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统雅各布·怀特紧紧握着电话的听筒,脸上的表情有些焦急。
他在给自家打电话,但过去了快两分钟了,还是没人接听——这有些反常。
终于,伊丽莎白·怀特的声音出现了,当她听到丈夫的一声“喂”之后,立即说道:“抱歉哦亲爱的,我刚才在泡澡,擦身体花了点时间。”
雅各布长出了一口气,笑着问道:“这么说,你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没穿?”
伊丽莎白说道:“围了浴巾啦……”
雅各布说道:“真想一手拽掉你的浴巾,然后把你抱上桌子去。”
伊丽莎白说道:“你啊,以后脱我衣服的时候手脚不要那么重,你都扯坏了我好几条裙子了。”
雅各布抓了抓鬓角,说道:“外加不少内衣……”
伊丽莎白说道:“就是啊,内衣都挺贵的呢。”
雅各布说道:“知道我要回来的时候,你就别穿内衣啦,甚至外衣都不需要穿,什么都别穿,就光光的在家里等我就好了。”
伊丽莎白说道:“那不行那不行……我……总怕有人会偷窥。”
雅各布说道:“安全等级那么高的公寓怎么可能会有偷窥者。”
伊丽莎白说道:“就是不安心嘛……对了,亲爱的,今天是不是又不能回来了?只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就是要通知我你不回家了,对不对?”
雅各布说道:“对不起丽兹,的确,今天的公务要处理到后半夜,而明天一早又要去外省视察。”
“唔……没事的。”伊丽莎白说道:“国家需要嘛……对啦,前些天我遇到了白之禹的夫人,根据她说的啊,我看白部长好像比你更不得闲呢。”
“是啊。”雅各布说道:“帕斯菲奇亚号的首秀是总统就职典礼的重头戏,虽然已经下水了,但还有不少问题,要想在典礼上表现完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老白啊,完全是住在造船厂里亲自监督了。”
“哦?”伊丽莎白说道:“我记得负责这船的不是老罗恩斯庭副部长么?”
雅各布说道:“老白作为部长现在也不能袖手旁观啊,否则在拉尔斯那里怎么说的过去?本来拉尔斯就因为他在帕斯菲奇亚号建造上拖拖拉拉发过脾气了。”
伊丽莎白说道:“希望一切都可以平稳吧。今年不选举了,不应该再像去年似的发生了那么多棘手的事情了对吧?”
雅各布点点头说道:“嗯,今年百姓会过得安稳不少,我们都很有信心。”
“那物价呢?”伊丽莎白说道:“昨天我去了一场慈善救助集会,来领食物的都在抱怨物价涨得太厉害了;我甚至看到很多斯文体面的先生夫人也在排队拿咸肉和面包,这里面啊,居然有以前我们住湖滨区时区公所的一位文书布赫先生,他说自己家里人口多,薪水已经几乎无法养活他们,所以专门请假来领吃的……亲爱的,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会有措施来解决一下呢?”
雅各布沉默了半分钟之后回应说:“丽兹,这不适合在电话里谈。”
“唔……”伊丽莎白赶忙说道:“对不起,我不再提了。”
“会有办法的。”雅各布看了看表,呼出口气,说道:“丽兹,我要回去继续开会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好的好的……”伊丽莎白语声摇曳的说道:“我很好,只是太想你了。心里想,‘那里’也想。”
“我也是……”雅各布笑道:“看来过几天一回去我又得扯烂你的裙子咯。”
夫妻俩的通话结束了,雅各布匆匆抽了半根烟之后便回到了那窗帘始终紧闭的小会议室。
共和国总统拉尔斯·比尔曼正把脚翘在桌子上哼歌,他一见雅各布·怀特进来,赶紧恢复了端正的坐姿,并问道:“你的小丽兹没生气吧?”
“没有。”雅各布一边整理自己面前的文件一边说道:“她肯定心里不会很高兴,但她很懂事,不至于这就生气。”
“哎呀……”总统伸了个懒腰说道:“放心吧,老师,我会找个时间给你放个长假的,到时候带丽兹去帕斯菲奇亚好好玩玩。”
“就看她有没有精力坐那么久的火车了……”雅各布看了眼摆在桌子正中的座钟,说道:“看来克莱格和弗兰西斯又要迟到了。”
总统耸了耸肩说道:“这两位色中恶魔怕不是就连这几分钟休息时间都要去打一炮吧。”
雅各布笑道:“他们应该还没这个胆子,在这个时候啊,一杯浓咖啡比女人对他们更有吸引力。他们肯定是还没喝完派人从街对面‘新月银币’买来的咖啡。”
“为什么要去那里买?”总统瞪圆了眼睛说道:“总统府里又不是不供应咖啡。”
“还用说?不够好喝呗。拉尔斯,你自己更爱喝茶,而要知道现在掌管总统府饮品的可是你的宝贝女儿莫妮卡。她喝什么都是要放过量的炼乳和巧克力糖浆,这样一来,咖啡的品质下降她也发现不了呀。”
“这丫头……好吧,即便如此,也不该就这么擅自用更差的咖啡糊弄我们啊。这得给总务科些颜色看看了。”总统拿拳头咚的锤了下桌子。
“别对他们太苛刻了。”雅各布说道:“现在连咖啡豆的价格都涨了很多,可你给他们的经费没有变化,他们也只能降级。”
“经费经费经费!”总统把手指插进头发,皱起眉说道:“经费不是都给帕斯菲奇亚号了么……算了,咖啡差就差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喝。”
雅各布说道:“近来已经不止一处得来的信息表明,越来越多的中产阶级也开始时不时的去领救济食品,这事需要重视。”
“哈!”总统面带嘲讽的说道:“老师,你知道这些人的问题在哪么?物价还没涨到让他们吃不起饭,他们是把全部身家——很多人还借了债——投进了股票里。现在的股票指数上升速度慢了,但却也并没有停滞或有跌落的迹象,这群贪心的家伙可不舍得现在就把股票换回钱,即便他们自己手里连买面包的现金都不够。说到底,他们跟赌徒没有区别,不值得同情。”
“但物价上涨过快也是现实。”
总统挥了挥手说道:“我有办法对付这个,只是还没到时候。”
“唔……”雅各布点了点头。
此时国防部长克莱格·沃尔古夫和内务部副部长弗兰西斯·约尔根森一同返回了。
总统眨了眨眼,问道:“先生们,‘新月银币’的咖啡到底比总统府供应的好多少呢?”
国防部长一愣,而后答道:“我就说句实话,拉尔斯,现在总统府的咖啡跟人家洗咖啡壶的刷锅水一个味道。”
“哈哈哈哈……”总统爆发出一阵大笑,说道:“也好,这样就不会每个来总统府办事的人都要灌下半壶咖啡才肯走了,这可省了不少经费。”
“你不用免费给他们喝,叫他们花钱买。”国防部长掏出烟斗,说道:“我们国防部大楼里的所有吃喝都不是免费的,你该跟我学学。”
“不但不免费,还比外面贵很多。”雅各布微笑道:“这倒成了个生财之道了。”
国防部长抖了抖满是肥油的腮帮子,说道:“这赚来的每一个钢镚可都是换成了咱们士兵手里的子弹,多有意义。”
“好了好了。”总统敲了敲桌面,说道:“闲聊到此为止,说正事。老师,请开始吧。”
雅各布看了眼文件,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就该谈谈如何应对美迪兰尼亚共和国今年可能会发生的领导人更替。”
“能给他们添点乱子么?”国防部长一脸愤恨的说道:“整个北方邦联,就这美迪兰尼亚就算不打仗也总给我们捣乱,咱们抓获的间谍里,七成都是他们派出来的。而他们国内的报纸上天天都是对我们的编造诋毁,我们的国家领导人们被他们丑化了一个遍,想起来就让我牙根子痒痒。”
雅各布说道:“克莱格,先听我介绍完今年的具体情况,我们再讨论要做什么,好么?”
国防部长假咳了两声,悻悻的点起了烟斗。
雅各布接着说道:“美迪兰尼亚的总统查克尔今年已经满八十岁,根据他们的传统,今年他应该退休并由一位元老院推举的继承人接替总统职位……”
比尔曼总统忍不住插嘴道:“我猜这老家伙肯定不肯退休。”
雅各布点点头,说道:“是的,作为美迪兰尼亚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总统,他绝不可能轻易放权;而且,总统八十岁退休只是不成文的传统而不是法律,所以他有理由把总统继续当下去。然而,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元老院是决心一定要换总统的,所以,目前在美迪兰尼亚的最高决策层中有着内斗的趋势——当然,如果查克尔有手段确保自己可以继续执政,元老院最后也只能妥协,他们不会选择发动政变,但在目前,他们并不想放弃。”
总统问道:“那么元老院的人选是谁?”
雅各布答道:“邦联事务部部长奥兹丹。”
“哈!”总统一拍大腿,说道:“原来是这个老滑头。他好像除了擅长左右逢源也没什么其他本事了。”
“没错,擅长左右逢源。”雅各布说道:“而这就是元老院看上他的原因。因为在查克尔的统治下,美迪兰尼亚一直以北方邦联里综合实力最强的邦国自居,甚至他们还坚称自己的专制政治制度比其他邦国的民主制和君主制更先进;由此,美迪兰尼亚在查克尔的带领下以极其傲慢的态度对待邦联里的其他成员,应该说,美迪兰尼亚与周边邦国的关系都很差,甚至还发生过在与我们作战时,其他邦国的军队趁乱袭击美迪兰尼亚军的事件……”
总统此时举起手问道:“老师,美迪兰尼亚的经济实力到底如何?”
雅各布说道:“弗兰西斯那里有相关资料,请他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弗兰西斯·约尔根森说道:“美迪兰尼亚在北方邦联里经济总量的确名列第一。然而,政府手中虽然掌握着巨额财富,虽然他们迅速的把全国都插满高楼大厦,普通人民的收入却很低。美迪兰尼亚公民的平均年收入大概是我们的一半,而如果跟马丁波利斯的水平比起来的话,差不多只有五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
“好家伙……”总统惊呼道:“没想到会是这么低,他们可真够可怜的。但如果只是从他们的报纸上的新闻来看的话,我还真以为他们那里人人都是财主呢。”
雅各布笑笑说道:“看,这就是美迪兰尼亚相对于我们的‘优势’了。他们长期对新闻实施极为严格的管控,能出现在报纸上的国内新闻只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而我们呢,可就宽松多了,美迪兰尼亚在他们国内针对我们的那些抹黑其信息来源可都是我们自己的报纸;而我们呢,除了老生常谈的笼统批评美迪兰尼亚政权独裁专制就很难找到具体的事例来证明查克尔的统治是黑暗的。我就说实话,在我们辛兰与美迪兰尼亚接壤的地区,私下对查克尔抱有好感的人也不少,因为他们看了太多从那边走私进来的报纸,他们还以为查克尔的邦国是个天堂嘞。”
“是哦……”总统挠了挠头说道:“这就怪之前咱们的领导人太理想主义,真以为所谓言论自由是什么好事;他们把口子放的那么开,我不可能短期就给封的死死的,只能一步步的来,但我看最后还是做不到美迪兰尼亚那个程度……呃,老师,对不起,打断你的思路了,你请继续。”
雅各布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么,元老院选择奥兹丹,就是想缓和跟其他邦国之间的关系,他们已经厌倦了在跟我们的矿区战争时外邦友军袖手旁观甚至趁乱打劫。而在民间方面,精英知识分子支持奥兹丹接替查克尔,他们已经受够了查克尔近三十年的高压统治;奥兹丹未必会给与他们宽松,但从他的性格来看,总归有那么一丝希望;与此相对,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却希望查克尔继续当总统,原因很简单:查克尔的确用了三十年的时间让原本在邦联里处于中下游的美迪兰尼亚变富变强。虽然我们以旁观者角度看,美迪兰尼亚人依然活的很艰辛,但境况已经跟三十年前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知道么,查克尔上台之前,全美迪兰尼亚只有不到一百台蒸汽机。美迪兰尼亚的普通人不太容易得知其他邦国或我们辛兰的国民生活水平的真实情况,他们只能跟自己的过往作对比,那当然是突飞猛进的巨大改善啊,所以他们打心眼里感谢查克尔给他们带来了繁荣。还有,查克尔虽然得罪了其他邦国,但在他的带领下,美迪兰尼亚人得以毫不掩饰的歧视本邦国外的所有人,而如果换上了好好先生奥兹丹,他告诉国民对待他人如此傲慢是不合适的,美迪兰尼亚人是不能接受的。最后,查克尔还是普通民众眼中的邦国——甚至整个邦联的——守护神。他对我们的态度是最强硬的,而且不得不承认,在四次矿区战争中,只有他亲自指挥的美迪兰尼亚军跟我们基本打成平手。老百姓可不信任一辈子都在‘和稀泥’的奥兹丹有能力保持这样的战绩。”
“有趣……”比尔曼总统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查克尔倒跟我有很多相似之处,至少,我们的铁杆支持者都来自草根阶层——对了,我其实做过点研究,查克尔跟我一样,早年也是运动员,举重运动员,当年轻量级的他,记录是二百六十六磅,很不错的成绩了。”
国防部长沃尔古夫喷出一口烟,说道:“这么说,你该去跟他交个朋友了。”
“不。”总统给出了斩钉截铁的否定,说道:“我讨厌他,因为他的性格都跟我很像,而两个暴脾气是不可能好好打交道的。这个老家伙太爱骂人,这我无法忍受,即便是敌国,该有的外交礼仪还是应该保持,而他长年累月的亲自撰文在报纸上骂我,这让我恨死他了。所以,我表个态,我希望他滚蛋。那个奥兹丹即便更是个难缠的牛皮糖,我也不想再看到有人每隔一两周就变着法儿的骂我。”
“好嘛。”国防部长细细的擦拭着那亮晶晶的不锈钢烟斗上的唯一一处污渍,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咱们就想办法把查克尔搞下去呗——副总统先生,怀特博士,你肯定已经有主意了对吧。”
雅各布·怀特说道:“事实上……我不认为查克尔下台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指,对整个国家。想想看,他即便不当总统了,只要他还没死,一样可以写文章骂我们,也许会比以前写的更多,而这些文章大部分不可避免的会传进辛兰;而我们该如何还击呢?以前可以说他是帝王般的独裁者,但如果他按照惯例退休了,我们又该怎么说?”
“唔……”比尔曼总统托起了腮帮子,说道:“老师,你继续,我仔细听你的高论。”
“我也认为查克尔很讨人厌,他不懂礼貌,他时刻都在挑唆邦国民众对我们辛兰的仇恨,他在每次战后的谈判阶段都拒绝跟我们进行体面的外交接触,然而……”雅各布环顾四周一番之后,续道:“我们与北方邦联数百年来天生就是敌人,他再怎么表演,也只是能维持敌对的状态,这就是说,这是在维持现状,一个对我们有利的现状。持续存在的外部威胁可以保证我们国内的团结,我想在座各位都没有异议吧。”
“没有。”其他三人基本上异口同声。
“那么……”雅各布点起一根“白雁”,深吸了一口之后,说道:“如果换成了奥兹丹,他极有可能一上台就会跟其他邦国拉近关系,而对我们呢,也会采取软化避战策略——恕我直言,对于我们的普通百姓而言,每次战争都是场灾难。你如果在征兵现场问他们是否愿意为国捐躯,他们必定会大声回答‘非常乐意’,但实际上呢,又有几个人愿意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所以,如果看到了不会再发生战争的可能性,老百姓们内心是求之不得的。然而……这十余年以来,我们已经习惯性的把战争当做迅速增加国民凝聚力的灵丹妙药,那么,如果在奥兹丹的统治下,我们再发动矿区战争显得很是多余,那是不是就很危险了?”
