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狗叫声。
其实是闹铃响了。
萝伦·叶闭着眼,手忙脚乱的到处摸手机。
然后,她听到了砰的一声,而后狗叫发出的位置变成了床下。
“该死……”萝伦坐了起来,使劲睁开睡眼盯着掉在地板上的那台iPhone12——旧型号了,但却是昨天刚买来的,因为便宜。
手机还没有装上保护套,萝伦生怕这一下就把屏幕给摔碎了——上一台手机就是这么坏的。
屏幕完好,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半。
萝伦舒了口气——手机没坏,而且也没睡过头。
于是,这位身高五英尺二寸半的十九岁姑娘蹦下了床,窜进了洗手间。
起床后第一件事是排空膀胱,然后称体重。
一百零四磅——还好,今天不用节食。
洗脸,刷牙,抹上各种基础的护肤品,修了眉毛,涂了基本是原色的口红。
最后,是少许“摇滚甜心”香水——总是被人嘲笑廉价幼稚,但萝伦不在乎,她就是喜欢这个味道。
来到客厅,萝伦闻到了浓郁的培根煎蛋香气——这说明,跟她合租的那个女孩已经吃过早饭出门了。
“这家伙,从来就不知道给我留一点……”萝伦撅起嘴瞟了眼堆在厨房水池里的盘子和碗。
萝伦打开了冰箱,思量着要不要也给自己好好做一顿,然而翻来翻去,却发现自己之前买的泰勒火腿已经一片都不剩。
培根倒是还有不少,但萝伦并不喜欢这肥油油的肉片,在“花园州”新泽西出生长大的她还是更爱本州的特产泰勒火腿。
当然……如果有别人已经帮她把培根煎好了,她自己也可以将就。
好吧,那么剩下的选择就是牛奶冲通用磨坊出品的肉桂吐司脆麦片咯。
这样的组合充斥着萝伦小学时期的几乎每个早晨,她曾经吃到一闻肉桂粉的味道就想吐;不过当她来到离家一个小时车程的梅德尔赛克斯县读书居住时,却又不由自主的重拾了这堪称“儿时噩梦”的玩意。
一边往嘴里塞浸满牛奶的麦片,萝伦一边思量这周末是否该回家看看。
家,在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交界处的农村地带,恨不能天天抱着国旗睡觉的红脖子遍地都是,萝伦一家作为亚裔全然是极端珍惜的生物。
然而,被歧视却是不存在的,因为萝伦的父母那可比红脖子看上去还像红脖子——老爸开福特大皮卡,老妈开牧马人,近千平方尺的地下室里存放的枪支弹药号称可以武装一个排,而家里那二十多英亩的小农场里插满了星条旗——最大的一面几乎可以跟镇上车行的那离着一英里就能看到的巨型国旗平起平坐了。
更重要的是,萝伦的父母每周日必去镇上的卫理公会教堂参加崇拜——崇拜也就罢了,萝伦的妈妈还是教会的研读组负责人,换句话说,她每周有三天晚上要给一群世居此地、家族号称信主上千年的红脖子以最保守的观点讲解《圣经》。
萝伦现在认为这简直是黑色幽默,因为跟她一起长大的白人发小们鲜少对宗教感兴趣,甚至还有位品学兼优的乖乖女私下跟萝伦坦白她其实崇拜撒旦。
结果,萝伦在进入初中时有了个绰号:女牧师二代。
因为受到极为虔诚的母亲的影响,萝伦曾习惯性的言必称“主如何如何”,结果换来的却是同龄人的辛辣调侃。
对于大多数青春期女孩来说,如果总是成为被调侃而对象必定意味着连续不断的霸凌,但萝伦并未经历这样的坎坷——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相貌出众、性格开朗、还是高中乐队的主唱,外加她从八岁起的死党凯莉成为了学校里的女王,所以尽管一旦提及宗教话题她就总是学校里那个被拎出来当做揶揄目标的靶子,但她从来还都是个受欢迎且没人敢欺负的‘漂亮大姐头’。
至于现在呢,已经成年进入大学的萝伦自然不会把“主啊如何如何”挂在嘴边,但至少目前还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在以上纷杂的思绪中,萝伦结束了早餐。
她看了眼手机,九点二十四了。
“来得及。”萝伦对自己说道。
她把碗丢进水槽,抓起放在大门口昨晚已经收拾好的书包,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那辆已经接近十岁的两门Mini Cooper好端端的停在路边,萝伦稍稍检查了一番那用大猩猩胶带固定的破碎左前塑料包围没有掉落的可能之后,就跳进了驾驶室。
从住处到学校只需十五分钟,而十点整,萝伦已经从容不迫的开始聆听那位来自异国的代课教师的絮絮叨叨。
这是位各方面都很普通却还非常自负的中年妇人,而她的特长是……当学生上交的论文内容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之后,她会直接打个最低分并痛斥学生的写作狗屁不通。
萝伦已经被教训过一次了,所以她现在决定只写这大妈看得懂的主题——无论再无聊再落伍都好。
一如既往的,这堂“当代艺术入门”课的开头十分钟,自负的代课教师先是拐弯抹角的揶揄了一番这州立大学艺术史系的全职教授有多么的不够格。
萝伦几乎都要睡着了——她虽然也觉得本系的许多教授都是在混日子,但这代课大妈每次的嘲讽都不带变样的,着实更是无聊。
而至于同学们嘛……没有令人讨厌的家伙,但却也全部难以激起萝伦交往的兴趣,因为他们好像除了“我喜欢你的T恤”或“你的发型很棒”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开场白了。
今天萝伦T恤上印的是“致命玩笑”乐队的新标志,而这形似某敌对势力徽记的图案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但却没人凑上来说“我喜欢”。
不过,萝伦的头发最终还是收获了一点评论,同班的姑娘苏莉在课间休息专门跑过来说道:“萝伦,你换了染发剂么?现在这个红色看上去跟以前不一样啦。”
萝伦敷衍的回应道:“哦,没换,只是这回因为懒跳过了一个‘染发日’,所以浅了点。”
午后一点,本日课程结束,萝伦驾车直奔自己租住在爱迪生市水星路上的那栋小房子。
把书包扔下,萝伦立即再次上路——她要去买菜。
小小的一个爱迪生市却有着四家亚洲超市,萝伦每次都会犯选择困难症,但这回目标明确——她要去那最老旧的“金门超市”,因为她突然极度渴望那里的生煎菜肉包子。
同时,萝伦还肩负着同租女孩拜托的任务——去“金门”那犄角旮旯的货架上替她买几袋临近腐败的超低价打折蔬菜。
萝伦不是很理解她:拼命打工,吃快要坏掉的蔬果,却还开Macan且痴迷于Miu Miu的各种玩意——拜托,保时捷和Miu Miu虽然都算贵却也并不意味着你一定就有高级品味好不好。
菜买好了,别人的任务完成了,“金门”出口处药房的两位瘦阿姨那热情到让萝伦无法拒绝的基督徒寒暄也应付过去了——这很简单,从小耳濡目染的萝伦随口就能扔出几句《圣经》上的漂亮话让她们一整天都喜悦满足。
到家了,萝伦立即就着一罐“那拉根希特”啤酒吃起了心心念念的包子——不能细嚼慢咽,因为下午四点还有学校自家的“猩红骑士”橄榄球队对阵前来挑战“大学碗”冠军的比赛。
萝伦咕嘟嘟的将桌上的啤酒灌下。
这口味稀松平常的啤酒是罗德岛的特产,而萝伦的父亲在这个从来都被人忽略的“最小州”住了颇多年,视其为第二故乡,所以形成了喝“那拉根希特”的习惯——当然,也是因为这啤酒非常便宜,正好满足了对非生活刚需花销极为精打细算的父亲的需求。
吃完了半个包子,啤酒灌下两小口,萝伦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熟悉的旋律。
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推门进入了自己的卧室。
果然,床头柜上的Technics蓝牙音箱自顾自的播放着“绯红国王”乐队的那首《猫粮》。
“得……”萝伦揉了揉眼睛,走上前,拿起那喋喋不休的音箱使劲的朝墙上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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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温维生舱浅蓝色的顶盖缓缓开启,爱丽丝·坎恩噌的坐直了身体,结果险些把脑门磕在顶盖上。
“慢点,慢点,坎恩夫人,咱们这六区的维生舱是备用品,效率怎么都比您原来的舱低不少。”这是一个稳重而悦耳的成年男声。
爱丽丝转头一看,立即就认出站在舱边的正是身穿蓝黑相间制服的熟识“合成人”安德烈。
不只熟识,其实爱丽丝·坎恩正是安德烈的创造者之一——不过时至今日爱丽丝还有点脸红,因为她给这个自己负责的第一个“合成人”男性赋予了过多的性张力:例如英俊的面庞、壮硕的身躯以及硬度超群的生殖器。
不过这也怪不得爱丽丝:她当初创造安德烈时,已经年过四旬却从未谈过恋爱;即便身为全舰最顶级的综合工程师,她也不可能全然免疫在DNA里传承百万载的人类性冲动。
况且,“合成人”本来不就是肩负着满足人类肉体欲望的职责么?细致设计其性器官何错之有?
“什么时候了?”爱丽丝随口问了句。
安德烈立即回答说:“新银河历一千三百三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下午三时二十六分。”
“唔……”爱丽丝一边做着伸展运动一边说道:“这还不到进入太阳系的时候吧,为什么把我从LIVES里给叫出来了?”
“因为乔伊需要见您,此外……您在二区的维生舱修好了,您可以回去了。”
“唔,不错。那我先去见乔伊。”爱丽丝利落的跨出了舱体。
这落伍的设备最近的升级还是成功的,至少不会跟再早的系统一样二三十年就会造成用户的永久性肌肉萎缩——在“绯红珍珠号”飞船上靠轮椅移动的乘员比比皆是。
安德烈殷勤的搀住了爱丽丝,但却被爱丽丝呵斥了一句:“我还没老到走不动!”
“是,是……”安德烈退后三步,点头哈腰。
爱丽丝却从临近维生舱顶盖的反光看到了自己的容貌:这张头顶稀疏白发的脸可真是皱的就像被卖力揉过的稿纸。
这当然不意外,因为身为“绯红珍珠号”飞船上的首席行政官,爱丽丝扣除掉所有耗费在维生舱的年月来说,已经七十四岁了。
二十分钟以后,爱丽丝来到了飞船主控机房,她一进门就大声说道:“乔伊,你这家伙就不怕麻烦么?有事找我跟我发起舱内联络不就好了,非要我亲自来见你做什么?”
一个金色头发紫色眼睛的少女从一扇门后走出来到爱丽丝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这样会让我更有存在感,而且,我也想让你瞧瞧我的新形象。”
“嚯……”爱丽丝皱了皱眉说道:“怎么是个这么幼齿的模样?你放弃那妖娆尤物的审美了?”
金发少女说道:“总是妖娆尤物也腻了,吸引的总是同一群人,这次试试看小姑娘会有什么人感兴趣。”
“会有变态感兴趣。”爱丽丝翻了翻白眼。
“那就正好让我调查下船上到底谁是变态……而且,你嫌弃什么,你自己在LIVES里面还不也总是个幼齿模样。”
“咳……”爱丽丝假咳了一声,说道:“说正事,干嘛突然找我。”
“是关于一个叫森野爱的船员……你认识她吧。”
“嗯,二级工程师兼歌手,跟我LIVES在同一个伺服区,她怎么了?”
“她利用系统漏洞在LIVES里三开。”
“同时玩三个人物?”
“正是……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制止她?”
“呃……”爱丽丝思考片刻之后说道:“暂时不需要,没有规章说这种行为需要被制止,不过我们需要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此外,要对她的脑波进行密切监视,我是怕这么搞她的大脑会过载然后损坏。”
“好。”金发少女点了点头,又眨巴着眼睛说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关于这位森野爱的八卦?”
“还有八卦?”
“是哦,跟你说啊,她开的三个人物都跟同一个男人在LIVES里纠缠不清。”
“这也正常,再是分裂成三个人,但对异性的兴趣总归是统一的嘛。”
“然而那个男人是她的前夫。”
“操……这是什么地摊小说情节。”
“我就想啊,到达目的地之后,她从LIVES里出来,如果选择了将LIVES记忆保存在脑中,这要跟前夫见面了该有多尴尬。”
“那就叫她尴尬去吧,我们只需要保证现在她的脑子别被烧掉就好。技术人员必须保护好。”
“明白。”
“还有其他事么?”爱丽丝伸了个懒腰。
“没了……对了,你也知道了吧,正好你原来的维生舱也修好了,你可以回你本来的LIVES伺服区接着玩了。”
“安德烈告诉我了,我这就回去。”
“唔,安德烈……”金发少女舔了舔嘴唇,说道:“他可真好用,各种意义上的好用。”
“别把他玩坏了,这可是我的心血而且生殖器的培育很费时间……得嘞,乔伊,走了。”爱丽丝挥挥手,转身离去。
很快,爱丽丝·坎恩就来到了二区,她径直向着那熟悉的位置走去。
陪伴着她跨越了大半个银河系的维生舱正用柔和的白色呼吸灯对她打着招呼。
爱丽丝来到维生舱跟前,轻轻拍了拍顶盖,说道:“好了,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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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美·爱芙珑腾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瞠目结舌的左右张望。
她看到了一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妇人。
“乔伊·斯普林?我怎么在你这里?”顺美使劲揉着眼睛,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我,顺美,你终于醒了。”乔伊带着几分慈爱的说道。
“我……我是昏迷了么?”顺美还是迷迷糊糊的。
“对,昏迷了快两个月了。不过,还好有我,你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乔伊走到床边,抚摸了一下顺美砖红色的头发。
“两个月?现在是几月几号了?”顺美眼神发直的望着前方。
“二月二十二日,你是一月四日开始昏睡的。”
“哦上帝啊……”顺美难以置信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昏睡过这么久……上次跟你打完一架之后我也不过就是睡了三天。”
“你也从来没有做过那么长的梦吧。”乔伊微笑着说道。
“是哦……”顺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好长的梦,我在里面过了整整十九年。”
“嗯……你的梦境我都能看到,太有趣了。不过最后一段是怎么回事?梦中梦?”
“呃……”顺美微微皱眉,回忆着梦里的情节,而后说道:“你说的是那个什么‘飞船’是么?里面还有你对不对?呃……仔细一想,这飞船、维生舱什么的不正是詹姆斯公爵小说里写的么?肯定是我之前看的太入迷了,结果剧情就印在我脑子里了。”
“原来如此……”乔伊点着头说道:“这样的内容可真是新奇,你们的那个公爵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我活了几百年,都编不出这样的故事来。”
“唔……公爵他……很有才华……”顺美愣了愣,又问道:“对了,我是怎么晕倒的?又是怎么来到你这里的?是瑞恩把我送来的?”
“不……你的瑞恩当时根本就不在绯宫,是我自己发现你出了问题。”
“你?你那时候在绯宫?”顺美很是迷惑不解。
“我当然不在。”乔伊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只是感知到有人在绯宫里使用了高强度的禁术,我想这一定是你,于是就赶紧去了绯宫,结果发现你已经人事不省,然后我只能把你带回来照顾,也只有我知道怎么帮助被禁术反噬的人恢复——顺美,告诉我,你到底使用了什么魔法?”
“我……呃……这个……呃……”顺美垂下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在本古书上看……看到了一种魔法……可以……可以让我的胸部变大,然后我就……我就试着用了一下……这也是禁术?”
“不应该啊……这不就是挺普通的魔法么?让我仔细想想……”
乔伊抱着胳膊在屋子里转了两个圈子之后,突然说道:“我明白了!顺美,记得我发现的事实么?你是我的学生使用禁术制造出来的。”
“记得……我本是你的一根脚趾。”
“没错。你作为禁术的产物,任何试图改变你身体形态的魔法也都会变成禁术……唔,这么说的话,宝拉·雨宫当初制造你所使用的禁术等级可了不得,结果你试着给自己用中等程度的魔法,我却感知到了高强度的禁术。而你的昏迷也是因为禁术的反噬。”
“呃……”顺美用双手捂住脸,带着哭腔说道:“说到底,我还就是个怪物。”
“孩子,别沮丧。”乔伊坐到床边,搂着顺美的肩头说道:“有我在呢,我会试着帮你解开关于你的那些谜团……其实这段时间我仔细研究过你的身体,我真的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地方,你不是怪物,你就是个比普通人长得慢一些、天生具有高级魔法能力的小姑娘。”
“可我……可我……”顺美哽咽着说道:“可我觉得我不能跟瑞恩结婚了,再怎么说,我也不是跟他一样的正常人。”
乔伊轻抚着顺美的发梢说道:“结婚是可以的……你再是长得慢,现在也已经跟十六七岁的女孩没有区别……但是……”
“我就知道有个‘但是’……非常不好的‘但是’……呜呜……”顺美这下彻底哭了出来。
“也没特别不好了,孩子……”乔伊温柔的说道:“只是在我没有解开关于你的一切谜团之前,你最好不要怀孕。这次的事件提醒了我,你与禁术的关系不容小觑,我现下对于你怀孕是否会触发新的高强度禁术毫无头绪——怪我,我研究过非常多的禁术,但却都是战斗魔法,其他方面的,我知之甚少,我得好好研究。”
顺美并没有被安抚下来,她哭的更凶了,说道:“这世上没有年轻夫妻结婚之后还能绝对不会怀孕的法子。我在书上读到过,无论是鱼肠子还是草药,避孕效果都不是百分之百的。我非常了解瑞恩,他一旦跟我结了婚,总会非常频繁的……呃,即便不是他,那也是我主动……那这还怎么办嘛,万一我怀了孕就会毁灭世界可如何是好?我不想害人呀……”
顺美的这番话让乔伊愣住了,她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勉强强的说道:“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可你也只能必须加上‘也许’二字!这说明非常糟糕的几率很大。”
乔伊不得不承认说:“的确如此……”
“呵……”顺美苦笑着说道:“快二十岁了,我这才明白我是个极度危险的怪物。”
“你不是!”乔伊也变得情绪化了——一缕青烟飘过,她现出了金发紫眼少女的本体,用稚嫩的嗓音对顺美喊道:“真正的怪物在这里!知道二百多年来我因为纯粹在无聊中寻开心而把整个国家搅和的一团糟有多少次么?千千万万的无辜生灵因我而湮灭,顺美,你说说看,我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顺美低声回应着:“如果我也能活这么久,我肯定就是第二个魔鬼。”
乔伊语塞,怅然的坐倒在沙发上。
不到一百平方尺的房间内,同样拥有紫色眼瞳的红发少女与金发少女许久相对无言。
终于,顺美翻身下床,问道:“瑞恩有没有来探望过我?”
