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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识之城 • 重启
最后更新: 2023年11月8日 下午10:21    总字数: 78949

咻~~~~嘭碰碰碰砰砰----------!!!!!

一个又小又矮,唯独响声很足的橘红烟花在半空炸裂,整条街上的行人目光也因此聚焦到该响声的源头。

"•••是哪个家伙在这种吃午餐都嫌早的时间放烟花啊?烟花制造厂在打开张广告吗?"

这里是一个水泥铺成,再常见不过的十字路口。

正蹲着路口中央盘算着'要不要靠树枝掉落的方式决定前行方向?'的他短暂地被低处炸裂的烟花中断了思考。

这位喃喃自语的人物。是一名发色偏沙土色,发型无法归类为卷发或杂乱没打理任何一方,右肩托拉着一个明显是属于自家制作的束绳型布袋包的少年。

他并非迷路,只是没有地图和初来报到而需要熟悉地理的关系罢了。而且被告知从北门进城后随便溜达都能抵达目的地的学院,因此他抱着顺带认路的考量正无固定方向地漫步。

但也不是全无烦恼。

人的需求基本上可分为衣食住以上三种。而他在面临的是第三项需求。

衣服方面记得高等部的习俗是只需在特定时刻穿上校服,其余时间都无指定穿搭,用从家里带出来的几件衣物换着穿就行了吧。

食物方面把储备粮的面包饼干分几份来吃应该也可以撑到找到打工地点的时候。希望吧。

最苦恼的果然还是住所的问题。总不可能在大路上会有人突然搭你肩问你要不要住进他家吧?

不过也不可能像国王出巡一样专找昂贵的房子,毕竟他也不是有钱人,说回来他连一般定义上的零钱都所剩无几了。

得寻找负担得起的住所,否则他将要面临留宿街头和睡在树上这两个究极的二选一抉择。虽然实际上还有这两个以外的选项,但单从合理性来看,他只能放弃这种美好过头的幻想。

从把以上两种塞进考量范围内时就已足够缺乏合理性了吧。

思考难题时总是很容易漠视周围的状况,他也是如此。他自认不怕烟花的洪亮声,但这种距离不远而且不合时宜的巨响烟花还是稍微让他身子震了一下。

虽然起初他直观认为只是杂货店铺里5怀币一小包的市售烟花。但从高度上来看,应该是将气炎弹和可以制造出巨大响声的某物往天空抛上去后再引爆的火花吧。

可以自由使用气炎弹之类的能力,十之八九是和学院有关系的人。

周围的人群也表现出惊讶的情绪,从窗户探头出来的人纷纷和站在门前附近的路人讨论以及换穿便服往烟花处聚集,一条普普通通的道路瞬间挤满人的头颅。

似乎不是这城市平时独有的特产。没准还真会有每天往天空来一发的人,不过看来至少不是这城市的居民。

反正时间还很够用,如果真的有学院的话问题也能顺带解决------怀抱着这种想法,少年选择跟着大队往烟花前进。

离开前他留意指路用的树枝,树枝指向前进方向的右方。有时候适当的变化也许会带来好运,如此一想的他走入和树枝指向不同的街道混入人群中,肩撞肩地走着。

------正是由这类细微之处决定的。人生这种东西。

走在右侧的人坦白说•••呃,要想用客气的字眼来说也是无法以胖得厉害之外的词来形容啊,就算只是特异肿涨的体质体重应该也是一百公斤起跳吧。

少年意识到脑袋有产生如果这胖子往他心窝甩手,少年会立即吐血摊倒的错觉。

因此他稍微和胖子保持一段距离,时不时注意胖子有没有往他那边挤。途中有一个小孩从他左侧跑过,闪避的他头部往胖子的肩膀撞了下去。胖子一句"怎么了?"的同时向他甩手。

留意到的瞬间即刻向后退避,却撞上其他路人。

胖子没注意到一般继续前行,留下少年。待他道完歉起身的时候,胖子已不见人影。连抱怨都来不及。

也怨不得人吧。

少年被拥挤人流推动抵达时看到的,是一间学院。

还真的是不管怎样都会抵达啊。

人群中有的似乎只是想凑热闹,在门外张望几眼就离开了。真正想入内的实在不算多。

大理石制成的不规则状长条横向写着[极雾学院(高等部)]七字,每个字都足足有一个窗户的大小,校名下的实杆木大门采取横拉式。进入后是一个有屋顶遮阴的空地,三个方向都被四层高的大楼包围着。