国防部长沃尔古夫说道:“美迪兰尼亚共和国的总统可没能力影响整个邦联的决策。那什么奥兹丹就算一心避战,却也肯定是白搭。邦联委员会说要打,他不能不从。”
雅各布说道:“但常年‘左右逢源’的奥兹丹是有能力说服势力最大的邦国领袖的,他如果反对战争,邦联委员会再想打也只能妥协;换句话说,他们会策划一系列的行动来麻痹侵蚀我们。没有硝烟的战场最为难以应对,我想各位不会有异议。”
“是的。”弗兰西斯说道:“美迪兰尼亚发行的流行音乐唱片已经在马丁波利斯发现了,虽然目前歌词没有明确的政治意图,但日后说不定会掺杂进什么来。如果整个北方邦联都在奥兹丹的引导下转向软性侵蚀,我们的人民迟早会失掉对敌国的警惕性从而失去团结性。”
国防部长愤懑的说道:“我看现在他们的渗透已经起作用了:今年的征兵效率较之之前已经差了很多。”
雅各布摇摇头说道:“别过度联想,毕竟查克尔还是总统而且整个北方邦联目前都是被主战情绪掌控。除非奥兹丹真的能够替代查克尔,否则情势不会有明显变化——至于为什么今年不好招兵,原因还是很简单:第四次矿区战争还没过去几年,适合上战场的青壮年数量还处于低谷,除非你愿意把在上次战争中已经被定为伤残的男人们再次吸纳入伍。”
国防部长哼了一声,拼命抽起烟斗,把头偏向一边不再开口。
比尔曼总统用双手的食指摩擦了一阵子桌面之后说道:“老师,你就是要告诉我,无论我再讨厌查克尔,我们还是该支持他不退位,对不对?”
雅各布说道:“实际上,无论是查克尔还是奥兹丹,美迪兰尼亚是我们头号对手的事实都不会改变,但查克尔会把‘敌人’二字明确的写在脸上而奥兹丹很可能会伪装成一个寻求使用和平外交手段解决争端的圣人;此外,他有希望可以让美迪兰尼亚与其他邦国完全团结一致的来对付我们。查克尔曾经提出过要北方邦联所有成员都对我们彻底断绝贸易往来,但没什么人听他的,然而奥兹丹如果想要联合其他邦国卡我们脖子,他是有可能做到的。”
总统蔑然笑了笑,说道:“彻底断绝贸易往来?我看永远不可能吧,他们的魔法放大器不需要铬晶石了?”
雅各布说道:“事实上北方邦联正在逐步淘汰魔法转向机械。近百年来,他们在与我们的战争中屡战屡败总算让他们明白在古时候近似万能的魔法其实到了现在就显得效率极低;而且越来越少有人愿意折损寿命去成为魔法使了。这三年来,整个北方邦联新增魔法使的数量较之以往减少了三分之二。”
“操……”总统有些烦躁的说道:“那岂不是我们再发动矿区战争他们就懒得应战了?这要打不起来的话,倒显得我们像是傻子了。”
雅各布笑了笑,说道:“但只要查克尔还是美迪兰尼亚的统治者,即便战争对他们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只要我们出手,北方邦联肯定还得还击。与美迪兰尼亚接壤的邦国虽然都讨厌查克尔,但却也怕他,因为如果查克尔坚持出兵而他们退缩的话,查克尔会直接派军团直捣他们的首都。但如果换了奥兹丹,他会拉着这些邻邦一起商量用什么阴谋诡计对付我们。”
雅各布这番话过后,比尔曼总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最终,他咬着牙说道:“妈的,罢了,骂我就骂吧,总归还是要顾全大局——老师,我们有办法对查克尔继续执政提供帮助么?”
雅各布答道:“办法有很多,我们日后可以细谈。但有个很有力的措施简单易行,我们可以立即着手去做,而且,这需要拉尔斯你的亲自参与。”
总统一愣,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雅各布说道:“你要亲自撰文为查克尔的退休‘喝彩’,你本来就很厌恶他,那就由着自己的心情去骂他好了,越淋漓极致效果越好。”
“哈!”总统一拍大腿,说道:“明白了,既然美迪兰尼亚的普通民众把查克尔视为抵抗我们的保护神,那我越骂就越固化他们的这种认知——只要明确的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希望查克尔继续当权,那却就是在给了他不退休的理由。”
雅各布说道:“正是如此。虽然美迪兰尼亚的邦民没有投票选举总统的权利,但元老院还是很看重民意。如果人民大多强烈支持查克尔不下台的话,他就成功了。而如果查克尔继续执政,美迪兰尼亚的中上层精英的不满会越来越强烈,这便就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社会对立和分裂——精英会认为普通百姓愚昧、充满奴性,而普通百姓会认为精英不爱国、对外软弱,而这种状况对我们非常有利。”
总统说道:“那是不是还要顺便表示我们觉得奥兹丹更好?”
雅各布说道:“先不要提这个,为时尚早。现在只需要表达我们对查克尔的深恶痛绝。至于暗示奥兹丹上台对我们有利的信息,要到最后的关键时刻再释放出去。”
总统眼珠转了转,说道:“是的,是的,就这么做——但是,我突然意识到一点:会不会查克尔那么喜欢骂我其实也是在帮我赢得大选?诶……好像就是这次大选前,美迪兰尼亚的报纸被偷运进辛兰的数量更多了对不对?”
弗兰西斯·约尔根森说道:“总统先生,我们目前没有证据显示我们的大选被北方邦联干涉或影响了。北方邦联派来的间谍的主要任务还是偷取机械技术。”
总统摸了摸下巴,说道:“唔……但弗兰西斯,你可一点都不能松懈,我们能想到的办法,敌人一样能想到。以后对于报刊走私要更加严格对待。”
弗兰西斯应道:“我明白。”
总统又问道:“那,弗兰西斯,接下去你的那件大任务进展如何?”
弗兰西斯说道:“改制通知今天一早已经发给了全国所有治安所,一个月后宪兵队伍将完成分流,在今年五月内安部正式成立之时,一切必定都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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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冬夜和山姆·塔斯各自捧着一张印满字的稿纸,许久相对无言。
“唉……”怔了好半天的山姆长长的叹了口气,沮丧的说道:“我果然还是因为无能而不被看重啊……”
岚冬夜说道:“但你并不需要被调动。这里的一切都轻车熟路,而我真不知道跟军队混在一起会有什么后果。”
山姆说道:“但国防部给的薪水更高啊,而且,‘宪兵’听上去不比‘警察’更威风么?”
岚冬夜说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吧。但跟军队驻扎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军人会使劲欺负宪兵的。”
山姆说道:“平时欺负,可上了战场不就得怕你们了?我听说过啊,在第一共和国时期,有个旅被宪兵临阵枪毙了二百多人。”
岚冬夜说道:“那是以前了,现在只是让我们随军,可并不一定能够督战。甚至还有传言说现在的宪兵其实就是后备军队,一旦战斗部队打的人数不够了,宪兵就必须立即补充上去。”
山姆一拍大腿说道:“这不正好么!有机会立战功,飞黄腾达啊。而我这样的‘警察’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在街坊邻居的琐事里消耗生命?就算不上战场,国内一旦有了冲突,那也是宪兵去处理,同样可以立功——等于说,我能够出人头地的可能性就更微乎其微了。”
岚冬夜愣了愣,说道:“话虽如此,但我预感到,这回我结婚的希望又是一场空了。”
山姆讶异的说道:“你是说我表姐会跟你分手?不可能吧!明明你的薪水增加了啊,而且她已经三十岁了……”
岚冬夜苦笑道:“但我变成了准军人,平时需要住在军营里,而且说不定很快就得上前线。这应该不是你表姐想要的。”
“呃……”山姆语塞,片刻后说道:“希望她……她眼光长远一些。”
岚冬夜说道:“如果今年真的会开战的话,我也不想拖累她……反正今晚上我要跟她吃饭,我就实话实说好了,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就看她自己了。”
“唉……”山姆又是一声长叹,低下头说道:“有的男人随时随地都被漂亮姑娘环绕,而我们却连只是想保住一个稍微像样点的女人都做不到。世界就总是如此的不公平。”
岚冬夜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盯着天空出神——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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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气无力的小雨顽强的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晚餐时分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岚冬夜庆幸自己的办公室里一直备着把雨伞,否则只能湿漉漉、极其狼狈的出现在山姆·塔斯的表姐珍妮·斯通的面前了。
两人约好的地点是一家各方面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的餐厅,那里的侍者有着标志性的脏围裙和死鱼眼,但珍妮就总是对此地情有独钟。
在桂冠唱片公司当秘书的珍妮自诩为新时代的职业女性,所以从不要求男友岚冬夜给她购买礼物,两人约会时的花销也都是平摊。
岚冬夜等了四十多分钟,珍妮才出现。
还没落座,这位还没真正进入中年就已经开始发福的女士就兴冲冲的说道:“今天公司里出了了不得的大新闻。”
“哦?”岚冬夜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每次一见面就得听珍妮唠叨一个多小时的公司逸闻,但他却也只能装作饶有兴味。
“我们公司的母老虎,切尔西·巴克斯,今天宣布她已经结婚了,而你猜她的丈夫是谁?”
“呃……我……我怎么猜得到。”珍妮虽然跟岚冬夜提到过很多公司同事的名字,但岚冬夜一时哪个可都想不起来。
“刚来工作没多久的小职员克里斯·兰德!大家都被惊呆了,但我可并没有那么意外。”珍妮得意洋洋的说道:“因为我一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关系非比寻常。他们是同乡,克里斯能够拿到这个职位全是切尔西帮的忙,私下里他们的交道最多。我早就怀疑他们其实是是一对儿,只是克里斯看上去太差劲,切尔西不好意思告诉大家而已。而现在他们不得不承认已经结婚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切尔西怀孕了,再不公开可就会变成丑闻咯。”
“呃……呵呵……你一向聪明……”岚冬夜这是没话找话的敷衍。
“公司里的姑娘们先是吓了一跳,而后都在鼓掌欢呼——可不是在祝福切尔西的婚姻,而是在庆祝这个总是骑在我们头顶上的泼妇终于有可能会消失了。”
“为什么要消失?”岚冬夜这倒是真的没想明白。
“她结婚了啊,她怀孕了啊。挺着大肚子怎么上班?她肯定得辞职啦,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哦……”
“我可真是运气好,能熬到切尔西比我更早离开公司的那一天。”
岚冬夜一愣,问道:“你也打算辞职?为什么?”
“笨蛋。”珍妮白了岚冬夜一眼。“我不是也要跟你结婚么,结了婚肯定很快我也会怀孕啊,我能不辞职么?”
“呃……”岚冬夜小心翼翼的说道:“珍妮,你真的确定愿意嫁给我?”
“为什么不呢?”珍妮干脆利落的说道:“你也没什么明显的缺点,你可比切尔西嫁的那个克里斯·兰德好太多了,那家伙完全就是个小混混的模样,现在多半还是靠切尔西养着呢,他们以后的日子可有的苦吃。”
“哦……呵呵……”岚冬夜心中燃起了温暖的火苗,他开始犹豫是不是要将某些事实隐瞒好确保这就在眼前的婚姻不再破灭。
说实话,他和珍妮远远没有达到互相爱上的程度,但短暂的接触之后他们却又迅速确定彼此很合适在一起生活。
上过预科却没读大学的珍妮是个各方面都普普通通的女人,既没有什么野心,却也不至于毫无见识目光短浅;虽然说她并没有能力释放太多的魅力,但却精于恰如其分的让岚冬夜感受到温情,而且,她还从来不抱怨岚冬夜木讷。
换句话说,她非常“脚踏实地”。
在岚冬夜犹犹豫豫间,珍妮已经迅速为两人点好了菜——她非常了解岚冬夜喜欢吃什么。
珍妮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自己对婚姻的安排:在两人结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候就可以订婚了,然后再过三个月结婚。
这样的一个时长自然也是有特别意义的——珍妮认为六个月过后切尔西·巴克斯肯定已经因为肚子太大而不得不辞职了,她必须要亲眼看着这个让他们这些所有普通雇员都胆寒的“女魔头”离开。
“她浑身上下都是谎言。”珍妮鄙夷的说道:“她还没有我年龄大,却说自己是什么副博士;而且整个公司上下,除了她那个丈夫,从未有人见过她不化妆的脸,我猜肯定很难看。以前总有人说她是诺斯菲尔德先生的情妇,但我从来不这么认为——老诺斯菲尔德什么女人搞不到,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诺斯菲尔德先生的老婆也不过刚四十岁,还是著名的芭蕾舞演员,漂亮的很,他只有眼瞎了才会对切尔西感兴趣。冬夜,你可能都无法想象高级舞蹈演员的身材有多好,我见过她一次,羡慕的要死。”
“唔……唔……想象不到……”岚冬夜随口应着,心里却想到:应该不会比索菲身材更好吧?
不过这个念头一窜上来,岚冬夜就觉得万分羞愧——到现在了,索菲早就该彻底忘掉了,连同莫妮卡一起。
珍妮暂停了对切尔西·巴克斯的吐槽,又开始说起结婚前该做哪些准备。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叠子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广告,说道:“这是我收集的各种适合我们的公寓。你现在住的那套啊,太陈旧了,在里面养新生儿的话容易让他们得肺病,而且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所以我们需要换一套稍微新一点齐全一点的。冬夜,你下次轮休是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瞧瞧这些房子吧。”
“呃……珍妮,你听我说……”面对着如此认真热情的珍妮,岚冬夜决定自己也必须完全坦诚,于是他说道:“我们今天正式接到了分流通知,也就是说,原本的宪兵被分成了宪兵和警察两个部分。我依然是宪兵,而你表弟山姆被分配当了警察……”
“呀?”珍妮说道:“这么说,山姆要换地方了?”
“不……”岚冬夜顿了顿说道:“正相反,山姆继续在我们的治安所工作,而我要去跟军队驻扎在一起……”
“哦?那……”
“也就是说,我必须住在军营里,直到我被晋升到少校——校官及以上就可以住在外面自己的房子里了。”
“唔……”珍妮眼睛转了转,说道:“你难不成要跟那些大头兵挤在一起?”
“不至于,军官有单独的宿舍……我听说作为上尉应该会有一个一房一厅的套间。”
珍妮毫不犹豫的说道:“那也够了。我看上的公寓也都是一房一厅,再大的我们也租不起……啊,对了,兵营里的军官宿舍应该完全不需要租金吧?”
“是啊,只自己负责电费,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哈……”珍妮拍了拍手,开心的说道:“这就更适合结婚啦。一房一厅啊,在孩子们长到十几岁之前就够了;而十来年以后你肯定不会依然是个上尉啊,那时候我们再去找宽敞点的公寓就好……啊,我的运气真好,在我盼望嫁人的时候,一下子就遇到了你,这也太顺利了。”
“呃……”岚冬夜实在不忍心把接下去的话说出口,但既然已经决定不做任何隐瞒,那必须要硬着头皮把可能的风险如实相告。
岚冬夜说道:“珍妮,你的话让我感到很幸福,但……但一切未必会很顺利。”
珍妮轻松的挥挥手,说道:“哎呀,我就是表达下心情,我明白,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从今天走到结婚肯定还会遇到很多问题,但别担心,我会坚持的。”
“但……但……”岚冬夜支吾了一阵子之后,说道:“但如果第五次矿区战争打响,我是要跟着陆军上前线的……现在普遍认为,战争会在今年九月或十月开始。”
“啊?”珍妮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岚冬夜苦笑道:“上面的命令太突然了,我认识你的时候,还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把宪兵分流,而且我也没有料到我居然并不是跟山姆一样分配为警察继续留在治安所……”
珍妮继续默然,她用指尖点着叉子的柄尖,发出了细细的“叮叮”声。
三四分钟过去了,珍妮抬起头问道:“你一定会上前线么?”
岚冬夜答道:“如何调遣部队是军事机密,我现在肯定不能确定我所跟随的团一定会被派上去,但根据我学过的军事史,第二和第三次矿区战争时,这个团上属的旅都是上了前线的,所以……”
“唔……”珍妮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吧,冬夜,我们该订婚订婚,只是结婚日期暂时不需要确定……别误会,我并不是那么惧怕当一个战争寡妇,但你要知道,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如果一个女人得知自己的军官未婚夫很可能马上就要上战场却还要急着结婚的话,往往并不是因为她们多么的支持国家的子弟兵,她们看重的是阵亡抚恤金。我的打算是,等到你确定不上战场或者从战场上回来之后我们再结婚——说句不太好听的实话,你受伤甚至残疾,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嫁给你,但我不想一辈子都用上尉遗孀的身份白拿国家的钱财——你知道的吧,上尉的话,金额可不少;要是普通士兵,那就几乎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嗯……嗯……”岚冬夜不住的点头——似乎这也是最佳的方案了。
珍妮又说道:“但总之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订婚的,这个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
“哈……”珍妮微笑着说道:“冬夜,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不讲假话,也没有什么废话,这脾气跟我一模一样。”
“是啊。”岚冬夜颇为感慨的说道:“珍妮,我也从未遇到像你一样如此能令人舒适的姑娘。”
“嘿嘿……”珍妮眨了眨眼说道:“你是在说,你经历过很多姑娘是么?”
