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34章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14日 上午1:55
总字数: 4543
回到了酒店,已经是晚上10点了,宁逍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看着刚才玉环发给他的他和玉险下午拍的床戏的粗剪。幸好导演组还是有良心的,没拍到重要部位。
突然,有人敲门。
宁逍不以为意,拿着手机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玉险?!宁逍吓得把手机藏在了身后,却不料忘了关声音。结果,玉险的呻吟声,从宁逍身后的手机里传了出来。幸好大声得对面房里的人都能听到,只有玉险和宁逍两人红了脸。
“赶紧进去!”,玉险一把推宁逍进回房间,关上了门。
宁逍尴尬地挖了挖头,赶紧关掉了手机,躺回床上,问道:“玉险啊,你怎么过来啦?”
玉险坐到了另一个床上,说道:“你知道,今天下午那场戏过后,我为何会这样吗?”
宁逍似乎察觉到玉险的不对劲儿,他知道玉险察觉到了自己的好奇,所以打算给自己个解释,但宁逍听得出,其实玉险并非是情愿想说出来的。
“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说,别强求。”
玉险纳闷,论是谁都会好奇心的吧?平常好奇心极强的宁逍,今天却竟然收敛起了性子,着实异常。他问道:“难道你不好奇吗?”
“但你不想说,我有啥法子?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出口的,不就是几天的差距而已嘛,我等得了。”
玉险微笑不语,没想到宁逍这么会尊重别人,可颠覆了他的想象啊。
宁逍继续道:“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不尊重别人,强求人家说出秘密的人吗?拜托,我可没那么无聊。”
“那你自己呢?”
玉险这一句瞬间把宁逍给问懵了。宁逍敛了笑意,神色微变,但顿时恢复那个玩世不恭的模样,说道:“什么我自己啊?”
“你不强求别人说自己的秘密,那你呢?”
宁逍又再一次地收回了笑容,他看着天花板,正经地嘀咕道:“有什么办法呢…”
“别人都说,当明星艺人,光芒万丈,光鲜亮丽,一堆人喜欢你,捧着你,宠着你,就像个小皇帝。根本无须担心生活,让人羡慕得很。”
宁逍轻笑了一声,说道:“凡人羡慕神仙,能在天上无忧无虑地过着日子;可神仙却羡慕凡人,能欢声笑语,悲愁垂涕地过日子。”
“想夸自己是神仙就直说吧。”,玉险随手拿了个枕头丢向了宁逍。
“玉险,我说正经的呢。”
“好啦,你继续。”
“当明星艺人,生活的确是多姿多彩,光鲜亮丽,但…一切只不过是表面罢了。明星艺人其实就是普通人,甚至…可能比普通人,更为普通。”
“是啊,表面虽极好,一片光明。可背后的黑暗,却无人知晓。”
宁逍嘲笑玉险道:“说得你好像当过明星艺人似的。”
玉险顿住了,不免会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种种时光,那是多么的美好,也是多么的悲伤。
“玉险?”
“嗯?噢,我虽没当过艺人,但好歹,我也了解圈里的鱼龙混杂。”
“那你咋还想出道当演员?”
玉险就奇了怪了,是自己要踏入这趟浑水的吗?分明就是宁逍拉他下水的,还有脸问自己,真是可笑,“我想?不是你拉我下水的吗?还有脸来问我,真够呛的。”
宁逍目不转睛地看着玉险,说道:“玉险啊,这几个月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会怼人了啊,都怼得我无法还手啦。”
“还不是被你传染的。等杀青了,我必得防着你。”
“别啊,被我传染有什么不好哒。你能说这么多话,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别防我嘛。不过说真的,后天去美国,还得到伯克利音乐学院去拍摄。要是遇到他俩,你…真的可以吗?”
