年,你们这帮小孩子不喜欢我,我理解;但那家伙呢?他都八十了!他前年才从外省移居广场区,他完全就是个局外人……没错,对,他在咱们民众共和国的幼年期曾担任过两年的副总统但他没有接触过任何实际事务!二十多年了,我熟稔广场区的每块砖,我确定我可以完整代表广场区的百姓……再次声明,我无意挑战全国至高领袖的位置,但我绝对不相信广场区选民居然会把更多的票投给那个智商退化的老家伙。”

“呃……”约翰·诺迪清了清嗓子,说道:“但我也必须再说一次,‘基路伯’不会出错。它是精确的先进机器,而不是会被各种因素干扰的人。”

“胡扯!”路易·关再次用手杖击打着地面。“年轻人,我跟你说,我本身就是机械师,我三十年前就参与过分析机的设计,我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缺点。你对分析机的这套鼓吹能骗普通人,但可蒙不了我。”

约翰·诺迪有些无奈的说道:“三十年前的分析机跟‘基路伯’完全不是同类啊……”

“这就更是胡说八道了!”路易·关又挥舞起了手杖,说道:“那我退一万步——你的‘基路伯’不会出错,但那可就更严重了;那么这个得票结果只能说明有人动了手脚,这就是严重犯罪。嘿,要想对机器动手脚可比买通人类简单多了。”

约翰·诺迪态度坚决的回应道:“整个数票过程都是由我和内务部的好几名选举官员监督的,绝不可能出现问题。”

“你的话没法信。”路易·关把头高高抬起,说道:“而我今天也不是专门来跟你进行无意义的争吵的。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我已经提出了重新人工计票的申请,大概再过一两天就会被批准,到时候你就等着让全国人民亲眼看到你的‘基路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废物吧。”

“哦……”约翰·诺迪淡然说道:“关先生,我只想提醒您一句,重新计票需要您本人支付费用。当然,您可以申请让内务部替您负担费用,但那整个流程需要好几个月……”

“我当然自己给钱!”路易·关拍了拍胸脯说道:“就算我要为此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杰罗姆此时立即说道:“关先生,我来出这笔钱,不用您操心。”

“哼!”路易·关狠狠地瞪了一眼杰罗姆,然后用手杖尖指着约翰·诺迪说道:“杰罗姆,你这小子最好别再跟这个大骗子打交道,否则就等着被他搞得倾家荡产吧。”

这句话说完,路易·关也不等杰罗姆有所回应,就昂然离去。

杰罗姆长长的出了口气,而碧安卡格格一笑,说道:“这位老先生气势好足,活像我大学时的训导主任。”

杰罗姆做了个鬼脸,说道:“他倒是没当过训导主任,但当年连我们的校长都怕他——不过他真的是个非常负责任的教授,我大学四年里,只有他真正让我学到了知识。”

“哦……”林辉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这是杰罗姆你的恩师啊,怪不得会出现在这里。我刚才还一直好奇这尊神是谁请来的呢。”

杰罗姆耸耸肩说道:“他无儿无女,妻子去世多年,所以每个跨年夜我都会邀请他……呃,约翰,请你别太生他的气,他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但就是很固执。”

约翰·诺迪说道:“我不会生气,但我可不保证总统本人会不会生他的气——要知道,总统可是最讨厌选完了还在那制造麻烦的家伙的。他要是太能折腾,我看‘手套团’就得上门折腾他了。”

“呃……”

杰罗姆认为必须要换个话题,而此时恰好舞台上表演的乐队换了一支。

“诶?大家仔细听听……”杰罗姆说道:“这音乐好特殊啊,你们有谁知道这是什么风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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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音乐是什么风格啊?我之前从来没听过类似的。”杰茜卡·观步好奇的问着身边的德鲁·朱。

正随着慵懒而厚重的节奏轻轻摆动身体的德鲁说道:“我也不清楚,但听上去真的很神奇,甚至让人有种醺醺欲醉的感觉。”

“是哦,我现在甚至像是吸了口大麻似的……”杰茜卡半闭起了眼睛,又小声补充了句:“在跟你做爱的时候听这音乐肯定感觉更好。”

德鲁对杰茜卡微微一笑,而此时他们身后有人说道:“朱先生,又见面了。”

这是一个瘦小、戴着眼镜的远东人中年女性。

德鲁立即热情的寒暄着:“欧阳女士,早就看到你了,但瞧着你挺忙,就一直没过去打招呼。”

这位欧阳女士叹了口气,说道:“是挺忙,今天一口气见到了好多分别了十几年的老朋友,简直是聊个不完了。以前电影公司里跟我一起做文书的同事,现在很多都变成制片人了,而我却还是个落魄之人。”

德鲁说道:“欧阳女士,您太自谦了。您才返回马丁波利斯不过一两个月,就已经创办了唱片公司,这能力绝对算的上女中豪杰。”

欧阳女士摇摇头,说道:“创办简单,生存很难,独立唱片公司很少有能撑过五年的,我们只是为了理想赌一把……”她看了眼杰茜卡,又问道:“朱先生,这位就是你的夫人么?”

“不不不……”德鲁赶忙说道:“这位是雷山子爵夫人,是观步交通部长的太太,跟欧阳女士你一样,也是我的客户。”

“唔……”欧阳女士对杰茜卡伸出右手,说道:“子爵夫人晚上好,我是欧阳铭,目前的身份姑且算是DL唱片的经营者吧。”

杰茜卡握住了欧阳铭的手,微笑着说道:“叫我杰茜卡就好。”

欧阳铭说道:“杰茜卡是个好名字,我见过的所有杰茜卡都是漂亮且还运气很好——杰茜卡,不见外的话,你可以叫我露娜。我的唱片公司叫DL,就是简单的把我和亡夫的名字首字母放在了一起——德雷克和露娜。”

“露娜也是个好名字。”杰茜卡颇为亲热的说道:“我认识的所有露娜都非常聪明可爱。”

“哈……”欧阳铭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也许还算可爱,但现在只是个干瘪的半老徐娘咯……对了,杰茜卡,朱先生,你们觉得现在这音乐怎么样?”