“呃……”
岚冬夜正在犹豫是不是连这也要完整叙述,珍妮却抢先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对上帝发誓我一点都不关心这答案是什么。我坚信我的选择是没错的。”
“谢谢……”岚冬夜实在也只能挤出这两个字了。
珍妮把铺了一桌子的租房广告塞回手袋里,坐直了身子,说道:“我看也吃的差不多了,冬夜,我们出去逛逛好么?这附近有一条街很是热闹,我们去走一下。”
岚冬夜看了看窗外,说道:“可是还在下雨啊。”
珍妮微笑道:“你有伞,我也有伞,还怕这小雨么?而且作为一对恋人,携手漫步雨中不正是非常浪漫么?你啊,虽然我说你的朴实正是你的可爱之处,但稍稍的懂一点浪漫也是必须的呀。”
岚冬夜当然懂得——至少见识过什么叫做浪漫:当初可没少被碧安卡带着去了这样那样的所谓约会胜地。
于是他们结了账,并一同来到了门外的人行道上。
两人同时撑开了伞,然后珍妮格格的笑了起来,说道:“瞧,我们两个的身高正合适,一起打伞也不会碰来碰去。”
“还真是。”岚冬夜陡然也觉得开心了好几倍。
走了几步之后,珍妮停了下来,伸出左臂说道:“手。”
“诶?”岚冬夜一愣。
“我说,拉起手来呀……今天不是确定我们是要订婚的么,那就等于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正式的恋人啦,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牵着手走路呢?”珍妮稍有雀斑的脸似乎有些泛红。
“对哦……”岚冬夜转头看着珍妮——在雨水激起的雾气和周遭灯火的合力烘托下,她看上去比平时娇艳了许多。
岚冬夜握住了珍妮的手——这是第一次触碰她的肌肤。
很细嫩,与碧安卡几乎不相上下,而莫妮卡呢,大概因为长期使用枪械的原因,其实手掌上很多部位都有些许的茧子。
岚冬夜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应该把这些记忆彻底清除出脑子了。
岚冬夜和珍妮就这么牵手慢行,并没有高谈阔论,只是每隔一两分钟就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笑。
街上行人不多,前灯亮晃晃的车辆却不少,岚冬夜觉得轮胎摩擦略有积水的路面发出的沙沙声很是能够让他身心放松。
当然,当下最能让岚冬夜惬意的还是身边的珍妮——虽然平淡无奇,但却让岚冬夜第一次在跟女性的交往中感到了安定。
因为有雨,就连乞丐都懒得继续“工作”了,他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不会驱赶他们的屋檐下发呆;一扇洞开的歪扭木门旁原本倚站着个瘦小的女孩子,可她一看到身穿宪兵制服的岚冬夜就嗖的一声窜回了屋里——很明显,她要么是个扒手要么是个暗娼,抑或两者皆为;而在街对面,一家合法的活春宫小剧场正在用劣质的霓虹灯大力宣传着他们的新添服务——出售“高清晰度”表演现场照片。
转过街角,一条更加灯火通明的大道就在眼前——这便是珍妮的目的地。
这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上都支出了长长的棚子,几乎彻底将路面跟雨水隔绝了开来;棚子下面,便是鳞次栉比的小摊——这太像是清水区的仲夏节庙会了。
岚冬夜不得不赶紧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顺便想起碧安卡了。
然而这时候,珍妮却突然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喊道:“莫妮卡!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名字险些让岚冬夜也跟着喊了出来,而他转眼看去,更是脑袋嗡的一声——一位棕色皮肤、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正对着他和珍妮微笑。
岚冬夜的呼吸急促到接近窒息,然而一分钟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因为那姑娘走近了,岚冬夜终于看清楚,虽然肤色和发型都接近,但她却是个远东人的模样。
这不是那个莫妮卡,谢天谢地——岚冬夜暗中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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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妮卡·比尔曼,总统的女儿,总统府的总务秘书,站在总统府正门外的拱廊下享受着小雨带来的清凉微风。
天气不算炎热,但莫妮卡却浑身发烫——因为她刚刚跟未婚夫乔治·罗恩斯庭完成了一场持续近两个小时的激烈性爱。
莫妮卡实打实的被三次送上了顶峰。
身体上获得了极致的享受,莫妮卡的心中却愈发的纠结了——她原本打算一直跟乔治保持着不疼不痒的态度就好,然而最近她却发现自己由于被乔治在床上“伺候“的太充分,变得越来越依赖他了。
去年刚订婚的时候,对于乔治,莫妮卡是能不见就不见,更是不允许他触碰自己;乔治虽然是莫妮卡亲自挑选的未婚夫,但事实上她别无选择:因为她必须要用订婚换取岚冬夜和索菲的活命,而且乔治以外的候选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以莫妮卡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对被强迫接受的未婚夫有好感呢?况且,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岚冬夜。
然而自从新年过后,情况就有了改变:有那么一天,实在百无聊赖的莫妮卡心血来潮的把乔治召来陪她骑马打靶,两人居然玩的十分开心并畅谈了整整一下午;接下去,自然他们的交流场所就变成了莫妮卡的床上,再接下去,莫妮卡开始主动三天两头的叫乔治过来,甚至在乔治军务不繁忙的时候,两人还会一整天的形影不离——并不是一直都在做爱,而是像普通恋人那样进行着各种有趣甚至浪漫的活动。
上一周,乔治亲自架船带莫妮卡出海,这几乎成为了莫妮卡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此后,岚冬夜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莫妮卡感觉自己这才真正认识了乔治·罗恩斯庭。在之前,尽管已经有过许多许多次的肉体接触,在莫妮卡眼里这个因来者不拒(据说跟他上过床的女人从十六岁到六十岁,从妓女到贵妇应有尽有)而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根本不算个人,只等于一根格外粗大的阳具;但现在不同了,乔治至少变成了莫妮卡的朋友——也许是因为莫妮卡实在太孤单了,也许是因为乔治真的说到做到,彻底斩断了跟莫妮卡以外的所有女人的联系。
此外,莫妮卡还发现,之前被她认定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空心货的乔治实际上风趣、温柔、且还博学;他一方面精通上流社会的所有精致娱乐另一方面却又能在车船出故障时撸起袖子当满面油污的修理工;甚至他还颇擅长园艺,在他的帮助下,莫妮卡在总统府院里的小花园一改过往的颓残,变得蓬勃葱郁起来。
似乎本质上乔治是个近乎完美的伴侣,但莫妮卡却绝不想承认这是真的;她还是一直在说服自己,乔治现在如此表现只是为了稳住这段婚姻,谁不想成为总统的女婿呢?这一切都是假象,可千万不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爱上他。
但现实是……莫妮卡现在如果连续两天见不到乔治就会焦躁的想要拿枪打碎总统府的所有玻璃窗。
这可怎么办呢?
莫妮卡心中最直接的答案是:要么一枪崩了乔治,要么一枪崩了自己。
但莫妮卡不是个疯狂的人,她有足够的理智,至少,无论如何,不能再给好不容易才得以公开的与总统的父女关系蒙上污点了。
之前的近十年,莫妮卡经常是在用胆大妄为的叛逆故意惹父亲生气,而其原因就是她觉得总被外人误以为是父亲的情人实在是太恶心了。
她十几岁就跟国防部长的儿子乔纳森交往并产生了性关系就是想要让国防部长这个父亲最坚实的盟友能够明白,莫妮卡并不是拉尔斯·比尔曼圈养的性玩具;然而似乎没起任何作用,或者,国防部长在总统公开承认父女关系之前只能装作懵懂不知。
但现在呢,全国都知道了她莫妮卡是总统的女儿,她也在不得不接触了几周总统府的日常烦务之后了解到父亲肩膀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所以,无论如何,莫妮卡是不能再给父亲添乱了。
于是,莫妮卡现在选择用自然的凉风来让自己因刚刚体验了极致的肉体愉悦而反倒变得非常具有毁灭欲望的内心平静下来。
总统府的前院被暖黄色的路灯照的很是光亮,八名宪兵特卫队的士官在各自的岗亭外雕塑般的冒雨直立,大草坪正中的展翅大雁雕塑头顶上溜过了一只有些惊慌失措的松鼠。
有人打着把黑色的雨伞从院门走来,一开始莫妮卡并不意外,因为就算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总统也会经常突然召开会议。
但当打伞的人的身影被路灯照亮之后,莫妮卡好奇了:这不是哪位部长或议员,而是一名陌生的年轻女性。
这姑娘被一名特卫队士官拦下了,在检查过证件之后便放行。
按说经过门口和院内的护卫的双重盘查,姑娘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但既然莫妮卡恰好在场,她就决定再查一遍。
姑娘看见莫妮卡,率先停下脚步,并鞠了个躬,恭敬的问候道:“晚上好,比尔曼小姐。”
“哦?你认识我?”莫妮卡自己倒是吃了一惊。
“号外上看到过您的订婚照。”姑娘说道。
“那……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请告诉我你的名字,身份,以及目的地。”莫妮卡拿出了特卫队中尉的派头。
“阿丽莎·查尔斯顿,国防部营造司预算处二等秘书。我要把一份报告送交给总统先生。”
“这老头子真能折腾人。”莫妮卡摇了摇头说道:“这么晚了,又下着雨,还要人送什么报告。你不会是从家里被部里叫出来跑腿的吧?”
“不……今天恰好我值班。”阿丽莎微微笑了笑。
“好吧……你是第一次来总统府吧,我没记得我之前见过你。”莫妮卡上下打量着这看上去颇像个在读大学生的二等秘书。
“是的,第一次。”
“知道总统办公室怎么走么?不知道的话,我带你去,否则你会迷路。”
“哦,那就多谢了。”阿丽莎又鞠了个躬。
“你过来吧。”莫妮卡准备推开总统府大门,但却停住了,转身说道:“为了保险起见,再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
阿丽莎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叠印刷品,莫妮卡接过一瞧,这是她的选民证,工作证,介绍信,总统府门岗确认信——也就是说,一切都是齐全的。
但莫妮卡惊呼了起来,她盯着选民证上的一串数字说道:“你都已经三十四岁了?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啊!”
阿丽莎扶了扶眼镜,说道:“我瘦,而且穿的学生气,所以……”
“嗯,有道理。”莫妮卡把证件还给阿丽莎,说道:“跟我来。”
十余分钟之后,莫妮卡和阿丽莎站在了总统办公室白色金边的大门跟前。
“你忙吧,我走了。”莫妮卡急匆匆的离去——她其实是饿了,她要去总统府的小餐厅找些点心填肚子。
阿丽莎盯着莫妮卡的背影望了十余秒,而后按下了门边的电铃按钮。
一分多钟以后,她听到了门后传出了有力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留了片刻,这厚重的木门即向阿丽莎开启。
“晚上好,总统先生。您的报告我带来了。”阿丽莎认认真真的说道。
拉尔斯·比尔曼总统打了个响指,说道:“进来。”
总统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端坐,而阿丽莎从公文包里把一份字迹密密麻麻的文件拿出,摆在了总统的桌子上。
总统瞟了眼文件,就把目光聚焦在了阿丽莎身上。
阿丽莎站的规规矩矩,面无表情的与总统对视。
足足过了快五分钟,两人一同噗嗤笑出声来。
阿丽莎带着几分娇嗔说道:“老板,你直接把我叫来这里,真的合适么?”
总统微微眯起眼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你来总统府比我去国防部更不容易引人注目。”
“也对。”阿丽莎说道:“反正本身我就不起眼,无论去哪里也没人会注意我。”
“呵……”总统站了起来,伸着懒腰说道:“我想进入总统府你还是很顺利的吧,没有人会觉得你看上去可疑。”
阿丽莎说道:“是啊……不过,我看莫妮卡小姐可能一开始对我有点警惕心。”
“哦?”总统抬了抬眉毛,说道:“你遇见莫妮卡了?”
“是。我来的时候她就正站在大门口,然后还是她把我带到你的办公室的,不过是在专门查看了我的证件之后。”
“哈哈……”总统笑道:“这丫头就是喜欢玩宪兵的这一套把戏。”
“莫妮卡小姐越来越漂亮了。”阿丽莎说道。
“她只是更爱穿裙子了而已。”总统走到了阿丽莎背后,揽住她的腰肢说道:“不过我还得重复一遍几周前我说过的话:六年不见,你一点都没变。”
阿丽莎把眼镜摘下搁在桌上,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变了。这里的灯光更亮,你会发现我眼角已经有很多纹了。”
“那就让我仔细瞧瞧。”
总统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阿丽莎的腰间,然后将她的身体转向自己。
没有了那样式过时的眼镜的遮挡,阿丽莎的这张基本与总统的手掌面积等大的瓜子脸立即变得鲜活起来——当然,正如她所说的,眼角的细纹也便无处躲藏了。
“嚯……”总统打趣道:“这下我算是放心了,我还没彻底变成老花眼。”
阿丽莎抿嘴笑着,说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某些姑娘总是跟真正的老头子打交道了。”
总统戳了戳阿丽莎的鼻尖,说道:“在他们眼里,你不也是一样?”
阿丽莎说道:“一点没错,所有人都认定我是郭副司长的女人——我们表演的很成功,不是么?”
“非常成功,我得给那老先生颁发一枚金面具奖章了。”总统竖起了大拇指。
“此时……”阿丽莎眨了眨眼,说道:“我也得重复一次几周前说过的话了:谢谢老板你信任我并没有跟郭副司长假戏真做。”
“远东人有一句古语——‘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就是作为一国领袖必备的胸怀……哎呀……”总统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额角,说道:“这话实在太装模作样了。”
阿丽莎说道:“你也的确做到了,整个国防部都被你的信任征服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真的很缺钱,你看过我带来的那份报告就知道了。今年啊,为了给马丁波利斯的随军宪兵建新营房,我们的薪水都降了呢。”
“好吧,我的查尔斯顿小姐。”总统把双手从阿丽莎身上移开,后退了半步,挺直了腰杆说道:“你是不是希望我现在立即先去读报告?”
阿丽莎反问道:“老板,我怎么都无所谓,但你现在最急于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总统一声不吭的转身,慢悠悠的走到那跟床一样宽敞的大沙发前,坐下,而后打着哈欠说道:“我现在最急于要做的就是扔掉闹钟,拔掉电话线,蒙头睡上十几个小时。”
“啊,不好意思。”阿丽莎一脸歉意的说道:“但我并不擅长唱催眠曲……”
“而我也不能现在就睡。”总统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相反,我需要的是兴奋剂。”
阿丽莎轻笑了起来,说道:“旁人如果听到我们的对话,肯定以为我们是刚搞到一起没多久,还需要拐弯抹角的互相撩拨嘞。”
总统也笑了,他把身体后仰,张开双臂,打开双腿,整个人摆成了极为舒展、静待享受的姿势,然后说道:“那就直接来吧。”
阿丽莎立即三两下甩掉高跟鞋,箭步冲向总统。她在沙发前轻盈的一跳,就正好跪坐在总统的两腿之间。
总统伸出比阿丽莎脸还大的手掌,揽住了她的后腰,使劲把她单薄的躯体拉向自己。
阿丽莎就像是一条突然受到暗流撞击的海草,身体弯成了个C字形——不过很快她的上半身就迅速前倾,然后她的唇就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总统的嘴。
总统的左手轻捏着阿丽莎腰间软嫩的皮肉,而右手熟练的解着阿丽莎的衬衣扣子。
扣子倒是轻松解决完毕,但总统在把衬衣下摆从阿丽莎系着腰带的裙子里拉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点困难,而口腔正在被总统用力吮吸的阿丽莎极有默契的自己动手三两下就把衬衣脱掉然后随手扔下。
然后,顺势,阿丽莎接着松开了自己的腰带,而几秒之后,她那藏蓝色的长裙也落在了地上。
总统此时暂时停止了对阿丽莎唇舌的占据,他双手捉住阿丽莎的肩头,说道:“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听话。”
阿丽莎说道:“当然听话了,我专门去买的新式内衣。”
总统打量了一番阿丽莎,满意的说道:“上次你的反应还让我以为你依然要坚持穿你那老古董。”
阿丽莎笑道:“我是打算坚持来着,但我也发现旧式内衣越来越难买到了,质量好一点的结果变得非常非常贵,我买不起了,所以……”
“瞧瞧,那东西现在正式享受古董待遇了不是?”总统把视线下移,挤了挤眼睛,说道:“袜子还是旧式的,看上去新式的袜子倒是更贵了对吧。”
“可不是么。”阿丽莎扯了扯自己长袜在膝盖下的端头,说道:“那些半透明的丝袜比我这种贵五倍,而完全肉色,透明度最高的,价格吓死人,我都不敢去问。”
“不如我帮帮你?”总统握住阿丽莎一只隆起不怎么高却形态可爱的乳房。
阿丽莎肃然说道:“老板,我一直强调,我的原则是不接受你的任何帮助,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这是为了故意引起你好感而使用的伎俩。”
“知道啦,知道啦……”总统顿了顿,问道:“那郭副司长也没有资助你么?那你们是如何让别人认为你是他金屋所藏的‘娇’呢?”