玉险知道宁逍担心什么,自己也未尝不是。在拍戏的这段期间里,他浑然没有想起那两位,不断地用繁忙的拍摄工作和音乐工作来麻痹自己,忘记伤痛。可自从上午拍了那场戏,回忆起了10多年前拿20分钟的痛苦,就连那事,也都连根拔起地,记回了起来。
就像是情人咒般,你以为它已经消失了,可实际上,它已经和你的血肉长在了一起,以至于你根本没有发现它其实还在你身上。
宁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
“没事。见到就见到吧,人生不都得经历几次。习惯了。”
宁逍知道,玉险这性格肯定没有很多朋友,幂羽甚至是他第一任女朋友。他所说的‘习惯’,肯定不是关于情爱的事,那应该就是…宁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别胡想。
玉险见宁逍狂打脑袋,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好啦,不打扰你了,回房了。”,玉险说完就直接离开了。这忽来忽去地,宁逍真的是措不及防,也不知道玉险这是打什么主意。
回到房间的玉险,锁起了房门,还没等他走到床边坐下躺下。他腿一软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靠着墙,身子缓缓地倒下,他蜷缩了起来,头钻进了膝盖,痛哭了起来。
那哭声,极其的微弱,是想大声却不想叨扰到别人的容忍。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各个痛入心扉却刻骨铭心的痛苦回忆,他不断地被折磨,强忍着不呐喊的伤痛。
这部电影,仿佛是一点一滴的岩浆,一滴一滴地滴在玉险的心,灼热且刺痛,痛苦不堪。
而这种场景,玉险几乎每一个星期都会经历一次。只是最近拍戏,导致他没有时间多想这些事情,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了这伤痛,玉险甚至都差点忘了。
可就在今天下午拍了那场戏后,他想起了那人间地狱的20分钟,想起了被家暴的那几年的折磨,想起了和幂羽分手,想起了父母都相继离去,想起了在英国时被人人喊打成为过街老鼠,想起了自己之前自残时的种种。这些记忆,不断地在他的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播放,仿佛永无止境。
玉险在地上抱着头,无声地,绝望地呐喊着。虽然这是内心的煎熬而非肉身上,可这对玉险来说,根本就毫无区别之分。
玉险连滚带爬地爬进了浴室。不巧,这酒店的浴室里都会放一把刀片,以防客人有需要割东西时需要,但在玉险这方面,却是另一种模式。
玉险在浴室里的柜橱里找到了刀片。他手颤抖地拿着刀片,在犹豫着该不该下手,他现在很痛,可他曾发誓过,无论多痛也好,自己绝不会再做那事。可他眼下真的实在忍不了,种种回忆连同这三个月没有发作的一同袭击着他,也就是说今天是最为痛苦的。
他看着手中的刀片,通红的眼里充满着泪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懦弱,胆小,失败,脆弱,是个逃兵。
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内心充满着纠结,但还是一刀一刀地,割了自己的手臂。这手臂割了,换另一只。
虽割得不深,大多也只是划痕,但仍有几道口子渗出了少量的鲜血。
玉险不是神,自然是感受到疼痛。但这疼痛,却远远不及他内心受的折磨。
刀片从他的手中滑落,跌在了地上。玉险眼神空洞地,靠在墙角,瘫坐在了浴室的地上。他拼了命地摇头,发疯似的边笑边哭。他似乎幻想得到,每个人在他面前骂他懦夫的样子与声音。
声音围绕在他的耳边里,环绕奔跑在他的脑子里。他想盖起耳朵,却无能为力,只能再次眼睁睁望着自己受苦。
而他听到最多的,便是这一句,“自残是懦弱的行为。敢伤害自己,为何不敢直面面对?”