乔伊回应说:“来过,每周都来两三次。昨天他刚来过。”
“我要回绯宫……我可以回去了吧,离开了两个月,楼道里不知道要脏成什么样子了……唉……”顺美深深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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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山子爵府“夏宫”的管家安腾先生背着双手、用军中列队时的标准“稍息”姿势站在夏宫主宅的正门口。
他身边的是位五官清秀的年轻姑娘,正是观步家的女仆彩子。
“钟先生最近来的有些勤啊……”安腾先生紧盯着那辆刚驶入几百码外的夏宫大铁门的墨绿色小型蒸汽车。
彩子说道:“他跟爵爷有个什么计划吧……”
安腾先生抬了抬右边的眉毛,说道:“我瞧着他还真是想替他弟弟娶了咱们的二小姐吧!”
“不会的……”彩子认认真真的说道:“二小姐是签了合同的,五年内不能结婚。”
“那五年之后呢?” 安腾先生瞟了彩子一眼。“五年之后二小姐不过就二十五岁,依然还是妙龄。”
“呃……可至少今天钟先生来是因为爵爷想让他瞧瞧两位新少爷。”
“你当我不知道?可这多半只是个幌子……好了,不乱猜了,他快到这边了,彩子,你好好表现,说不定钟先生也能对你感兴趣——如果那样,你可就飞黄腾达了,知道钟先生的资产是多少么?”
“二舅公!”彩子跺着脚说道:“能不能别总拿我开玩笑呀!”
“嘿嘿……”白发苍苍的夏宫管家笑的非常舒展。
两分钟之后,杰罗姆·钟的墨绿色“胜利726”稳稳的停在了安腾先生和彩子的跟前。
安腾先生小跑着去打开了驾驶室的门——要不是自家的子爵夫人杰茜卡也总是亲自开车出门,老管家可还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些上流先生女士会自己给自己当“车夫”。
提着一只亮面鳄鱼皮公文包的杰罗姆迈步而出,亲热的招呼说:“日安,安腾先生,车帮我停到随便什么地方都行,我总能找得到。”
安腾先生一边点头哈腰的恭维着一边在心中暗骂那一过了新年就非要辞职的蒸汽车夫——这家伙一走,安腾先生自己就不得不从零开始学习如何操控小型蒸汽车,而这对年过六旬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彩子低头弯腰,用恰到好处的音量说道:“钟先生,请跟我来,爵爷和夫人正在会客厅。”
杰罗姆微笑道:“从正门到会客厅的这段路现在我想我闭着眼睛都走不错了。”
这话一点没错,最近杰罗姆实在是登门的太频繁,以至于的确“夏宫”里的大部分仆人都认定这位钟大少爷是想取代自己被取消与子爵二小姐婚约的弟弟成为观步家的乘龙快婿。
子爵观步真一和夫人杰茜卡在会客厅里一边闲适的喝茶一边亲密的拉家常。
分娩完不过十天的杰茜卡看上去身段已经完全恢复匀称婀娜,气色也非常好。
杰罗姆在会客厅门口立住,彩子进去通报说钟先生到了。
子爵朗声说道:“请进吧!”
一套轻车熟路的寒暄过后,杰茜卡笑吟吟的对杰罗姆说道:“钟先生,我突然意识到啊,现在你的‘巴比伦’在我这里已经彻底取代‘锦缎玩偶’了。从元旦到我生产前啊,我去过七次‘巴比伦’,而‘锦缎玩偶’我只呆了半个晚上。现在我身体复原了,‘巴比伦’我瞧着岂不是得每周去四次了。”
杰罗姆说道:“子爵夫人,我们也十分感谢你为我们发掘了‘冷门托’这种神奇的音乐风格。现在真是火的一塌糊涂,全马丁波利斯的夜总会俱乐部都在高薪聘请会演奏‘冷门托’的乐队——不过他们只能找到模仿者,因为看在你子爵夫人的面子上,DL唱片的那三支正宗乐队只跟我们‘巴比伦’合作。”
“嚯……”子爵插嘴道:“杰茜,你又制造新的流行风尚了?”
“你才知道呀……”杰茜卡做了个鬼脸,说道:“我觉得我该给小夏道个歉,我好像这是抢了她的风头咯。等到几个月之后她发唱片时搞不好直接就被‘冷门托’热潮淹没的无声无息了……”
“先看看这丫头能不能坚持几个月吧……”子爵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既然是请钟先生来瞧瞧小家伙们的,咱们不如直入主题。杰茜,你去把儿子们带出来吧。”
杰茜卡动作利落的起身向会客厅的一扇侧门走去。
杰茜卡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数分钟之后,子爵便对杰罗姆说道:“希望我们的这位交际花没给你的夜总会惹太多麻烦。”
“麻烦自然谈不上。”杰罗姆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之前她不能碰酒。但以后她如果又开始喝酒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肯定会让我的雇员好好的照看她。不过呢,爵爷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绝不会像锦缎玩偶一样经营皮肉生意,所以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客人。”
子爵若有所思的问道:“部里的人说锦缎玩偶生意没有以前好了,这是你们的功劳么?”
“并不全是。他们生意下滑的最大原因是他们最受欢迎的妓女‘蜜糖’突然辞职不干了,而后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唔……”子爵看了看放在沙发旁边桌上的那台造型精巧的小型收音机,又说道:“对了,听杰茜说,‘巴比伦’没有用HEA的设备,是真的?”
“是的。我们用的是‘泰丽缪斯’——爵爷你知道这个牌子吧?”
“知道,‘泰丽缪斯’的创始人是我大学同学,不同专业,但在一起上过课。为什么不用HEA?是‘泰丽缪斯’比HEA的机器好很多么?”
“说实话,HEA的设备质量更好,我那些‘泰丽缪斯’三天两头的出故障。但我实在跟HEA的那位朱先生谈不来,如果要让我选择HEA,那他们最好换个人来负责给我推销。”
“原来是这样……”子爵顿了顿,续道:“德鲁嘛,是个努力的年轻人,但有时候的确显得过于殷勤……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适当的给他点机会,他要照顾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妻子,着实不易。”
“哦?”杰罗姆的表情微微有些吃惊,但马上他就若无其事的说道:“也好,下回我就从他那里买几台机器。”
“嗯……”
子爵不再说话,只慢慢的啜饮着杯中的红茶,直到杰茜卡再次出现在会客厅。
杰茜卡身后是两名奶妈,各自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杰茜卡满面自豪的说道:“早产了一个多月,个头小了点,但身体非常健康——简直是奇迹。医师仔细检查过之后,说他们现在虽然还很羸弱,但以后会跟我一样壮实。”
奶妈们把两个小男孩抱到子爵和杰罗姆跟前。
的确是个头极小,跟半大的猫也差不多,但都脸色红润且精神十足的大睁着眼睛。
孩子们都是跟子爵一样的黑发黑眼,目前看来几乎像是纯粹的远东人,不过仔细看来,婴儿们的眼珠其实是夜空似的深蓝色而不是纯黑,而身为混血的杰罗姆知道,等他们到了半岁大小,身上的盎格鲁人血统就会从眉眼中展现出来。
“有名字了没有?”杰罗姆也不太懂面对新生儿该谈些什么,所以就只能凑合着问了句。
子爵回答说:“正式的秦语名字还没取,按照观步家的传统,男孩的名字需要在满月时经过祈福占卜获取。”
杰茜卡接着说道:“但我给他们取了小名啦。哥哥叫凯文,弟弟叫凯斯特。”
“不错……不错……”杰罗姆此刻心想:这子爵夫人是对字母K有什么特殊喜好么?她如果生的是女儿一定会叫凯瑟琳吧。
接下去,杰罗姆费尽心思的说了些夸赞婴儿可爱健康的话,而后子爵看了看时钟,说道:“杰茜,该带宝宝们出去晒太阳了。”
“哦,对哦。”杰茜卡对杰罗姆嫣然一笑,说道:“那我先告辞,钟先生,我们过两天在巴比伦见。”
杰茜卡再次离开。
子爵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慈爱笑容,以公事公办的口吻对杰罗姆说道:“钟先生,现在到了该说真正的正事的时候了。”
“自然的。”杰罗姆坐直了身体,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子爵。
子爵仔细的看了几遍那文件,抬起头说道:“你的动作很快。现在我想一切都就绪了。”
杰罗姆面带恭谦的说道:“动作快也是因为爵爷你给搭的线非常有效。总统昨天已经试乘过了,还亲自驾驶了一段,非常满意,所以这授权立马就签了。”
“你能一早就注意到总统对电力的痴迷,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呃……”杰罗姆摸了摸下巴,说道:“这我需要讲句实话,最早想到为总统造这东西的不是我,而是工厂里的一位助理工程师。”
“哦……那说到工厂,产能现在如何?等到产品在就职典礼之后正式对公众出售,如果订单非常多,你们能应付的过来?”
“我们可以的。”杰罗姆看上去非常胸有成竹。
“我还是要事先提醒你一句,到时候如果交付订单出了问题,那是你的第一车辆自己去承担责任,交通部到时候就跟这工厂没有任何关系了,明白么?”
“非常明白。”杰罗姆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子爵把文件端端正正的放在茶几上,说道:“今天有了这个,三天后全额收购和上市销售的许可就会完成。到时候会有人打电话通知你。”
“我会立即亲自去取。”
“好,那么……”
“呃,爵爷……”杰罗姆打断了子爵,说道:“再占用你一点时间好么?”
“哦?有什么请尽管说。”
“请看这个。”杰罗姆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纸片——不过这次不是文件而是十寸照片。
子爵接过照片瞟了一眼,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什么?电影道具么?”
“不……这是真实的‘飞舟’,可以飞上天的船,极速得以达到每小时一百五十里,我已经坐着她飞过好几次了,这也是我们的‘未来’。这比飞艇实用多了,无论军用还是民用。”
“飞舟?”子爵微皱着眉头又仔细端详了好半天那照片,而后问道:“这东西的动力是什么?引擎看上去不像是蒸汽机,别跟我说这也是用电的。”
“不是电,是烧油的内燃机……我就是想问问关于内燃机的事情:有没有可能部里会在以后批准内燃机引擎的批量生产?如果能够量产的话,我们就可以造出很多更快更好的飞舟来,这会彻底改变人类的交通模式。”
“唔……”子爵把飞舟的照片往茶几上一丢,说道:“事情一件件的做,你先把手头的应付好了,再提你这异想天开的玩具。”
“对……对……”杰罗姆不住的点头。
“还有其他要跟我说的么?”子爵似乎是在暗示杰罗姆该走了。
杰罗姆赶忙起身说道:“没有了,多谢爵爷的款待。夫人气色很好,小公子们都非常漂亮……呃,我现在立即去厂里监督生产。”
“别急。”子爵翘起二郎腿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对你的项目很感兴趣,他想私人入股第一车辆,我不知道你是否接受这样的股东。”
“呃……”杰罗姆稍稍一愣,马上点头说道:“可以的可以的,如果第一车辆在证券市场上市,股东可不一样很多都是私人嘛,现在当然也没问题。”
“那好,你稍等。”
子爵按了边桌上的铃铛,管家疾步走进会客厅。
“把亚罗申科医生请过来吧。”子爵吩咐道。
十分钟之后,一位提着药箱的盎格鲁-伊比利亚混血的中年男人在管家的引领下出现在子爵和杰罗姆跟前。
子爵介绍说:“这是阿尔弗雷德·亚罗申科博士,我们的家庭心理治疗师,也是我们全家的好朋友,他想进行一笔投资,而他并不信任股票交易。”
杰罗姆立即热情的说道:“很高兴您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无论金额多少,对我们都是莫大的帮助。”
“一千简尼。”亚罗申科医生简单直接的说道:“现金。”
“呃?”杰罗姆目瞪口呆——一千简尼对他来说肯定算不上天文数字,但的确也不是个小数目,马丁波利斯并没有多少人能够一次性的拿出这么多钱。
接下去,亚罗申科医生啪的一声打开了药箱——里面整整齐齐的躺着一沓沓的黄色钞票。
“呃……呃……”杰罗姆挠了挠额角,说道:“可我今天没……没带任何可以证明您购买了我们股权的东西……”
子爵淡然说道:“你给亚罗申科博士随便写张条子什么的都行,对你如果没有这点基本的信任,那便是愧对观步家和你们钟家的世交了。”
“是啊……是啊……呵……”杰罗姆尴尬的笑了笑——说到有世交倒是没错,只是这世交的方式不是平等的:数十年前,钟家有两代人曾多年以铁匠身份为观步家当时数量众多的卫士们打造佩刀。
亚罗申科医生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没有家庭,行医多年攒的钱也没什么可用的地方。钟先生,你的‘未来’项目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所以我也想成为参与者之一。不必太为红利的事情发愁,即便是有损耗也无所谓,反正最后这些钱我也带不进棺材里,无论是赚了还是亏了,最后也都是捐给心理医疗事业。”
“自然……自然……”杰罗姆此时心里当然明白,越说“不在乎红利”其实越意味着“必须有红利”;而至于这笔钱的来历和未来的去处,背后的心照不宣杰罗姆更是一点都不糊涂。
于是杰罗姆略思索了一下,便取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在背面用小字工工整整的写下“现收取阿尔弗莱德·亚罗申科博士现金入资一千简尼整。以证。”并签了名。
名片被递给亚罗申科医生,他看都没看就直接装进了口袋。
“好了……”雷山子爵观步真一缓缓起身,云淡风轻的说道:“钟先生,很抱歉耽误了你一些宝贵的工作时间。希望你的杰作在就职典礼上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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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罗姆·钟驾驶着“胜利726”在新海岭的圣弗兰西斯科大道上疾驰,他的副驾驶座上端放着那装着一千张黄色钞票的药箱。
虽然心知肚明日后他需要用不知道多少倍的钱财来回馈这笔“投资”,但在当下,如此多的现金却正好可以帮一个大忙。
杰罗姆的目的地是汉辉电影公司的四号摄影棚——《跟随着那颗星》的主要拍摄场地。
面积与首都第一车辆制造厂最大的厂房不相上下的四号摄影棚旁,杰罗姆将停车、拎着药箱下车与冲入棚门一气呵成。
头发凌乱,戴着厚底眼镜的制片人兼导演白原胜次正在狠狠地训斥着几个垂头丧气的演员。
“嘿,白原,暂停一会儿,我找你有事!”杰罗姆大老远的就高声喊了起来。
白原胜次身子一抖,朝杰罗姆这边看了一眼,就赶忙挥挥手驱散了那些演员,然后大步走了过来。
“操他妈的。”白原胜次开局就是一句脏话。
“火气为啥那么大?好多天没逼操了是么?”杰罗姆笑嘻嘻的给了白原胜次肩膀一拳。
“就他妈操逼,你脑子里还有没有点正事了!”白原胜次还了杰罗姆一拳——这可打的挺重。
杰罗姆面不改色的说道:“操逼就不是正事了?全部的人类男性殚精竭力的干正事,最终目的还不就是为了操个好逼,所以还不如直入主题。你转行来当电影导演的初衷难道不是……哈……”
白原胜次像被硌了后槽牙似的眉头紧皱,有些恶狠狠的说道:“杰罗姆,你如果专门跑来一趟就是想他妈的跟我斗嘴的,我可以让你更满意——我会揍你一顿,你知道你打不过我对吧!”
“得……得……得……”杰罗姆后退两步,低眉顺眼的说道:“我这辈子可都不敢跟你打架了,而且上次还不是因为兄弟们都喝多了?我今天急火火的来找你,是因为我们可以立即一次性的解决两个问题了!”
“啥玩意?”青筋直冒的白原胜次肯定是现在根本搞不明白杰罗姆到底在说些什么。
“去你的办公室,咱俩在这里大呼小叫,你可以看看你们的剧组成员都在做什么。”
白原胜次左右扫视一番,果然发现剧组里那一众最近几天被他骂的连大气都不敢出的男男女女可都正在饶有兴味的注视着他和杰罗姆。
“妈的一群猥琐脓包……跟我来。”白原胜次对着不知什么人竖起中指之后,就背起手弓着腰朝摄影棚的某个角落走去。
导演办公室很快就到了——其实不过是由两层文件柜外加一张帆布顶棚组成的临时庇护所。
“说吧。你手里有什么。”白原胜次的屁股都还没挨上凳子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钱,现金,钞票,一千简尼。”杰罗姆摇晃着手里提着的药箱。
“操……哪里来的?”
“与你无关。”杰罗姆打开药箱,让那些价值不菲的纸片完全展露,然后说道:“分配一下,你和诺艾尔,多少归他,多少归你?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分,绝不多问一句。”
“你这……”白原胜次双眼发亮的凝视了那一箱钞票许久之后,向后一仰,说道:“我三,诺艾尔七。电影演员总之没有机械师精明,我还能用浪漫的愿景多骗他们一阵子;但诺艾尔那边,可就真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得不到现实的回报,没人会乐呵呵的相信他许下的空头诺言,所以他必须要表现出明显的资金雄厚。”
“你也不需要拖太久,白原。”杰罗姆信心十足的说道:“至多三个月以后,我这边的现金流就会汹涌澎湃,到时候你即便想给你的组员全部薪水翻倍咱们也能应付。”
“所以……我操!”白原胜次一蹦两尺高,而后紧紧的抱住杰罗姆说道:“你这是在告诉我,你的‘未来’项目已经成功了?”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成功……”杰罗姆淡淡的说道:“总统就职典礼上可以看到我们,紧接着我们就能合法对公众开放购买权,那还能不订单爆炸?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我只能解释道:上帝和天使们当然永远不需要我们,因此百分之百也是永远不可能存在的!”
“这……我操……”白原胜次也激动的恨不能立即抽搐起来。
不过他在稍事冷静之后所提出的问题还是非常现实——他问道:“杰罗姆,今天你想玩哪个?”
“哈?”杰罗姆见了鬼似的说道:“白原,一直抱怨说我把你们的女演员当婊子玩的可就是你啊,你怎么现在要主动给我找个来玩了?”