阿丽莎说道:“我没要过他的钱,我在工作之外还兼职当家庭教师,收入还不错,加上,你知道的,老板,我家里还算宽裕,他们以我在国防部工作为荣——哪怕只是个基层秘书也好,所以他们非常乐意时不时的给我些零用钱让我过的更舒服,因此,我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的帮助。虽然很贵的东西我买不起,但我住的好,吃得好,也从不去挤公共交通工具,这符合他们对一个副司长手里并不是最受宠的情妇的认知。”
“唔……”总统抚摸着阿丽莎的脸庞,温柔的说道:“我的查尔斯顿小姐,要是换别的女人不停跟我说不需要我帮助,我一定会认为她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但对于你,我百分之百相信你是真心的。”
阿丽莎把自己的手叠在总统的手上,说道:“老板,我是个务实的人,如果我真的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我肯定会向你求助;但只要我能养活我自己,那就真的什么帮助都不需要了。”
“明白……明白……”总统一边说着一边把原本放在阿丽莎胸前的手下移到了她的下身,结果他惊呼道:“上帝,都湿透了啊!”
阿丽莎低下头笑着说道:“可不是么,从我坐上到总统府的出租车开始就已经在出水了,结果我们又说了那么久的闲话……”
总统一拍脑门,说道:“这得怪我,总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问这问那——我是很想跟你聊天,但闲聊可以放在主题之后嘛……”
“是……呀!”
阿丽莎发出了惊叫,因为只有一百磅出头的她被总统冷不丁的整个举了起来。
总统用父亲抱小女儿似的姿势托着阿丽莎的臀部转了几个圈子,而后把她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扔”在了沙发上。
沙发宽大,垫子又软又弹,阿丽莎落在上面不但没被摔疼,反而舒适感油然而生;她像个十岁女孩似的格格笑着,并把套着淡黄色长袜的双腿举起,在空中调皮的晃来晃去。
总统走了过去,先是吻了吻一比他手掌还要短的脚,而后俯身一拉一拽,阿丽莎的下半身就此失去了遮挡。
阿丽莎捂住了脸,说道:“老板,这里灯光太亮了,我要害羞了。”
总统坐了下来,伸手一边拨弄着阿丽莎被浓密毛发保护的关键部位一边说道:“在灯光不这么亮的地方,我也一样能看的清清楚楚。你的身体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秘密么?早就没有了吧,那你害羞什么?”
阿丽莎拿开了一只手,娇声说道:“我怕你看出来我对……那里……动了手脚……”
“什么手脚?”总统微微眯起眼仔细盯着阿丽莎的两腿之间,好奇的问道:“难不成有什么神奇的手术可以改变这东西的形状?”
“呃……不是……”阿丽莎红着脸说道:“只是自从到了三十岁以后,我总觉得那里的颜色在逐渐变深,所以我弄了些据说非常有用的药膏抹在了那里,结果……好像变得比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显得粉嫩了,我觉得这看上去挺不正常的……”
“哦?”总统又认真研究了一番之后,郑重其事的宣布:“那肯定是你的错觉,这与六七年前没有任何区……啊呀……”总统敲了敲额角,说道:“又要开始闲聊了……打住打住。”
“嘿嘿……”阿丽莎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位共和国最有权势的男人。
总统挤了挤眼睛,然后干脆利落的脱光了下半身。
阿丽莎的脸色更红了,一小股清晰可见的清流静悄悄的涌出了她那乍一看完全无法让总统的胯下利器顺利通过的狭窄城门口。
然而,人类所拥有的血肉之躯是奇妙的造物,绝非铸城的蠢笨土石可以比拟;因此尽管目测尺寸完全不合适,比尔曼总统还是轻轻松松的就长驱而入。
“嗯……嗯……”阿丽莎头颅微微后仰,从鼻腔里挤出了几声低鸣。
总统先是试探性的低速进出了几次,当确定并无任何滞涩之后,他就立即进行了火力全开的冲撞。
总统的体重是阿丽莎的两倍还多,阿丽莎看上去几乎随时会被总统撞得直飞出去,因此她的双手紧紧的抓住沙发的扶手。
阿丽莎双眼圆睁的与总统四目相对,但她那钴蓝色的眸子的形态很明显的表现出她正处在思维溃散的状态下——这如何能不溃散呢?谁能在全身最敏感之处经受如此强烈的刺激时还能聚精会神的思考?
当然,阿丽莎还不至于彻底的丧失一切思考能力,在失神于快感之中数分钟之后,她突然叫道:“老板,能不能稍微停一下……”
“哦?为什么?”总统稍稍降低了速度。
“我要把胸衣脱掉……”阿丽莎用微微抖动的手扯着胸衣的拉锁,喘息着说道:“胸……胸口……太……太涨了,再不……再不脱掉就会喘不过气……”
“我来帮你。”总统松开了握在掌中的阿丽莎的一只脚踝,迅速的帮她把胸衣解下。
“呼……”阿丽莎仿佛溺水获救似的说道:“终于舒服多了……老板,继续吧……”
总统立即将进攻态势恢复,双手所把持之物也从纤细的脚踝变成了精巧的乳房;而挣脱了胸衣束缚的阿丽莎也解放了自己的喉咙——她将低吟变成了连绵不绝的呼喊。
而这让比尔曼总统获得颇多成就感的呼喝却在数分钟之后戛然而止,变成了阿丽莎从嗓子眼里挤出的“格格”声;而阿丽莎全身的肌肉——包括阴道之中的——都突然进入了紧绷状态。
总统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在稍稍减弱攻势半分钟之后又变回高歌猛进。
阿丽莎的上半身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接着迅速落下,而她的脚尖勾起,双手抖个不停。
总统明确的感知到自己的阳具当头迎来了一股暖流,他暂缓了下来,并俯下身子去吻阿丽莎的嘴唇。
阿丽莎的鼻孔里涌出女性在享受极致快感时所发出的特殊气味,总统惬意的将其吸入自己体内。
这个充满着占有感的吻持续了近三分钟,而后总统又挺起腰杆,准备再次进入猛攻状态。
而阿丽莎闭着眼,把手背搁在额头上,喘息着说道:“这次来的好快……果然六年来的第一次做爱会格外刺激……”
“哈……”总统抚摸着阿丽莎平坦的肚皮说道:“要不是上次见你正好碰上你例假,你还能早几周结束修女般的日子。”
阿丽莎睁开眼说道:“老板,谢谢你相信我真的为你守身如玉整整六年。”
总统笑着说道:“我当然有信心相信你说你只对我有性欲是千真万确的。”
阿丽莎说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还真的把我捡回来了,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性生活了。”
总统吻了吻阿丽莎的脚尖,说道:“如果我确实不能再跟你有交道,我会通知你的,我不会叫你空等。你其实一直是自由的,你可以大胆的去跟人谈恋爱、结婚。”
阿丽莎摇摇头说道:“我怎么去跟不能让我产生性欲的男人谈恋爱?他们摸我的手我都会觉得浑身难受的……”
“好啦好啦……”总统一边快速冲击一边说道:“还是说,专心做正事,待会再闲聊。”
“唔……嗯……嗯……”阿丽莎又开始献上悦耳的欢愉赞歌。
总统把阿丽莎的双腿并拢抱在怀中——他在准备结束与阿丽莎的战斗的时候通常喜欢这样的姿势,因为他总觉得这会让阿丽莎阴道的握力更足。
比尔曼总统并不喜欢像普通男人一样总是企图尽可能的将射精延后以显得自己性能力强大;他其实不愿意在性交上花费太多时间,毕竟他永远有一大把的国事需要处理——现在尤其是多。
因此,那些对所谓前戏和做爱时长有要求的女人他一般碰过一次就不会再接触了;而阿丽莎·查尔斯顿却哪怕只有三五分钟也能切实的获得满足感,甚至只要持续超过十分钟,她十有六七都会获得高潮,而这也就是总统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
也许是真的当下的姿势会加强握力,也许是总统在脑中对自己要尽快结束的命令起了作用,在阿丽莎冲上顶端三分多钟之后,总统也即将到达此次性爱的终点。
目标就在眼前了,总统放开了阿丽莎的双腿,趴在了阿丽莎身上。他的前胸挤压的阿丽莎的乳房,而阿丽莎伸出双臂紧紧的环着总统的脖颈。
七八下噼啪作响的撞击之后,总统长长呼出一口气,腰胯部微颤了起来,而后他把脑袋抵在沙发垫子上,粗重的喘息了一阵子。
总统保持着这种姿态一分多钟,然后他直起身来,并迅速从阿丽莎体内撤离。
而阿丽莎在看到总统已经整根拔出之后,赶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洞口,并急切的问道:“洗手间在哪里?里面好多,我不想涌出来弄脏你的沙发和地毯。”
总统笑着指了指办公室西墙上的一扇门,而阿丽莎一手继续摁在两腿之间,用颇为滑稽的姿势摇摇晃晃的跑了过去。
总统悠闲的走到办公桌跟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稿纸,随意擦了擦自己的命根子,然后把纸团起来扔进垃圾桶。
他穿好了裤子,又整理了一番衬衣;而此时阿丽莎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好多,真的好多,流了好一阵子才干净。”阿丽莎做了个鬼脸,继续说道:“不过,还是没有上次多。记得吗,上次我的口腔都满了,腮帮子都要鼓起来了。”
总统耸耸肩说道:“这次是存了三周的,上次可是存了几个月,当然更多。”
“啊……”阿丽莎走到总统面前,搂住他的腰说道:“你真的忙的连做爱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总统抚摸着阿丽莎微卷的头发说道:“自从备选进入最后阶段直到现在,我只射过两次精,都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看来总统真是不适合太年轻的人来当啊。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算性欲依然旺盛,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要是二三十岁的话,就很容易不顾一切的把做爱放在第一位而耽误正事了。”
阿丽莎格格笑了起来,说道:“我看你是一直到四十岁都会不顾一切吧。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就刚刚四十么?你经常一整天的都没让我下过床……”
“嘿……”总统抓着自己的脑袋说道:“那时候不是还没当总统么——应该说,我那时候根本就没打算当总统,你想,一个长期坐冷板凳的国会议员怎么可能奢望总统的位置?所以那个时候我宁愿缺席国会的会议也要跟你没日没夜的做爱,反正我觉得无论如何我迟早都会被那群老头子们赶出国会。”
“真的是没日没夜……”阿丽莎抿嘴笑着说道:“好多次夜里我都睡着了,你还把我拖起来搞,我当时就好奇,老板你难道根本不需要睡觉么?”
总统说道:“这我不是解释过么——我当时真不确定我能拥有你多久,所以就不想浪费任何一秒钟。我当时总觉得你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如果我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你肯定会要求跟我结婚,这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做的,所以如果你提出要结婚,我就必须立即离开你,所以我当时就做好准备随时可能要从你面前消失。”
阿丽莎说道:“那么现在,你总是明白我绝不会提出那种要求的对吧?”
“是的。”总统叹了口气说道:“这对你很残忍,但我立下的誓言也决不能打破。”
阿丽莎摸了摸总统的鬓角,说道:“这不残忍,残忍的是你真的彻底离我而去……哈,这话可真矫揉造作,那么,老板,我们是不是正式进入闲聊时段了?”
“对,对……”总统把阿丽莎一把抱起,向着刚刚的云雨之地——大沙发——走去,并说道:“坐下慢慢聊。我大概还有四十分钟时间。”
这回,阿丽莎是被总统轻轻放下而不是扔在沙发上的。
总统问道:“要喝点东西么?我这里有台电冰箱,里面什么饮料都有。”
阿丽莎想了想,说道:“就只要纯粹的水吧。”
“没问题,来自森目海的瓶装天然水。”总统向着办公室的一角走去。
而当他拿着两个瓶子回返时,看到阿丽莎正在把长裙往身上套着,而她的衬衣已经穿好了。
“动作真快。”总统挤了挤眼睛。
阿丽莎嫣然一笑,说道:“既然是聊天的话,还是把衣服穿好吧。裸着说话总感觉怪怪的。”
“没错。”总统坐在了沙发上,眼含温情的注视着阿丽莎提上裙子,系好腰带,并把全身的衣物整理平整,而且还把高跟鞋也穿了回去。
总统把透明的瓶子递给阿丽莎,而自己啜了口褐色无标签瓶子里的总统府特供啤酒。
阿丽莎规规矩矩的挨着总统坐下,手里捧着那采自森目海的天然水发了一阵子呆。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阿丽莎孩子气的嘟起了嘴。
“难道我们也变成了除了做爱就无话可谈的状态啦?”总统注视着阿丽莎的侧脸。
“不不不……”阿丽莎转过头说道:“老板,正相反,六年没见,上次又只有十分钟时间根本来不及做别的,结果现在我有太多的话想跟你说,所以一时根本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就讲最近的吧。”总统揽住阿丽莎单薄的肩头,说道:“记忆中的过往未必真实,常常会被美化或丑化,新鲜的体验才有准确性。”
“嗯……”阿丽莎点了点头。“那就从最新鲜的琐事开头吧……跟我住在同一层楼的邻居切尔西突然结婚了……”
“哦?”总统抬了抬眉毛,说道:“这有什么稀奇之处么?”
“她结婚并不稀奇——应该说,跟那个人结婚并不稀奇。我们早就听她不止一次的说过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家男孩也在首都发展,我们一直就觉得她肯定是在铺垫着些什么。结果现在晓得她突然出现的丈夫正是她经常提起的那位青梅竹马,这是意料之中的,不足为奇。”
“那……”总统戳了戳阿丽莎的鼻尖,说道:“如果真是不足为奇,你也就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所以,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阿丽莎说道:“切尔西的丈夫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是个和善且内向的小伙子,但他却在我们那层楼的邻里间散布《奋斗与复兴》这本书。我不知道这书到底在讲些什么,但因为国防部严禁它在雇员和士兵之间传播,我猜肯定是有大问题……”
“大问题说不上。”总统说道:“但不得不承认煽动性的确很强。我个人是并不对其持排斥态度,让老百姓更有凝聚力对治国更有利;但我却不得不下令让国防部禁止这书在其所辖人员之间传播。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海军部早就禁了《奋斗与复兴》而陆军士兵总是利用联合训练的时机向海军偷偷输出手抄本。咱们的海军部长白先生已经跟我抱怨过好多好多次了,我再是不怎么喜欢这家伙,却也不得不给他们这海军世家一个面子,所以我就说,国防部也禁了吧。”
“那……”阿丽莎问道:“我们那些姑娘们读一读这书也没为什么大不了对吧。”
“没什么大不了。”总统晃了晃手掌,说道:“可姑娘们会读得下去那些口号么?”
“会的。尤其是当大家都听说成田梦的手袋里一直都装着本微缩版的《奋斗与复兴》之后。”
“又是她。她就那么值得模仿么?她都多少年没演电影了,早该被遗忘了吧。”总统皱起了眉头。
“演不演电影无所谓,我们从十几岁起就开始模仿她了,已经形成习惯,无论现在她还算不算一个真正的电影明星,她的言行依然对我们有非常大的影响力。”
“唔……”总统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倒是个值得注意的事实。我之前有些忽略这些所谓明星的宣传能量了……那,成田梦在思想上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阿丽莎反问道:“老板,我想你指的是……政见对么?”