门前穿着相同体育服的学生一脸疲惫地派着某物。接过一看,是学院的基本介绍传单以及••••••夹在里面的入学表格。

这是什么传销手段啊喂。好好开一个报名区域不行吗?

了解纸张所写的资讯后没有打算入内的人们需即刻返还,将其视为通行证一类的文件或许无误。

(反正原本就打算报名任意一间学院的,干脆就这间吧,而且也不知道其它学院在哪里。多余的时间拿来解决困扰的三大需求算了。)

极度随便的决定呢,少年。

左手拿着表格和传单,右手拿着自家行李的少年根据传单上标注的地图从站岗的工作人员处暂借了一支黑笔,找个无人的角落填写各种像是名字、大概的生日日期等个人资料。不过就他本人而言,需要填的部分不多。

当他对脚跟使力打算起身归还笔时,不知何时蹲在隔壁的暗灰发少年指着笔说:

"•••借一下。"

有人突然冒出来让他有些惊讶,他尽量让自己沉着应对。

对方穿着和头发相近的暗色系衣和黄褐色的长裤和军人用军靴。一头和自己一样杂乱的灰头发将一边的刘海梳向右边的浑浊黑眼处。而身旁放着个方形的小行李包。

"记得还给那边那位工作人员。接着。"

"•••了解。"

向那位陌生的少年如此指示后,把笔呈抛物线抛过去的他就这样起身离开了。而另一位接过笔后也开始添写个人资料,没什么对上视线。

双方各不相干。

话说刚刚眼角一瞬间有瞄到相同的传统式资料表格,也就是说。

(同样是要报读这间学院的学生,是不是暂且先打个招呼好一点啊?)

然而抱着有缘自能相会的想法,他的脚步毫无停顿地四处张望找寻提交表格的位置。接着他立即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人竖起板牌引人瞩目地收集。

从获得的传单上也没有标注表格收集处。

••••••该不会是要一直等到校方集合新生为止吧?

少开玩笑,这样下去可就真的要露宿街头啦。

距离一点还有一个小时,要不要干脆大喊'谁有租售便宜的房子!'算了?

------这个世间,每个待租售的房子无论是豪华到他住不起的豪宅,还是窄小的仓库型房间,都有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需要在十一点到一点之间入住或退房。这是因为据说这段时间是警方一天内最有精神的一刻,假使租客不付租金或屋主的收费方式不合条约,皆可上报警局和房屋中介。

不过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警方使用权力以把时间和自己的起床气时间和午餐时间错开的原因而已。某种意义上应该也属于一种保障人民[安全]的措施吧,所以大家也没什么异议。

毕竟不是每个警察都没有熬夜的。在英勇的一面背后,恐怕全是咖啡和报告书的身影吧。

单单只是没有逃避工作就已经很值得夸奖了呢。

------不过事实真是如此吗?

•••回到正题,总之现在要赶快做出决定。

再怎样说,他都不想再体验睡在树上时翻身跌个手搓破皮的体验了。虽然能睡在树下,但清道夫肯定也会二话不说用扫帚往他脸上来一下,再向民政局投诉他挡路吧。

因为这类控诉是可以通过的,所以他们会毫不客气地利用也属于社会上的共识。再说自己在辛劳工作时有人懒散地躺着挡道当然会感到火上心头了。

至少少年老家那里就是这副模样。也有可能是自己受到区别对待,但他无法验证为哪边。

想到满是动物的屎尿味的扫帚在自己脸上旋转涂抹,他开始有点作呕。然而回想起呕出来后会更饿,饿了也买不起食物,他就忍住了。

真是可悲的自制法。

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的他选择出外大喊。总之至少先确定住所再赶紧回来。

拔腿慢跑打算到方才的十字路口的少年连校门都还没迈出去就被另一个长发的身影从左侧撞过去,人群开了一排小道供他翻滚,却没人想过要截停他。当他注意到时已经滚了好几圈伏趴在地上了。

抬起头来,眼前是坐着以同样用着指责和困惑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少女。

光亮的阳橘色齐腰长发和蜜橘的眼睛以及端正却微微皱着没好气的脸庞是少年对她的第一印象。

在许多个童话的情节里,这通常都是男女主角相遇的美好开头。

但在这里必须纠正三件事!