“你给了我一笔救命钱,我说什么也得报答一下吧。”
“得……”杰罗姆摸了摸下巴,问道:“现在立即可以么?这次从新海岭离开之后,我至少两天都没有任何时间玩姑娘了。”
“没问题……你去导演休息室等着吧……”白原胜次眨了眨眼睛说道:“一会儿就有人上门了。”
果然,杰罗姆在家具简陋却整洁的导演休息室里坐了不到十分钟,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一位很年轻的盎格鲁-远东混血姑娘,大概最多刚刚二十一二岁。
单纯说长相的话,以杰罗姆的标准也就是中等水平,但她的皮肤细腻的发亮,而且眉眼之间有着一股异乎寻常的妩媚——这甚至让杰罗姆想起了十年前的成田梦。
此外,她的腰身很细,臀部却浑圆的翘起;她没有穿胸衣,一对圆点在薄薄的无袖肩带裙后面支棱着。
杰罗姆不得不佩服白原胜次对他的了解:这姑娘放在演员堆里也许不起眼,但却会立即引起他的兴趣。
姑娘主动说道:“钟先生,日安,我叫蕾雅,您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我已经喝过草药了。”
“蕾雅……真名还是艺名?”
“真名……”
“好。”杰罗姆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
鞋跟很高的蕾雅婷婷袅袅的走到了杰罗姆跟前,微笑着看着他。
杰罗姆起身,双手轻快的一拉,就把她的肩带褪了下去;紧接着杰罗姆又从她裙子腰身处向下一扯,蕾雅的一对接近正圆形的乳房就噗通一声蹦了出来。
“唔,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这俩东西不错。”杰罗姆颇为惬意的把玩了起来——这看上去可真像是出自牙雕大师之手的艺术品。
“希望能让您满意,钟先生。”蕾雅的脸上攀上了红云,原本就已经挺立的乳头充血更加明显了。
“多大年纪了?我猜你二十一岁。”
“嗯……真准,我上个月月底刚过二十一岁生日。”
“见习演员?”
“呃……不,我是正式的。”
“嚯。”杰罗姆很是意外的说道:“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为了正式演员,想来你的‘技术’一定很不错。”
杰罗姆口中的“技术”是一语双关,既指演技,又指床上功夫——他当然明白,没有背景的女孩子,要想在二十一岁就成为正式演员,那必定这两项“技术”都得非常过硬。
“谢谢,托您的福。当然,我也一直很努力。”蕾雅笑了笑。
“等会……”杰罗姆仔细端详着蕾雅的脸,过了十余秒之后说道:“再笑一次。”
蕾雅照做。
杰罗姆微微皱起眉问道:“为什么你笑的时候表情这么奇怪?而且,我想起来了,你说话的时候也跟几乎不张嘴似的。你的下半张脸是有什么问题么?”
“呃……没……没有呀……”蕾雅有些慌张,但依然开口时嘴张开的幅度很小。
“跟我说实话。”杰罗姆把自己的右手从蕾雅的乳房上移开,板起脸说道:“即便这是我和你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交道,我也非常讨厌你遮遮掩掩的。说实话,你脸上到底有什么毛病?”
“我……我……我的牙……很难看……”蕾雅说完之后,终于彻底把嘴张开了。
歪七扭八,既黄又黑——的确是杰罗姆此生在长相不差的年轻女人嘴里见过的最丑的牙齿了。
“天哪。”杰罗姆几乎惊呼了起来。“你不知道现在牙医可以让你的牙齿变漂亮么?你顶着这口坏牙演电影未免也算是没有职业道德了吧!”
“我……我在攒钱……牙齿整形非常贵……”蕾雅低下了头。
“两个简尼够了么?”
“足够了……”
杰罗姆二话不说,从椅子上搭着的外套口袋里掏出钱夹,抽了两张黄票子往蕾雅已经掉落到肚腹处的裙子领口一塞,而后说道:“快去整,整好了再出来见人。”
“呃……”蕾雅目瞪口呆的僵立了好半天之后,战战兢兢的问道:“那,钟先生,也就是说,你现在不需要我了?”
“走走走。”杰罗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蕾雅开始不声不响的试图将裙子肩带穿回去;而杰罗姆瞥了眼她牙雕般的前胸,又说道:“算了,先别走。那边桌子上趴好。草药的味道令人作呕,你都喝了,我也不好叫你白受罪。”
“哦……”蕾雅半句废话没有,立即走去屋内的桌子边,熟练的将上身伏在桌面上并高高翘起臀部且将双腿分开。
杰罗姆咽了口吐沫,来到蕾雅身后,噌的一声把她的裙子掀了起来——意料之中,没有底裤。
牙虽然丑的让人伤心,但蕾雅的性器却生的娇嫩喜人;而当杰罗姆进入之后,那通道也恰到好处的立即给与了能令他心满意足的握力。
刚开始自然会有些干涩,但不过七八个冲程之后,润液就开始足量的产出。
而又过了一分钟之后,杰罗姆就已经确定——如果把他享用过的此类器官的舒适度进行个排名的话,蕾雅的这具至少可以是前五。
此外,蕾雅嗓子里发出的声响也是实打实的锦上添花——初听有种近似初经人事的少女的羞涩,但慢慢的就会发现她同时也在酣畅的宣告着自己被侵略性快感征服的喜悦。
当然,杰罗姆需要强迫自己不去想她的那一口烂牙。
没有花样,没有剧情,杰罗姆花了十几分钟,在姿势都没有换过的情况下结束了今天这日程表之外的突发交锋。
鸣金收兵已经过了五分钟,蕾雅还是趴着不起来,她一边喘粗气一边回头问道:“钟先生,接下来呢?我今天要拍的镜头都是安排在晚餐以后……”
“你爱干嘛干嘛去,我走了。记得去整牙。”
已经穿戴完毕的杰罗姆砰的一声推开了导演休息室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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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罗姆把车窗全部摇下,就着二月底不冷不热的微风尽享着木槿、三角梅与杜鹃的香气——新海岭的路边种满了这三种植物,而三角梅,或称九重葛,更是整个清水区的“区花”,钟家公馆“凤凰园”里也有着大片的三角梅。
杰罗姆遇到了一个红灯,他将车停下,随意的扭头瞧着街边,结果某家咖啡馆的绿色遮阳棚下的一个高挑的身影叫他眼前一亮。
这是位十几岁的少女,看样子个头与杰罗姆差不了一两寸;她面庞饱满,五官形态都很美好,虽然两眼间距稍显的宽了些,但却更给了她一种别具一格的辨识度,绝不会轻易被淹没在新海岭的漂亮姑娘海洋中。
杰罗姆嘴角边露出了笑容,他过了路口就赶紧右转进了侧巷把车停下,然后径直走向了那少女。
“丝嘉丽特……我想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吧。”杰罗姆拿出了他最温柔的笑容。
“诶?”少女抬眼看了看杰罗姆,表情有些迷惑。
“我是尼克的哥哥,成田梦的朋友。上周我们在‘巴比伦’见过。”
“呀!”少女站了起来,略打量了杰罗姆一番之后说道:“是啦,我想起来了,你是巴比伦的老板,我们跳过一支舞。”
“没错!”杰罗姆指了指遮阳棚下的一把椅子问道:“丝嘉丽特……夏小姐,我可以坐么?”
“可以可以。”丝嘉丽特微笑着说道:“上次被我爹地急匆匆的喊回去,都没来得及为踩了你脚那么多次跟你道歉呢。”
“哈……”杰罗姆耸耸肩说道:“被踩是我自己的责任,我实在不擅长狐步。”
“我是不适应‘巴比伦’的地板。在我们德堡啊,舞厅地板下面还跟以前一样加了弹簧呢。”
“哟,那得是二十年前的做法了。”
“可不是么……”丝嘉丽特翻了翻白眼。“德堡再过二十年,依然还会是老样子,到那个时候都未必能有公共电影院。”
“呵……”杰罗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有时候啊,倒未必是外省不发展,而是首都的步子迈的太大太急了,真是让很多人手足无措——对了,知道那个‘知识圣殿’吧?那建筑进度已经快到了超现实的水平,我是很担心那东西不够结实啊,如果再来一场新年那天差不多的地震,说不定直接就倒啦。”
丝嘉丽特看着自己眼前的咖啡杯说道:“所以我也希望家里人别再催我去读那个什么新的马丁波利斯大学,这要是在‘知识圣殿’里上课,可真要提心吊胆的。”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杰罗姆轻松的说道:“那楼啊,盖起来快,但能够真正启用还需要至少五六年呢,到时候你都毕业了。”
“可我不想去读什么大学,我想演电影。”
“哦?所以……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
“呃,刚去由依……呃,成田梦那里试了镜。”
“你肯定通过了试镜。”
“嗯……”丝嘉丽特沉默了片刻,说道:“只可惜又是个杂耍似的角色,不过我半路插进来还能期望什么呢?”
“杂耍角色?”杰罗姆迷惑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个动不动就需要徒手折弯金属棍棒的小配角……这不就是杂耍么?我们德堡街头经常有人表演这个。”
“呃……”杰罗姆有些想笑,却憋了回去——他实在觉得这么个漂亮女孩子在银幕上不停的掰金属棍棒的画面完全是幽默过头了。
而同时,杰罗姆对丝嘉丽特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并不是产生了性欲,而是他觉得如果自己有个这样的妹妹的话,生活该美好多少倍啊。
杰罗姆满面含笑的注视着低头搅动咖啡的丝嘉丽特,却冷不丁的收获了而一声怒喝:“你离她远点!”
发声的是一位活力十足的金发青年,他眼中射出的凌厉目光几乎对杰罗姆的脸造成了灼烧伤害;而金发青年身旁还站着个其貌不扬的小眼睛年轻人,他虽然未必看上去有多愤怒,但也握紧了拳头。
杰罗姆夸张的举起双手说道:“我干什么了?夏小姐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跟她说几句话么?”
丝嘉丽特皱起眉头转身喊道:“查理!克里斯!安静点,这是NC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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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墨绿色的“胜利726”消失在视线中,查理·强森沮丧的说道:“丝嘉丽特,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不怪你。”丝嘉丽特拍了拍查理的肩头。“你也不可能认识我所有的朋友。”
“是……是……”查理使劲点着头说道:“以后我绝不疑神疑鬼……”
丝嘉丽挥挥手说道:“别再提这事了。咱们该走了,我的生日晚宴也不能全靠尤米一个人忙活。”
“呃……”克里斯小心翼翼的说道:“丝嘉丽特,我可以去帮忙做饭,但我半下午必须离开……我的一位老朋友急需我的帮助。”
“好嘛……”丝嘉丽特立即回应道:“你不用跑来跑去了,你现在就去帮你的老朋友就好。其实我们的人手已经够了。”
“呃……可……”
“别犹豫了呀,克里斯。”丝嘉丽特严肃的说道:“难道你以为我是个虚伪的人?”
“怎么会!那……”
“去吧。”丝嘉丽特打了个响指。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克里斯·兰德就坐在了橙树区桂冠唱片公司总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而他对面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姑娘切尔西·巴克斯。
两个人已经拉了好一阵子家常,这让克里斯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两个是同事,几乎天天见面,今天切尔西在他的轮休日约他出来专门闲聊可真是诡异至极。
克里斯比约定时间早很多来到了咖啡馆,他试着给切尔西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本以为会被斥责过于积极打乱了日程,结果切尔西却立即跑下楼来到了他面前。
在毫无意义的东拉西扯持续了快两个小时之后,克里斯终于忍不住问道:“切尔西,你今天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咱们已经提过三次小学的时候你替我被关禁闭的事情啦!”
“嗯……嗯……”切尔西不紧不慢的往嘴里送了半块巧克力饼干,而后反问道:“观步小姐最近对你的好感是不是逐步加深了?我看你们终于会很亲热的聊天了。”
“还不如说我终于克服了跟她说话时的紧张……至于好感,我没觉得她对我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感’……”
“呵……”切尔西轻笑道:“你在逃避什么呢克里斯。整个公司上下,你是唯一能与观步小姐说说笑笑的男人,如果说这不是好感的作用,那还是什么?我是女人,难道我不会不懂?”
“呃……只是因为我是唯一她之前就认识的人。当她跟公司更熟之后,她也会跟其他小伙子谈笑的。”
“好吧……好吧……”切尔西点上了一根卷烟,慢悠悠的吸了一阵子之后,又说道:“你和观步小姐交道打到什么程度我管不着,只是提醒你,作为公司的基层职员,跟签约歌手如果关系过于‘深入’的话,还是需要低调点,千万不要在公司里大张旗鼓的卿卿我我。”
克里斯无奈的笑道:“切尔西,我和观步小姐再过一万年也不会到这一步啊。我敢跟你保证,再过两三个月,我肯定就没有任何机会跟她说说笑笑了。”
切尔西呼出一口白烟,说道:“但不管怎么说,成功的把她引荐给了诺斯菲尔德先生,总是我帮了你的一个大忙吧。”
“是……”克里斯从切尔西放在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白雁”,一边把玩一边说道:“不过一开始我还担心这事情我是做错了,夏芽未必真的想用这种方式创作音乐。”
“但事实证明你没做错,她现在很享受每天的培训和工作,不是么?”
“是……”
“所以,你该不该报答一下我对你的帮助?”切尔西把双臂放在桌上,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克里斯。
“该,当然该。说吧,我该怎么报答。”克里斯把卷烟放下,正襟危坐。
“娶我。”切尔西接着又重复了一次:“娶我——你没听错。”
“哈?”克里斯迷惑的把原本几乎能被忽略的双眼睁的溜圆。
“我给你解释一下,这背后是个很俗套的故事。”切尔西又点起一支卷烟,然后说道:“我怀孕了,诺斯菲尔德先生的,而他不准我想办法堕胎。我的父母下个月会来首都陪我住一阵子顺便治病疗养,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我说服不了他们改变计划,而且我母亲的肿瘤也必须尽快处理。跟我住在一起,他们会发现我的肚子逐渐变大,这瞒不住。所以我只能赶紧结婚。我从来没跟我说过我在这里有未婚夫,如果突然就结婚了的话,只有跟你这样认识很久的人才合理——况且你知道的,我父母对你了解很深,印象很好,我跟你结婚的话,看上去再仓促,他们也不会反对。此外,你父母可是早就想让你娶我,他们要是知道我们结婚,就算再突然也肯定会开香槟庆祝的。”
“呃……”克里斯使劲的抓起了脑袋,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并不想承担这么拧巴的一个任务,但却也真的不好意思拒绝从小一起长大且最近一直帮助他的切尔西。
切尔西吐了个烟圈,接着说道:“你不用太紧张,我不会耽误你一辈子。等我父母离开首都,孩子生下来了,我们就离婚——原因也很好编,总之我会说是我的过错就好了,我也会好好的对你父母道歉。到时候克里斯你又是个自由人——当然,没离婚前你也是自由的,你可以睡随便什么女人,只要别被我父母发现就好……”
“我……我……”克里斯支吾着,依然无言以对——他绝不是老古板,但他可真不相信自己能够若无其事的按照切尔西的安排完成一切。
切尔西把只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白雁”扔进烟灰缸,微微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当然,既然我们会结婚且要住在一起,如果你想睡我,那也没问题。放心,在这种情况下啊,诺斯菲尔德先生不会在意。”
切尔西语声婉转,秋波闪烁,且那笔直的乳沟已经从裙子领口显现了出来。
克里斯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且脸面开始发烫——再说小时候都没把切尔西当女孩,但当下的这位青梅竹马可真是毫无疑问的可以被称作“尤物”了,因此克里斯最近的春梦里切尔西其实出场率并不低。
切尔西也不等克里斯有什么回应,便又说道:“就算你不想睡我,那至少你也可以暂时摆脱薇拉家里那个脏兮兮的沙发咯。你知道的,我的公寓很宽敞,我的床很舒服。”
“可……可我如果拒绝呢?”克里斯鼓起勇气说道。
“啊,那很简单。”切尔西看似淡然的说道:“会被我父母强行拖回麦吉申尼亚,然后找个乡下游医把我的孩子拿掉,接着又把我嫁给随便某个中老年鳏夫——反正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真的没有其他人选了吗?”克里斯小心翼翼的问着。
“没有了。在整个马丁波利斯,除了诺斯菲尔德先生,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我想你对此没有怀疑吧?”
“没……没有……”
“所以,你没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对不对?只不过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完完整整的对你承担除生孩子外妻子的所有义务。”
“……”克里斯没有立即回答,他心中代表拒绝和同意的两个小人正在进行拔河——不过没过多久就分出了胜负:裹挟着友谊、同情、感谢和性欲的“同意”小人自然力气会大一些,于是它赢了。
“好吧,切尔西,我会帮你度过这个难关。”克里斯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上去轻松自然一些。
“太好了。”切尔西立即站了起来,说道:“那我们走。”
“去哪?”克里斯一愣。
“去注册结婚啊,还等什么?我在区民政局有朋友,我们不需要预约。”切尔西话没说完就拎起自己的手袋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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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结婚非常顺利,尽管这对插队进入注册办公室的“新婚夫妇”引起了不少人的大声抱怨。
虽然计划上这拿来应付父母的婚姻只维持至多十个月,结婚照却不能省略。切尔西自然每天都是精心打扮的,上相当然没有问题,而今天不需要上班的克里斯的外貌就草率了些——衣服还好,但头发实在是显得狼狈。
切尔西找人借了头油,细心的给克里斯梳了个锃亮的偏分头——这下就差不多像是新郎了。
克里斯心里乱了起来,毕竟切尔西身上的气味是那么好闻,切尔西在整理头发时不经意触碰到他脸庞的胸部又是那么的柔软。
克里斯心中生出了某种奢望,但转瞬即逝——他了解切尔西,这雷厉风行的年轻女士绝不会为他改变自己对未来的计划。
结婚照在稍稍有些手忙脚乱的情况下完成了,两人又一同去邮局给双方的父母拍了“报喜”的电报。
一出邮局,切尔西就拦下辆出租车——她要赶紧回唱片公司继续工作。
刚一上车,切尔西突然又跳了下来。她从手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对克里斯说道:“你记得我公寓的地址吧?趁你今天不上班,把你的行李都搬过去,东西都放卧室里就好——对了,薇拉还没回来吧。”
“呃……没有,说是还要几周。”
“哦,等她回来,我亲口给她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需要解释吧……”
“还是需要解释,不能让她误会到以后再也不想见你。别担心,同是离乡背井独自在首都奋斗的女性,她能理解我的苦衷——好了,走了,晚上家里见。”
切尔西坐进出租车扬长而去,克里斯在发了一阵子呆之后,急匆匆的奔向附近的公共蒸汽车站。
克里斯的确没有多少行李,只一只皮箱就全都装下了。在就要离开薇拉·康这套他寄居了并没很久的小小公寓时,克里斯感到了有些恋恋不舍。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搬回来,因为就算现在计划的再好,十个月以后到底情势会是如何可真不容易判定。就算一切完全恢复到跟切尔西结婚前的状态,克里斯也怀疑自己有没有勇气又来求薇拉收留。
虽然克里斯坚定的声明他和薇拉除了有一次意外发生的性接触外就根本是忽视性别的“哥们儿”,但克里斯心里也清楚,现实未必这么简单。
不过不管怎么说,跟认识了二十年的切尔西相比,薇拉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因此切尔西拥有莫大的优先权。
克里斯给薇拉留了封短信,简单的说了句自己搬走了,然后就提着皮箱头也不回的赶往切尔西的家。
这是一栋位于湖滨区西部的半新不旧十层公寓楼,挂着“雷克兰大厦”的招牌。
没有笑容可掬的老头子门房也没有殷勤的蒸汽自动梯操作员,这让克里斯感到非常轻松——他觉得现在自己出现在这里极为突兀而尴尬。
切尔西的公寓在五层,楼道里能闻到一股明显的脂粉气,想来租住在这一层的女性数量不少。
克里斯在寻找切尔西的门牌号,结果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时髦女郎探头出来问道:“是来修煤气灶的么?”