总统笑道:“难不成我还会关心你们的择偶观育儿观?”
阿丽莎说道:“如果是政见的话,你可以忽略她了,她从不公开谈论政治……不过……”阿丽莎顿了顿,续道:“即便她哪一天突然开始染指政治了,我想也是对老板你有利的。”
“哦?”总统有些意外的说道:“新海岭那些人不都是支持社会党的‘自由主义’者么?”
“成田梦跟他们不一样。”阿丽莎说道:“她从未参加过社会党的活动,而且……根据我朋友的消息,成田梦在大选前注册成为了人民党的党员。”
“什么?”总统脸上挂着活像是听见有神父说并非是玛利亚生下了耶稣的讶异表情说道:“这是哪门子的小道消息?编的吧。”
“是真的,老板。你可以去查一下人民党的党员名单,上面有个叫‘尤妮娅·欧阳’的,那其实就是成田梦。”
“这……”总统挠了挠头顶,问道:“你那朋友是怎么知道的?”
阿丽莎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正是她给成田梦办理的入党注册手续。”
“嚯。”总统摸了摸阿丽莎的脸蛋,戏谑的说道:“查尔斯顿小姐,你是在我们党的总部安插了个眼线嘛。”
“没有啦……”阿丽莎解释说:“老板,你知道的,我小时候是在下加勒比的萨凡纳港长大的,而我的这位朋友就是萨凡纳港人,而且跟我毕业于同一所大学,我们是在一次校友聚会上认识的。她原本在人民党竞选总部工作,后来调去了党部,是个三等秘书,平时做的事情跟我差不多。她是个非常认真努力的姑娘,工作极其卖力,靠自己的辛勤工作资助着自己一家七八口人……只是很不幸,她最近结婚没几个月就变成了寡妇。”
“唔……听上去像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总统说道:“既然丧夫,你平时也多关照些她吧。”
“嗯……自然的,她丈夫治病的医院是我帮忙安排的,但可惜回天无力……对了,老板,成田梦告诉过她不希望注册加入人民党的事情被公开,而她也只跟我说过,我也只向你报告过,所以我请你也替我保守秘密。”
总统哈哈笑道:“你觉得我会是乱传电影明星八卦的人么?而且这样的事情我转头就会忘。”
“嗯……这一点我不怀疑。”阿丽莎迟疑了几秒钟之后,又说道:“提起我这位朋友,现在我很担心她。”
“怎么了?”
“她请了长假送亡夫的骨灰回下加勒比,现在应该要回来了,但却没有任何消息……我知道现在的局势很紧张,有传言说下加勒比已经完全禁止持当地选民证的人离境……老板,这是真的么?”
总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半真半假。下加勒比共和党的确提出了这项措施,但还没有真正严格执行,或者说,现在他们只是在港口抽查,所以你的朋友能不能顺利返回马丁波利斯可能得凭运气了。”
“哦……”阿丽莎双手合十,说道:“那我天天替她祷告好了。”
总统眨了眨眼,说道:“或者我来帮帮她?”
“不不不……”阿丽莎使劲摇着头说道:“你出面去关照一个年轻的基层女秘书,这肯定会让人觉得蹊跷。决不能产生不好的传言啊。她在首都也没有什么亲人或牵挂,即便真的回不来了,留在故乡也并不算是灭顶之灾。”
“嗯……”总统看着窗外说道:“但还是希望她顺利归来吧,至少我们党部不应该丢失一位优秀的员工……对了,阿丽莎,你也在国防部工作了十二年了,怎么还只是个二等秘书?你怎么说也是正正经经的国立大学毕业生啊。”
阿丽莎苦笑着说道:“老板,别的部委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在国防部里,女性雇员十二年能成为二等秘书已经算是发展的很好了,这是我用全司第一的绩效换来的成果。我们的绝大多数女同事终其一生都是三等秘书,甚至能保住这样的职位都不容易——因为她们只要一怀孕,基本上过半不是主动辞职就是因为工作效率变低而被解雇。”
“哦?”总统皱着眉问道:“我记得国防部有一位女处长,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呃……她……”阿丽莎吞吞吐吐了起来。
“不必顾虑,我的查尔斯顿小姐,有什么话直说。”总统把阿丽莎的肩头搂的更紧了一些。
“呃……她是位博士,她决意终身不婚,她工作起来简直像台机器,或者说,她生命中的一切就是工作工作工作,而且……呃……她还是沃尔古夫部长的外甥女……”
“好家伙。”总统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些条件加在一起的确算是天下无敌了。”
“可不是么……”阿丽莎整了整衣领,说道:“我也不需要结婚怀孕,我也可以拼了命的工作,但我不可能变成博士,也不是什么部长的亲戚,所以我职业生涯的顶峰就只是‘享受科长待遇的一等秘书’。什么科长啊,办公室主任啊之类的头衔我终身无缘,因为那至少需要我是个副博士。”
“国防部的要求这么高?”总统吓了一跳。
“是哦,国家最关键的部委嘛,我觉得这也合理。我们的部长本人不就是陆军学院的博士和教授么?他对手下人的学历要求是极度的严格。”
“好吧……”总统咬了咬牙,说道:“克莱格这家伙总爱装成丘八大老粗,但我可没忘了他在胖起来前读了多少书……他是个真博士,而我,不过就是冒牌货。我啊,说到底只是个中学都没读完的拳击手。”
“嘘……嘘……老板……”阿丽莎把食指竖在嘴前,低声说道:“这话你不该说出口,即便是这里只有我。”
“你难道怀疑在我的办公室里还会隔墙有耳?”总统四处打量着。
“不……”阿丽莎轻轻摩挲着着总统的大腿,说道:“老板,要巩固自己的信心,你治国十年来的成绩证明你的那些头衔都是实至名归。如果说谁是冒牌货的话,那些一脑子死知识空理论却不知该如何与社会现实结合的‘真博士’们其实才是冒牌货——何止是冒牌货,简直就是废品。”
总统没有立即做出回应,他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阿丽莎钴蓝色的眸子。
阿丽莎的瓜子脸上现出了疑惑的表情,然而不到两分钟之后,总统厚实的嘴唇就奔袭而来。
阿丽莎伸出纤细的双臂奋力推阻总统强壮的身体,并肃然说道:“老板!再来一次的话,可能会耽误你的正事的!”
“不会耽误多少。”比尔曼总统以凌厉的攻势把阿丽莎扑倒,并立即开始揉搓她的前胸。
阿丽莎的衬衣扣子再次被解开,她的裙子也再次落在了地上。
但就在总统的裤子只褪下一半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妈的!妈的!操他妈的!”总统一边大声咒骂着一边提着裤子奔向办公桌。
总统端着一副要与人在拳场上死命相搏的嘴脸,抓起电话话筒吼道:“又怎么了?”
对面一定是在尽力解释,而总统面上的表情几经变换之后,最终波澜不惊的回复了一句:“晓得了,我马上到。”
放下电话,总统对着阿丽莎·查尔斯顿叹了口气,说道:“麻烦上门了,今晚上别想睡觉咯。你不必在这里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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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兰民众共和国的总统拉尔斯·比尔曼拖着一根勃起了一半的阳具步入了那间始终不见阳光的小会议室。
国防部长克莱格·沃尔古夫、副总统雅各布·怀特以及海军部长白之禹一齐起立向总统致敬。
总统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真的不是误报?开玩笑啊,依扎王国的炮艇击沉了我们的四艘渔船?他们那群野人有炮艇?”
“还不是拜所谓‘加勒比共和党’所赐?”国防部长翻了翻白眼,说道:“下加勒比和诸多蛮荒王国实质上处于结盟状态——给枪给船,训练士兵,还帮忙盖楼。”
副总统雅各布补充道:“依扎王国是在下加勒比帮助下发展最快的,现在大概已经有了我们三十年前的水平。”
“得……”总统敲着桌面问道:“先告诉我,我们这边死了多少人?”
白之禹回答说:“被击沉的四艘都是大型渔船,总共七十八名船员悉数失踪,我想基本是凶多吉少;而脱逃的两艘船上也有十余人受伤。”
“妈的……”总统吼着说道:“近百的伤亡数字上不大,但这却是被蛮荒王国的野人们造成的,咱们共和国的颜面何在?”
雅各布说道:“拉尔斯,我们必须正视一个现实,蛮荒王国现在大半已经不是野人了。”
“全靠下加勒比的帮助对不对?早就该把他们一窝端了。”总统握起了拳头。
“不尽然。”雅各布平静的说道:“据说,在那些蛮荒王国控制的海域,最近打捞出了非常多的古代图纸,我想如果这消息属实的话,他们会以极快的速度赶上我们。”
“这怎么可能?”总统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雅各布说道:“记得那条传说么?千年前,方舟二号就沉没在那片海域。”
“没有什么方舟二号!”总统笃定的说道:“那纯粹是神话传说。蛮荒王国们现在如果有所发展,必定是下加勒比共和党的作为。”
雅各布没有反驳,只默默点头。
“所以,先生们,我们要立即作出反应,不是么?”总统的目光落在了海军部长白之禹脸上。
白部长自然明白总统的用意,他立即说道:“首先我们需要搞清楚事发海域的归属权,然后才好安排行动。”
“所有权?嘿……”总统蔑然一笑,说道:“我们与依扎王国有明确的海上界线么?他们懂得领海的意义么?你去研究什么归属权,那不是纯粹浪费时间么?你想怎么做?派个特使过去问他们‘你们认为自己的领海边界在哪呢’?他们的蛮王肯定会告诉你,整个大西洋都是他们的领海。”
“呃……”白之禹无言以对。
国防部长沃尔古夫用烟斗叮叮当当的敲着桌子说道:“直接派几艘巡洋舰——甚至战列舰更好——去一样击沉他们四艘破船就好,一艘不多一艘不少。这就是跟蛮人打交道的最佳方式——不必担心这会影响树胶和咖啡贸易,你越揍他们,他们越会心甘情愿的低价卖给你东西。”
“可是……”白之禹面有难色的说道:“驻扎在上加勒比的第八舰队……怕是难以派出去行动。”
“为什么?”总统的眼中仿佛向白之禹射出了两道箭矢。
“因为……”文质彬彬的海军部长答道:“所有的经费都拿来造‘帕斯菲奇亚号’了,第八舰队没有钱维护,甚至连燃料都买不起。战列舰‘梅德泰伦号’本来就年龄大,再加上多年因资金匮乏而缺乏维护,船壳腐蚀严重,现在离港会很有危险,而那几艘巡洋舰和驱逐舰也不能保证可以顺利航行到依扎王国附近——而且,就像我说过的,即便这些船都没什么毛病,她们所拥有的重油储备也不足以让她们跑出去五十海里以外的地方。至于剩下的炮艇和鱼雷艇,如果把全上加勒比所有的重油都搜刮来给她们用的话,倒是够去依扎王国那边打一架,但这些船同样状况不佳,如果依扎的战船全力还击的话,我们还未必能赢……”
“妈的……”总统捶着座椅扶手说道:“你是在告诉我,我们的第八舰队现在全部变成废铜烂铁了?”
“没有足够的资金,任何战舰,无论刚造出来的时候多么漂亮迷人,过不几年就全都会变成这样。”白之禹无奈的摊开了双手。
“好吧。”总统叹了口气,问道:“那驻扎在别的地方的船呢?”
白之禹说道:“我直说吧,全国的所有舰队中,只有在马丁波利斯周边的那几支有着充分的维护、训练和燃料,而且马丁波利斯的军港也是全国离依扎王国最近的一个。我来举个例子,从来只在马丁波利斯湾里窝着的‘亚特兰地亚号’,只一艘船每年的资金就接近第八舰队全体的两倍。”
“我操……”总统使劲捏着座椅的扶手说道:“这是什么人搞出来的烂政策?第八舰队处于我们海防的第一线,居然如此缺钱。”
白之禹轻咳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我安排的。海军每年的拨款统共就只有那么一点,现在又要全力保证帕斯菲奇亚号的建造,那就更捉襟见肘了。不过,实际上海军并没有多少的战斗需求,所以我们绝大部分的舰船只要保证能一直浮在水上就好,也就是说,她们最大的意义就是‘存在’,只要她们存在,连港口都不用离开,就能对敌人有威慑力。而把钱主要分配给环绕着马丁波利斯的四支舰队的原因是……首先她们负责守卫首都,理所应当需要保持良好状态;其次这批舰船都比较新,值得去好好维护;最后,首都的人口几乎占了全国的一半,他们看到马丁波利斯湾里的军舰都漂漂亮亮精神十足,那会增强国家的凝聚力和人民的自信心。至于第八舰队……没错,她们的确是在南方海防第一线,但她们并没有真正的对手。第八舰队所有的船只都是第一共和国时期建造的,再过几年就该退役了,现在花钱去大力维护没有意义;而如果我们的南方海域出现了问题——就像现在这样,让马丁波利斯附近的船只前去处理就好,反正也离得不远。”
“你的意思是,第八舰队不用出动,从马丁波利斯附近调几艘船派过去就好?”总统问道。
“第八舰队不是完全不需要出动,只是大型舰艇没必要出动。我的计划是,立即让第八舰队的几艘炮艇和鱼雷艇前往事发地点附近,在既能让依扎的船看见却又不至于立即引起冲突的位置游曳。这样一方面是一种示威,如果依扎王国发现闯了大祸主动与我们接触,那正好避免了战斗——一场小规模的海战也会让我们的资金更加紧张。同时,第八舰队率先派出军舰,也是对外展示这支舰队依然具有战斗力,否则如果第八舰队完全不行动的话,下加勒比恐怕猜得到这支舰队基本只是摆设,这就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我可以立即对第八舰队发出指令,他们的舰船马上出发;而接下来,我会在马丁波利斯附近的战舰中选择几艘组成临时舰队派出去——一举两得的行动,既可以让船员们体验一下真正的海上临战状态,又可以增强舰队间的协作能力。我建议只派驱逐舰就好,经济实惠,而且我们的新型驱逐舰对于依扎王国海军来说已经是庞然大物了,威慑力巨大,战斗力更是碾压……”白之禹顿了顿,又望着总统说道:“至于具体派哪几艘去,我想总统先生你可以提供些建议。或者,如果你认为有必要派出一艘巡洋舰,那也不是不行,一艘吨位小一点的轻巡洋舰——例如索菲亚级——出航的开销我们还能承受。”
“唔……”总统吸了口气,说道:“给我一个小时时间思考一下,不过,老白,你可以去给第八舰队发出指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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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莎莱斯坐在“清水号”邮轮的前甲板上享受着一杯白葡萄酒和一份鹅肝酱配烤吐司。
船上的灯光有着一种暧昧的温暖,而索菲的周围满是各色人等甜蜜的低语。
接近午夜了,“清水号”上那些年轻的乘客们大多还毫无困意,他们要么在舞厅里跳华尔兹,要么在娱乐室里打桌球或弹子机,要么就是在甲板上成双成对的互诉衷肠。
离索菲最近的一对儿已经难舍难分的吻了足足二十分钟了,现在突然双双离去。
索菲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背影,笑了——她当然明白他们这是终于决定迈出最关键的一步了:共赴巫山。
索菲记得这两个人,他们其实在今天的晚餐时才因为恰好坐在同一桌而搭上话,结果几个小时后就变得如胶似漆了。
索菲的听力格外的好,所以之前这一对儿的窃窃私语她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在外人看来,他们的话题都是无聊至极的生活琐事——当然,索菲明白,一旦男女产生炽烈的感情,任何没有意义的闲扯都会甜的像是炼乳里加了蜂蜜。
索菲突然有些怅然,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跟丈夫厄尔·伍蒙赫从未进行过这样的活动。他们相处时,要么是高谈阔论社会现象,要么是探讨《明月永不缺席》里的各种细节,抑或是索菲用自己的经历给厄尔的新作提供剧情素材。在谈话之外,这对新婚夫妻一天之中其他的时间都被游玩、吃饭、睡觉以及极为频繁的做爱占据了。
是的,极为频繁的做爱,结婚这近两个月以来,平均每天至少三次;而最高记录是一天八次,几乎都是索菲主动要求的。
这并不是因为索菲的性欲极其旺盛,其真正原因是她太想快点怀孕了。
终于有一天,看上去已经有些无力支持的厄尔戏谑的对索菲说道:“宝贝儿啊,我听说母狮子在发情期时为了尽快受孕每天会强迫公狮子交配四十次之多……真是感谢上帝没有把我们人类也造成这样。”
想到厄尔的这句话,索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决定回到马丁波利斯之后找身为动物学专家的安东尼·穆斯塔法舅舅求证一下厄尔口中的母狮子传说是否真实。
厄尔现在没有陪伴索菲是因为他被拉去参加了船上的一个临时凑起来的文艺沙龙。厄尔一路上一直在隐藏自己的身份,结果今天还是被人认出来是著名的作家。
索菲其实希望这沙龙持续的久一些,最好在她已经困得不得不倒头就睡的时候再结束——这样也就是顺便给厄尔“放了个假”,否则只要索菲还有精神,一回舱就又忍不住要让厄尔贡献出他的生命种子了。
鹅肝酱和烤吐司吃完了,索菲还是觉得腹内空虚,于是她叫来了侍者,让他再去拿一份。
侍者苦着脸说道:“夫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上次我把打瞌睡的厨师喊起来叫他给您做饭就已经被痛骂了一顿了,现在我要再去打扰他,怕是会被直接扔进海里咯。”
“呃……”索菲歉然说道:“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但……有没有什么现成的糕点呢?不需要劳动厨师的?”