第一,这事必须发生在十字路口的转角,这是王道!

第二,女方要叼着面包,这也是王道!

第三,不存在、应该说不能存在将男主角撞飞四米远的女主角!

好啦。或许这只是偏见,但应该有不少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四米远?

少年在被撞飞的瞬间松开了手,因此是从布袋包的位置作为起始点计算。但如果精确计算包的着地的方向、冲力等细节,反而更加证明了自己飞了不止四米。

为了避免自己糊思乱想,他将视线回到少女本人。

淡黄的褶边短袖衣和巧克力色裤裙被沙地弄脏的她瞪着自己。理由也许是突然有人跳出来挡自己的路。但在更深处有某种不安或是•••慌乱?

结果双方就这样沉默对视了数秒。然后开口第一句话是:

"•••你是谁?为什么要突然跑出来?"由女方先发制人。

考虑到对方可能会有什么隐忧,现在暂时配合对方回话吧。虽然本该不是在这闲话家常的时候。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不如你先回答我吧。"

"在我看来,是你突然跑在我前面挡着我的路线。"

"那不也可以说是你插队吗。"

"突然人群中一个怪人搭上关系我也不好受啊。你以为我不想回避这种浪漫比例为零的事件吗?再说要撞也是撞在帅哥身上吧,你这四不像。"

无缘无故被人嘲讽天生的外表还真会有点来气,明明是不可控要素啊。话说也没长得那么畸形好吗。

"帅哥看到你只会以为你在向他乞讨吧。你自己不也是一副令人过眼即呕的样子嘛?"

"很好你站着。我马上去拿一桶强酸水从头皮到脚掌帮你整容,直接帮你改个赤色史莱姆的样子让你返祖算了吧!"

"喂,少过分了?你才应该往锁骨以下的部分塞满史莱姆增添女性象征好吗?"

"成长期过快只会提早老化啦!我这种是强调实用期的类型!而且从刚才开始的发言就可以马上以侮辱以及猥亵发言罪抓你这货去问话!"

"这彼此彼此吧!"

双方回话的用词逐渐越线,而且内容跑偏得厉害。以至于两位不知不觉忘记开启话题的究竟是什么了。总之先赢下这场口舌战争才是两方在考虑的。

周围零零散散地聚集了一定的人群,远处的教师也正在讨论是否该赶走他们,结果作罢。理由为看上去似乎只是单纯的情侣吵架,还在感慨着未来适婚年龄该不会进一步调低。

双方僵持不下,周围也没人要跑出来劝架,反倒还有点看热闹的样子,至于打破这场面的••••••

铃铃铃铃------!

是任何学生都耳熟能详的换节铃声。

"啊。•••这次我先放过你,下次给我记着了!"

"•••等等。钟声代表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聚集在前面的礼堂了?"

该不会吧?他想确认自己的假想。

"••••••你,也是报读这学院的学生?"

对方提到[也]字,那意味着的含义先摆在一旁。

"•••还未投稿表格就是了。"

•••千万不要猜中。

"•••所以你为什么不知道现在发生什么事啊?"