“呃……不是。”
“那你是做什么的?我之前从未见过你。”时髦女郎带着几分警惕打量着克里斯。
“我……我是新来的租客。”克里斯觉得只能如此介绍自己了。
“哦?”时髦女郎挑起了眉毛,问道:“哪套房?”
“507……”既然之后就会住在这里,克里斯实在不能乱编一个门牌号。
“哟……”时髦女郎格格笑了起来,说道:“切尔西家,我明白了,你是她丈夫对吧?”
“哈?”克里斯目瞪口呆。
“你肯定是。”时髦女郎说道:“切尔西前几天就跟我们说她丈夫要搬过来住,我还不怎么相信呢。她一直独来独往,怎么突然就有了丈夫了。不过现在看到你,我才意识到她没骗我们。”
“呃……好吧,我的确是她……丈夫……”说出“丈夫”这个词的时候,克里斯变得笨嘴笨舌且脸上立即发起热来。
“唉……真是可惜啊……”时髦女郎摇了摇头。“我们这层楼好不容易搬来一个年轻男人,结果却也不是单身汉。大家会很失望的。”
“这个……呵呵……”克里斯尴尬的假笑着。
时髦女郎眨了眨眼说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按照规矩,今晚上大家还是会给你举行个欢迎派对——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要开始联系人咯。”
时髦女郎关上了房门,克里斯开始拼命的挠头。
她前天就知道切尔西的丈夫会搬来,那说明……切尔西对今天克里斯会同意用半真半假的婚姻帮她度过难关是志在必得?
大概是吧,且不说这二十年的交情,就只说切尔西愿意在这几个月的“婚姻”中献出身体那说实话也对克里斯是个巨大的诱惑——克里斯一点都不想否认自己对成熟女性有着强烈的性渴求。
然而,切尔西有必要到处宣传她和克里斯的这只是权宜之计的婚姻关系么?
仔细想想,在邻里之间还的确需要,否则真的无法解释克里斯为何会在她的公寓一住就是至少十个月——这里可不是薇拉屈居的所有人都浑浑噩噩的中下层街区,未婚男女长期同住可是会引来注视和非议的。
克里斯的脑袋嗡嗡直响——今天是突如其来的经历了太多意外:一大早就从收音机里听到了国防部长号召年轻人参军的演讲,这分明是战争的前奏;然后第一次看到丝嘉丽特和查理牵手;紧接着就是跟切尔西那闪电速度的结婚。
克里斯摇摇晃晃的在楼道里寻觅,终于,那个刻着“507”的铜牌出现了。
一进入室内,克里斯就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客厅可真宽敞,而满眼所见的家具与饰品可真豪华!
克里斯虽然早就知道了切尔西的住址,但这却是第一次登门。
这里跟薇拉那一切都简陋陈旧的小窝简直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极端——薇拉家可以被描述为“整洁的贫民窟”,而切尔西的公寓看上去可真的跟桂冠唱片公司的贵宾休息室不相上下的。
但当克里斯随手拿起一尊亮闪闪的摆在茶几上的风帆战列舰模型时,他陡然产生了一丝疑问:这块头不小的工艺品为什么这么轻?
答案只有一个:这东西本质上是电木,只是涂了足量的金属漆。
克里斯恶作剧般的查验了这貌似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的所有摆件,结果发现无一例外都是那风帆战列舰模型的同类。
也就是说,无论这里陈设的工艺品貌似铸铜、石刻或牙雕,它们统统只是乔装打扮的廉价电木。
而家具呢,克里斯发现其实都很有些年头了,应该全是二手货。
有问题吗?
在克里斯看来,这都是合理的、让家中所有人都开心的策略——就跟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样:就算是从国立大学辍学,就算是根本就不能给自己省下在底层街区应付房租的收入,那也必须每封家书都兴高采烈的告诉外省的亲朋好友“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在这些撑门面的东西之外,这公寓的基础设施还是完全不马虎:电灯的亮度说明这里的电压非常合格;龙头里流出的是真正的市政自来水——薇拉那里的水来自于几户共用的大水箱,水流小且不说,还经常会有怪味;更让克里斯大喜过望的是,这洗手间里淋浴和浴缸一应俱全,而薇拉的家里根本没法洗澡。
应该说,这里是克里斯来到首都以来住过的最好的居所。
克里斯轻快的哼起了歌——是啊,跟与切尔西真正过夫妻生活的奢望比起来,能有这么个舒适的新住处更让克里斯开心。
不过接下来克里斯有些犯愁:切尔西的公寓有两个房间,其中只有一个是卧室,克里斯真不好确定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把自己的物事放进切尔西的卧室真的完全没问题。
但好像也没别的选择,克里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卧室门。
屋里充盈着切尔西那股特有的撩人气味,克里斯心跳加速了。
跟客厅比起来,卧室的陈设就简朴了许多,甚至都看不出主人是位年轻女性——这也好,目前不会勾起克里斯的旖旎幻想。
不过当他打开衣柜准备将自己不多的几件衣服挂进去的时候,却呆住了——满满一排样式时髦且挑逗性极强的半透明连身内衣,甚至有几件的关键部位还是开着口子的。
克里斯之前只在活春宫表演上看到过这种开口连体内衣,结果现在股间就抑制不住的臌胀了起来。
克里斯赶忙深吸一口气,把头扭向一边,迅速把自己的衣服挂好然后紧紧关好柜门。
接下去,他不敢再呆在这会令他血压升高的卧室里了。他回到客厅,一边翻看杂志一边让自己的身体冷却下来。
他此时才发现居然有一部电话,在犹豫了一阵子之后,克里斯拿起话筒让接线员接了皇子区611。
嘟嘟声之后,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传出听筒,而克里斯说道:“嘿,丝嘉丽特,我是克里斯,你的生日晚宴准备的如何了?”
“唔,很顺利,我和查理在帮尤米烤蛋糕。你怎么样,今天能赶过来么?”
“我……”克里斯稍稍思索了几秒钟之后答道:“我就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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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嘉丽特·夏放下话筒,转身对查理·强森摇了摇头说道:“克里斯确实不能来了。”
“大概是薇拉回家了。”查理耸了耸肩。
“好吧,不打扰他们的二人时光。”丝嘉丽特向“夏未”酒吧的后厨走去,刚迈步,却看到父亲夏先生手里拎着东西推门而入。
丝嘉丽特迎了上去,说道:“爹地,我要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夏先生一愣,而后瞟了眼几码外的查理,笑着说道:“难道你要通知我你们想订婚了?”
“才不是!”丝嘉丽特皱起了眉头。
“好吧,我们去二楼。”夏先生走向了楼梯。
几分钟后,在夏先生的卧室里,父女俩面对而坐。
丝嘉丽特一时并没开口,而夏先生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你想联系下妈咪?”
“爹地!”丝嘉丽特立即抗议道:“如果这是玩笑的话,那可太差劲了。我宁愿她认为我已经死了。”
“这话太重了。”夏先生摇了摇头。
“你没有偷偷告诉她我在你这里吧?”丝嘉丽特盯着父亲的眼睛。
“绝对没有。最近我连黛西也没联系过了。”
“那以她的脾气,肯定觉得我死在外面了——反正这对她来说无所谓,再跟那个男的生个女儿出来代替我就好。”
“别这么说话。你今天遇到什么了?好好的生日,为什么要说这些。”夏先生微微皱眉。
“就是因为生日!我已经十八岁了,我要开始变老了……”丝嘉丽特一下子愁眉苦脸了起来。
“哈……”夏先生忍俊不禁的说道:“这倒是真的跟你妈咪一模一样,她也是从十八岁起就觉得自己在老去,可你看她现在呢?老了没有?去年不是还在生人面前装作只有二十八岁么?”
“她就是……算了……”丝嘉丽特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别提她了……爹地,我是要单独跟你说几件事:第一,是我得向你承认,我跟由依一直在联络,上周我晚上出去那次就是去参加了她的聚会,而今天上午我还去她的摄影棚试镜了,得到了个角色。我知道你对此不会有任何意见,但我希望你别跟尤米说。”
“她对你见由依也没意见啊……”
“算了吧,在她看来,由依必定是又要抢她的男人又要抢她未来的女儿。你不用替她掩饰。”
“呃……”夏先生长出一口气,说道:“好,我不跟她说。”
“那么其次……今天我邀请了一位新朋友,她就是我在由依的聚会上认识的。给尤米介绍她的时候,我得编个故事,爹地,你需要配合一下。”
“怎么配合?”
“呃……她是个电影演员,对,就是主演《锦缎玩偶》的那个妮可儿·乐芙。”
“哈?”夏先生瞪大双眼说道:“你这怎么编故事,尤米可是看过那电影的啊,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女主角?你跟电影演员当朋友,她肯定会想到由依身上去。”
“所以要配合嘛……这样,我跟你解释一下:她啊,今天来的时候是不会化妆的,那样看着跟电影里就不太一样,如果尤米质疑她就是妮可儿·乐芙,爹地你要帮忙一口咬定肯定不是。”
“但她的声音……”
“放心,演电影的时候她是压低了嗓音说话的,平时她的声音完全不同。”
“好吧……但我可不能保证这就能骗得过尤米。”
“尽量呗,如果实在骗不过,大不了我就说实话,然后最多就是尤米会逼你把我也赶走——我都能想象的到她会说什么:‘既然那么爱跟成田梦打交道,那干脆去当她的女儿啊,干脆改姓成田好了啊!人家是大明星,自然比我们这种普通家庭值得巴结。’”
“她不会这样的。”夏先生板起脸说道:“嘉嘉,你们最近不是相处的很好么,为什么你又开始在背后冷嘲热讽?”
“因为她总是逼我去申请那个什么马丁波利斯大学!”丝嘉丽特腾的站了起来,一脸不悦的说道:“我说了一万遍我不擅长读书,可她死活听不进去。她故作乖巧的惹你怜爱,这我忍了;她煞费苦心的掌控了你的生活,我也依然可以接受;她想方设法的想让你和我断绝跟由依的联系,我也理解——以上这些都是女人基于本能的行为,我以后要是有了个男人我也会这样。但是!但是!但是我极度反感她想支配我的未来。我的亲生母亲非要我按照她的安排生活,我就逃到了数千里之外;而现在一个连婚都没跟你订的年轻女人却一直强迫我去读大学,这什么意思?这是想把我赶到北方邦联还是蛮荒王国?”
“别激动,嘉嘉。”夏先生本想跟十年前一样去拍拍女儿的头顶再轻捏她的脸蛋,但手一伸出却赶紧收了回去——十八岁了,大姑娘了,而且根本就没血缘关系,如此的亲密接触已经万分的不成体统。
丝嘉丽特向前迈了一步,但却也马上停滞了——她自然也想跟儿时一样在经历了剧烈的情绪起伏之后扎进父亲的怀抱寻求安抚,但……这父亲从科学意义上来讲跟街边一同等公共蒸汽车的大叔没有任何区别。
小小的房间内气氛陡然变得尴尬了。
丝嘉丽特开始内疚起来——为什么自己非要给这表面云淡风轻但内心却千疮百孔的爹地又增添这么多麻烦呢?
如果非要有个答案的话,那自然是因为从小就认定爹地无论什么麻烦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了,门外是黑井夫人尤米的声音。她问道:“出什么事了么?需要我帮忙么?”
夏先生和丝嘉丽特这对父女颇有默契的对望了一眼之后,一同奔向门边。
夏先生拉开了木门,丝嘉丽特立即笑容可掬。
“哦……”手上还沾着面粉的黑井夫人说道:“嘉嘉,你今天到底到底邀请了多少朋友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做多少串烧肉。少了失礼,多了浪费……所以尽量给我个准确的数字好嘛?”
“呃……让我算算……”丝嘉丽特口中低声念念有词片刻之后说道:“最多七位……”
“哦哦……我再确定一下,奥珂熙是不是不喜欢羊肉?”
“奥珂熙和NC今天都不能来……”
“为什么?”黑井夫人看上去很是意外。
“就……我也不知道……”丝嘉丽特两手一摊。
“好吧,我回厨房了。”
黑井夫人一溜烟的跑下楼,而夏先生问道:“瑞恩今天会来是吧?”
“对……”丝嘉丽特微微点头。
夏先生摸了摸鬓角,说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有瑞恩的地方就总看不到NC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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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波利斯,希纳多区,“皇家绯宫”。
这被“全国互助会”用作所谓“南城指挥部”的古旧大公寓的客厅里满是欢声笑语。
这场活动是为了庆祝互助会的一百一十岁生日。
无论众多的“专家”再怎么引经据典的论证当下的全国互助会和旧帝国末期的劳工互助会并没有真正的承袭关系,全国互助会依然坚称自己是在这片大陆上首先喊出推翻帝王专制口号的群体的唯一合法后嗣。
NC手里端着两杯啤酒挤过跟着演奏拙劣却刺激性强的音乐无意识扭动的人群,来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奥珂熙的身旁。
“呼……”NC吐了吐舌头说道:“这简直是一场战役。”
“真是幸亏我们早就占据了一块稳固的领地。”奥珂熙注视NC的目光中饱含着最纯粹的爱意。
“朋友们,我亲爱的朋友们!”这被委派为“南城指挥部”主任的ZL冷不丁的出现在NC和奥珂熙这对情侣的身前,并高声问道:“瑞恩和咱们的公爵大人怎么还没来?”
NC回答说:“瑞恩今天有别的事情,而公爵……我不清楚……”
附近被称作TI的矮胖子接着说道:“公爵怎么可能再跟我们打交道?他们那个小朝廷里现在都严令禁止阅读《征服面包》了,事实上也就是禁止他们再跟我们互助会有来往。”
“他们还真是煞有介事啊。”ZL不无嘲讽的说道:“真的以为自己是在为复辟帝国努力,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演戏罢了。”
“是啊。”TI面带鄙夷的说道:“而且他们这么多人,全靠爱芙珑小姐的庇护。你看爱芙珑小姐这一个多月不在,他们被七星帮折腾的多惨。”
“七星帮已经完蛋了。”一个听上去年纪不轻的女声说道:“他们的几个当家人物已经全部被我收拾掉了。”
ZL等人惊诧的循声看去,发现是位头挽发髻身穿猎装的绝色女子。
奥珂熙讶异的说道:“阿凌?”
而ZL也叫了声:“新垣小姐?”
“这应该是‘雕塑家’……是个怪物。”NC下意识的护在了奥珂熙的身前。
“雕塑家”微笑着说道:“认得我是谁就好。”
“你想做什么?”ZL直接拔出了手枪。
“参加聚会咯。”“雕塑家”不紧不慢的说道:“难道七星帮不也欺负你们么?我替你们除害,你们不但不感谢,却还想打死我?”
