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
"啪——"
翡翠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热茶溅在绣金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你说什么?!"萧皇后猛地从凤榻上站起身,宽袖扫落案上的一盒胭脂,瓷盒碎裂,嫣红的粉末洒了一地,如血般刺目。"皇上当真把祜鄂东父子斩了?"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瑟瑟发抖:"回、回娘娘,千真万确......午时刚过,刑场的血都还没擦干净......"
萧皇后指尖掐进掌心,护甲在檀木扶手上刮出几道细痕。她突然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声音低得近乎嘶哑:"不行......不能再等了。"
她猛地抬头,凤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翡翠,备纸墨!本宫要修书给父亲。"
"娘娘!"翡翠慌忙跪下,"您如今怀有龙嗣,万不可忧思过重啊!"
"蠢货!"萧皇后一把掌拍在翡翠的脸上,"你以为本宫现在还能高枕无忧吗?祜鄂东一死,下一个是谁?嗯?",冷笑一声,"那批军粮,可是经了本宫父亲的手......"
翡翠脸色煞白,连忙取来花笺。萧皇后提笔蘸墨,字迹凌厉如刀:
父亲大人亲启:
「祜氏已伏诛,皇上彻查之心甚坚。速将去岁账册焚毁,涉事之人......一个不留。」
写至此处,她笔锋一顿,另起一行:
「另,寻访名医,务必确保本宫此胎......是皇子。」
她轻轻抚摸腹部,声音温柔得可怕:"孩儿啊......你可一定要是个皇子......"
窗外忽起一阵狂风,吹得宫灯摇晃不止,将她的影子拉得狰狞扭曲。
宫女居所
"尝尝这个。"
魏苏婉从袖中取出油纸包,层层展开,露出几块金丝蜜枣糕。月玉眼睛一亮,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慢些,"魏苏婉忍俊不禁,"又没人和你抢。"
"唔......"月玉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问,"苏婉姐,今日刑场......"
魏苏婉笑容微僵。
午时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祜鄂东被按在断头台上时,突然撕心裂肺地喊:"魏明远的事不怪我!是萧——"
刽子手的刀光一闪而过。
"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她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暗藏的半片血书——那是今早神秘出现在她枕下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军粮案,萧」。
月玉突然凑近,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喂,再皱眉真要变老太婆了!"她眨眨眼,"是不是又想你父亲的案子了?别担心!我明玉虽然笨,但可以帮你打听消息呀!"
"你?"魏苏婉失笑,"找谁打听?御膳房的小太监?"
"哼!"月玉气鼓鼓地叉腰,"我认识浣衣局的芳嬷嬷,她可是在宫里待了三十年的老人!"
魏苏婉心头一动。芳嬷嬷......确实曾侍奉过先帝时期的萧贵妃,如今的萧皇后正是那位贵妃的侄女。
"好明玉,"她突然握住月玉的手,"你帮我问问嬷嬷,可听说过......永和十二年的军粮案?"
---
圣宸殿
烛火摇曳,弘毅执朱笔批阅奏折,忽然开口:"然禄。"
"奴才在。"
"长春宫今日......"
然公公低声道:"皇后娘娘写了家书,已命心腹送出宫了。"
"哦?"弘毅笔尖微顿,"说了什么?"
"这......"然公公额角渗出冷汗,"送信的是萧家死士,影卫不敢跟太近......"
"废物。"
朱笔重重划下一道,如血痕贯穿奏折。
"传朕口谕,"帝王声音冰冷,"即日起,魏苏婉调任藏书阁,整理......永和十二年的军械档案。"
然公公瞳孔一缩——永和十二年,正是魏明远下狱那年。
"奴才......遵旨。"
魏苏婉站在藏书阁高梯上,指尖掠过积灰的卷宗。忽然,一本《北疆军备录》落入手中。
翻开扉页,一行朱批刺入眼帘:
「魏明远所奏军粮掺沙一事,查无实据,着革职查办。——永和十二年冬」
落款处,赫然盖着先帝的玉玺,以及......一枚鲜为人知的私印:
「雅哈乌拉氏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