玉险一只手抓着脑袋,疯了魔地狂笑,自言自语道:“是,我是胆小,我是脆弱,我是逃避,我是不敢面对。我就是一个懦夫哈哈哈哈哈哈…”
。。。。。。
不知过了多久,玉险睁开眼睛,自己身在浴室。脑仁微微的刺痛,也出现了耳鸣,他站了起来,缓了缓。
看着自己的双臂,想着昨晚自己干的‘好事’。
他闭起眼睛,冷静了会儿,就忘了似的换上了长袖的衣服,整理好自己,才出门。
才刚出门,就在电梯间遇到了宁逍,还互相打了招呼。在电梯里,宁逍看着玉险的衣服,觉得好奇,按理来说,在这种炎热,人人都想吃冰的时候,玉险竟然穿了件长袖,肯定有古怪。
“玉险啊,天气这么热,你咋穿长袖的衣服啊?你感冒吗?”
“有一点。”
宁逍闻声,就直接上前,把手放在玉险的额头上,打算替他量体温。谁知,玉险抓着宁逍的手,说道:“你干吗?”
“你说有点感冒,我就想替你量量体温,看你有没有发烧啊。”
玉险放开了宁逍的手,谢了他的好意道:“不用,谢了。”
随后他们在大堂和安德会合,就一起去吃了早饭。但才吃了半个小时,玉险就以不舒服为由先行回酒店休息了。
刚回到酒店不久的玉险,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门铃就响了。玉险只好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宁逍。宁逍直接踏入房间,抓起了玉险的手。还没等玉险来得及挣脱,宁逍直接把他衣服的袖子拿开,手臂上一道道的伤痕,都映入了宁逍的眼里。还没等宁逍反应过来,玉险就从他手里挣脱了。
宁逍焦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他很担心玉险,他想知道这位眼前人究竟怎么了。
“不管你的事!麻烦你出去。”,玉险把宁逍推出房外,正打算关门之际,宁逍用尽浑身力气地,给挡住了,“玉险,算我求你了。你就说说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
“玉险!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这一句,玉险直接停了下来沉思。趁玉险放松之际,宁逍钻进了玉险的房间,关上了门。
“你…!”
“先坐下。”,宁逍温柔地扶玉险到床上坐下。玉险黑着脸,丝毫没有想要理会宁逍的意思。
宁逍蹲在玉险的面前,为刚才自己鲁莽的举动道歉,“对不起啊,刚才我太莽撞了。”
玉险没有理会他,还退了宁逍一把,然后就拿起书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宁逍被推了,干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他靠着墙,看着旁边床上在坐躺着看书的玉险,再看看他的手臂道:“真的不打算说说吗?”
玉险目光没有离开书本,但他带着居高临下的语气,回答宁逍的话道:“我很像没有这个必要告诉你。”
“在我面前就别逞强了,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吗?”
玉险有一瞬间走了神,放了空。他承认,宁逍的确几乎都可以看出自己的内心活动。玉险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隐藏,肯定都无法逃过这男人的眼睛。他缓缓地放下书本,然后闭上了眼,向后躺去。须臾,他才说道:“宁逍,你有没有经历过,对自己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
宁逍沉思了片刻,才把话说出了口,“有。怎么了?”
“在什么情况下?”
良久,宁逍才说,“不想回忆的事情,一一不受控制地,在脑子浮现。”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知己情谊吗?玉险也是如此啊!
听到对方的点和自己一样,玉险不禁无声地笑了笑,难道自己真的要和宁逍成为知己吗?
宁逍瞄了眼床上的玉险,说道:“你应该也一样吧?要不然,你这些口子…”,宁逍适当地停了下来,他知道若自己说下去,玉险会受不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
宁逍没有回答玉险的问题,反而一股气地站了起来,“管你为什么这样,你这么做就是不对的!”
“你怎么知道对我来说就是不对?”
“别傻了!自残就是不对的行为!”
“我就是傻!我能怎么样!?”,玉险的眼睛已经通了红,话中还含着哭腔。
宁逍意识自己说错话了,懵道:“玉险…”
玉险看着宁逍,不禁哭了出来,但还是强忍地说出了个句子。
“我只有在自残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