ZL把枪收了起来,但还是脸色严峻的说道:“你这妖里鬼气的家伙无法让人信任。”
“我不需要你们信任我。”“雕塑家”拂了拂袖子上沾染的几颗尘土,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很有趣,不过你们可别引起我的厌恶,否则都是七星帮那几个头领的下场。”
“哈……”ZL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说道:“跑上门来威胁我们?我们可是有正儿八经的现代火器的,什么时代了,就算真的妖怪来了我们还能怕了不成?你要真有那么大本事,先挨我一枪看看。”
“我干嘛傻乎乎的被你打一枪?”“雕塑家”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说道:“我才不想这完美的身体上多个窟窿。你要想试,那就试试看距离五尺你能不能用你这烧火棍击中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ZL兴奋了起来,他大声宣告道:“大家都去后院,给今天周年庆助兴的好把戏来咯。”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不明就里,但已经灌下不少啤酒的他们听到ZL的话之后都兴高采烈的发一声喊涌出了大公寓的正门。
二十分钟之后,绯宫堆满废旧物品的后院,ZL和“雕塑家”相距五尺对视着。
这距离的精确的,因为有好事之徒专门拿卷尺量过。
ZL举起了右臂,而几十码外的奥珂熙紧紧抓住了NC的胳膊,紧张的说道:“这真的不是阿凌在开玩笑么?这么近,头都会被打爆的啊。”
“这不是阿凌。”NC笃定的说道:“这就是那个怪物‘雕塑家’。阿凌一个小时前就去‘夏未’了。”
此时,ZL已经按下了手里“雷电R”左轮手枪的击锤——他本来个子就高,在五尺的间距上伸直手臂加上枪的长度,几乎都像是直接把枪口抵在“雕塑家”的鼻尖上了。
可“雕塑家”依然看上去悠闲的很。
“开始了。”ZL低声知会之后立即扣动扳机。
这是直接瞄准的“雕塑家”的面门,枪声一响,奥珂熙立即捂住了双眼。
而当青烟散去,“雕塑家”毫发无损。
“你……你真的是个妖怪!”ZL的手抖了起来——因为他刚才可是看清了在自己的子弹射出时,“雕塑家”用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向左平移了大约两尺;而在避开子弹之后又立即回到原位。
“随便你怎么想。”“雕塑家”笑嘻嘻的说道:“把你那一轮子弹打完呗,兴许能蒙上一发呢。”
ZL当然毫不客气的向着“雕塑家”身上的不同部位连连射击,而五声枪响过后,“雕塑家”身上几乎连颗尘土也没多出来。
这回其他旁观者也看到了“雕塑家”是如何用鬼魅般迅速的动作躲避掉所有子弹的,那些刚才有些醉醺醺的人们立马被吓得清醒了起来。
ZL直挺挺的握着枪,脸色铁青;而几秒后,他眼前一花手上一酸,结果膛口还在冒着烟的“雷电R”就跑到了“雕塑家”手里。
“雕塑家”表情轻蔑的甩着这枪说道:“你现在还觉得你们的武器能对付的了我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ZL的脸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雕塑家”妩媚的说道:“我说了我是来参加你们的聚会的啊,是你对我先不友好的,讨厌。”
“妈的……”ZL无可奈何的说道:“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吧,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你要真是准备对我们大开杀戒,那我们尽力抵抗就是,大不了全军覆没。”
“小伙子,你为什么一心就想着打打杀杀?我再说一次,我就是觉得你们热闹,想参加你们跳舞唱歌喝酒。我告诉你们我收拾了七星帮可不是威胁你们,我这不是等于给你们送了一份礼物么?我要不收拾七星帮,现在顺美·爱芙珑回来了,他们不敢再去惹公爵他们,可不又得回来祸害你们了?我就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好歹不分呢?”“雕塑家”拿出了像是小学老师面对听不懂课的学生时的神情。
“呃……”ZL抓了抓后脑勺,说道:“那你就尽情玩吧。不管你以后的目的是什么,今天如果的确只是来参加庆典的,那我就当你是我们的宾客好了。”
“这就对了。”“雕塑家”嫣然笑道:“我的到场不是给你们增光添彩么?我难道长得不好看么?告诉你啊,我跳舞唱歌都是一把好手,新垣凌那小丫头可不会这些吧。”
“好像的确她对这些不在行……”
“那还废话什么,回去大家接着欢乐呀!”“雕塑家”说完就迈着摇曳的步伐向绯宫大楼走去。
“这真的不是阿凌?除了说话的声音,其他地方包括面部表情都跟阿凌一模一样啊。”奥珂熙又向NC发出了疑问。
“真的不是……她偷了阿凌的外貌。不管她怎么说,这都是个怪物,我们还是小心点。”NC紧紧的握住了奥珂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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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垣凌打了个趔趄,险些把手里端的托盘掉在地上。
丝嘉丽特赶紧走过去问道:“凌姐姐,你没事吧?”
新垣凌抬起头回答说:“我……我就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呀!”嘉嘉惊呼道:“你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哦?”新垣凌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说道:“大概是今天在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雕塑家’,被吓得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吧……”
“就是那个要偷你身体的鬼怪?”
“嗯……”
“这东西太可恨了。”丝嘉丽特握了握拳头说道:“要叫我看到她,肯定一枪把她脑袋打烂。”
“枪……对她不起作用……”新垣凌笑了笑说道:“不要提她了,我没事,她暂时不会害我,我只是一看到她就不由自主的恐惧而已。”
“那你也别干活了,休息下,安安神。”丝嘉丽特从新垣凌手里接过了托盘。
新垣凌有些怔怔的回到酒吧主厅,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呆望着地面。
“嚯?新垣凌?你出来?厨房里活干完了?”在另一张桌子旁的瑞恩大声招呼着。
瑞恩正和詹姆斯·埃斯特雷耶撸起袖子对喝冰镇啤酒——他们两个刚才帮“夏未”收拾了积攒了不少废旧物品的后院,现在正在休息。
“唔……嗯……暂时用不上我了。”新垣凌答道。
“那过来坐啊,你一个人在那里修炼冥想么?”瑞恩招了招手。
“哦……”新垣凌步履有些发飘的来到了瑞恩他们的桌旁。
瑞恩端详了一阵子新垣凌之后说道:“你怎么了,看上去表情不对。是不是又在恨那头青海豚?妈的,迟早我得再揍他一顿,这家伙禽兽不如。”
“不不不……”新垣凌赶紧否认道:“我没有在想他的事情,我是今天看到了‘雕塑家’,心里慌。”
“原来是那个玩意。”瑞恩挠着头说道:“新垣凌,我还是一直以为她就是你扮来跟我们闹着玩的。”
“不是啦……”新垣凌愁眉苦脸的说道:“她是她,我是我,今天她和我同时出现在绯宫院子里呢,不少人都看到了,我也不可能会分身术啊……而且,你看她飞檐走壁的,我可是跑的快一点就会摔倒的呀。”
“可是……”瑞恩摸了摸下巴说道:“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跟‘雕塑家’顶着一样的发髻,所以我后来才会一直以为她是假扮的。”
“是啊……我过去一直挽发髻的,但我发现她已经复制了我的外表之后,我就不敢再挽了,因为我一照镜子就像是看到了她,吓死人了……”
“原来如此……”瑞恩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没有发髻好看一些,那种古代的东西顶头上看上去怪怪的。”
“而且也省事。”新垣凌终于现出了甜蜜纯净的笑容。“以前挽发髻的时候,起床要早起一个小时,睡觉也得晚睡二三十分钟。”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因为那是妈妈给我养成的习惯啊,我从小就这么做……”
“唔……我记得你说过,你妈妈还健在对吧?”
“是啊,她在忙她自己的事情。”
“她是不是跟你一样漂亮?”
“呃……”新垣凌脸微微一红,说道:“她比我更漂亮。跟她站在一起啊,我显得呆头呆脑的。”
“呆头呆脑,哈……这个形容词好玩。”瑞恩捧腹而笑。
“唉,我本来不就一直傻乎乎的么。在厨房工作了好几个月,到现在也没真正学会做饭,而且帐篷学校的数学考试我自己都只能勉强及格。”新垣凌轻轻敲了敲自己光洁如玉的额头。
一直没开腔的詹姆斯此时说道:“可凌姐姐啊,你学习电子机械维修很快的呀,这绝对是很聪明。”
“那是父亲才能的遗传吧……除此之外,我感觉我什么都学不懂,就连画画也不过是勉强应付……”新垣凌微微的嘟起了嘴,看上去煞是惹人怜爱。
此时瑞恩已经灌下最后一口啤酒,他腾的站了起来,说道:“你们俩聊,我去后厨看看顺美需不需要帮忙……呃,她这一回来感觉对我冷淡了很多,肯定是怨我没有天天在乔伊那里陪她,我得好好补救一下。”
瑞恩走了,詹姆斯和新垣凌变成了相对无言的状态。
新垣凌又开始出神,而詹姆斯心跳速度在节节攀升——因为当绯宫所有人都知道冯医生和新垣凌分手之后,沃尔特·梅隆再次对詹姆斯提起新垣凌是成为公爵正妻目前的最佳人选。
撇开那稀世罕见的容貌之外,新垣凌虽然现在落魄但却出自血统高贵的侯爵家族,而且虽然她的确经常“傻乎乎”且运动神经极其不发达,但这却也让她显得更可爱。
更重要的是,新垣凌性格温柔、情绪稳定,绯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谁也从未见过她发脾气。
这的确会是个完美的公爵夫人。
但詹姆斯已经有了卡萝尔,而且他现在决心无论遇到什么阻力,也要让卡萝尔成为自己的合法妻子。
十八岁的詹姆斯自然不缺一腔热血,但在内心不那么亢奋的时候,他还是会清醒的明白让卡萝尔成为公爵夫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他能想个办法远离“观海组”。
然而,被“观海组”供养的生活实在让从小就在极度贫困中挣扎的詹姆斯难以割舍;而且,他如果离开了这些“臣属”却又能靠什么过活呢?
除了跑腿和写无人问津的小说,詹姆斯一无所长,而就这两项本事可养不活他和卡萝尔以及以后会有的子女。
詹姆斯其实很羡慕总是被他称为“姐夫”的瑞恩,因为虽然瑞恩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行为举止也颇为粗俗,但他总能有办法全靠自己挣到钱——伪造文书虽然是犯罪,但至少也是门不宜掌握的手艺。
更何况,注定要跟瑞恩成为夫妻的顺美·爱芙珑手里可是有几箱子旧帝国金币,这可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顺美虽然表示这些金币都是供“观海组”使用的资金,但的确正如沃尔特·梅隆所说,当瑞恩和顺美结婚后,如果瑞恩突然不喜欢“观海组”而拒绝再提供财政支持,顺美作为妻子也只能服从,而那样的话帝国复兴就遥遥无期了。
詹姆斯是瑞恩的好朋友,这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尽管瑞恩的挣钱能力让詹姆斯羡慕甚至有点妒忌,两个年龄接近的青年却也都是自小就混迹底层市井的“街边小子”;在整个绯宫,詹姆斯跟瑞恩最有共同语言。
然而,这样自发自愿的友谊,却也不得不蒙上一层现实功用的阴影:詹姆斯几乎是在一味屈从瑞恩,他不想给瑞恩留下任何负面印象。
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间的友谊经常伴随着争吵与打架,但只要心里都把彼此当真朋友,在一次次打的头破血流之后只能这过命的交情愈发稳固。
而詹姆斯根本不敢和瑞恩吵架,更别提拳脚相向了。
好吧,对詹姆斯来说,现在并不是思虑自己和瑞恩的友情该如何发展的时候,他面对的是一个被认为极度适合成为她妻子的绝色佳人。
新垣凌一直不说话,詹姆斯不为了别的,只是想不那么尴尬,于是就笨拙的挤出了一句:“凌姐姐,一直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修好了我的收音机。”
“啊!”新垣凌像是被从梦中惊醒,不过她马上就微笑着说道:“只是坏了一颗电容啊,换掉就好了,非常简单。”
“可我连电容到底是什么都不懂。”
“两个月之前我也不懂……就是,就是……呃,就那个……好吧,我也忘了该怎么解释啦,抱歉!”
话题断掉了,而詹姆斯一时想不出又该聊些什么。
也许,根本就不该多跟新垣凌打交道。再说她是成为公爵夫人的完美人选,詹姆斯现在心里只有卡萝尔,他可不想一次性的伤害两个姑娘——也许是三个,“蜜糖”最近也愈发的看上去是真心喜欢詹姆斯而不是职业性的逢场作戏。
结果,这回是新垣凌率先结束了沉默,她问道:“公爵,现在顺美回来了,我是不是要把你的小说手稿立即还给她呀?”
“你……你读完了?”心里七上八下的詹姆斯这是随便找了句话作为回应。
新垣凌轻叹一声之后说道:“还没有……我脑筋不太好使,读书的速度也慢,现在只看了一半都不到……我才刚刚看到‘绯红珍珠号’完成了第一次‘空间约钱’的部分……”
“是‘跃迁’不是‘约钱’……抱歉,我编造的这个词组太晦涩啦,真是差劲。”詹姆斯使劲摇了摇头。
“哎呀……”新垣凌带着几分顽皮说道:“不怪你……我是真的傻啊,我看不懂的东西太多了,都跟晦涩没有关系。普通饭馆的菜单总不可能晦涩吧?但我也是经常看不明白……”
“你指的是那些模仿南珍轩的远东风味饭馆吧?他们的菜单我也不明白,菜名起的过于雅致了。”
“是哦。”新垣凌点着头说道:“在我们新高卢,就算是远东饭馆也是简单直接。比如番茄炒鸡蛋就叫番茄炒鸡蛋,而不是像马丁波利斯这样叫做什么‘金云追红月’。”
“哈……”詹姆斯双掌一击,说道:“还有把笋干百合汤称为‘君子戏淑女’……这真是既雅又俗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诶?”新垣凌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说道:“公爵,你的秦语居然这么字正腔圆,我实在是没想到。”
“难道我的长相跟远东人差别很大?”詹姆斯扯了扯自己的脸皮,说道:“当然,的确肤色是太黑了些。”
新垣凌说道:“但就不用像我这样为皮肤太白发愁了呀。且不提越白越接近罪人,就只是看上去也太奇怪了。小时候总是被人说白的跟鬼一样,吓人。”
詹姆斯说道:“我倒是认为,女孩子还是白一些好看,而且,就像梅隆先生说过的一样,努比亚人使用的《圣经》内容疑似被他们篡改过,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种族凌驾于其他种族之上。所以,我个人不认为皮肤白就意味血统更接近罪人。”
“呃……”新垣凌脸突然红了。
詹姆斯这才意识到,刚才直截了当的夸新垣凌好看是有些突兀了——两个人关系很浅,总共也没说过几次话。
“咳咳……”詹姆斯假咳了两声,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听说绯宫有个神秘的和先生,现在几乎每天都是你给他的大公寓送晚饭……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唔……他啊……”新垣凌顿了顿,说道:“我也完全不知道他的情况。他从来没有开过门,每次我去送饭,按过门铃之后,门上就会伸出一个托盘,我把饭菜放在上面,那托盘就会吱吱嘎嘎的收回去——想来是被什么机械操控的。和先生倒是隔着门跟我说过话,他的嗓音听上去像是个年轻人……哦,对了,旅店老板娘说从她父亲经营的时候就开始给和家送餐了,到现在有五十多年了。和先生虽然很神秘,但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友善的,而且人也随和——虽然他指定每天的晚餐都要由我送,但如果哪天……比如今天,我没法送饭了,送早餐的人会通知他,他也从未因此生气抱怨。”
“嗯……”詹姆斯若有所思的说道:“感觉这像是个能够写进我小说里的人物。”
“是哦……对了……”新垣凌说道:“有人说和先生才是绯宫真正的主人,绯宫的地契就在他手里……不过只是传说;但我觉得和先生肯定不普通,因为在绯宫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板娘提到他却一直很敬畏,他要求每天的晚餐都是我去送,老板娘立即就答应了。”
“越听越有趣了……”詹姆斯的大脑立即开始编织新的幻想剧情。
“哦,还有。”新垣凌又说道:“从和先生跟我说过的话里我大概知道,他的父母,爷爷奶奶奶和曾祖父母其实都健在,全部居住在那大公寓里,只是年事已高基本一直卧床罢了。”
“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就从未走出过大公寓?”詹姆斯很是好奇的问道。
“这我就真的不清楚了。我也不好去问和先生。但他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挺明了的,想来并不是与世隔绝吧。”
“唔……”詹姆斯陷入了沉思——小说情节抑制不住的涌上心头,他要专心把灵感记在脑子里。
新垣凌便也不说话了,只扭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幅弹钢琴少女背影的壁画。
“当当当……”“夏未”酒吧的大门被敲响了。
新垣凌噌的从椅子上蹦起,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门口。
敲门的是一位衣着朴素气质淳朴的高个子姑娘,而新垣凌拿出职业化的微笑说道:“对不起哦小姐,夏未现在还不是营业时间,而且今天因为有私人聚会所以只在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两点营业。”
新垣凌虽然在夏未的本职是地下室电影放映厅操作员,但在客人数量多的时候她也会兼任女招待,所以这些标准化的迎宾语言她是烂熟于心。
没有低俗的歌舞表演,没有廉价的私娼,酒食种类也没太多花样,但“夏未”最近一直都算的上顾客盈门——原因很简单:每个晚上都在主厅端盘子的丝嘉丽特已经足够吸引人了,再加上时不时客串女招待的新垣凌和成田梦,心怀爱美之心的各色男性谁能抵御?
当然,生意再好,酒吧的利润依然微薄,因为夏先生给雇员开的薪水很高但所有酒食的定价却极低——夏先生不关心利润,其合伙人成田梦更是不把这些小钱当回事。
在新垣凌无懈可击的招呼之后,那高个子姑娘怯生生的说了句:“我是……是受邀来参加丝嘉丽特的生日晚宴的。我……我叫贺莉,是她的朋友。”
“呀!贺莉,是你,那快请进!”新垣凌脑子再不好用,却也记得丝嘉丽特说过她的新朋友贺莉今天会到场。
贺莉一走进酒吧,新垣凌就说道:“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我把嘉嘉喊出来!”
新垣凌奔向后厨,途中又打了两个趔趄,却并没摔倒。
贺莉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她看到了詹姆斯,便带着羞涩打了招呼。
然后就是雅雀无声——看上去两个人都在想试图找个话题好解决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尴尬,但都没成功。
好在丝嘉丽特很快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一看到贺莉就张开臂膀说道:“呀,来的这么早!拥抱一下!”
两位少女亲热的把身子挨在一起半分钟,然后丝嘉丽特拉住贺莉的手说道:“去参观下我的房间吧!”
她们奔上楼梯,而贺莉一踏入丝嘉丽特的卧室就满是意外的说道:“为什么会如此简朴啊……成田老师不是说你出自显赫的大家族么?”