拜托了。

"传单后面不是写了,如果要报读极雾的话,听到钟声要前往礼堂集合吗?"少女随意地指着手上的传单的地图部分回答。

'啊啊,果然吗•••'

顾及到周围的眼光不能靠呐喊泄愤,也无法向任何人哭诉的失意少年只得淡然失神地看着漫天白云。看来今天不会下雨。

那痴呆的姿态挺好笑的。

并且这姿态反而吸引了周围更多人群的眼光,但路人瞄过他后就没再搭理了。是不想扯上关系的眼神。

少女当然不会明白自己眼前的人到底受了什么打击,才会一时张嘴合嘴,一时眼神散漫。

(真是个怪人•••不,已经奇异到无法把这东西理解成人类的程度了。)

话说该集合了。回想起正题的她打算将脚边的布袋包交还给他后就直接无视离开。倒不如说是就算以后同为极雾的学生也要一句招呼也不打地走过。

还要顺带踩上一脚。

她抓住绳子顶端,把包伸向少年准备还给他。怎知少年接过包后就从左边向她挥去。

"喂!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啊!"双手按着头蹲下闪过这一击的少女再次破口大骂。

她此时开始认为和这人说话难道真的要放下所谓的淑女形象才能和他正常沟通吗!

"你害得我今晚或许要睡树上了啊,你要怎么负责啊•••!"

"莫名其妙!你睡树上关我什么事啊!谁想知道你的奇怪癖好啊!!"

不过实质上是谁的错呢?

两人没有忽略掉钟声,边往集合的礼堂前进边拌嘴吵架,一直到抵达为止都没停过一分一秒。

*

"••••••也就是说,你现在居无定所又身无分文?"

"•••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不过你可不可以说得婉转一点啊?连续用两个成语贬低别人教养会受到质疑的。"

"先不说这种小事了我双手都有点麻麻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偷懒休息?"

"你所谓的小事可是会关系到我的睡床是泥土还是暖床的。还有只要对着长凳大喊一声"巨猿"也许能短暂的失去意识,你试试?"

"话说那个教师还能归属于人类种吗?我对此深感质疑。"

"你们两个给我马上闭嘴!!"

""••••••是。""

(耳窝是什么构造啊那家伙?)

(那个教师离人类越来越远了欸。)

这里在传单上的标注是写着'临时礼堂'(室内体育馆)。

这是因为极雾高等部其实不存在所谓的礼堂。

不过这不代表没有类似的地方。

可以容纳如此大量的人群又灯光充足,屋瓦也离地有十六七米的大型空旷场所。

那就是这室内体育馆。

极雾的室内体育馆平时在上课以外的时间,包括假期都是开放给学生自由使用的。由于学生都在内进行也许会过激的火焰控制练习和开发,所以光是大门就被打造成即使在底部有附滚轮也须出力才推得开的厚度和重量。

墙壁更不用说,不但坚固耐撞,还有小约直径一厘米的小孔环绕整个边位的天花板上以喷出低压水流以在发生意外时灭火。在地面上也有用于吸水,每个之间间隔10cm的细孔以回收水流再重新吸灌回到顶部的天花板。当然也有备用的灭火器,但放在室内有被火花飞溅到的风险,所以另外放在小门外的橱柜里。

总的而言是个设备完善,安全性高又便利的地方,但这终归不是礼堂。

因为这和一般的礼堂有个致命性的差异。那就是这里没有讲台。

这些细节都写在了传单上的介绍栏。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的啊?

毕竟在自由活动和体育课专用的空间里有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能有什么益处?

然而进去后第一个进入双眼的反而是四四方方、有两个供人一边上一边下的阶梯、要仰望才看到演讲人的正宗讲台•••?

他再次翻开传单,上面的设备说明也没提到有讲台的存在。不过少年原本感到纳闷的问题在他迟会儿走在讲台上时就得到答案了。

这个看似[讲台]的东西,只是一堆木制的桌子。将数十个桌子堆高堆长,在前面盖上一大片有数米长的长方形布条掩盖着堆积起来的桌子。而他可以发现是因为布条只遮住了前方,却没有遮住上方,所以能看到桌子和桌子之间的细缝。再加上走在上面时的他感觉到踩踏时的回音听上去十分空旷又不稳定。

然而------为什么他,应该说是他们两个连学生都还不算的路人会有资格站在讲台上呢?