“非常棒。”杰茜卡有些兴奋的说道:“刚刚我们还在讨论这音乐呢。新奇而令人陶醉的风格……露娜,你熟悉这乐队?”

欧阳铭说道:“何止是熟悉,他们就像是我的家人——好吧,这就是我们DL唱片的乐队。我们有三支乐队,这是其中之一,名叫‘完美微笑’。”

“哎呀!”杰茜卡两眼放光的说道:“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这种音乐风格?我是头一回听到,而现在我确定它太适合我的派对了。”

“很荣幸我们的小小创作得到了子爵夫人的抬爱。”欧阳铭扶了扶眼镜,接着说道:“我们称其为‘冷门托’。这种风格呀,脱胎自在下加勒比乡间的混血伊比利亚人村镇里流行的‘门托’民乐。我们的乐手减慢了‘门托’的节奏,从每分钟一百多拍变成了八九十拍,然后降低了低音提琴演奏的八度,而人声和管乐只从每小节第二拍起——我啊,是在去乡下做慈善时接触到了新鲜出炉的‘冷门托’,我听了一耳朵就被征服了。于是我把这些乐手从乡下带进城里,专门租了个小剧场让他们表演。说起来,一开始我是被他们排斥的,他们之中谁也不愿相信一个‘拘谨的‘远东女人会理解他们的艺术风格,但我可从未气馁,我真心诚意的跟他们逐渐变成了朋友。慢慢的,我们的乐手在圣约翰市有了些名气,我们的小剧场也开始盈利,但好景不长,下加勒比的共和党开始逐步禁止像我这样出身马丁波利斯的居民涉足商业。起先靠着我亡夫这个纯粹的下加勒比人的全力保护,我的小剧场一直幸存,但半年多前他去世之后,共和党就不再给我网开一面了。不但生意没法做了,我和孩子们的人身安全也成了大问题,我不得不离开已经被我当做家园的下加勒比。我们的‘冷门托’乐手们都是世世代代的下加勒比人,是共和党眼中的‘一等公民’,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忧未来,但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跟我一起背井离乡……”(注:“冷门托”拼为“Lenmento”,乃是卡斯蒂利亚语的“慢”(Lento)与门托“Mento”的组合。)

言至此处,欧阳铭的眼角红了,她深吸一口气,略为哽咽的接着说道:“对不起,忍不住又在抱怨了,这大好的跨年夜,真不该说这些……”

然而杰茜卡早就被欧阳铭的情绪感染了,她几乎快要落泪——说到被排斥,杰茜卡可是深有体会:从幼稚园到小学,这接近十年的岁月里她可都是在以伊比利亚人为主的环境中度过的。

原因呢?很简单——她的养父亨利·迪亚兹虽然已经看上去完全是个盎格鲁人,但却从来以不知多少代之前的伊比利亚血统为荣,因而他也希望杰茜卡传承他的种族信念。

应该说,与外省不同,马丁波利斯绝大多数根据血统被定义为伊比利亚人的居民就只外貌而言与盎格鲁人区别甚微,但偏偏亨利·迪亚兹就给自己的养女安排了一间纯粹伊比利亚人占比超过九成的学校。

因此,日后杰茜卡始终将自己精细的晒成浅褐色可真不是因为深信深色皮肤更加“神圣”而是在重复青少年时一心想要融入周遭的习惯。

在这短暂的心情起伏之后,杰茜卡重拾了自己作为子爵夫人应有的仪态,端庄而亲切的说道:“露娜,我下周六就要在船上办舞会,希望你的乐手们可以来表演——对了,虽然我的船也没太大,但器材却不比这个巴比伦差,甚至我还觉得听上去更好呢。说实话,我总觉得这里的音乐听上去糊里糊涂的,像是扬声器上蒙了层纱布。”

“是咯。”德鲁耸耸肩,说道:“这就是‘泰丽缪斯’的风格,他们称之为‘润泽’,但其实就是因技术落后而缺乏清晰度和低频。但偏偏就总有人会轻易被他们的推销员洗脑真以为糊里糊涂的声音才叫‘优雅’,真是愚蠢。”

杰茜卡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哈,朱先生,这里的钟老板如果听到你这话肯定会跟你打一架的。他刚才可是跟我吹嘘了好半天他这些‘泰丽缪斯’出品的机器发出的声音有多么高级。”

“钟老板可打不过朱先生。”欧阳铭也笑嘻嘻的说道:“我瞧着朱先生的力气至少是钟老板的两倍——杰茜卡,你见过他轻轻松松的搬他那些大机器吧?”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朱先生的力气有多大啦……”杰茜卡说完这话就脸色飞红的低下头去。

“咳……”德鲁挠了挠头顶,说道:“我当过好几年基层宪兵,当时经常要干的活计就是给长官搬东西,力气也就练出来了——当然,我不认为我的力气是钟先生的两倍,他可是在前线当过战车炮手的人,而那种炮要想操作的动可也必须足够强壮。钟先生虽然没有选择我们HEA的产品,但我也不能因为生意没做成而无端的贬低他。相反,我还挺敬重他的,毕竟当年他可以通过给军方捐钱来换取一个后方的位置但他却义无反顾的去了前线。要知道,那可是尸横遍野的第二次矿区战争。”

“是啊……”欧阳铭伤感的说道:“第二次矿区战争太可怕了,士兵们完全就像是被扔进绞肉机的肉块。我的一位表弟肯尼斯虽然幸存了下来,但精神却出了大问题,现在就在马丁波利斯街头流浪,让人揪心啊。”

“唉……”德鲁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今天得找个机会对钟先生道个歉。实话实说,我时常把他拿来当做被‘泰丽缪斯’那些妖娆推销员蒙蔽的典型来让我的客户警醒,但如此对待一位国家的战斗英雄实在太不厚道了。”

“妖娆推销员?”此时一个听上去醉醺醺的声音从左近响起,说道:“你瞧着我跟妖娆这俩字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么?”