“我有个怪毛病,越简陋的卧室睡的越安稳。”丝嘉丽特拖出一张还算结实的旧椅子说道:“贺莉,你坐这里。”
贺莉落座,丝嘉丽特自己则选择了一把吱吱嘎嘎的板凳。
贺莉左右打量着,发现虽然这里真的算是间陋室,但充当梳妆台的桌子上摆着的瓶瓶罐罐却一看就知道全部都是高级货;屋角架子上的皮鞋数量不多,但也都价格不菲。
“其实我刚来马丁波利斯的时候,住的地方也跟这里差不多。”贺莉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是在什么大学里对吧。”
“是的……员工的集体宿舍,跟我合住的姑娘……呃……晚上睡觉磨牙磨的厉害……”
“哈哈,我在寄宿学校的室友啊,有点狐臭……不过也正就是她教我认识了各种各样的香水。”
“我对香水没什么知识……”贺莉起身走到那梳妆台跟前,拿起一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方形水晶瓶说道:“我只认识这个……是‘娥内丝塔公爵夫人’……”
“唔……”丝嘉丽特来到贺莉身旁,说道:“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但我其实总觉得闻上去像香皂,不过,倒是百搭,任何场合都适用。”
“那你最喜欢的是哪个呢?”贺莉问道。
丝嘉丽特拿起一只黑色身体金色塞子、形似电灯泡的瓶子说道:“是这个,叫做‘虚荣之罪’——味道没有什么极为特殊的,不过也就是花果香的集合,但我喜欢它的名字和外观。”
“那你觉得哪一款会最适合我呢?”贺莉说道:“我以前其实都没用过香水,我们家还是用传统的方式让自己闻上去好一些——你知道的,就是在洗澡水里和衣服上放精油。但现在在马丁波利斯,这样好像就显得有些土气了。”
“是哦,你可是电影明星,怎么好落伍……嗯,让我想想……”丝嘉丽特思索了片刻之后,抓起一个六边形的瓶子说道:“这个……‘万有引力’。别看名字很严肃,但气味却很轻快,简单来说,闻上去就像是桃子李子。而贺莉你呢,也是像极了新鲜的水果,一颗大水蜜桃。”
“你也是水果……”贺莉笑呵呵的说道:“你是蜜瓜。”
“不对不对,这形容肯定不对。”丝嘉丽特面带顽皮的说道:“我虽然个子比你高一些,但我的胸可没你大,所以如果你是桃子的话,我就不可能是蜜瓜,我啊,最多是橘子。”
“你这家伙,难不成比男人都更关注我的胸部啊?”贺莉说完就开始去挠丝嘉丽特的咯吱窝。
丝嘉丽特嘻嘻哈哈的躲避着,一对同为十八岁的少女在只有八九十尺的屋内你追我赶。
终于,贺莉率先败下阵来,她往丝嘉丽特的床上一倒,气喘吁吁的说道:“体力跟你这几乎有职业运动员水平的丫头比起来实在是差远啦。”
“什么叫几乎。”丝嘉丽特昂起头说道:“我可是女子马球和击剑的全省冠军嘞。”
“我只懂门球……”贺莉半坐起来,说道:“对了,今天你的那位查理肯定也在吧?”
“在呢,正在后厨卖命的给我爸爸的未婚妻打下手。”
“看来是个很乖巧的人……”
“对啊,从性格上来说,我挑不出他有什么毛病,只是……”丝嘉丽特戛然而止,咬了咬嘴唇。
“只是什么?”贺莉好奇的问道。
“他似乎想很快就能结婚,但明显我可不想二十岁不到就变成家庭主妇。”
“唔……结了婚也未必就一定只能当家庭主妇啊。”
“可他跟我一样的是新阿尔卑斯人,那里的男性十分难以接受自己的妻子从事家庭主妇之外的职业。查理跟我说,他已经基本拿下了首都中央证券交易所的代理人职位,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挣到足够养活一家五口人的薪水——这不就是在告诉我,我如果跟他结婚,那必定只需要操持家务养小孩。”
“如果你真的爱他,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幸福的……”贺莉略有些怅然的说道。
“我……我……”丝嘉丽特支吾了半天之后,转头看了看挂钟,陡然像是被电击似的颤了下,而后说道:“我们在楼上呆的太久了,我该把你介绍给我的爸爸和他的未婚妻了……贺莉,对对答案,没忘了该怎么说吧。”
“肯定不会忘啊,我虽然笨却也很用心的记住了呢……我和你是在‘中区青年联盟’举办的派对上认识的,我现在的工作是国立大学的秘书,我会承认大家都认为我和妮可儿·乐芙长得有点像——对了,你的查理会替我们打掩护对吧?”
“没错,他安排好了,而且我爸也能帮忙。”
“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啦。”贺莉绽放出了淳朴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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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好,伯父好,我叫贺莉·奥特佳,非常荣幸丝嘉丽特会邀请我来参加她的十八岁生日宴会。”
“你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只是这场地实在颇为潦草,如有照顾不周,还请担待——不过我以个人名义保证,今天的吃喝百分之百会让所有人不舍得离开,哈。”黑井夫人尤米带有适量幽默感的轻声细语足以缓解任何陌生人的紧张。
贺莉回应道:“单是只闻味道我就已经确认今天的主厨手艺非同一般,所以我已经下定决心:今天啊,即便被当做是一心只想占便宜的小人我也要敞开肚子吃!”
“哎哟哟……”黑井夫人格格笑着说道:“我啊,肯定跟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爱听奉承话,但我却也不至于因此昏了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不过就是精通一些家传土菜,完全没有章法的,要想让大家都满意,那就真是极其困难呀。”
丝嘉丽特说道:“尤米,在烹饪方面你就真的没必要谦虚了,至少南珍轩是真不如你做的菜好吃。”
“以前南珍轩还是很不错的,但最近为了近一步迎合马丁波利斯人的口味变得不伦不类了……”黑井夫人说到此处突然又开始打量起贺莉来,并说道:“姑娘,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像某个人呢?”
丝嘉丽特有些紧张了,刚想说些什么,贺莉却自己回应道:“是啊,很多人都觉得我像那个妮可儿·乐芙。”
“对对对!”黑井夫人双掌一拍,说道:“就是她。我还挺爱看《锦缎玩偶》的。”
贺莉说道:“那电影我也觉得不错,但就是同事总拿它来打趣我,经常会让我模仿妮可儿·乐芙的表演……可我哪学的来啊,尤其是她说话时的腔调。”
“哈……”黑井夫人笑道:“那种奇怪的‘播音腔’是有点别扭……对了,贺莉,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国立大学里的三等秘书。”
“哟……”黑井夫人转向丝嘉丽特说道:“嘉嘉,你的朋友们都挺踏实的嘛。贺莉在大学,克里斯在唱片公司,查理在证券交易所,都不错。”
“对……”丝嘉丽特微微皱眉,说道:“就只有我是个混日子的闲人。”
“我没这么说。”黑井夫人轻咳一声,接着说道:“酒吧缺了你也不行啊。”
“给自己的老爹干活等同于混日子,不是么。”丝嘉丽特看了眼父亲夏先生。
夏先生忙打起了圆场,说道:“在管理上我并没有给你特殊对待,所以这也是项正经工作。”
丝嘉丽特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说道:“可开酒吧本身就在很多人眼里等于没有工作,所以,爹地,你是不是应该先‘踏实’起来?对了,我忘了是听谁说的了,新开的马丁波利斯大学不是正在大量招收教师么,你应该去试试看。”
丝嘉丽特的话让黑井夫人面上刷的就涌上了尴尬的神色——希望夏先生去马丁波利斯大学应聘可正是她说过的话,她几乎确定丝嘉丽特就是在讥讽她。
这时候查理也出来打圆场了,他挠着头说道:“证券交易所的职位还没最终说定呢,如果没成,我也想来‘夏未’干活嘞。”
“你最好还是成了吧。”丝嘉丽特说道:“我们这里不缺人手,但你如果非要来,我爹地肯定也只能雇你,那样他的利润可就更薄了。”
查理讪讪的笑了起来,而黑井夫人说道:“你爹地给员工开那么高的薪水,现在居然还能有利润那就已经是奇迹了……对了,贺莉,你在大学里的周薪怎么样?”
“很低……很低……”贺莉说道:“大约只有教授的十分之一。”
“每天的工作忙么?”
“就只开学和期末的时候忙一些,平时算是悠闲的。主要就是用打字机打一些文件报告什么的,替科长跑跑腿,有时候帮忙写一下发言稿。”
“还有跟学生一样的寒暑假对么?”
“是的……比学生的假期短,但加起来总也有好几个月。”
“唔……”黑井夫人微微点头,而后说道:“好了,我得接着去后厨忙活,你们帮我好好招呼着贺莉,麻烦啦。”
黑井夫人离去了,查理本也想跟着她回厨房,而夏先生却让他留下陪贺莉,自己去顶替他给黑井夫人打下手。
“呼……”在父亲也从主厅消失之后,丝嘉丽特抹了抹额头说道:“看来是对付过去了,贺莉,你是对的,主动说自己长得像妮可儿·乐芙反而不会引起怀疑。”
贺莉有些傻乎乎的笑着说道:“我是跟别的演员学的……我自己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丝嘉丽特说道:“不过也真是亏了你的确对在大学里当秘书有着亲身经历。
“是啊……”贺莉说道:“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但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只是昨天。”
“对了……”丝嘉丽特说道:“尤米关系最好的邻居家的先生好像以前也是在什么国立大学工作的,他的太太漂亮极了,而且还是由依……呃成田梦的朋友。”
“诶?”贺莉心中波澜一涌,忍不住问道:“在哪个大学?知道么?”
“好像是医科大学。”
“他们家是不是姓贝洛?”
“没错……你认识他?”丝嘉丽特十分惊讶。
“我……”贺莉犹豫了几秒之后答道:“我之前就在他手底下干活,他是我的科长……”
“呀,这也太巧了!有人说过‘能成为朋友的人们之间必然有着不只一条连接线’,看来是有道理的。”丝嘉丽特有些兴奋了起来。
“但……但是……”贺莉低下头说道:“丝嘉丽特,你可千万别跟贝洛先生说你认识我。”
“为什么?”
“因为……我在他手下工作时把一切搞得一团糟,让天天不得不收拾烂摊子的他头疼不已。他烦我烦的要命,我当时如果不是自己觉得无法胜任而辞职的话,过不多久他也得开除我。”
“哈哈……”丝嘉丽特搂住贺莉的肩头说道:“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更可爱了呢——放心,我不会跟贝洛先生提起你。事实上啊,贝洛先生跟尤米交道不多,而贝洛夫人才是尤米的朋友,所以我其实更没什么机会跟贝洛先生说话咯。”
“但你经常见到贝洛夫人,对么?”
“啊……几乎每次在尤米家里吃晚餐,饭后都会碰见登门拜访的贝洛夫人。尤米说啊,其实以前她来的不是那么勤的,但自从她怀孕之后,一周能来至少四天。”
“她怀孕了?”贺莉睁大了眼睛。
“对……”
“啊!”贺莉失声说道:“她和贝洛先生可真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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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罗斯一脸无奈的用叉子尖戳着盘子里的煎猪排,嘟着嘴说道:“杰森,我能不能不吃啊。我不饿。”
杰森·贝洛赔笑着说道:“娜娜,孩子生长需要足够的营养啊,更何况你现在自己还要忙工作。你也记得医师的话,现在你总觉得不饿只是孕初期的反应,实际上你身体是需要这些能量的。”
安娜啪的一声将刀叉拍在桌上,嗓音提高了半个八度,垮着脸说道:“杰森,你在埋怨我怀孕了却还不辞职!”
儿子弗兰克吓了一跳,险些打翻手边的牛奶杯;而女儿丽莎却无动于衷继续给盘子里的煮豌豆细细的剥皮。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就只是提醒你,没有饥饿感不代表你不需要吃饭……”拼命点头哈腰的杰森恨不能把脑袋扎到饭桌里边去。
“好,我吃,我吃!”安娜拿出肢解仇人尸体的气魄将猪排恶狠狠的切得七零八落而后插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她咀嚼了足足五分钟才勉强将其咽下,而后立即又将刀叉一扔,面色铁青的说道:“我说多少次了,我现在没工夫做饭,如果真想让我能吃下些蛋白质,那干脆就给我点‘屠夫的刀背’的肉丸子。可你非要自己煎猪排——你的烹饪水平是有多烂你自己难道不明白么?你这不是存心不让我吃饱么?你不是在逼我辞职就是在逼我堕胎,你选一个吧!”
“岂敢……岂敢……只是现在都说,因为物价飞涨,外面餐馆的肉都不新鲜,我怕对孩子不好……”杰森可是明确看上去如果子女们不在跟前他就直接跪下了。
“这个孩子你倒是上心了啊。”安娜冷笑着说道:“我怀着弗兰克和丽莎的时候,你怎么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呢?”
“我……”杰森无言以对——那是十余年之前,贝洛夫妇两人还都很年轻。二十八岁、还在热衷于跟狐朋狗友比拼谁在酒后可以用最短时间彻底用吐息摧毁一座由纸牌构成的城堡的杰森怎么可能给予时年二十五岁的妻子充足孕期关怀呢?
当然,年轻的安娜也不多么需要关怀,如果上帝让她坦陈心里话,她必定得承认当年这怀胎十月就是玩耍着度过的——尽管最后的生产过程艰辛到让安娜以为自己要死翘翘了。
然而,此时此地,杰森可不能随便的就来一句:“那时候你还年轻嘛。”
这是啥意思?完完全全的揭开了三十五岁的安娜·罗斯已然步入中年的真相。
安娜本有自信自己的心态与外表目前决然与‘中年’这个令人绝望的词语无缘,但要是最熟知她的丈夫如果把她定义为‘中年妇女’,她还是会立即情绪崩溃——尽管在三十岁生日之后安娜自己就已经跟‘青春’二字说了永别。
但就单靠着油嘴滑舌把安娜·罗斯这样的大美人儿拴在身边十余年的杰森·贝洛必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于是杰森说道:“医师不是鉴定过,你的身体状况跟二十七八岁的姑娘没有任何区别么?而且,第二次生产会轻松许多——我要是过于大惊小怪,弄得你非常紧张,那可不就是帮倒忙么?”
“哼。”安娜抓起叉子却又立即扔下之后说道:“反正你这猪排我完全难以下咽。”
“所以,妈妈,你理解当初你非要逼我吃下那绝不放马铃薯的蔬菜沙拉时我内心的感受了吧!”丽莎心中的幸灾乐祸已难以掩饰的涌上面庞。
“你别火上浇油了,丽莎。”弗兰克拿叉子敲了敲妹妹的餐盘,说道:“等你长大以后也怀孕了,就知道妈妈现在有多辛苦了。”
“我才不会结婚。”丽莎撇了撇嘴。“我甚至都活不到能结婚的年龄,我明白。”
“丽莎!”安娜严肃的说道:“不要拿自己寿命乱开玩笑。”
“这不是开玩笑,妈妈。”丽莎翻着白眼。“我根本就不想长到成年。女人一旦成年,就会陷入令人绝望的生活泥潭,我希望我在这之前就死掉。否则呢,妈妈,我多半会跟你一样,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然后每天不是气鼓鼓就是宛如行尸走肉——这比死了难受一百倍。”
“你……”向来斗嘴会输给女儿的安娜脸色霎时就变得既青又白。
杰森一拍桌子,严厉却不声高的斥责道:“丽莎!再这么跟妈妈说话,你就别吃晚饭了。”
“求之不得。”丽莎毫不犹豫的起身,然后跑进自己的卧室并锁上了门。
“叫她自己反省去吧。”杰森瞬间就对安娜换上了笑脸,谄媚的说道:“娜娜,如果实在想吃肉丸子的话,我现在去买就好了。我想就算他们的猪肉有点问题,偶然吃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吧。”
“算了算了。”安娜皱着眉头叉起一块猪排说道:“这东西也没那么难以下咽,我纯粹是因为心情问题而吃不下去。给我点时间,我会吃掉的。”
杰森赶忙说道:“呵呵,呵呵,没事,慢慢来。”
而弗兰克此时冷不丁的说了句:“妈妈,我的弟弟或妹妹,眼睛会是黑色还是蓝色呢?”
“什么?”安娜满面愕然的看着儿子。
“我是说……”弗兰克解释道:“爸爸的眼睛近似黑色,而妈妈的眼睛是蓝色,我和丽莎的眼睛也都是蓝色,我在想,妈妈的新宝宝会不会跟爸爸一样有黑眼睛呢?”
“我这也不算黑色啊。”杰森夸张的瞪起了眼睛。
“我说了近似嘛……总也不是蓝的对吧。”弗兰克说道。
“呃……”安娜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只能等生出来才会知道。”
弗兰克说道:“我希望是黑色的,黑眼睛多酷啊。”
“酷?”安娜有些懵懂。
“哦,学校里流行的新词……就是指很有独特的气质什么的……”
“好吧……”刚刚勉强咽下一块肉的安娜把刀叉放下,说道:“我还是去看看丽莎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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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怀特带着忐忑不安走进斯宾塞纪念医院那宛如豪华旅馆的大厅。
问讯台的年轻护士温柔的笑着说道:“女士,根据本院的新规定,请您在这边的签入簿上登记。”
“好的好的。”伊丽莎白轻手轻脚的走到问讯台跟前,在签入簿的“姓名”一栏写了“丽兹·约克”,在“目的地”一栏写了“精神科”,而后填了当下时间。
护士看了眼簿子之后说道:“精神科在二楼,女士,您需要人陪同前往么?”
“不……谢谢。”伊丽莎白匆匆向自动梯走去。
在自动梯轿厢里,伊丽莎白感到脸上像火烧似的发热。她几乎想要临阵脱逃了。
二楼到了,伊丽莎白在走廊里发起呆来。
这时有一位身材丰腴的护士路过,她关切的问道:“女士,需要帮助么?”
伊丽莎白像是被从梦中唤醒似的微微抖了一下,然后忙微笑着说道:“没事,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伊丽莎白自然是知道精神科的位置的,因为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来了。
十余分钟之后,伊丽莎白坐在了奥黛丽·罗森医生的诊室里。
白发苍苍的罗森医生问道:“约克女士,你今天终于下决心接受理疗了?”