侍者想了想,答道:“冰箱里还有些香蕉布丁,这本来是我们下工以后的夜宵,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您拿一些过来……”
“那就很好。”索菲微笑着掏出几枚银色硬币放在侍者的托盘上,说道:“麻烦你跑一趟了。”
十分钟之后,香蕉布丁到了。
不过把它送来的不是侍者而是……索菲的丈夫厄尔·伍蒙赫。
索菲吓了一跳,说道:“怎么是你?”
厄尔耸耸肩说道:“我从那个莫名其妙的沙龙上逃出来了,正遇到打着哈欠的小伙子端着布丁往外走。我一时好奇问他是谁这么晚了还要吃东西,他告诉我正是我美丽的夫人,于是我就让他去休息,我来代劳……索菲,我的宝贝,好像最近你胃口比以前大了很多呀。”
“是哦……”索菲微微低下头,说道:“最近就是一直觉得饿,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那……”厄尔握住索菲的手说道:“这就说明,你很可能已经有孩子了。”
“真的?”索菲险些跳了起来。
厄尔说道:“可能性不小。芬妮每次怀孕都会比往常更容易饿,毕竟身体里有个新生命在需求能量了嘛。”
“太好了太好了……”索菲满目光彩的说道:“一个多月以来的努力终于有成果啦!”
厄尔动作夸张的捶着后腰说道:“我这条命都快没了。”
“回去天天给你买牡蛎吃。”索菲笑嘻嘻。
“那东西吃多了会吐的……”厄尔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一会可能要下雨了,宝贝儿,咱们回去吧。”
“再坐会儿好么?这里的海风太舒服了。”索菲张开了双臂,似乎在拥抱空气。
“好吧……但只要开始下雨我们就立即回舱。”厄尔插起一小块布丁送进嘴里。
“嗯……对了,亲爱的,我通知你一声啊,既然我可能已经怀上了,那么你可以放几天假了。”
“太好……等会……”原本准备鼓掌的厄尔戛然而止,问道:“你不会是说这几天我碰都不能碰你吧?万一我有需求怎么办呢?”
“怎么可能不让你碰我。”索菲笑着说道:“你有需求我就奉陪啊,而且我又不是只为了生孩子才跟你……我一直都在享受好不好。”
“哈……”厄尔摩挲着索菲的上臂说道:“回想我刚结婚的时候,你一说起这样的事情就脸通红,现在终于不害羞了。”
“还是会害羞。”索菲做了个鬼脸。“比如,如果房间里有镜子的话,在我们欢乐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看映在镜子里的自己。我想,如果我看到过程中我脸上的表情的话,我会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那种表情很美妙,文字无法描写出的美妙……”厄尔拉起索菲的手吻着。
“呃……”索菲浑身抖动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冷么?”厄尔关切的问道。
“不是……呃……那个,我本来说至少今天可以让你彻底‘放假’,但现在我觉得好像我做不到了——即便是可能已经怀孕了,但我还是想……”索菲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头。
“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厄尔已经站了起来。
“不不……”索菲拉住丈夫的手,说道:“让我冷静下来,你的确需要休息,而且我得确定我的自控能力没有丢失。”
“好,一切听你的安排。”厄尔再次落座。
索菲微微一笑,望着平静的海面开始出神。
此时突然有名船员奔上甲板,拿着扩音筒大声喊道:“各位乘客,请立即返回你们的船舱。船长下令即刻关闭甲板,直到本船停靠在马丁波利斯的港口。”
“怎么回事?”索菲下意识的警觉了起来,她浑身的肌肉绷紧,进入了之前为黑市工作时遇到意外时的状态。
“不清楚,我们先回去再说。”厄尔扶着索菲站了起来。
回舱之后,索菲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她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大概是船长怕大家淋雨吧。”
厄尔却在屋里一直踱来踱去,说道:“肯定不是因为下雨,否则不至于直到靠岸之前都不让人出舱。”
“船上出事了?”索菲现出了些恐慌的神态——当然,她这也是在有意“表演”,否则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镇定自若的话,未免看上去太不像个正常女人了。
“不好说……亲爱的,你别怕,舱房里肯定安全。我去打听一下,二副是我的熟人,也许他晓得发生了什么——上帝,我就是完全受不了莫名其妙懵懵懂懂的进入特殊状态。”
厄尔离开了,索菲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走廊里的人们在说些什么。
叽叽喳喳,持什么观点的都有,但似乎全都是不靠谱的猜测。
索菲坐回到沙发上,瞟了眼她自己的行李箱——夹层里有手枪和飞刀,足以防身。
舱房外的聒噪声越来越响,人们在焦躁的走来走去。索菲却打算不再去想这些。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做起了育儿的计划。
二十多分钟之后,厄尔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一关上门,还没等索菲询问,厄尔就主动说道:“好消息:不是我们船上出了事;坏消息:辛兰的四艘渔船在离我们不是非常远的海域被依扎王国的炮艇击沉了。现在整个加勒比海域都进入了紧急状态,海军部用电报通知了所有在这个海域航行的船只,要他们做好自卫的准备,所以船长不允许人们再上甲板,以防万一。”
“哈?”索菲颇为讶异的说道:“你刚才提到了‘炮艇’?我没听错吧?”
“没错,就是炮艇。”厄尔解着领带说道:“就是我们平时经常在马丁波利斯湾里看见的那种小型军舰,钢铁壳子,烧油的蒸汽轮机,搭载着机关枪和四五寸的火炮。”
“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船?蛮荒王国不是只有木帆船么?”索菲这下更加的意外了——她虽然曾坐拥黑市的大量情报资源,但她的组织根本就没关注过那些蛮荒王国,倒是对北方邦联的数个邦国了如指掌。
“下加勒比卖给他们的。”厄尔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之前就得到过消息说下加勒比卖给了依扎王国好多艘独角仙级炮艇和龙虱级鱼雷艇。以前我还怀疑其真实性,现在看来消息属实。”
“下加勒比自己不需要这些船么?”索菲把厄尔随手扔在桌上的领带规规矩矩的挂了起来。
“这些船已经落后了,下加勒比自己有两个造船厂和一个兵工厂,大战舰虽然造不出来,但最先进的炮艇鱼雷艇什么的想来没有问题。我想他们肯定造了很多新船,所以旧的就没用了,可以卖掉。”
“原来如此。”索菲随手拿起一本杂志,一边翻看一边说道:“可就这些小船,咱们的海军也不用这么紧张吧。上加勒比不是驻扎着一整支舰队么?连战列舰都有嘞,我们不是上去参加过开放日么。”
“呵,舰队……”厄尔轻蔑的笑了笑,说道:“索菲,我们参观圣克里斯托弗的军港的时候,你没注意所有的军舰都漏油严重么?尤其是那艘战列舰,不但漏的一塌糊涂,就连甲板的木条子都烂的触目惊心,他们是临时刷了油漆想糊弄人。我可以大胆的做个论断:那个所谓第八舰队里的大型战舰没有一个敢离开港口的。”
“哦……我不懂船,所以没看到这些问题。”索菲这倒不是故意装作“普通”而是她的确真的对海军没什么了解。
“这其实是很严重的问题。”厄尔拿拳头锤了下墙壁,说道:“要是在以前,如此混日子也就罢了。可现在呢,我们可以推测出下加勒比在更新和扩充海上力量,而蛮荒王国也有了接近现代化的战船。如果上加勒比的舰队依然如此破败的话,我们的国民的生命安全可就会受到威胁了。”
“所以?”索菲有些不安的看着新婚丈夫。
厄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来回踱了两个圈子之后,才说道:“宝贝,我们回到马丁波利斯,稍微休息个两三天,我就立即返回上加勒比。我需要把这第八舰队的实际状况公之于众。海军部不能就这么糊弄老百姓,他们花的可都是国民上缴的税款。那些部长副部长自己的游艇个个油光锃亮,我们的军舰却破破烂烂,这无法让人忍受!”
索菲此时啪的一声把杂志合上,板起脸说道:“我的伍蒙赫先生,我打心眼里敬佩你一直英勇无畏的为国为民发声,但戳军方痛处的事情能不能请你不要一拍脑袋就去做?手里握枪杆子的家伙们可是从来都容忍度很低的。”
厄尔昂起头,微笑着说道:“宪兵是不是手里也握着枪杆子?我惹过他们,我知道‘容忍度很低’是什么意思。可你看,除了那一枪托,他们还敢干别的么?我,厄尔·伍蒙赫,可以丝毫不用谦虚的声明,如果这些‘握着枪杆子’的蛀虫真正伤害到了我,全国的新闻工作者——从帕斯菲奇亚到亚特兰地亚;从大平原到新高卢——会用重如万钧的文字压垮他们,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我们虽没有百分之百的言论自由,但新闻界依然蕴含着足以撼动整个政权系统的能量。如果他们想体验一下面临毁灭的恐惧的话,那就从暴力收拾我开始。”
索菲腾的站了起来,说道:“你……你不……”
“我不什么?”厄尔目光炯炯的望着妻子。
“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索菲刚才险些把“你不知道宪兵后来不再碰你的原因是什么!”这句话喊出口。
不是宪兵只敢拿枪托打厄尔,而是索菲利用黑市与宪兵特卫队那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为厄尔·伍蒙赫换来了安宁。
索菲是付出了代价的,她替特卫队除掉了一个疑似叛变的线人。
这人是同时把情报卖给北方邦联和辛兰民众共和国的双料间谍,而内务部发现最近几年他提供给辛兰的大多都是假情报,但却鲜少哄骗北方邦联。
于是,辛兰民众共和国内务部基本确定此人已经不再“双料”而是彻底倒向北方,必须予以消灭。
消灭他的便是索菲。
如果只是杀掉这个不被信任的线人,那对索菲来说完全是轻而易举;然则,内务部的命令是……灭门。
这家伙没有妻子,跟两个女儿相依为命——当然,女儿不是亲生的,只是他一早就在社区教会里捡来的弃婴。
但,既然内务部要求灭门,即便这两位十几岁的女孩子并不真正属于这个“家庭”,但也必须死——因为她们被叛徒从小养大,极有可能将来也会继续做出伤害祖国利益的恶行。
索菲尽全力保证这俩处于青春期的姑娘的尸体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且面容安详——索菲事后大哭了一场。
索菲干脆利落的送这一家三口见了上帝,换来了厄尔·伍蒙赫的人身安全。
这些隐情是绝对不能告诉厄尔的。
索菲沉默了,她扭头望着舷窗——外面真的下起雨来了,圆形玻璃被细小的水珠击打的叮当作响。
索菲当然有本事让厄尔一辈子都以为她单纯只是个舞蹈家,但此时,她却陡然觉得这样一直“表演”下去她自己的内心肯定会出问题。
在配偶跟前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清清亮亮的“普通人”是黑市成员的必备技能,但这是为了应对那种功能性的婚姻的,而索菲是真的爱厄尔,她与厄尔结婚既不是为了完成什么组织的任务,也不是为了掩饰自己在阳光背后的行为。
“生气了?”厄尔走到索菲近前,伸手搭住她的肩头,说道:“宝贝儿,我知道你肯定会担心我,但你需要知道,我啊,当了十多年与时局弊端针锋相对的记者却毫发无损,靠的可不都是运气。在新闻界,我可是做事做小心谨慎的人之一;而且虽然我朋友没很多,但有几位却在当局那边有很重的话语权,他们也都会保护我。如何揭露海军的弊病却不会伤到自己,我自有办法,索菲,你放心就好。”
“我……我没生气,我知道你的能力……”索菲把自己靠在厄尔身上,柔声说道:“只是,我想,你现在应该比以前更加小心了。”
“那是自然。”厄尔抚摸着索菲的发梢说道:“我现在有真正的家庭了嘛,而且我也不是莽撞的小青年了……那么,索菲,你同意我去调查第八舰队的情况了?”
“嗯……去吧……这是你的事业,我支持你。”索菲这并不是在违心的说软话,她是想通了一件事:她爱上厄尔就是因为他人品正直、无所畏惧且在爱情之外行事果断,她当然不想厄尔在与她结婚之后变成个谨小慎微的居家男人,所以,支持厄尔的事业,即便有危险,自然就是索菲该做的——当然,这个“支持”可并没有说几句肯定或鼓励的话那么简单。
“谢谢。”厄尔坐了下来,拉过索菲的面庞,吻了上去。
本只是蜻蜓点水的嘴唇碰撞,但厄尔却突然开始用舌尖顶起索菲的牙关来,而且他的手也伸进了索菲裙子的领口。
索菲使劲把身子后撤,说道:“喂……说了今天给你放假的……”
厄尔笑道:“好多天以来每次都是你主动,搞得好像我是被迫的似的。这次你给我放假,那我就趁机主动一次,让你确定我可不是被你强摁在床上的猎物。”
“你这家伙……”索菲脸微微一红,说道:“经常都是我主动不假,但你还不是从来也都很兴奋,这一看就知道不是被强迫的。”
“想起来也是……”厄尔挠了挠头说道:“好像你主动的话比我主动要让我更加兴奋嘞……大概男人其实都是这样。”
“我还没注意到是你主动还是我主动会让我更兴奋呢……”索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垂首笑着说道:“真是的,这样的话我也说的出来……”
“那这次仔细体会一下,做个对比咯。”厄尔已经把手伸到索菲的背后,开始解着她短袖无领裙子的那三枚暗扣——这样的款式经由成田梦的穿着而变得非常流行起来。
第一颗扣子解开,索菲的浑身就开始又痒又热起来——这是她进入性兴奋状态、渴望身体被进入和摩擦的明确征兆。
这也太快了吧,简直就像是一摁点火键就立即可以尽情加速的内燃机引擎,索菲有些羞愧。
同时索菲不禁扪心自问:难道结婚一个多月来她如此频繁的与厄尔欢爱其实也并不是只为了早些怀孕但她并不想承认另外一个原因罢了?