这是一个至少已经五十开外的秃顶矮小男人,他跟强壮俊郎的德鲁站在一起就是“天壤之别”这个成语的完美视觉诠释。

“诶?您是……”德鲁目瞪口呆。

矮小男人翻了翻白眼,打了个酒嗝,说道:“这‘巴比伦’里的‘泰丽缪斯’机器都是我卖出去的。你们HEA天天说我们纯靠女推销员色诱才有生意,但这就是懦夫的无端诋毁——看看我,我能色诱到什么人?而在我们的推销员里,我已经算相貌出众的了。真正靠色诱拉生意的是你们HEA才对。杰罗姆·钟先生是个聪明人,他可一眼就看穿了你们的把戏,所以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我们。漂亮小伙子,以前有个传言我还不信——据说你们HEA的男推销员可是既勾引女士又勾引先生的;不过当我看见你以后,我就想啊,这一定是真的吧!”

“先生……”被冷嘲热讽了一番的德鲁不动声色的说道:“您可以找‘人形机器’要醒酒饮料,‘巴比伦’调配的这种可是非常有效。”

“呵……呵呵……”矮小男人表情夸张的说道:“那东西早就试过了,没球用,倒是你们HEA的迷魂汤还真挺厉害。哈,漂亮小伙儿,我就问你,今天你来之前有没有跟往常一样把屁眼洗的干干净净。”

“你……”德鲁双拳紧握,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一直冷眼旁观的欧阳铭此时赶忙说道:“我家里一直有一只‘泰丽缪斯’的扬声器呢,不过最近总觉得声音偏向了右侧。这位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解决?”

欧阳铭的救场是成功的,那个“泰丽缪斯”的推销员被她拉去了一旁。

“我操!”德鲁罕见的骂了句脏话,而后说道:“完全就无事生非,生意上的竞争如果变成了对个人名誉的诋毁那真的就是个傻屌。”

杰茜卡却嘻嘻一笑,说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勾引我们家子爵的。他可也很喜欢你呢。”

“鬼丫头!”德鲁迅速的拧了把杰茜卡的脸蛋,紧皱着眉头说道:“就连你也要来取笑我了啊。”

杰茜卡笑的更甜蜜了,她拉住德鲁的臂膀,用小女孩似的口吻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再说一次呀。”

“鬼丫头,鬼丫头,鬼丫头……你呀,就该被打屁股,太顽皮了。”

“那就打啊。”杰茜卡用面颊磨蹭着德鲁肌肉分明的胳膊,然后她左右张望了一番之后说道:“亲爱的,你看到安娜没有?我好像很久都没看到她了,她是藏起来了么?”

德鲁摇摇头说道:“我没注意过她……宝宝,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眼里还能看到别的女人?”

杰茜卡笑了起来,说道:“真是抓住一切机会给我灌迷魂汤呢……你要是多看她两眼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毕竟她不是一般的漂亮。不过现在问题就是她到底去哪了……慈善选美再过一阵就要开始了,可别到时候找不到她,今天可就靠她撑场子呢。”

“有宝宝你就足够了。”德鲁充满爱意的注视着杰茜卡。

“哎呀……我要被甜晕了……”杰茜卡夸张的摇晃着身子。

这时候,派对的主人成田梦出现了,她一看到杰茜卡就说道:“再过二十分钟,就要去后台准备选美咯,可别忘了啦。”

“绝对不会忘……”杰茜卡说道:“但尤妮娅你看到安娜没有?她无影无踪了。”

成田梦语声轻快的说道:“安娜呀,她没消失。她遇到了个老朋友,她们去贵宾休息室叙旧了。”

“啧……”杰茜卡眨了眨眼问道:“老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女的……而且,还不是个普通的女人……”成田梦带着几分神秘说道。

“诶?”杰茜卡一下子来了兴趣,撒娇式的恳求道:“尤妮娅,告诉我安娜的老朋友是谁好么?我真是很好奇。”

“呃……”成田梦压低声音说道:“伊丽莎白·怀特。”

“呀!”杰茜卡声音发颤的说道:“连她也来了?我都没发现她来了……”

“悄悄的来的……她的身份不适合大张旗鼓。”

“她也会参加选美么?她也很漂亮啊不是么?”

“当然不会了……她只是来听听音乐,而且过会儿就得离开。”

“好遗憾……”杰茜卡叹了口气。

成田梦说道:“是安娜希望我能邀请怀特夫人,我本来没有把握人家能接受邀请,结果她还真的到场了,当然,她也是确定过安娜也受邀了才同意过来。”

“大家都喜欢安娜……”杰茜卡目光有些迷离的说道:“我甚至都要爱上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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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派对最受瞩目的环节——慈善选美——终于要开始了。

大厅里熄掉了三分之二的灯光,而舞台却被照的雪亮,醒目的告知众人该专注于它。

身姿纤细的成田梦迈着婀娜的步伐走到了舞台正中的麦克风跟前,对着台下衣饰耀目的宾客们展现了没有任何瑕疵的微笑。

“大家……”

成田梦只说出了两个字,舞台下就爆发出绵绵不断的掌声,更是有好多人大喊:“成田梦,我爱你!”