“是……是的……”伊丽莎白的回答像是耳语一般。
“明智的选择。”罗森医生慈祥的说道:“很多像你一样年轻的女士一开始都会犹豫很久,但一旦接受理疗,她们的境况立即就会有巨大的改善——效果比中老年人要明显很多。约克女士,你不用担心什么,理疗卫生、安全而且绝对保密,我们的理疗师都是经由国立医科大学培养的高级护士;而且,我还要再重申一次,她们都是已婚女性,她们对病人非常理解。那,约克女士,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唔……”伊丽莎白垂着头说道:“我没有问题了,您上次给我的小册子我也仔细读过了……”
“很好。”罗森医生站起身,说道:“那么我出去通知她们准备理疗了。约克女士,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会有护士来把你带去理疗室。”
伊丽莎白脸色通红、心跳飞快的等候了近二十分钟,一名护士出现了,在她的引导下,伊丽莎白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这里看上去跟妇科检查的诊室很像,尤其是那把可以把腿搭在把手上的大椅子更是完全一样。
护士再次确认了伊丽莎白的姓名,然后告诉她除掉所有衣物,换上放在大椅子上的袍子,并戴上那张天鹅面具。
护士离去了,伊丽莎白又发了一阵子呆才开始将内外衣物统统脱下,套上白袍,戴了面具,坐在那椅子上怀着砰砰直跳的心等待理疗师的到来。
这理疗室里非常安静,空气中还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可以说环境很是舒适,但伊丽莎白依然不能让自己不紧张。
对于这种有一定争议的“精神卫生”理疗,伊丽莎白既期望又恐惧。她几乎可以确定理疗对自己一定会有用,但同时却又害怕因为有用而成瘾——她听说过不少夫人简直是依赖理疗到无法自拔。
不过也正如罗森医生的小册子所写的那样:与其他的解决方式比起来,理疗已经是在道德伦理上最没有问题的了。
在纷乱的心情中,伊丽莎白等到了理疗师。
这是个外表平淡无奇的三十多岁女人,嗓音与举手投足都非常温柔。
理疗师提着一只长方形的皮箱,她打开箱盖,对伊丽莎白展示着内容物,并解释道:“我们使用最先进的合成材料制成的理疗器械一共有五个型号,可以最大限度的适配每位病人的身体。”
伊丽莎白只瞥了一眼箱子里那无根棕色的赛璐璐棍状物就赶紧不敢再看了——它们再被安放在极为专业的医疗器械箱中可还是会让伊丽莎白觉得与淫荡二字脱不开关系。
理疗师又说道:“如果您允许的话,请让我为您做个小小的检查,这样我可以帮您确定哪个型号的器械最适合您——或者您也可以自己选择一个,但我建议不要先尝试最大号的。”
“呃……”伊丽莎白咬了咬嘴唇说道:“您……您检查吧,我不知道哪个适合我……”
“好的,请您上身后仰,把脚放在椅子把手处的镫子上……对,就像是妇科检查时那样。”
“唔……”伊丽莎白熟练的把自己摆放好——对自己身体照顾的很是细心的她每年至少要去做三次全面的妇科检查。
理疗师微微弯下腰,掀起伊丽莎白袍子的下摆,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一番之后,做出了结论:“女士,我想三号应该最适合您——我们就从三号开始好么,如果感觉不适,我们可以更换其他型号。”
“嗯……您看着办就好。”伊丽莎白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润湿感了,但这却让她更加的紧张局促起来。
理疗师在水池里仔细洗了三遍手,又戴上了最先进的鱼肠手术手套——伊丽莎白知道,这种手套价格令人咋舌:虽然材料与鱼肠避孕套近似,但制作工艺却复杂的多。
理疗师把一根赛璐璐棍子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搁在一张洁白的丝绸方巾上。接着,她又从盒子里取出了一只内装半透明液体的方玻璃瓶子。
理疗师在伊丽莎白面前展示这瓶子,说道:“这是最高级的海精乳,保证给与您最舒适的体验——您现在只需要放松,用不着去想一些特殊的事情好让自己‘进入状态’。有海精乳在,无论您身体处于什么状况,您都能得到令人满意的治疗效果。”
“哦哦……”伊丽莎白现在真是觉得自己全身都着了火,嗓子像是水分被烧干了一样涩涩的难以发声。
或者说,也许嗓子里的水分现在都涌向了下半身吧——似乎根本不需要海精乳的润滑了。
理疗师拿过了另一个玻璃瓶子,说道:“那么,现在,我会给理疗器械进行酒精消毒,以保证绝对的卫生。”
理疗师用细纱布吸满从玻璃瓶里倾倒出的无色液体,然后仔仔细细的擦着那棕色的棒子。
医用酒精散发出的气息让伊丽莎白想起了伏特加——她在心里说道:“早知道来之前应该喝点酒了,那样我应该不至于如此紧张。”
消毒完毕,理疗师开始涂海精乳;伊丽莎白看着她那熟练的手法,不禁想到:“她的丈夫也应该经常被她如此‘服务’吧。”
一切就绪,理疗师握着那均匀覆盖着一层不厚不薄的海精乳的“医疗器械”走到伊丽莎白跟前,轻声说道:“女士,一定要放松,最好让脑海里也不要有任何杂念。如果有一丝不适,请立即通知我。”
“嗯……嗯……”伊丽莎白再次把脚放在了镫子上,后背紧紧靠着后倾的椅背,并闭上了眼睛。
“要开始了,女士。”理疗师的轻声细语再次传来。
几秒后,伊丽莎白身上最敏感隐秘的部位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而后就是被半圆形物体侵入体内的臌胀感。
伊丽莎白险些惊呼道:“这跟真的好像……”
但实际上她说出口的却是:“对不起,能不能中止理疗?我改变主意了。”
膨胀感立即消失了,伊丽莎白睁开眼睛,看到理疗师正在对她微笑。
“太抱歉了……”伊丽莎白说道:“我知道理疗很有用,但我却觉得真的并不适合我……”
“不妨事。”理疗师和善的说道:“我们尊重和理解病人一切想法……那么,我是不是可以通知罗森医生您有新的打算了?”
“嗯……是吧……”伊丽莎白一边在心里数落自己不争气一边彻底放松了下来。
十分钟之后,伊丽莎白又坐在了奥黛丽·罗森医生的对面。
“这不少见,约克女士。”罗森医生淡然说道:“打退堂鼓的我见过很多。但我需要问一句:你是不是依然想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且你的障碍是不是无法接受理疗还是由跟你一样的活人执行?”
“呃……是吧……不过……”伊丽莎白迷惑不解的问道:“不是活人执行的话,难道有机器可以做这个?”
“不不不,机器不行。”罗森医生摇了摇头。“但有既不是活人却又比机器细致的理疗执行者,你想不想试试看?”
“那是什么?”伊丽莎白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罗森医生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个地址,递给伊丽莎白,说道:“你去了这里就知道了。还是一样,这里同样安全、卫生而且绝对保密……虽然并不能说是合法的,但你大概也别无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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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收音机的品质不高,传出的器乐可怜巴巴的单薄,伊塔·韩的歌声更像是得了重感冒。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满屋的人们兴高采烈的聊天、跳舞、喝香槟。
这是为欢迎克里斯·兰德入住“雷克兰大厦”五层举行的晚会,但实际上呢,克里斯本人并未得到很多关注,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翻杂志。
此时在克里斯的左后方正有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女郎聊的昏天黑地——虽然只说过几句话,克里斯已经记住了她们的名字:金发的那个叫夏洛特,棕发的那个叫黛芬。
原本两人只是扯些普通的家常,结果突然她们话锋一转,只当附近的克里斯不存在似的开始讨论起性生活的问题。
克里斯想逃走,但总觉得那样更是对尴尬欲盖弥彰,所以还不如稳如泰山,装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夏洛特抱怨道:“说实话,我已经快两年没被男人碰过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黛芬说道:“男人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吧,你又长得不差。”
夏洛特说道:“那也要我有时间找啊。工作忙死了,根本不得闲去约会;而且,你忘了,我在女子中学工作,身边除了那些干粗活的糟老头子就根本没有男人,我去哪认识男人去?”
黛芬说道:“杂志上不是有广告交友栏目么?女性登广告是免费的。”
夏洛特说道:“别提了,这东西我之前也试过,但见了四五个,全部也都是糟老头子——写信联系的时候都号称自己不到四十岁,结果呢?我看年龄得翻倍。”
黛芬说道:“那……可以试试东湾公园每个月一次的游园会,不少人都是在那里寻找伴侣。”
夏洛特说道:“可我又觉得这种方式太尴尬,在众目睽睽之下饥渴的找寻一个看的顺眼的男人,还不如把我杀了。”
黛芬叹了口气说道:“那我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要不你干脆去橙树区那些地方……呃,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夏洛特说道:“首先,还是没有时间,其次,我也没有钱啊。我觉得太不公平了,干这一行的,凭什么男的价格比女的贵三倍以上?”
黛芬说道:“物以稀为贵嘛……报纸上不是说了,全马丁波利斯实际上卖春女已经供大于求了,可男的又有几个干这一行的?”
夏洛特说道:“就算不贵我也不想去,还是会觉得脏兮兮的……啊,其实吧,我倒知道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但可惜我不符合条件,无福享受啊。”
黛芬好奇的问道:“什么?你在说什么?”
夏洛特说道:“马丁波利斯有好几家医院都提供‘女性精神健康理疗’服务……呃,说白了吧,就是专业理疗师用假的那玩意给你……据说对于缓解女性的焦躁、抑郁和暴力倾向很有效果……”
“呵呵哈……”黛芬吃吃的笑了起来,说道:“虽然听上去有些奇怪,但我直觉觉得应该作用不差……那你为什么说你不符合条件?”
夏洛特说道:“因为他们只收治已婚妇女……”
“这还不好办?”黛芬爽快的说道:“搞个假的结婚证不就好了?你需要么?我有门道的,从‘皇家绯宫’出来的高手,什么证件都能给你造的跟真的一模一样。”
“皇家绯宫?”夏洛特说道:“那是什么东西?”
黛芬说道:“算了算了别在意,你不是马丁波利斯人,肯定不知道这个地方。总之,如果你需要结婚证,我可以帮你搞来。”
“呃……”夏洛特沉吟了好一阵子之后说道:“还算了吧,其实想想看那种理疗也挺让我不好意思的……”
黛芬说道:“夏洛特,我就跟你说句实话,你没男人并不是因为忙,而是顾虑太多。这都什么时代了,我们这些靠自己养活自己的职业女性就该百无禁忌一些。”
夏洛特说道:“但实际问题依然还是我的视野里见不到男人啊……”
黛芬说道:“谁说的,这不就……”
接下来,两位女郎的对话就变成了克里斯真的完全听不清的窃窃私语。
当然,这也正好,克里斯恰巧发现了一篇他很感兴趣的文章,他现在可以专心阅读了。
然而,冷不丁的,夏洛特和黛芬却一左一右的出现在了克里斯的座椅两边。
颇有两分姿色——客观说比切尔西更要漂亮一些——的夏洛特笑靥如花的说道:“兰德先生,我们发现我们好像一直在冷落你,这不应该,所以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说‘抱歉’的机会呀?”
“诶?”克里斯怔住了——虽然在今晚摄入的足量酒精的作用下克里斯已经有能力跟不熟悉的异性谈笑风生,但夏洛特的这么一出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啊,就是说……”那身躯有些粗壮的黛芬解释道:“我们两个跟切尔西都关系不错,今天冷落了她的新婚丈夫我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们就是想斗胆问一句,兰德先生你是否肯赏光找个时间跟我们共进早餐?”
“我……”
克里斯只说了一个字,切尔西·巴克斯堪称飒爽威风的嗓音就从左近高声响起,说道:“夏洛特,黛芬,这是我的丈夫,别告诉我你们喝了几杯酒就已经忘了他的身份了。”
夏洛特和黛芬悻悻的一哄而散,而切尔西坐在了克里斯身边,对他眨了眨眼,说道:“是不是在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克里斯尬笑着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们这一层住的都是独居女性……”
“哈……”切尔西说道:“所以我才选择这里啊,多安全……哦对了,我刚才只是做做样子,不能明着让她们看出来我其实对她们勾搭你并不在意,要明白,在我们熟识的环境里,我们的婚姻看上去要尽量真实,这也才会完全不在我父母面前露馅。”
“明白……”克里斯用力点了点头。
“还有……”切尔西左右看了看,说道:“如果这里面真有你感兴趣的,你可以跟她们玩玩,但就像我之前提醒你跟公司里的雇员的关系一样,玩可以,但千万不要让别人怀孕;此外,还是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能被我父母发现。”
“呃……”克里斯挠着鬓角说道:“我还是没有这种打算……”
“世事难预料。”切尔西点起一支卷烟,说道:“在这里住久了,什么都可能发生,我只是希望你别给我捅出大篓子来。”
“呃……”克里斯现在也不好再言之凿凿的再一口咬定自己不会跟任何人发生任何事——这倒像是在用暗示“我只对你感兴趣”来撩拨切尔西了。
“还有件事要记住。这群姑娘里,有三位绝对不能碰。”
“哦?”
“她们的情况其实都跟我一样……我想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切尔西呼出白烟,表情有些复杂。
“唔……嗯……”克里斯再是涉世未深,却也马上听懂了切尔西话里的含义。
“当然……”切尔西耸了耸肩。“我比她们谨慎精明,所以我知道她们的底细,可她们不知道我的,所以你不会承受她们异样的眼光。”
“这样……”
切尔西指了指那个今天本层首个跟克里斯见面的时髦女郎,也就是今天派对的召集者,说道:“这个凡妮莎是最会挑逗的,却也是你最不能接近的。要知道,她是我们五层所有人的房东,也就是说,整层楼的公寓都是属于她的。”
“上帝……”克里斯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切尔西接着说道:“你可以想象她背后的金主是什么样的实力。”
“可怕……”克里斯明白,就算这些公寓根本算不上豪华,但买下一整层楼也需要数额惊人的金钱。
“那么其余两位是阿丽莎和海蒂,你知道她们是哪两个吧?”
“知道。”克里斯看着客厅正中,说道:“戴眼镜的那个是阿丽莎;高个子、黑头发、穿蓝裙子那个是海蒂。”
“没错,你脑子真好用。她们背后是什么人我不好跟你说,只记住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就好。“
“可真让人意外啊。”克里斯望着那眼镜女孩说道:“阿丽莎怎么看上去也不像是……呃……”
“第一人不可貌相;第二老头子们的口味各异。”切尔西自嘲的笑笑,说道:“就像是我,毫无姿色,如果不化妆打扮的话就像是个洗衣女工,但诺斯菲尔德先生偏偏就是最喜欢我。”
“自谦的夸张了,切尔西,你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毫无姿色。这跟化妆打扮无关。”
“哟……”切尔西眯起眼笑了起来,说道:“对我这么有信心啊,只希望待会回家了你见我卸妆后的样子不会想要立即逃跑。”
“得了吧,切尔西。”克里斯也笑了起来。“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不化妆的脸我都看了二十年了,所以我对你的容貌是很有发言权的。客观说啊,你自从十六岁以后就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了。”
“真是的……”切尔西摸了摸克里斯的手背,说道:“这话说的我都有点心痒痒了,克里斯,甜言蜜语你还是留给别的姑娘吧,咱们之间,不需要的。”
“这不是甜言蜜语。我也绝不会对你说甜言蜜语……”
“这就对了。”切尔西吸了口烟,说道:“大概想象一下,我们一起生活的状态就像是已经共度半辈子的老夫老妻就行——平淡、友好,互相关心帮助但并不需要什么感情表达。”
“嗯……没错。就像是老朋友——我们本来就是老朋友。”
“是啊,所以我父母看到我们如此相处也不会觉得不正常……对了……”切尔西稍稍换了坐姿,说道:“你觉得阿丽莎不像,这我理解;而我们这里还有另一个极端的‘不像’。”
“诶?”克里斯觉得切尔西像是打了个哑谜。
“我是说,就是有个姑娘啊,瞧上去肯定最像是陪老头子的,但实际上她却是这里最不靠男人吃饭的那个。”
“哦?是谁?”克里斯晃了一圈屋里的人们,倒真没发现谁“最像陪老头子”——跟凡妮莎同样装扮时髦气质妖娆的女人有好几个。
“她叫艾拉,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她可是一向对派对最积极的。她呀,可以说是我们这一层气质最轻佻的,但偏偏她做的事情最正经:她是国立哲学研究院的在读美学博士,以后肯定要去当大学教授;而且她出自富商家庭,有着一大笔遗产,这辈子完全靠自己就能过豪华的生活。她完全可以不需要住在我们这样略显寒酸的公寓,她选择这里只是因为这离她上学的地方最近……”
“美学博士……”克里斯吐了吐舌头说道:“在我看来比神学博士还要更像是神仙。”
“谁说不是呢。”切尔西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人,连诺斯菲尔德先生都要敬三分;跟她比起来,我就是个贫困的文盲。”
“又在夸张的自谦。”克里斯摇摇头说道:“你怎么说也是个副博士啊,跟博士只差一步。如果你都是文盲了,那我这大学辍学生又算什么?”
“我……”切尔西长出了一口气,把卷烟熄灭。在喝了两口原本属于克里斯的香槟之后,她低下头说道:“既然我们都要至少当十个月的夫妻了,我还是少给你扯谎比较好。我哪有什么副博士学位,我甚至一早就根本没被国立经济与商业大学录取。我的真实水平就是……勉强上完两年预科的中学生。”
“诶?你……”克里斯慌乱了——以他跟切尔西二十年的交情他可以明确知晓切尔西这不是在开玩笑,但如果这是真实的,他又该做出何等回应?
切尔西又灌下一大口香槟,而后盯着杯中涌起的微小气泡说道:“都是谎话。大学的录取通知是假的,我每学期寄回去的成绩单副本是假的,让咱们整个街区都欢欣沸腾的两张毕业照更是假的——伪造并不需要花几个钱。而这么多年来,我实际又在做什么呢?我到马丁波利斯的第一个年头,谋生的手段就是俗套的给富裕人家当女佣。但我必须要感谢上帝,因为我的主家是诺斯菲尔德先生的亲戚。他在一次宴会上看上了我,把我带进了桂冠唱片。我从录音棚杂工开始,一路到了现在……我可真不是‘用身体换进步’,因为公司里抢着献出身体的漂亮姑娘数不胜数。我的姿色跟她们差得远了,我到如今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诺斯菲尔德先生会如此看重我……”
“呃……这个……这个……”克里斯支吾了半天之后,好不容易无助的挤出一句:“切尔西,你是不是喝多了?”
“说什么呢!”切尔西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克里斯说道:“你就认定,我如果对你坦诚,那就一定是因为醉了所以口无禁忌?”
“没,没有……怎么可能……”克里斯是违心的,因为他熟识的切尔西·巴克斯现在怎么看怎么反常。
“得,我的确是有点醉了,今晚我香槟过量了。”切尔西噌的站了起来,说道:“我去阳台上吹吹风,我需要足够清醒才能想清楚今天回家之后该怎么面对你这个‘新郎’。”
切尔西离去没过三分钟,夏洛特和黛芬就又围了过来。
“又要开始读杂志了啊兰德先生。”黛芬笑眯眯的说道:“男人就总是着迷于文字,你几乎整晚都在阅读——兰德先生,给我们推荐点值得一读的书籍呗,我们也可不仅仅是只能看豆腐块八卦文章的水平。”
“呃……《明月永不缺席》?”克里斯这是随便说了本最近声名大噪的流行爱情小说。
夏洛特皱了皱眉说道:“我不否认作者的文笔绝佳,但总觉得书里的一切都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无关。”
黛芬说道:“我们女人早就不该把自我禁锢在虚幻的情爱故事之中……兰德先生,你知道《奋斗与复兴》么?”
