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界之谜。
当一件事顺利起来后,其他事情也将迎刃而解。
上午的工作顺利,病人不多,林怀瑾准时吃饭准时回来。
手里一下一下地转着车钥匙,嘴里哼着歌,一个人裹着一阵风从身后越过他,把他吓一跳。
没撞到他,却还是让林怀瑾有少许不高兴,他嘟囔一句:“医院呢,跑这么快干嘛?”
那人的背影眼熟,毕竟林怀瑾到早上都还在等他的回复。
另一个同样眼熟的护士迎了上去,跟着他跑一段,很快地对他说了什么。
这次,林怀瑾记得她的名字了,裴渺渺。
男人难得地没有任何的绅士风度和耐心,回头和她说了几句,脚步没有停顿,大步向前,裴渺渺根本就追不上他。
他们果然不是情侣啊。
今天是周二呢,宋淮不是上班吗......这时间怎么会在医院。
宋淮没等电梯,径直往楼梯间跑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林怀瑾犹豫一会儿,掏出手机问了宋淮一句:“刚看到你很着急,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大厅此刻有种奇异的气氛,虽然还是同以往一样繁忙,但每个人看着都似乎有些不在状态。
前台有几位脸色不那么的好,他们在说着话,其中有一位是医生,还是林怀瑾同个科室的。
林怀瑾好奇地凑过去。
医院今天发生了2件大事。
骨科的江随言晕倒了。
医院刚发生医闹,病人家属拿着刀袭击医生......
林怀瑾没听完,他心下猛地一紧,打断道:“江随言现在在哪?!”
“知道你担心江医生,好几个人都来问他情况了,他没大碍就是...”那位医生摆摆手。
林怀瑾再次打断他:“哪间病房?!”
“......你这么激动干嘛?平时看你挺文静的,难不成你还认识江医生不成?”医生面露不解,想了想说,“804?我也就听一耳朵,不确定...哎!你要去看他?休息时间结束了!”
林怀瑾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赶紧跑去电梯,好在这时候没什么人,等没多久就来了。
他按下楼层,咬着手指头,一直盯着电梯楼层。
江随言现在伤势重不重?
被捅哪里了?
都晕倒了,是不是失血很多?
该死的医闹!
这电梯怎么这么慢啊!
紧赶慢赶,林怀瑾穿过回廊到后头的住院楼里,残留的理智让他在八楼前台问了护士江随言的房号。
他大爷的是608!
林怀瑾简直无语,只得又坐电梯下楼,四拐八绕的,最终站在江随言的病房前。
他无端紧张,甚至想了下要不要敲门,但恰好一个年轻人从里头出来,没想到外面有人,惊讶地看了林怀瑾一眼,边走边不时回头看他。
看什么看!这辈子没见过人吗!
门还没完全合上,林怀瑾深深吸气,顺着缓缓闭合的门缝钻进去。
这是2人间病房。
靠门那个是位老人家,正闭目安睡。
另一边的病床拉起帘子,看不清内里。
林怀瑾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气地过去,“噌”地一下拉开帘子,“江随言!”
动静很大,床边正对他的方向,一个人猛地直起身,抬头看他。
面无表情,眉头蹙得死紧。
林怀瑾:“......”
宋淮:“......”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视线定定看着半起身的宋淮,又飘向床上躺着的人。
被子盖得很严实,黑色发丝凌乱散在枕头上,露出一点冷白的脖颈。
虽然后脑勺对着他,看不见脸,但林怀瑾还是认出来了。
是江随言没错。
他没走错。
那现在就一个问题。
——宋淮为什么在这?
林怀瑾瞪着宋淮,一时不懂要说什么。
宋淮率先作出反应,他完全站起身,伸手把被子又往上拉一些,用的左手,双手交叉的动作实在别扭,林怀瑾不觉把视线放到他手上。
他居然在握江随言的手!!!
江随言大概还没醒,左手打着点滴,而右手垂落在病床上,正被宋淮虚虚抓着。
“你...你们...”林怀瑾震惊地来回看着他们,一个可怕的想法隔着层层叠叠的情绪悄然浮现。
他不敢深想。
“抱歉,”宋淮朝他笑,“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当着他的面,宋淮把江随言的手自然而轻柔地塞进被里,绕过病床来到他面前。
林怀瑾看不见江随言的后脑勺了,他只得盯着宋淮看。
宋淮表情温和,但眉头跟上锁似的,至始至终就没松开过,表情其实有点难看。
林怀瑾没说话,只是瞪着他。
病床这时轻轻发出一声响,江随言动了一下,似乎说了什么。
但林怀瑾没听清,宋淮动作很快地把手往后一伸,指尖触到江随言的大拇指,略微侧头问了一句:“吵醒你了?”
江随言安静几秒,打着点滴的手微微抬起,食指和大拇指很无力地捏着宋淮的食指,咬着字问,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中,需要凝神去听才抓得住:“有谁来了?”
闻言,宋淮抬眸望向林怀瑾,窗帘床帘都被拉上了,唯一的光源还是林怀瑾从外拉开的帘子,照亮的地方很有限。
正如此刻,林怀瑾辨不明宋淮望向他的眼睛,里头究竟是什么情绪。
会和他一样吗?
一样的混乱、一样的迷茫、一样的...不舒服?
宋淮没看他多久,小心翼翼地把江随言的手平放回床上,低头检查他的手背,接着望了下挂着的吊瓶,最后才温声回答江随言:“你这只手不能乱动......是你的同事,林怀瑾医生。”
这话一落,林怀瑾这才明白,宋淮刚只是在审视他——审视他为什么来这里,又以什么身份来探望江随言。
宋淮是如此平静,甚至有心力区分他是谁。
同事。
他与江随言相识近十年,同学、朋友、情侣、......前任,兜兜转转那么多身份,最后却只落得“同事”。
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尖锐的刺近乎穿透他的心脏,他头晕目眩,反胃感上涌。
昏暗的视线中,床上的江随言很轻地翻身,用冷白亮眼的右手去抓一下宋淮的手,然后滑落在床上,声音极缓:“晕。”
宋淮便摸摸他的手,声音低低的,语气温柔:“那你再睡会儿。”
语毕,他朝林怀瑾露出可恶的、甚至是可恨的歉意微笑:“谢谢你的担心,但随言现在不方便和人说话,等下次你们再聊聊天吧,好吗?”
说是这么说的,但宋淮的举动却不容抗拒,他几步向前,将半开的帘子微微抬起,作出一个送客的手势。
林怀瑾眼睛都红了,他怔怔望着宋淮,接着转眸去看江随言,但视线蓦然横出一只大手,几乎阻隔他探视江随言的动作。
“抱歉,下次吧,他现在不方便。”宋淮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温和真诚。
“......哦。”林怀瑾理不清现在的状况,木木地顺从宋淮,踏出的每一步都像要踩空,他惶惶不安地走一段,回头时发现宋淮没跟上,他盯着紧闭的床帘看一会儿,脚往回动了动,膝盖却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眨眨眼睛,地上顿时晕开几滴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