成田梦以俏皮的飞吻做出回应。

掌声足足持续了五分钟,成田梦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可以暂时停下了。

舞台下逐渐安静下来,成田梦便说道:“大家晚上好,今天见到了这么多朋友,我感到既荣幸又幸福。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巴比伦夜总会的主人杰罗姆·钟先生,他提供的会场完美无缺,他安排的表演更是极致的艺术享受。现在,让我们把掌声送给他。”

一束光柱照在了台下最前排的杰罗姆身上,他微微点头致意,来宾们噼里啪啦的鼓掌——当然,掌声远没有刚才为成田梦献上的那一轮响亮。

成田梦接着说道:“当然,音乐表演再精彩,大家还是在翘首期盼今晚最激动人心的节目,那就是……”

台下众人齐声喊道:“慈善选美!”

紧接着,又有人大叫:“成田梦第一名!”

“谢谢,谢谢。”成田梦把双手置于胸前,姿态端庄的微微躬身说道:“大家都过于抬爱了,连续这么多年每次都非要把我选成第一名……那么这次呢,我决定做个小小的改变。我不参与选美了,这样对其他女士更公平。我呢,来当主持人……别担心,我不参加选美但大家依然可以拍卖跟我的握手权。”

“你肯定归我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成田梦微笑着说道:“这得经过拍卖才能知道呢。对了,因为今天有不少朋友是第一次参加我的跨年派对,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我们的拍卖规则。我们采取‘盲拍’,也就是说,先拍卖再选美。在那边有十一个票箱,分别对应前十名和我,各位绅士现在就可以把自己的姓名和出价金额写在卡片上投入票箱。大家,在最后的选美结果揭晓前,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拍到了谁的握手权,这是不是很有些新奇刺激呢?”

“是的!”“没错!”台下呼应声一片。

“当然咯……”成田梦又说道:“那些钱包特别鼓的先生们,也请你们手下留情,可别一个人把十位女士都拍下来了,要给其他朋友们留点接近美人儿的机会;而且,也不要把高价都一股脑往我身上堆,如果你们这么干,下回我连拍卖都不参加了……那么,现在可以开始出价了。当大家都出完价之后,咱们的美人儿们就要上台咯。”

宾客们一阵欢呼之后,开始井然有序的往那十一个票箱里投着卡片。

而后,女士们的依次亮相登台展示自我。

今天一共有二十八位女宾参加选美,而她们是通过抽签来决定自己上台的序号。

一号女士是一位风姿绰约的老妇人,而她一出场就赢得了前所未有热烈的掌声——这位是真正的知名慈善家,是第二共和国早期最著名的军事家兰格雷上将的遗孀。

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兰格雷夫人甚至原本就是他们其中许多人的教母。

而在后台,抽到了四号的杰茜卡已经在跃跃欲试——出风头可是她最爱的活动。

然后她看到了捧着十七号牌子的安娜·罗斯——这位让她这个同性都颇为心动的美人儿看上去似乎更加容光焕发了,但不知为何却又似乎眼神涣散魂不守舍。

杰茜卡赶忙奔向安娜,关切的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呃……不……呃,没事……”安娜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呃……白兰地……呃,喝……喝多了点……”

“哈……怪不得。”杰茜卡握着安娜的手说道:“我就说你的脸色更加娇嫩了呢,看来就是白兰地的作用——白兰地加速血液流动,绝对是有美容功效的,当然……的确后劲不小。”

“呃……呵……是啊……”安娜依然有些口齿不清。

这时候二号女士已经准备上台,杰茜卡说道:“安娜,还有好一阵子才该你上场,你找个地方坐一会,休息下酒劲就能下去不少。我要准备去亮相了。”

“哦……好……”安娜摇摇晃晃的离去了。

二号,三号,四号,五号……女宾们一个接一个的展示风采,舞台下的掌声全然没有停歇;而作为主持人的成田梦在每位女宾展示过之后都会说几句俏皮话,更是把全场的气氛逗弄的极为喜气洋洋。

到了安娜·罗斯出现在舞台上时,她看上去还是有点晕头转向,但却也没出什么差池的做完了几个展露身姿的动作——虽然她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而台下的绅士们直接报以惊呼——因为安娜的腼腆,之前他们很多人都没注意到会场里有这么一位稀世珍品,现在突然眼前一亮,可不是得惊呼。

而下一位引起轰动的是二十四号辛芯,她上台站定之后,中排有人大喊道:“成田小姐,你说了不参加选美的,怎么其实还是戴了顶假发上来了?”

站在舞台一角的成田梦忍俊不禁的说道:“我在这儿呢,你眼神儿太差了。”

台下那人又喊道:“不对,你肯定是会分身术!”

成田梦说道:“我倒是希望我会呢……这位是新晋的演员,不是我的分身,不过,我倒是愿意跟她站在一起让你们见识下。”

成田梦从角落走到了舞台中间,与辛芯并肩而立,这下人们更加沸腾了,不少人都在喊:“这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辛芯紧张的额头渗出了汗珠,而成田梦笑的愈发花枝乱颤——她的小把戏成功了:其实如果全都不施粉黛的话,辛芯和成田梦并没有容貌如此相似,但成田梦在选美开始前给自己和辛芯修改了妆容,结果这下两人可就真的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

这个小插曲把气氛推向了新的高潮,开心至极的成田梦干脆拿了杯香槟在台上不停的啜饮着。

很快,二十八位女士全部展示完毕,男宾们开始票决选美名次。

得出结果也没费太多时间,而丝毫没出乎成田梦的预料,安娜·罗斯夺得了冠军。

第二名是德高望重的兰格雷夫人——虽然她年事已高,但没有任何人会质疑她获得的名次。

第三名也跟成田梦预计的差不多,那就是辛芯——成田梦对此做出了半开玩笑的评语:“你们这些人还是真爱奉承我,我都不参加选美了,你们还是硬让我得了第三名——当然,请大家记住,这位姑娘名叫辛芯,她并不是我的分身。”