克里斯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双眼中立即恢复了活力,他颇有几分兴奋的问道:“黛芬小姐,你读过?”
“当然。”黛芬颇有几分骄傲的说道:“不但通读了四遍,而且每周的讨论会我都从未缺席——虽然这书很难真正读懂,但随便看上七八页就能让我在这懈怠庸碌的日常生活中重拾活力,太神奇了。”
“一点没错!”克里斯的声音因激动而抖动了起来。“《奋斗与复兴》就是让我们摆脱面对现状的怯懦与退缩的最佳强心剂。说实话,我曾经认定我的存在对于整个世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读过这本书之后,我获得了永远积极应对挫折的勇气。”
“一万分的赞同!”黛芬碧蓝色的眸子犹如看到天堂之门只在一尺开外;她右手握拳,举过头顶,拿出陶醉的表情说道:“当决心是指当某种内在的信念命令你行动时,你必须毫不犹豫!”
克里斯立即回应:“我……我们来完成耶稣未尽的事业!”
夏洛特此时全然瞠目结舌,她带着近似痴傻的表情看看黛芬又看看克里斯,然后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黛芬没有回答,却反问说:“夏洛特,你从未读过《奋斗与复兴》吧。你自然不容易理解这给予我们信心的文字会是什么样。”
“可你也从未提到过啊!”夏洛特的一头蓬松的金发颤颤巍巍。
黛芬说道:“因为当权者也不喜欢那本书,所以我们也必须谨慎——我这里有本从我弟弟的陆军连队传出来的手抄本,如果你不在气味和错别字的话,我很乐意借给你。”
克里斯热忱的说道:“手抄本经常会出现错误和遗漏,还是应该读印刷本。”
“印刷本根本弄不到啊,这书不是好多年前就禁止出版了么?”黛芬无奈的摇了摇头。
克里斯说道:“实际上,现在还有人在一直印它——当年的禁令其实根本就没通过正规的法律程序,所以理论上是无效的,那只是资本家和官员勾结起来筑造的阻止民众觉醒的高墙。”
“是哦!”黛芬使劲点着头说道:“书里明说了最让年轻人绝望的就是这道德沦丧的社会对商人和官吏的崇拜,那这些人怎么可能容得下这本书。”
“但它还是生存了下来。”克里斯情绪高昂的说道:“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找来两份最好的印刷本送给你们。”
“真的?”黛芬握紧双拳语声颤抖的说道:“再多几份能行么?我的好几位同事都很感兴趣,但却也只能找到残缺的手抄本。”
克里斯答道:“我想七八份应该没有问题,再多我就未必有能力搞到了。”
“足够了足够了!”黛芬忘情的一把握住克里斯的手,眼中带着炽热的火焰说道:“我真该使劲亲你几口,兰德先生;只可惜你的夫人切尔西实在我是不敢惹……”
“哈哈……哈哈……”克里斯笑道:“切尔西表面上是个说一不二的女强人,实际内心很温柔的。”
夏洛特说道:“她肯定是只对你温柔啦兰德先生。至于我们呢……她一瞪眼我们就不由自主的心惊胆战。我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但她就是有这样的气势。”
“呵呵……呵呵……”克里斯一时只能打哈哈,因为他也的确目睹了在桂冠唱片公司,普通的职员是有多么惧怕切尔西。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夏洛特立即惊呼道:“呀,肯定是她来了。”
凡妮莎去开了门,然后一位让克里斯只看了一眼就呼吸急促的年轻女人现了身。
她的个头适中,身段处于丰满略肉感的区间,肤色晒得恰到好处,在灯光下显出丝绸般的质感;她的五官算不上生的十分精致,甚至可以说有点粗线条,但那一对涂着淡粉红色眼影、似乎总是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可以轻易的让男人迷失方寸。
只有这眼睛也就罢了,可她的穿着又在继续加码:这条缀满亮片的连衣裙领口低到不仅仅尽情展现这那“Y”字形的沟壑,甚至连乳晕也随时呼之欲出;自然,其下摆底端必然在膝盖之上——何止仅仅是露出了膝盖,实际上,如果再短个两寸怕是连底裤的边缘都得一览无遗了。
派对的主人凡妮莎亲热的说道:“艾拉,虽迟必到,你还真的说话算数,我爱死你啦!”
克里斯意识到,这便是切尔西口中那个“虽然最像却最不是”的女美学博士艾拉——的确,如果仅从第一印象判断,她的确是全场最“轻佻”的一个。
这位艾拉用手掌给自己扇着风,说道:“那是自然啦,我答应要来,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席——当然,幸亏上一场没有持续太久。”
凡妮莎问道:“上一场到底是什么?似乎你很看重的样子。”
艾拉答道:“伊恩卡画廊新画展开幕式后的晚餐会。”
“伊恩卡画廊?”凡妮莎愣了愣,说道:“很厉害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艾拉说道:“刚开没几个月,但最近借着东风声名大噪咯。”
“哦?”凡妮莎极为好奇的问道:“什么样的东风?难不成是被乔治·奥卡索突然看中了?”
艾拉摇摇头说道:“奥卡索对他们来说已经过时了……凡妮莎,先给点东西喝我再跟你解释,今天我一直在不停的说话,嗓子里跟吞了炭块似的。”
凡妮莎牵着艾拉的手把她带到了客厅正中,而后又赶紧递给她一瓶一直浸在冰水中的啤酒。
艾拉咕嘟嘟的灌下半瓶,这才继续说道:“伊恩卡画廊买下了约翰·诺迪的所有九十六张作品而且跟他签了五年的专属合作协议,而就在之前的一个多月里,他的这些画的价格翻了三十倍。”
“什么?”凡妮莎惊呆了,她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约翰·诺迪又是谁?我从未听说过这个画家啊。我每周有四天都是在各大画廊里度过的,我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名字。”
“他并不是个画家。”艾拉整了整裙子的肩带,说道:“约翰·诺迪是位机械师,他创造了‘基路伯’……这东西你总该知道吧?”
凡妮莎说道:“最先进的电动分析机对吧?我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的好吧。那个区议员上个月的重新计票闹剧算是反而让‘基路伯’名声大噪了。”
艾拉说道:“所以,如果我告诉你,约翰·诺迪的作品其实都是‘基路伯’画出来的,你是不是就能理解为什么它们突然非常值钱了吧?”
“机器怎么画画?”凡妮莎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今天跟约翰·诺迪聊过,他解释了一番,我大概明白了,但我现在也复述不出——这不重要,总之只要晓得这是世界上……呃,严谨点说,是大洪水后的世界上的首批由机器生成的艺术作品。”
“那……画的好么?”凡妮莎还是疑惑重重。
艾拉耸了耸肩,说道:“很新奇,而且,不能用传统的审美观去界定它们‘好不好’。这些画作的历史意义远远大于其艺术价值……嗨呀,反正就是,‘基路伯’在重新计票风波中胜出之后,这些画啊,涨个二三十倍还只是个开头,往后会越来越贵的。伊恩卡画廊算是霸占了一处极其富饶的金矿。”
艾拉一番话之后,凡妮莎又愣了好半天,这才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伊……伊恩卡画廊是谁……谁开的啊?为什么会如此精准的找到迅速的生财之路?有高人指点么?”
艾拉说道:“谁开的?说出来你肯定不敢相信:画廊所有人是以前南珍轩的那位王老板,厨子和军人;而目前的主要经营者是王老板的老婆,先是幼儿教师后为南珍轩的女招待。这位王夫人可不得了,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小人儿却精明的可怕……好吧,既精明的可怕却又可爱的让男人酥了骨头,约翰·诺迪对她简直是着迷似的崇拜……”艾拉此时打断了自己,捂住了嘴,低声说道:“你可以忽略我的某些言论——这纯粹是我发现约翰·诺迪认为我的魅力不如那位小矮子王夫人之后我出于妒忌的无理由诋毁。”
“呵呵……呵呵……明白……那……咱们这里不一样,是纯粹的无目的放松,艾拉你就放空大脑,唱跳吃喝就好。”凡妮莎说完就立即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香槟。
“无目的的放松?”
刚才一直盯着艾拉出神的克里斯立马醒了过来——以上那句颇有威严的话分明出自他的“妻子”切尔西·巴克斯。
手拿卷烟的切尔西自阳台迈着婀娜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她紧紧挽住克里斯的臂膀,像个女皇似的说道:“凡妮莎,今天的派对没有目的?那我的丈夫又何必一直呆在这里煎熬自己?”
“哈?”凡妮莎退后了一步,而后笑嘻嘻的说道:“我可没忘这是场欢迎会。所以,在场的姐妹们,大家每人给咱们的‘巴克斯先生’一个热吻如何?”
“好呀!”叫的最响的正是最迟才到且根本没跟克里斯说过话的女博士艾拉。
切尔西却挡在了克里斯身前,板着脸说道:“我跟他从小就熟识,我们是注定要成为夫妻的。他腼腆和善,你们能不能别把他当做个新玩具来戏弄?我再重申一次,这是我合法注册过的丈夫,他是我的男人!”
切尔西收获了一片沉默——当然,之后,克里斯更加被忽视了,他不得不又安安静静的读了几个小时的女性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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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已过。
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因为微醺而仰卧在切尔西公寓卧室大床上的克里斯·兰德半梦半醒。
直到他在零碎梦境的间歇听到切尔西说了声:“我洗完了,你可以不洗,你今天也累了。”
克里斯噌的坐了起来……然后赶紧捂住了眼睛。
切尔西没穿衣服!
克里斯不是没有见识过切尔西的裸体——小时候,盛夏时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去郊区的湖里游泳,而切尔西当年脱光自己的速度比克里斯快得多,而他们两个最爱的游戏就是一从湖里爬起来就去附近的泥潭里手足相绞的打个痛快。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切尔西似乎并没在乎克里斯的存在,她自顾自的坐在梳妆台前给脸和脖子抹着各种香气扑鼻的油膏。
克里斯左右为难——他太想逃跑了,但逃跑却又只能印证他心中对切尔西的性渴求。
切尔西没有遮蔽和掩饰的身体并没有十分美妙——她的腰肢虽然侧边有两道诱人的沙漏曲线,但只要一坐下,其小腹上堆叠的皮肉就十分可观;她的乳房体积自然是足够令男人愉悦,但失去了内衣的托举之后就明显呈现垂头丧气的状态,更别提其顶端本该是嫣红的颜色实际上却非常黯淡;她的上臂和大腿都挺粗壮,真的颇有几分类似洗衣女工。
应该说,切尔西跟高挑苗条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赘肉的薇拉比起来就像是个已经经历过多年无聊的相夫教子岁月的家庭主妇,然而,在克里斯看来,切尔西还是比薇拉更有女性魅力。
切尔西一边给眼皮上细细涂着什么一边轻松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困,但也请你理解我在睡前必须把所有护肤措施做足——我和薇拉不一样,她就算直接拿浓烟熏脸却都能保持细嫩,而我呢,如果稍稍马虎一点,很快就会皱纹横生。”
“别再提薇拉了。”克里斯在床上摊开四肢,望着天花板说道:“我对她其实一无所知——本名、真实年龄这些的,她从未告诉过我。她现在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更是根本不知道。”
切尔西面无表情的说道:“但你信任她,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想投奔她,而且你还睡了她。”
“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意外。”克里斯轻轻锤了下枕头,说道:“薇拉不喜欢男人,因此我才选择跟她一起住。”
“我也选择相信你……我也只能相信你。”切尔西站了起来,快走几步到了自己的床边,然后倒了下去——就正在克里斯身旁。
“好累啊。”切尔西闭上眼睛说道:“工作、结婚、派对……我今天可太忙了。”
“唉……”克里斯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该跟凡妮莎说我不需要什么欢迎派对了。”
“不怪你。”切尔西说道:“你就算拒绝,凡妮莎依然会想出其他缘由来举行派对——反正对她来说,生命的一切就只有两个部分组成:逛画廊和开派对。”
“呃……好好休息。”克里斯翻了个身,将背部对着一丝不挂的切尔西——这真是不能再盯着看了,尽管她已经是自己合法的妻子。
而切尔西似乎要睡着了,轻微的鼾声已经响起。
然而还不到五分钟,切尔西陡然吼了声:“哎哟!”
克里斯不敢回头看,但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切尔西说道:“我可不能现在就睡啊!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嘞。”
“干什么?”克里斯缩起了身体。
“要做爱啊!新婚之夜不做爱是会一辈子运气不好的你知道吧!”切尔西把一条腿搭在了克里斯身上。
“可……”“做爱”这个词已经立即让克里斯的股间有了膨胀,但他却认为自己实在是有些龌龊。
“可什么可……”切尔西干脆利落的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可以睡我?你当我只是客套?这可真不够朋友啊老兄。你以为我没发现今天我在民政局给你整理头发的时候你已经硬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十几岁时总是偷瞄我的裙底?你经常成功对不对?那可不是你的技巧格外高超而是我故意露给你看的——老朋友了,何必不行个方便?”
切尔西话音未落,手就已经落在了克里斯的裆部。
自然的,她笑了起来,说道:“这不依然硬着?”
克里斯低声说道:“对不起……”
切尔西说道:“干嘛道歉?此后的几个月,我不是要经常在你面前不穿衣服?你如果不硬,那我可要自卑死了。”
克里斯慌乱了,他想要躲闪,但切尔西却一把紧紧握住了他的命根子,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今天是新婚之夜,必须跟我做爱,否则我会一辈子怨你给我带来厄运。”
克里斯使劲咽了口口水,脸通红的说道:“切尔西,这事最好等你清醒的时候再做决定。”
切尔西高声回应说:“我早就酒醒了,那点香槟对我算不上什么。我再重复一次:新婚之夜如果跟丈夫没有房事的话,那一辈子就得倒霉!这是咱们麦吉申尼亚的传统,不信你去问你的妈妈!”
“我……我……”克里斯支吾了一阵子之后说道:“切尔西,你先把手松开,都捏疼了……而且我得先去拿那玩意啊……”
“什么玩意?”切尔西根本就没放弃对克里斯命根子的掌握。
“鱼……鱼肠套……”克里斯的回答宛如蚊子哼哼。
“哈哈!”切尔西翻了翻白眼说道:“刚才还一直装模作样,原来你可是一早就准备好要睡我了啊!或者说,你一直随身带着那东西?”
“不不不……”克里斯赶紧解释说:“怎么可能一直带着,就……就……就今天下午去买的。”
“那不就是你一直就想睡我么!这又不丢人,有什么值得躲躲藏藏的?”
“我……就……呃……好吧,我没法再给自己辩解了,你说我什么我都认。但怎么都得把那玩意拿来吧……”
“鱼肠子哪里用得到!”切尔西放肆的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你是个傻子么?我都已经怀孕了,为什么还需要继续避孕?我生出孩子来之前,是不可能再怀孕的了!”
“诶?”克里斯使劲挠着头顶说道:“居然是这么回事?”
切尔西无奈的说道:“这是基本常识,你居然不知道?”
“没……没人跟我说过啊……”
“得了得了。”切尔西换了换卧姿,将双腿屈起并分开,打了个哈欠说道:“快点来吧,再耽误下去我真的要睡着了。”
克里斯偷偷瞧了眼切尔西,那肌肤层叠的隐秘之处自然是毫无遮挡展露于他眼前。
然后克里斯瞬间就觉得嗓子发干,浑身僵直,四肢几乎无法行动。
“你发什么愣呢?”切尔西催促道:“我真的困坏了,你就不能体谅点我让我早点完事睡觉么?”
“我……我……”克里斯努力让自己迈出了一步,说道:“我去关灯。”
“你……”切尔西先是一副恨不能跳起来打人的表情,而后挥了挥手说道:“你要关就关吧,但得把桌子上的小蜡烛点着。我可受不了在完全乌漆嘛黑的环境下跟人做爱。”
“好……好……”克里斯匆匆忙忙的关了电灯并点上蜡烛。
他回到床边,战战兢兢的请示说:“那切尔西,我……我脱衣服了?”
“脱啊!”切尔西几乎吼了起来。“你又不是个处男了,再扭扭捏捏我真生气了啊!”
“就……就只有过一次……还因为喝醉了忘记是怎么回事了……”克里斯开始解着裤子。
切尔西翻着白眼说道:“薇拉肯定觉得你有毛病。跟那么漂亮的她住在一起,你却根本不碰她……”
“我说了她对男人不感兴趣啊……”
“信她的鬼!算了算了,我们开始。你过来。”切尔西摸了摸自己的股间,说道:“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直接进来。”
“哦……”已经将下身脱光的克里斯爬上床,伏在了切尔西身前。
“我稍微帮你一下,你要乱捅我会疼。”切尔西又一把抓住了克里斯的阳具,将其向目的地引导着。
克里斯大脑一片空白,直到明确感知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温暖潮湿的妙境。
“呼……”切尔西闭上眼睛,微微抬起下巴说道:“你这东西也不差嘛……当然除了你,我也只体验过诺斯菲尔德先生……”
“唔……”克里斯开始小心翼翼的前后移动着身子。
切尔西把头偏向一边,嗓子里开始发出细细的呻吟声。
但过了两分钟之后,切尔西突然把眼睁开,呵斥道:“干什么呀!又慢又没力气!你总不能劲头还没有诺斯菲尔德那个老头子足吧!”
克里斯说道:“我……我感觉如果速度快了,我会很快就……”
“哈哈哈……”切尔西开怀笑道:“没事啦,新婚之夜时间短很正常,不丢人。你加把劲啊,要是一直这么像挠痒痒似的话,我里面待会水就干了,我们俩都会疼死的。”
“哦……哦……知道了……”
克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提升速度与力度;而切尔西终于也不像是在蚊子哼哼了,她的啼鸣被释放了出来。
正如克里斯所感知到的一样,又过了不到三分钟之后,他就不得不鸣金收兵。
克里斯没有立即退出切尔西的身体,他怔怔的看着床头的雕花,陡然在怀疑今天是不是一直是在个梦里。
切尔西轻轻拍了拍克里斯的脸蛋,微笑着说道:“你还可以,以后应该自信的去找女人……至于我嘛,我得直说,我没法天天跟你睡,我接受不了同一天里跟两个不同的男人上床。但你如果想睡我,那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会给你留出时间。”
“谢……谢谢……”
克里斯·兰德,二十一岁的大学辍学生,新出炉的已婚男性,此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中接下去再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都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