还没等索菲想明白,她遮蔽肉体的物件就已经都被厄尔移除了。
厄尔开始细致的吻着索菲身上每一处敏感位置——尽管索菲一个多月来享用了数不清的亚热带美食,但却没有增添明显的赘肉。
而索菲闭着眼睛,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期待着结婚以来的头一次完全不牵扯生育需求的性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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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莎莱斯在没有任何外力影响下,从无梦的熟睡中醒来了。
从窗帘缝隙里透进的锐利光柱说明现在至少是上午十点。
厄尔·伍蒙赫还睡的极沉稳,就连索菲调皮的将他浓密的胸毛打结都没能中断他舒缓的微鼾。
索菲侧耳倾听,发现舱房外的走廊里静悄悄。
她又仔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确定现在的确已经是十点二十五分。
早餐是已经彻底误了——船上的餐厅每天上午七点到十点开放,虽然如果十点过十分以内去还能有饭吃,但接近十点半,那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人为你做菜和端盘子了。
这倒没什么,再等上半个多小时就能直接去吃午餐,而且厄尔的旅行箱里存有大量上加勒比引以自豪的“你好杰克”牌果仁巧克力与渔民新鲜制作的甜辣鲨鱼肉干,足够充饥。
一想到那越嚼越香的鲨鱼肉干,索菲的肚子就马上死乞白赖的哀嚎了一声。
没办法,索菲至今还是无法适应厄尔那向来都省略早餐的生活日常。
索菲小心翼翼的把厄尔搭在自己胸腹之间的胳膊挪开,然后准备下床。
左脚一接触地板,下体马上就隐隐作痛,结果这却引得索菲捂住嘴无声的笑个不停——她觉得自己就是活该,原本说要给厄尔“放假”,结果却来了三次,而且就是她自己非要厄尔“使出最大的力气”。
索菲稍稍有些发跛的朝厄尔的行李箱走去,但却发现了舱房门口的地板上躺着个惨白的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海军部有令,今日一切进入马丁波利斯海域的船只都需接受深入检查。我们将要在海上等候检查与放行。请各位贵客安心,从接到本信笺直到抵达马丁波利斯的港口,船上的一切设施照常运行,而一号餐厅全部吃喝免费。请注意,甲板依然处于关闭状态。”
“哈?”索菲大步走到舷窗前,拨开窗帘一瞧,果然这艘“清水号”邮轮浮在大海上一动不动,而目力所及的距离中,至少还有两三艘船也处于静止状态。
索菲又看了看厄尔,发现他睡得不是一般的熟,于是她决定自己出去转转,了解一下现在船上情况如何。
索菲迅速的梳洗完毕,给厄尔留了张条子,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舱房。
在走廊里,索菲迎面遇上了一位老年绅士菊池先生。
在船上的这几天,这位退休的银行家算是和伍蒙赫夫妇建立了最初级的友谊,他一看到索菲就脱下帽子,微笑着招呼道:“日安,伍蒙赫夫人。”
“日安,菊池先生,今天气色很好。”索菲颇为亲切的回应着。
菊池先生晃了晃手杖,说道:“今天船上的大家都气色好,尽管现在船动弹不得。”
“因为可以免费吃吃喝喝?”索菲随口问道。
“可不是么。”菊池先生竖起拇指向自己身后指了指,说道:“住头等舱和二等舱的人都在一号餐厅里大吃大喝呢——有些乱来,二等舱里可并不是住的都是体面人,聒噪的很。”
“那三等舱呢?”
“自然他们的食堂也不要钱随便吃啊。”
“有人来船上检查了么?”
“还没有,他们还盼着晚点来呢,这样可以多吃点免费的饭食。我可是有点着急了。”菊池先生掏出怀表看了眼,说道:“我明天一早还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可千万别给我耽搁了。”
“现在还不到中午呢,我想应该耽搁不了。”索菲这是在宽慰菊池先生,她可是一点都不确定这船什么时候才能被允许入港。
菊池先生摇摇头,又唠叨了几句之后就告辞而去。
索菲来到了一号餐厅——果然,里面坐的满满当当,几乎每个人的面前都堆着数量可观的美食。
然而,至少现在,这里并没有人在喧哗吵闹,因为整个餐厅都在认真的聆听着半人高的收音机里传出的广播。
这是拉尔斯·比尔曼总统的演讲,他通报了依扎王国与辛兰民众共和国的海上事件,并在为全国人民保证可以对国家的领海安全放心的同时也号召所有人“行动起来与下加勒比分离主义势力做斗争”,因为,“挑动依扎王国攻击我方渔船的正是下加勒比的分离主义者”。
索菲左近有人嘀咕了一句:“真是的,发生了什么破事都怪在下加勒比身上,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呗。”
索菲听到这话有些想笑:据厄尔所说,这次的事件背后很可能的确有下加勒比共和党的影子——反正,与有能力掌握不加掩饰的真实信息的精英相比,只能靠报刊、广播和传言了解世界的普罗大众,无论信与不信自己所听到读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见识与认知被人操纵的傻子。
索菲接下去已经无心再听广播里总统激昂的喋喋不休,因为在事件现况通报之后的内容照例全是程式化的“爱国主义”老生常谈。
根据索菲手里的情报,比尔曼总统是个极其厌恶官场套话的“政治反骨仔”,但自从他五年前开启第二个任期之后,他也在面临重大事件时开始谨慎的背诵或朗读经过总统府公共宣传办公室逐字雕琢过的稿件。
索菲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而此时她身后有人轻声问道:“莎莱斯女士,您是不是找不到地方坐了?”
声音很熟悉,索菲不用看就知道是整个一号餐厅收获好评最多的侍者腓力。
索菲回头微笑,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腓力就抢先说道:“别担心,莎莱斯女士,我会帮您找张桌子。”
腓力语声未落就快步走向一个靠窗的位置,与占据着一整张圆桌的两大三小一家五口人聊了些什么之后,这张桌子很快就空了出来。
腓力小跑着回到索菲跟前,躬身说道:“请吧,莎莱斯女士。”
索菲没有迈步,却问道:“你把他们赶走了?”
“他们是二等舱的乘客。”腓力用恰到好处的音量解释着:“而且他们已经在这里吃喝了快三个小时了。那仨孩子到处调皮捣蛋,其他的宾客早就要求把他们请出去了。”
索菲递给腓力三枚银币,说道:“其实我可以跟他们拼桌。我不在意小孩子吵闹。”
腓力使劲摇着头说道:“那可不行,莎莱斯女士,他们虽然住二等舱,但却是梅德泰伦省的乡下居民,他们身上很可能有虱子,您最好不要靠近他们。”
“呃……我……”索菲说了两个字就戛然而止——她原本是想告诉腓力其实她不怕虱子,但却又想到如此一来怕是腓力会觉得她这个上流夫人很是奇怪,倒是丢了厄尔的脸,于是就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腓力此时却殷勤的以为面前这总是穿着长裙的优雅女士欲言又止是被虱子吓到了,所以他赶紧煞有介事的用腰间掖着的白毛巾使劲把这桌旁所有的椅子都擦了一遍,然后躬身说道:“请不必担心,莎莱斯女士,这下就彻底干净了。”
索菲微笑,坐下,然后打量着周围的男男女女。
满眼都是陌生人,数日的旅程中她已经很是面熟的头等舱乘客没看到几个——想来他们都因为这船上最好的餐厅被住二等舱的家伙占据而干脆缩回了自己的舱房。
专营从马丁波利斯到圣克里斯托弗航线的“清水号”并不是艘大船,她是以“小而精”著称,因此,船上的头等舱只有十二间。
索菲基于长期养成的习惯,在上船半天之后就摸清楚了这三四十位头等舱邻居的底细。
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商人、高级学者、小贵族、诈骗犯以及退休的官员。
为什么是小贵族?因为大门阀的后代在这样的中短途航线上都会选择搭乘私人游艇——要么买要么租。
为什么是诈骗犯?因为他们需要用豪华邮轮上的照片和船票来向猎物证明自己的身份——搭乘短途邮轮自然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为什么是退休的官员?很简单,因为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职官员(除非你在最高决策层有后台)可得尽量避免使用在交通部被归类为“特等”的任何海陆空交通工具。
等会,是交通部管辖交通工具对不对?为什么邮轮还要听从海军部的命令?
这个答案索菲十年前可就明白的很:平时交通部管邮轮,但一旦出现特殊情况,海军部航运司就可以号令全国的所有非军事船只。
说回到“清水号”上的头等舱。
最能跟索菲·莎莱斯聊得来的邻居是谁?
是一位李夫人。
她和她的丈夫看上去都有些糊涂。
李夫人的丈夫李先生——金发碧眼、三十出头就秃顶的很干脆——一口咬定自己的姓氏是源自“高贵的”远东人;而本姓郎的李夫人本人——黑发棕目的典型远东人——却坚称自己百分之百应被归类为盎格鲁人,而其娘家姓氏“郎”根本就与西岛人无关,那是个典型的源自中日耳曼地区的盎格鲁人姓氏,应为“兰”或“朗格”。
然则,无论李先生夫妇围绕着自己的血统表演了多少闹剧,索菲却早就明了:她们都是骗子。
李先生根本不姓李,李夫人也根本不姓郎;他们撒谎的目的大概是说服马丁波利斯的证券交易所接纳上加勒比的个别企业——要知道,首都的股票市场对于上加勒比有着特殊的规定:非全国有企业不得入内。
索菲非常自信,只要回到马丁波利斯,只要一通电话就能查清楚这对假夫妻的真面目。
但在这邮轮上,李夫人却是索菲最容易亲近的人。
因为……在厄尔面前,索菲也是个骗子。
蜜月中,索菲跟厄尔讲述了自己的许许多多成长经历——是精心修改过的,故事主线大抵真实,但细节却被“净化”了。
其实来马丁波利斯之前的生活索菲几乎是照实讲述的,因为跟母亲住在人迹罕至的外省乡下大宅中、自小就学习芭蕾舞、从未去过学校,知识都是由母亲亲自讲授等等事迹听上去完全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在这个时代,许多出自保守上流家庭的女孩都是这样被养大的,她们的父母有意的让她们离群索居,好“不被劣俗沾染,保持内心的纯洁”。
而且,在整个童年当中,索菲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母亲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首都黑市的领袖,她只以为妈妈是位喜好安静的淑女。
但索菲十二岁之后在马丁波利斯的这二十多年可就需要好好的修饰或简化了:在她的故事中,她在母亲不幸离世后只身前来首都寻找在她出生前就与她母亲分开的父亲,结果却发现父亲也早就不在人间;她只得去投奔素未谋面的舅舅,然而运气很好,这位陌生的舅舅尽心尽力的把索菲养大,让她继续学习舞蹈并读了大学。
当然,索菲并没有过度简化自己在马丁波利斯的成长过程,因为她可不想厄尔把她当做一个不谙世事的花瓶;索菲把部分本为黑市训练的不寻常活动——例如去低等酒吧跳舞、跟江洋大盗学习射击以及偷偷潜入过总统府——改编成“舅舅安排的生活冒险体验”讲给厄尔听,结果厄尔很是兴奋的告诉索菲,这给了他极大的写作灵感。
在给丈夫彻底概述完自己这三十三年的生命之后,索菲陡然发觉自己是创造了个理想中的自我:本质上是个规矩人家的小姐,但却并不一直住在只能看到精美花草的金笼子里因而对现实社会一无所知。
是啊,实际上已经坐上全国黑市组织头把交椅的安东尼·穆斯塔法舅舅不也说过么:“我是真的希望我唯一的身份就是需要整天检查动物粪便的动物园园长。”
索菲也是真的希望她的唯一身份就是个有着非同寻常但却不至于见不得人的经历的现代舞蹈家。
腓力已经把索菲的餐食端来了——他根本不需要索菲吩咐就能知道索菲想吃什么。
当然,这也是因为船上伙食的可选项并不多,索菲喜欢的统共只有那么两三样——其实索菲十几年前早就克服了挑食,因为挑食对于黑市成员来说可是致命的缺点;但索菲明白,在自己的丈夫跟前,无伤大雅的缺点能让她显得更可爱。
烟熏肉三明治——两片烤的微脆的燕麦面包夹着两片烟熏牛肉和两片烟熏火鸡肉以及少许蜂蜜芥末酱和酸黄瓜。
这是典型的“马丁波利斯现代美食”——熟肉三明治原本应是劳动人民果腹的廉价货,但近些年来,马丁波利斯最爱赶时髦的高档饭店却在午餐时纷纷乐于推荐用三明治代替杯盘满桌的传统料理。
这跟由电影明星成田梦创造的“帕拉波”风潮有异曲同工之妙:派对不需要蕾丝层叠的礼服,街边成衣店购买的连衣裙即可;出行根本不需要司机,自己开车不但一点都不掉价而且还往往能节省路上消耗的时间;头发长,难打理……那就干脆剪短,这样哪怕派对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姐妹们也还不用慌张对不对?
总之,一切都要适应这个快节奏的新时代。
那么为什么索菲的三明治要牛肉和火鸡肉搭配?
原因很简单:烟熏牛肉往往比烟熏火鸡肉更咸,而两者一同进入口腔才正是让索菲最舒适的味道。
索菲对于烟熏肉的喜好是从儿时就奠定的,因为母亲一直强调:这种食品可是咱们的老祖宗创造的。
索菲此时面前瓷盘们里安放的是:比她手掌还要略大一些的三明治、腌渍橄榄、用胡椒取代洋葱的酸奶沙拉以及一小杯液体极为浓稠的咖啡。
三明治一如既往的被切成两寸半的方块——这样可以帮助食客保持吃相的优雅。
烟熏肉的香气让索菲的肚子叫的更响,她瞧着四周没什么人在关注她,于是拈起两个三明治方块扔进嘴里。
食物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索菲就听到背后有人问道:“莎莱斯女士,介意我坐在这里么?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位置啦。”
这声音很熟悉——“清水号”邮轮所有者的儿子莫里茨·清水。
没错,“清水号”船名的来源并不是马丁波利斯的清水区,而是船主的个人姓氏。
三十岁整的莫里茨是个自命不凡的作家——自命不凡并不是指他高估了自己的文采而是他总以为自己充满着男性魅力。
据厄尔·伍蒙赫的权威评价,莫里茨·清水的文章写的很不错,至少称得上二流之中的顶尖水平;然而他的长相却只能被界定为“不入流”——本来个子就不高,却还有些驼背;眼睛鼻子和嘴几乎就是三横一竖的四条直线,这就让他的面容宛如孩童的简笔画;他还已经开始秃顶,并且,他的嗓音嘶哑、尖细、气短,活像是人垂死时发出的呻吟。
也就是说,莫里茨跟男性魅力是没什么关系的,但他却坚信自己是个万人迷。
然后,他在追求索菲。
没错,当着厄尔·伍蒙赫的面向索菲大献殷勤。
索菲肯定是对他没有好印象,但却也不至于冷起脸子把他彻底驱离——体面的年轻夫人必须要与个把追求者周旋才算正常,而且厄尔也乐得瞧这位航运公司的大少爷出洋相,外加莫里茨虽然对倾慕之情表达的很不含蓄,但却从未有过任何不敬的举动。
那么,当莫里茨突然出现并要求与索菲同桌时,索菲自然不会拒绝他。
莫里茨坐在了索菲对面,慢悠悠的掏出那有着精美纹样的纯银烟盒。
“伍蒙赫夫人,真的不来一支么?”这是莫里茨每次在索菲面前拿出烟盒之后必问的一句话。
“真的免了,我一抽烟牙就会变黄,您知道的,我最怕被牙医数落,所以还是尽全力不让我的牙齿出现任何问题吧。”这也是索菲一成不变的拒绝说辞。
“是啦。”莫里茨自己也没打开烟盒,他做了个鬼脸,说道:“遇到您之后,我才顿悟我牙齿总是看上去不干净的原因:抽太多烟了!”
索菲微微一笑,说道:“那你也是跟我一样运气不好,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烟草弄黄了牙。”
“没错。”莫里茨拢了拢打满蜡膏的鬓发。“很多人无论怎么抽烟都能保有一口白牙——譬如成田梦。要不是亲眼所见,绝对难以相信她的烟瘾有多么大。三四年以前,我有幸得到了个与成田梦共进晚餐的机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哦。那顿饭吃了两个半小时,我们的成田小姐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完全没有中断过;而我可以很肯定的说,成田梦的牙齿白的发亮——呃,请别怀疑我,伍蒙赫夫人,因为我的牙医也是成田梦的牙医,他说成田梦的牙齿虽然需要一定程度的矫正才算完美,但其色泽真是无可挑剔。”
“唔……”索菲用海象牙双股叉叉起一颗汁水丰盈的橄榄,态度闲适的说道:“我想啊,成田梦未必烟瘾那么大,她跟您面对面的时候不停抽烟只是为了缓解紧张。”
“紧张?”莫里茨费解的皱起了眉头。
“嗯?”索菲随口应着,却在心里盘算是该自己离开还是需要把莫里茨赶走——她倾向后者,因为她太想在正式的餐厅而不是客舱里享用熏肉三明治了。
“她为什么要紧张呢?”莫里茨还是一脸迷惑,他挠了挠头顶,说道:“虽然那个时候成田梦刚跟男友分手渴求抚慰,但我却根本没有趁虚而入的打算;我花了好大力气约她出来吃晚饭只是想说服她同意参加我老爹的航运公司三十周年庆。”
“那您成功了么?”索菲眨了眨眼睛。
“既成功又没成功……”莫里茨干咳了一声,说道:“成田梦最后是同意给我们当嘉宾,但结果活动却正撞上第四次矿区战争打响。真刀真枪的打仗啊,民间谁好意思举行什么庆典?于是我们的周年庆取消了。战争结束后,老爹打算补办周年庆,我说我再去联络成田梦,然而老爹说不必了……”
“为什么不必了?”索菲是真的有点好奇。
“因为他说成田梦已经不走红了,花钱请她来参加庆典不划算。”
“那你们最终是请了哪位当红明星?”