杰茜卡·观步获得了第五名,而她的获奖感言是:“我们的社会的确在进步,我这样一个大肚婆都能在选美里得前五名——要在以前,我一上台就得被轰下去呢。”

妮可儿·乐芙——贺莉·奥特佳——是第七名,而第十名的获得者是碧安卡·黄。

舞台下,格洛莉亚·佩雷斯戳了戳站在旁边的王一帆说道:“你的阿碧只得了第十名并不是说她不如其他那九位,而是她太面生,大家喜欢把票投给熟人。”

“这个我当然明白,阿碧也明白……第十名已经不错啦。”王一帆笑了笑又问道:“那格洛莉亚你怎么不参加选美呢?依我看,你也有资本进入前十名。”

格洛莉亚耸耸肩,说道:“这上台的姑娘里面有我的学生,我要是跟她们一起选美的话,以后就别想好好上课了。而且,欧阳钊的现任未婚妻在欧阳钊的前妻的场子上参加选美,这非要上小报的花边新闻不可。”

“好吧……不过,很高兴今天看到你终于和阿碧聊的很投机……”

“你什么意思。”格洛莉亚皱起眉头说道:“这话听上去就像是在说我之前一直有意对你的阿碧不友好似的——你在暗示什么?你难不成是说我嫉妒碧安卡嫁给了你?”

“呃……”王一帆尴尬的使劲抓起了脑袋。

“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关注一下你的那位梅尔小姐吧。”

“她在你那里学习遇到问题了?”

“不,作为一个旁听生,她表现的非常优异,但是……她似乎对自己编的故事入戏太深,她已经明里暗里的跟不止一个同学说过她是你的情妇,怀过你的孩子。”

“呃……”王一帆愣了愣,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处理。”

此时舞台上选美的前十名已经集体出场——要么是真的美不胜收,要么就是颇有声望,要么就是遍地朋友。

成田梦公布了事先的拍卖结果。

从第十名到第四名,金额高高低低,总体与往年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从第三名开始,那个数值就直接翻倍。

第三名辛芯的握手权价值二百二十简尼,这让很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拍卖的胜利者是汉辉电影公司的老板林辉,而他上台与这酷似成田梦的年轻女演员握手时,不无幽默的说道:“我瞧着你肯定是要跟沃斯签约了,我这钱花的太冤枉了——这是逼我以后要把你挖过来呀。”

卡尔·沃斯在台下喝起了倒彩,但旋即便与林辉相视大笑——这两位可是铁杆的好哥们。

第二名兰格雷夫人更是高达三百二十简尼,上台与她握手的著名剧作家谷真言干脆直接单膝跪倒在兰格雷夫人面前,哽咽着说道:“妈妈,我的好妈妈,希望您没有忘了您在主前认下的这个儿子。”

兰格雷夫人慈祥的抚摸着谷真言的顶发说道:“你那时候动不动就吐我一身奶,我能忘么?”

一阵哄笑,但也有十余人泪流满面——兰格雷夫人可是在第一共和国尚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抚养孤儿,而被她亲手养活的孩子里,颇多人已经进入了上流阶层。

接下去,那便是必定要把会场点燃的第一名。

安娜·罗斯还是有些走神,但仪态却已经看不出大问题。

成田梦高声宣布说:“第一名,十七号安娜·罗斯女士,五百简尼,杰罗姆·钟!”

没有欢呼和鼓掌,全场鸦雀无声——这样惊世骇俗的金额把所有人都吓呆了。

如果这是笔投资,五百简尼算不得什么,但这只是一次慈善拍卖,而类似的活动在场的有钱人们最近会参加不知道多少。

况且,虽然获得冠军的这位安娜·罗斯女士的确美的令人窒息,但却没有任何名气,而花费如此巨额的钱款去跟这既没有财富也没有声望的女士握个手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就是纯粹的赔疯了。

而杰罗姆呢,泰然自若的走上舞台,对于安娜僵直伸出的手,他只是轻轻的触了触,然后说道:“作为一名战场幸存者,我感谢您对烈士遗孤们的帮助。”

安娜回应说:“应该感谢的是您,钟先生……”

此时响起了蓬蓬两声——这是出自两架照相机的闪光灯。

“完美,完美!”成田梦也走到了舞台正中,兴致勃勃的说道:“接下来该公布是谁赢得了我啦,不过在这之前,我先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安娜·罗斯和杰罗姆·钟离场,而辛芯回返了,成田梦坐在了那台著名的“恩格哈特巨匠”三角钢琴后面。

辛芯还是看上去很紧张,她在麦克风跟前站好,怯生生的说道:“请大家欣赏《这不过是一场太阳雨》,演唱者辛芯,钢琴伴奏成田梦。”

短促而激烈的掌声之后,全场观众再次进入了静默状态——大家都想仔细聆听成田梦这位大明星的钢琴技艺,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机会。

歌声婉转,琴声流畅,成田梦虽然刚刚学会这首歌,但表现的十分出色——当然,她自己也很满足,因为弹奏“恩格哈特巨匠”可也是她的梦想。

一曲终了,掌声再起。成田梦继续端坐琴后,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但希望你家里的跨年夜比我这里还要更加的令人愉悦……大概是一定的。“

接下去,成田梦公布了赢得自己握手权的拍卖者——结果,又是杰罗姆·钟,金额同样是五百简尼。

这回众人依然惊讶,但却不再哑口无言——毕竟他们都觉得成田梦肯定是值得这个价钱的;而在杰罗姆跟成田梦握手时,照相机快门的声响简直像是在打机关枪一样密集。

台下的王一帆听到附近有人嘀咕着:“不是说这小子最近亏了很多钱么,怎么还出手如此大方?”

另一人说道:“不就亏了几万简尼么,对他来说能算什么。”

“嘶……”王一帆看着台上的杰罗姆,眉头皱了皱,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悄然挤出了人群,向着电话室方向走去。

接下来,还有十余分钟就是凌晨十二点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乐队奏响了新年圆舞曲,男男女女们纷纷带着喜悦的面孔握起手转着圈子。

成田梦把今年的最后一支舞留给了爱人纳尔逊·英格拉姆,她有些内疚对纳尔逊说道:“今晚上好像又冷落你了,我连续几个小时都在跟别人说话……”

纳尔逊吻了吻成田梦的额头,说道:“不冷落我那你就得冷落其他所有人了,那样他们明年一整年都不会心情好……娜丽,今天我很开心,应该说,是我人生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个跨年夜。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想一年后我怀里的是你。”

“嘿嘿……”成田梦顽皮的笑着问道:“那去年的这个时候你怀里的是谁呢?”

“那天我在国防部值班,听着收音机里的圆舞曲,跟我跳舞的是办公室里的那根笤帚……”

“哈哈哈……”成田梦把头靠在了纳尔逊身上,脊背起伏个不停。

舞跳完了,大厅里的灯光再次熄灭过半,人们开始静待零点的降临。

突然,一束聚光打在了舞台上方,这里出现了一只直径至少有七尺的巨大时钟。时钟的表盘的是透明的,其内繁杂的机械结构一目了然;而时钟的秒针每走一格都会发出响亮的“咔叮”——这便是新旧交替的脚步声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九分,这时舞台正中也被照亮了,两位容貌和身段绝不亚于刚才慈善选美前十名的“人形机器”一左一右的站在一台新奇的机器两边——她们的制服与巴比伦里普通的女招待不同,虽然也是紧身的银白色套装,但却有了夸张的裙摆和翅膀装饰,活像是由金属制成的天使。

而她们之间的机器上安放着一副一人多高的号码牌,牌面随着钟表秒针的运行翻动着,数字由“60”开始逐渐减小。

到了数字号码牌上的数字变成“20”时,在场所有人一起倒数了起来。

“5……4……3……2……1……新年好!”这完全是异口同声。

而此时那钟表上方腾的现出了金黄色、堪称光芒万丈的“828”三个数字——仔细看,这是由几十盏电灯泡组成的,大抵其原理跟人民宫顶上的那颗硕大的五角星一致。

人们开始欢呼,吹口哨,互相拥抱。

成田梦被纳尔逊一把举了起来转圈子,她笑的连眼泪都洒了出来。

杰茜卡吻了安娜的面颊,并在她耳边呢喃道:“安娜,我真的要爱上你啦……”

碧安卡噘着嘴对王一帆埋怨着:“你说消失就消失,我还以为你都不肯陪我跨年了。”

王一帆带着五官融化似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道:“阿碧哟,人有三急嘛,这完全无法抗拒,你看,而且我不是在零点前回来了?”

贺莉·奥特佳身处一个角落,她望着那金灿灿的“828”出神。

林辉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肢,贺莉回头对他报以朴实无华的笑容。

远离欢腾的人群,格洛莉亚·佩雷斯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软椅上呷着香槟。

她的视野里陡然出现了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一身白裙,金黄的及肩发色泽与格洛莉亚手中的酒浆非常接近。

格洛莉亚死死盯着这面目看不太清的女人,噌的站了起来并向前走了几步。

但到此为止,她坐回了原位,继续喝香槟并冷眼旁观舞台周围那群欢腾不止的人类。

此时成田梦已经快被纳尔逊转晕了,她用粉拳捶着爱人的臂膀嗔道:“你也学会调皮啦,快把我放下来,我该上台去说点什么啦。”

纳尔逊赶忙收了手,而成田梦一落地,稍定定神就窜上了舞台。

她凑到麦克风跟前,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麦克风就像是底部被装了台蒸汽引擎似的抖动了起来。

抖动的可不止麦克风,“巴比伦”的整栋建筑都以很快的频率左右摇摆着,人们面面相觑,满脸懵懂。

十余秒之后,这种摇摆或抖动停止了,还处在惊诧状态的成田梦结结巴巴的说了句:“这……呃……这是……呃……”

“你们这巴比伦的二层是有大象在做爱么?”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嗓子。

哄堂大笑。

有个女人说道:“就这么短时间啊?看来大象再大,却也不太行呢。”

笑声更甚。

成田梦依旧愣在那里手足无措,而纳尔逊健步奔上舞台,在麦克风跟前朗声说道:“我在国立政治研究院读博士时辅修过地质学,所以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通知大家,我们刚才经历了一场地震。”

“地震!”“上帝啊,地震!”“完蛋啦!”人群立即出现了骚动的迹象。

“不过不需要担心。”纳尔逊心平气和的说道:“根据我学到的知识,刚才的地震顶多五级,是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的。我们共和国的伟大首都马丁波利斯并不处在地震带上,所以从古至今即便发生可感知的地震,就都在五级以内。根据统计数据,马丁波利斯区域发生可感知地震的频率是一到两个世纪——上次接近五级的地震发生在一百四十多年前,而结果是零伤亡外加微小财物损毁。因此,当下,享受着先进科技的我们,即便刚才被晃得心慌,却也完全没必要担忧。余震不可避免,但最多也就像是重温一下婴儿期的摇篮体验。”

纳尔逊说完,宾客们不再有着明显的恐慌,但却也并不见得安下了心——直到在这回的慈善选美中获得亚军的兰格雷夫人颤颤巍巍的上台告诉大家她就是地质学专家而她确认英格拉姆博士的论断完全正确。

于是,大家对于未来的顾虑就这么被抛之脑后,尽情歌舞完完全全的再次成为了派对气氛的主宰。

可现在怀着双胞胎的杰茜卡·观步可跳不动了,她感受到了明显的腹痛,于是只能找了张沙发躺下休息。

德鲁·朱自然无微不至的随侍左右。

“啊……呃……”将双手掩着圆滚滚的肚皮的杰茜卡说道:“这一转了新年就碰上了百年一遇的地震,我看咱们的‘828’可必然不寻常——我相信,这一定是我们大踏步进入美好未来的好兆头。”