“桃乐丝·菲儿,以及那个时候还不真正出名的伊塔·韩。”
“可我总觉得她们的名气还是不如成田梦大吧。”
“现在看事实的确如此,但三年前我父亲坚定的认为已经好一阵子没演电影的成田梦很快就会被大众遗忘。”
“我想这曾是许多人的观点。”
“唔……不过说来我也是觉得奇怪,成田梦明明真的处于隐退状态足足有七八年了吧,可她的名气却一点都没衰退;而且她还不见老。我第一次在近处看到她是十年前,而三四年前我跟她吃饭的时候,她看上去跟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连一根皱纹都没多;最近其实我又有机会跟她打了个照面,我发现除了头发染成了金色,她依然完全没有变化,根本就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呵……”索菲抿了一小口咖啡,说道:“她的名气未减倒是很容易解释:因为近些年公共电影院逐渐增多,成田梦的旧片子被不停的重映,她可算是收获了许多新的影迷;而她不怎么衰老……我想这不值得惊讶吧,这不是你们远东人的种族优势么——女人在五十岁之前只要不发胖就会一直看上去跟年轻姑娘一样。我可是太羡慕这样的血统了,瞧瞧我,再过两年,我就会变成个典型的中年妇人。”
“呃……”莫里茨·清水的鼻尖突然渗出了一些汗珠,他慌慌张张的说道:“伍蒙赫夫人,请原谅我在您面前夸赞其他女性……呃,其实我也没有夸成田梦,她只是看上去年轻,但说实话长相身段什么的在我看来都只能算平平无奇,移除了所有的修饰之后,她大概只能用‘寡淡’二字来形容,实在是很难让人有多看几眼的欲望……”
“哈……”索菲轻笑了起来,说道:“所以说不定令尊决定不邀请成田梦并不是因为她已经过气而是觉得她不够漂亮吧。”
这样的玩笑话其实颇有些不礼貌,而索菲的目的就是要给莫里茨心里种下些负面印象——被莫里茨当做处处完美的女神无疑是会惹出大麻烦的。
然而莫里茨立即表示了赞同,他不停的点着头,说道:“我认为事实就是如此,我基本可以肯定,成田梦在我父亲眼中几乎是毫无魅力……外加……”莫里茨顿了顿,续道:“呃,我父亲这个人有某种种族偏见,虽然我们自己是东岛人,但他却认定西岛人是‘优等远东人’而我们只是‘蛮夷’,所以他就觉得当时还算不上明星的伊塔·韩也比成田梦‘高档’一些……呃,当然,我完全不同意他。”
“所以,邀请成田梦大概不是令尊的主意,而是您自己……”索菲眨了眨眼,表情戏谑的看着莫里茨——即便莫里茨不会被她的调侃气走,用话语捉弄与自己不相干的男人也会让索菲有着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莫里茨垂下了头,叹了口气说道:“总之您是聪明的很,什么事情一下就能看破。没错,邀请成田梦完全是我自己的点子,因为我想完成自己的一个夙愿。”
“什么夙愿?”
“我说过十年前我在近处见过成田梦,对吧……嗯,那时候是成田梦的剧组租用我们家的一艘船拍摄;我嘛,当时还在上学,业余给那船当机修工。船上的电路出了问题,剧组的机器一插上电源就会跳闸。我去检查,恰好看到成田梦在那边休息,我就想去打个招呼;成田梦很和气,还跟我聊了几句,但很快剧组成员就把我赶走了,大概是以为我就是个普通工人。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决心一定要堂堂正正的与成田梦面对面的好好说上一阵子话,也让她明白我可不是个在船上卖苦力的下等人。”
“那些人真没眼力劲儿……”索菲颇为揶揄的说道:“您这样的一表人才怎么看也不会是普通工人啊。”
“可不是么,所以我觉得成田梦其实那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我并非常人,所以才会跟我谈笑。”莫里茨似乎根本没有发觉索菲是在讽刺他。
在有些得意的说完上面的话之后,莫里茨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神神秘秘的说道:“伍蒙赫夫人,一会有人来检查的时候不用紧张,有我在,谁都不会为难您。”
“我为什么要紧张?”索菲耸耸肩说道:“不过就是宪兵的水上巡逻队吧,宪兵一向对我很客气的。”
“不不不。”莫里茨伸出食指摇了摇。“这回来的不是那些混日子的宪兵,而是正儿八经的海军,全副武装的。”
“那我也没必要紧张吧?我难不成看上去像蛮荒王国的间谍?”
“他们可是端着刺刀,子弹上膛嘞,这么一群人把您围住,难道不是有些吓人么?”
“呃……”索菲假意做出慌张的神色,说道:“刺刀么?那的确会让我害怕。”
莫里茨满意的微微一笑,说道:“还是说,别忘了,有我在。我们家跟海军关系不错,待会海军上船之后,我会专门要求他们在进入您舱房检查时把刺刀收起来,态度也得客气一些。”
“那就太感谢您了。”索菲先是险些憋不住笑出来,不过旋即她意识到如果真是严格检查的话说不定真会有麻烦——海军可是有设备能找出藏在皮箱夹层里的金属武器的。
于是索菲让眼中的惊恐更加明显了一些,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其实,如果他们完全不进我的舱房就更好了,您知道的,我丈夫历来对当兵的就没什么好态度,如果他们在我们房里乱翻,我怕会吵起来最后不好收场。”
“唔……”莫里茨摸了摸下巴,吸了口气,说道:“完全不让他们检查大概是做不到,不过我会让他们别在您那里翻箱倒柜——这船上就算真的有危险分子,那也绝不会是您啊。”
“那我就放心了。”索菲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道:“认识您真幸运,清水先生。”
莫里茨·清水听了这话立即就像是要融化了一般,脸上的器官全部变成了幸福的弧线。
此时,挂在墙壁上的喇叭里传出船长的声音,他通知说:“请各位乘客回到自己的舱房,在接到通知前不要离开。海军官兵将在十分钟之后登船逐间舱室进行安全检查,请各位配合,谢谢!”
“瞧,我没瞎说吧,来的是海军,不是宪兵。”莫里茨一副邀功的态度。
“太感谢您了。”索菲其实很想骂莫里茨一顿——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弄得索菲根本就没机会把饭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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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坐在床上,耐心的等待舱房门被海军敲响——她已经把行李箱里藏匿的飞刀和手枪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确定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被搜身。
厄尔·伍蒙赫却一直走来走去,颇为激愤的说道:“舰队不好好维护,折腾老百姓倒是手脚麻利。渔船被蛮荒王国击沉,他们查我们这样的客船有什么道理?难道依扎的士兵会乔装打扮花大价钱坐着豪华邮轮混进我们的首都去搞破坏?”
索菲翻着《月光集市》杂志说道:“平时越惫懒松懈,遇到突发状况才越会有意做出积极的态度好掩饰失职,不是么?”
“一点都没错。”厄尔驻足仔细聆听了一会,说道:“走廊里来人了,应该是轮到我们被检查了。”
“嗯……”索菲其实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军靴脚步声和男人们的低声对话。
索菲总觉得有个声音很是熟悉,但她认为只是错觉。
伍蒙赫夫妇的客舱是二号,而一号房里住的是一位退休的人民党籍国会议员,是比尔曼总统的好友。
对这样身份的人的检查自然只是过场,所以不到五分钟之后,索菲就听到对面的门被关上,而那些脚步声来到了自己的舱房门口。
有人说道:“清水先生嘱咐说荷枪实弹的军人会惊吓到伍蒙赫夫人,所以我们就不进去了。上尉,就你自己去瞧瞧就好。”
“好……”那个索菲貌似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礼貌的轻轻敲门。
厄尔·伍蒙赫立即不耐烦的把门拉开,他稍一楞,接着没好气的说着:“不是说是海军么,怎么又是宪兵——请您动作快点,别像巡街的时候那么‘闲适’。”
宪兵恭敬的说道:“日安,伍蒙赫先生。宪兵上尉岚冬夜,保障您的安全。我们不是对船上的乘客有所怀疑,而是要确定这船没有被国家的敌人安放爆炸物。”
索菲险些从床上蹦起来——岚冬夜!那根本不是错觉,听着耳熟的嗓音就正是属于这位老相识。
索菲本打算立即奔上前跟岚冬夜打招呼,但她旋即却改变主意决定给他个“惊喜”,于是她纹丝不动的坐着,并举起杂志挡住了自己的脸。
岚冬夜进了屋,并动作轻柔的将门关好。
“看吧!”厄尔笃笃的敲着柚木板壁问道:“上尉先生,告诉我,这里面会藏着炸弹么?”
“呃……”岚冬夜老实巴交的回答说:“事实上,我们确定‘清水号’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安全的,所以不必紧张;但为了那百分之一,我们也必须上船看看。”
“那就看啊。”厄尔两手一摊,说道:“需要看什么地方?”
“就瞧一眼衣柜就好了……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打开它么?”岚冬夜听上去很是小心翼翼。
厄尔瞟了眼衣柜,说道:“介意不介意那得问我夫人,里面都是她的裙子。”
“那……”岚冬夜面对挡着脸的索菲问道:“伍蒙赫夫人,我能打开您的衣柜么?”
“不能。”索菲故意沉着嗓音说道:“女人的衣柜怎么可能让外人随便看。”
“这……”岚冬夜尴尬的左右望了望,说道:“那就不看了,我就口头问一句,您二位没有随身携带任何危险品吧?包括武器、炸药和腐蚀性溶液。”
“没有!”厄尔斩钉截铁的回答说:“我身上最危险的物品就是我的钢笔!”
“好,好,那……我想我可以告辞了。”岚冬夜这就转身准备去拧门把手。
此时索菲却慢悠悠的说道:“我如果说我随身着携带武器,上尉先生,您相信么?”
岚冬夜赶紧嚯的一声把身子扭了回来,认真的答道:“如果只是女性防身用的小刀或指虎,那根据内安法不被归为武器一类。”
“哦。”索菲一边慢慢的把面前的杂志下移一边说道:“所以上尉先生您认定我也只有能力玩得转那些小东西是吧。”
索菲的话让岚冬夜脸上现出了十分迷惑的表情,但当索菲两眼露出之后,岚冬夜的迷惑变成了惊诧,他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的说道:“居然……索菲?”
“哟。”索菲这就一下把杂志抛开,起身笑着说道:“记性很好啊,好几个月没见,我只露出三分之一张脸你还是一下就认出我了。”
“这……”岚冬夜抓挠着前额,低声说道:“伍蒙赫夫人?这是真的还是……”
“当然是真的。”索菲款款走到厄尔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说道:“这是我的丈夫厄尔·伍蒙赫,作家,我们刚刚度完蜜月。”
岚冬夜愣了好一阵子才从嘴里挤出“恭喜”二字。
“所以,索菲,这位是?”厄尔极为好奇的使劲打量着眼前的高个子宪兵军官。
索菲轻快的答道:“我的老朋友了,以前他帮过我,这是个大好人。”
“唔!”厄尔伸出胳膊,诚恳的说道:“我以为只是随便什么宪兵,刚才态度不好,请见谅。”
岚冬夜有些怔怔的握了握厄尔的手,并说道:“索菲,我很替你高兴,但说实话,的确很意外。”
“我也意外啊。”索菲翻了翻白眼说道:“有人一口咬定上船检查的不是宪兵而是海军,结果来的依然还是你这个宪兵,这是怎么回事?”
岚冬夜苦笑道:“我现在其实也有些晕头转向的。你们在外地旅游大概不知道现在宪兵被改组分流了,留在治安所的改回‘警察’的称谓,而继续被称作‘宪兵’的,比如我,就被派去随军工作。我原本得到的通知是去跟陆军一起,结果今天一早又被转派去了海军;而到了海军那边,没有任何军官晓得我应该做什么。恰好海军部发来命令要求我们舰队的炮艇出去对前往马丁波利斯港的所有船只进行安全检查,然后舰队司令就对我说‘你这当宪兵的应该熟悉这种琐碎业务,那就你跟着他们去吧’——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哈!”厄尔抬了抬眉毛,说道:“听上去你们的舰队司令也很反感去民船上翻箱倒柜——‘琐碎业务’,这个形容很贴切啊,咱们共和国的正规军天天刻苦训练可不是为了能更利落的打开女士的衣橱门吧!”
“呵呵……”岚冬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后把目光转向索菲。
“没必要在他面前说冷嘲热讽的话,厄尔,他跟其他人不一样。”索菲瞪了眼自己的丈夫。
“对不起,对不起。”厄尔赶忙点头哈腰的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就照实交待:我跟宪兵和军队这些国家暴力机器都不对付,想要心平气和的说话不太容易。”
“这不是您的问题。”岚冬夜并起食指和中指碰了碰帽檐,微微躬身说道:“我要继续进行检查了,伍蒙赫先生和夫人,请再次接受我的祝福。恕我失陪。”
“再见……诶,等会!”索菲指着岚冬夜的左手问道:“这戒指……你订婚了?”
“是的。”岚冬夜笑了笑说道:“刚刚订婚。准确的说就是昨天晚上。戒指是在夜市上买的,谈不上品质,见笑了。”
“真好……感谢上帝今天把你带到我面前,让你亲口告诉了我你的喜讯。”索菲眼眶说着说着就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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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号”邮轮抵达马丁波利斯港的七号码头时已经晚点了三个多钟头。
“她们还会在这里等我么?”在头等舱的专属下船等候区坐立不安的索菲·莎莱斯望着岸上说道:“都过了这么久了,她们得去吃晚饭了吧。”
厄尔·伍蒙赫搂住妻子的肩头说道:“虽然我跟安妮和艾丝玛没认识多久,但我可以对你保证,即便你晚到一整天,她们也不会离开码头。”
“但愿……啊!”索菲惊喜的拼命挥舞起手臂,并大声说着:“没错,没错,她们在那里呢,我看到了,还有艾达一起……哟,爱芙蕊也在!这么齐全啊!”
厄尔眯起眼笑道:“四个女孩子,名字首字母全是‘A’,我可以相信上帝是真实存在的啦。”
半个多小时以后,厄尔和索菲的脚终于踏上了陆地。
安妮·艾斯特罗姆以田径运动员的速度冲了过来,扎进索菲的怀里。
数十码外的艾丝玛·希尔沃喊道:“安妮,你小心点,你妈妈多半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弟弟或妹妹了,可别把她撞坏了。”
厄尔和索菲相视一笑,而后索菲说道:“艾丝玛,你这一多嘴,可就剥夺了大家收获一个惊喜的机会咯。”
“哈?”安妮愣了愣,旋即抚着索菲的腹部问道:“妈妈,真的有宝宝了?”
“非常有可能。”索菲亲了亲安妮的额头,说道:“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我认为八九不离十。”
“一定是有了,一定!”安妮把耳朵贴在了索菲的肚子上。
“一定!”索菲紧紧握了握厄尔的手。
厄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尖利的急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噪音干扰了。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是一辆崭新的橙黄色小型蒸汽车冲上了六号码头的最前端——要是再不刹车,那可就一头扎进海里了。
而六号码头上停靠的,是已经收起船桥,马上就会启航前往亚特兰蒂斯市的“马瑞娜”号邮轮。
“上帝啊!”艾丝玛惊呼了起来:“我可从未见过这个颜色的‘胜利726’,而且还是敞篷款的——这是什么人才能买到的啊!”
“呀!”艾达·温特也在惊叫,不过她关注的可不是那辆车,她说的是:“下雨了啊!我们好像伞不够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