《皇家绯宫》第二部,完。

附录:《皇家绯宫》主要角色列表。

杰森·贝洛:三十七岁,长期在内务部社会司及相关单位混日子的普通男性。

安娜·罗斯:杰森·贝洛之妻,三十五岁,大美人儿,家庭主妇和电影剧本故事写手。

弗兰克·贝洛和丽莎·贝洛:十岁,杰森和安娜所生的龙凤胎子女。

安吉拉·渡边:二十八岁,杰森·贝洛在内务部工作时的秘书,后成为杰森工作的咨询公司的经理。

格蕾丝:二十六岁,姓氏不详,貌似神圣的努比亚人,身世背景成谜,无证应召女郎以及记者,曾与杰森·贝洛有着莫名其妙产生的固定性关系。

瑞恩:二十一岁,姓氏不详,居住在皇家绯宫的小混混,以伪造文件谋生。

顺美·爱芙珑:十九岁,居住在皇家绯宫的少女魔法使,瑞恩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观步夏芽:二十岁,雷山子爵的次女,曾是名不见经传的轻摇摆歌手,现被全国最大的桂冠唱片签下。

新垣凌:二十岁,官方姓名为琳达·罗伯茨,貌若天仙的远东人姑娘,国立文学与艺术大学的辍学生,现为皇家绯宫旅馆的帮厨。

雅各布·怀特:六十岁,辛兰民众共和国副总统,鸟类学专家。

伊丽莎白·怀特(约克律师):三十八岁,雅各布·怀特之妻,曾是战地记者和抚养权律师。

冯恺:二十三岁,被国立医科大学开除的高材生,远东古武术高手,极度英俊,现为皇家绯宫唯一的医师。

杰茜卡·观步(杰茜·迪亚兹、杰茜卡·佩帕多拉琉斯特拉泽洛斯):二十二岁,前内务部副部长的养女,子爵夫人,虽然从小被养父以简朴的方式养大,但却是个天生的上流交际花;曾是冯恺的女友,现为交通部长观步真一的妻子和推销员德鲁·朱的情人。

拉尔斯·比尔曼:五十一岁,辛兰民众共和国总统,人民党的领导人,在被批评有独裁倾向的同时也在普通国民当中声望极高。

莫妮卡·比尔曼(莫妮卡·纳斯涅布,米丝蒂小姐):二十三岁,宪兵特卫队中尉,拉尔斯·比尔曼总统的女儿,母亲为前黑市成员“夜雾”。

格洛莉亚·佩雷斯:二十九岁,国立文学与艺术大学艺术史系的教授;曾离异,现为电影业大亨欧阳钊的未婚妻。

王一帆(伊万·王):三十六岁,出身破落的男爵家族,本职工作是厨师和军人,后曾是马丁波利斯最有名的远东风味饭店南珍轩的老板,现经营伊恩卡画廊。

吴思齐(丽丽·奥米尔扎克):二十四岁,曾是王一帆的性伴侣与生意搭档,南珍轩的经理,现为内务部副部长弗兰西斯·约尔根森的第四任妻子。

索菲·莎莱斯(莎兹娜,“公主”):三十三岁,拥有宪兵少校军衔的黑市核心成员,同时还是舞蹈家。

克莱格·沃尔古夫:五十二岁,辛兰民众共和国国防部长,比尔曼总统的坚实盟友。

乔纳森·沃尔古夫(乔·伍尔夫):二十六岁,克莱格·沃尔古夫的次子,宪兵城防团上尉,业余编剧。

以撒·姆旺噶:五十三岁,前神父,后为社会党的总统候选人,已被刺身亡。

岚冬夜:二十七岁,宪兵上尉,追踪手,曾与莫妮卡·比尔曼有过恋情和婚约,也是索菲·莎莱斯的朋友。

NC(尼古拉斯·钟、尼克):二十三岁,游离于富豪家庭之外的自由主义青年,闲散的运营着一家“绿林广播台”,无政府主义组织互助会的非正式成员。

碧安卡·黄:二十五岁(对外声称自己二十一岁而其外貌经常被误以为是十多岁的少女),外省小镇女青年,曾当过幼教老师和南珍轩的女招待,岚冬夜的前女友,现在是王一帆的妻子。

贺莉·奥特佳(妮可儿·乐芙):十八岁,外省姑娘,曾在国立医科大学的教务科担任过三等秘书,与科长杰森·贝洛有着短暂的肉体关系,后顶替怀孕的姐姐以“妮可儿·乐芙”的艺名主演电影,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

詹姆斯·埃斯特雷耶:十八岁,埃灵堡公爵詹姆斯八世,在极度贫困中生长到了成年,现为帝国复辟组织“观海组”的名义最高领袖。

X女士(薇雅拉·赞纳):十九岁,“浅黑加勒比”组织的一员,刺杀比尔曼总统时被捕获,被迫成为总统的性奴式情妇,后被莫妮卡·比尔曼从被软禁的医院救出,现不知所踪。

夏先生(夏韵峰,格兰特):四十六岁,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夏未”酒吧老板,瑞恩、NC和成田梦等人的好友,寡妇黑井夫人的准未婚夫。

乔治·罗恩斯庭:三十岁,海军少校,格林菲丝号驱逐舰代理舰长,莫妮卡·比尔曼的未婚夫。

“雕塑家”:年龄不明,身份不明,拥有“借用”他人外貌的“魔力”与飞檐走壁的功夫,现使用的是新垣凌的形象。

洛博士:大约六十多岁,全国最有名的医学专家之一,比尔曼总统的私人医师,冯恺“绯宫改造计划”的支持者。

观步真璃(玛丽):二十九岁,雷山子爵观步真一长女,女男爵,观步夏芽的姐姐,钢琴家,帝国复辟组织“观海组”的高级领袖之一,内务部副部长弗兰西斯·约尔根森的第三任妻子,杰森·贝洛的邻居陈先生的情人,已亡。

宁儿(文秀宁):十七岁,埃灵堡公爵詹姆斯的女仆,现为“观海组”核心成员瓦里安·凯斯勒的妻子。

成田梦(成田由依,尤利娅·娜拉索娃,尤妮娅·欧阳):四十三岁,实际已经过气半隐退的“国家头号电影明星”,上流交际场的红人,电影业大亨欧阳钊的前妻,画家夏先生的好友。

观步真一:四十九岁,被国家特许保留爵位和一定特权的雷山子爵,前铁路工程师,现辛兰民众共和国交通部长;观步真璃和观步夏芽的父亲,杰茜卡·观步的丈夫。

奥珂熙(叶秋):二十四岁,在酒吧驻唱的轻摇摆女歌手,生长于普通工人家庭,出过四张并不广泛知名的唱片,NC的准未婚妻。

黑井海(尤米):三十一岁,著名作家“夏之树”黑井健二的遗孀,曾差一点成为成田梦前夫欧阳钊的新未婚妻,现为画家夏先生的准未婚妻。

伊曼努尔·维拉多德(曼尼):四十二岁,马丁波利斯的知名独立记者与著名编剧,现政府的严厉批评者,成田梦的前男友。

纳尔逊·英格拉姆:三十七岁,国立经济与政治研究院毕业的博士,前职业军人,曾为在国防部担任要职的陆军上校,现退役在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复办学校。成田梦的同居伴侣,准丈夫。

郎森·费尔南德斯:二十六岁,著名的年轻足球运动员,与成田梦有极短暂的恋情,也跟杰茜卡·观步有过一夜风流。

欧阳钊:五十岁,镇安伯爵(已放弃爵位)称号的继承人,京都映画电影公司的控股人,成田梦的前夫。

沃尔特·梅隆(西瓜骑士):大约六十多岁,“观海组”目前实际上的掌控者,自封的牧师。

雅丽克丝·梅耶(雅丽珊卓,珊妮·梅尔):三十四岁,私家侦探和“锦缎玩偶”俱乐部的兼职妓女。

胡文杰:九十五岁,第一共和国国父约瑟夫·李当年的副官,王一帆的外公。

德鲁·朱:二十七岁,前宪兵,现为霍夫曼电声公司(HEA)的高级推销员,杰茜卡·观步的情人。

卡尔·沃斯:五十一岁,电影制片人与导演。

石凯琳(卡罗琳娜,卡萝尔):二十三岁,人民党竞选总部与人民党党部的秘书,曾为“锦缎玩偶”的兼职歌手与妓女,埃灵堡公爵詹姆斯的爱人。下加勒比人。

本杰明·姆旺噶:二十六岁,社会党总统候选人以撒·姆旺噶的儿子,父亲被刺身亡后继任候选人身份;曾与格蕾丝有过短暂的婚约。

杰罗姆·钟:三十六岁,NC的亲哥哥,富商。

蜜糖(乔治雅娜·莱顿):二十八岁,曾是“锦缎玩偶”的头牌妓女,现为埃灵堡公爵詹姆斯的“床伴”(性伴侣)。

勃斯堡伯爵夫人(伊莎贝拉·维尔瓦德希宏):年龄不明,帝国复辟组织“蓝骑士”的核心成员,从下加勒比流亡至马丁波利斯的贵族。

比约恩·艾斯特罗姆:四十一岁,曾是律师,后成为股票经纪人;索菲·莎莱斯曾经的雇主,鳏夫,暗恋索菲。在与索菲重逢后并试图求婚前被杀。

安妮·艾斯特罗姆:十三岁,比约恩·艾斯特罗姆的女儿,索菲·莎莱斯曾经的学生。现为索菲的养女。

安东尼·莎莱斯(“准尉”):四十七岁,前雇佣兵,动物学博士,现为首都水族馆馆长和黑市领袖,索菲·莎莱斯的舅舅。

艾丝玛·希尔沃:二十九岁,幼年从北方邦联逃亡而来的罗姆人,安东尼·莎莱斯的养女,兽医,安妮·艾斯特罗姆的住家家庭教师,乔纳森·沃尔古夫的情人。

乔伊·斯普林:年龄不明(大概好几百岁),历史上传说中的“最强魔法使”,现经营禧泉茶社。

罗杰·沈(乌雀):三十九岁,著名散文家,安娜·罗斯十几年前的同事和好友。

奈奥米·弗莱德:接近四十岁,“国家制造业协会”创始人的女儿及核心成员,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的工人领袖,前助理工程师。

艾达·温特:十五岁,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贫困工人的女儿,安妮·艾斯特罗姆和艾丝玛·希尔沃的女仆和朋友,兼任电影配音演员。

夏思嘉(丝嘉丽特,嘉嘉):十七岁,夏先生的女儿(实际没有血缘关系),“夏未”酒吧女招待,力气超群。

克里斯·兰德:二十一岁,外省青年,大学辍学生,现为桂冠唱片公司基层工作人员。

厄尔·伍蒙赫:四十岁,著名记者和作家,索菲·莎莱斯的丈夫。

瑞娜·托雷斯:二十岁,护士,冯恺当下的女朋友。

陈明柔(明妮):二十岁,政治系大学生,冯恺当下的女朋友。

爱芙蕊·怀特(白婧,小白):十六岁,某高官的女儿,电影演员,艾达·温特的好友。

林辉:五十一岁,汉辉电影公司老板,著名制片人和编剧,贺莉·奥特佳目前的爱人。

附注:文中的“尺”与“亩”皆为英尺与英亩,而温度是华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