这个嘛,简单来说就是这位少年,以及他身旁的橘发少女因为在位高权重的人们作演讲时在台下继续大吵大闹而被一个身形还算魁梧的教师惩罚了。

而惩罚内容是站在台上做自我介绍。

看起来和他们俩差不多年纪的工作人员拿了两只麦克风给他们。至于拿到了麦克风的主角们却看着多得数不清的视线呆站了四秒才回过神来。

[•••现在要怎啊]••'现在要怎么做啊,干嘛要无故上来做什么自我介绍?'

没有想到麦克风接受范围那么广的少年将其垂拿着后向自己的仇敌低声询问。

现在先不计较其它的。

'我哪知道啊?!总之想办法糊篇乱造几个像样的句子后直接鞠躬下台算啦!总之现在先暂时休战就是了。'

[那个•••我名字叫作沙忆芽。]

 '•••喂,到你了。'少女简短地报出名字后把话题走向推给少年。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尊重对方的父母。那颗种子以后一定会长成仙人掌。

如此无趣地一想后少年也随即举起右手的麦克风。

[我是武斗启翔•••]

他简短报上姓名后,俩人又继续呆站在上面,一言不发。

正确来说是在低声谈论下一句要说什么话题才行。

'•••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啊?'

'我哪知道。我也没遇过这种状况啊!'

'难道要爆出自己的生日和血型?'

'•••应该不会吧?•••不,他们都敢把新生(暂定)推上讲台作自我介绍了,难保他们不会这样想啊。'

'你要不要考虑演话剧?哪怕冷场我也会鼓掌的。在台下。'

[给我站好,混蛋!]

唯独最后一句声音大到足以传进麦克风里,而台下开始无视他们聊天的人们又被最后一句怒吼拉回视线了。

然而怒吼之后又只是看见他们在台上像闲聊或讨论一样,即听不见又看不懂的嘴唇在动,因此人们又无视台上的少年少女持续聊天直到------

"你们要情侣吵架可不可以先下来啊?在台上吵还蛮碍眼的。"

台下第二行的三个11、2岁左右,坐在右侧最末端的暗红色针刺型头发的小孩发声为止。

看起来还不够岁数入学,大概只是跟着人群来凑热闹的。

听到不能忽视的词语,台上的主角们就失控一般地爆发了。

[那边那个小鬼你给我听好。这个瘟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希望有!]

[谁会想要和这个无法单单用丑来形容的家伙交往啊!我也有配偶选择权的啊!]

突然自称启翔的少年的大吼让他的话语在整个室内体育馆里不断地反弹回荡,好不容易回音要散开,观众打算把掩着耳朵的手放下来时,又因接踵而来的少女,芽的声音而举起放回耳朵上按紧。

然而小孩用看似很拽的表情回了一句话就让这场面更加失控。

"你们不是挺有默契的吗?还是赶快下台去了无人烟的地方约会去吧。"

[[就跟你说了不是啊---!!]]

两人以几乎违反1+1=2的声量对着素不相识的小孩同时吼道。

"你们两个像在说相声一样的给我马上下来!!"

最后连把他们俩送上讲台的教师都无奈地命令他们下台,事情才得以平息。

虽然很想干脆先把那小子捆绑在真的了无人烟内整他一顿才离开的,但很可惜他们也没有那么方便的权限。

取而代之的是,下台走过小孩的位子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小孩的穿着人字拖鞋的脚用力踩上一脚。

尤其是芽还瞄准着脚趾的部分踩下去。

小孩痛得一整个屁股跌落椅子。以一个手按着屁股,一个手按着脚部的滑稽模样狠狠瞪着他们。

看到小孩自作自受的表情,他们感到内心舒坦了一点,才向着还不知道名字,身材显瘦但肌肉明显且看到他们的行为而有点表情复杂的带些许金色的黑发教师走去。

这名教师内心某一方面是对他们的恶行感到有点赞许吧,因为如果有人毫不尊敬自己,而且还不只一次插进来放狠话,自己多半也会按耐不住吧。

但身为教师却也对应该纠正的对象有这种想要大声反驳和攻击的想法让他感到羞愧和体会到自己作为教师还不够火候。

为了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动摇,他决定不去理会这关于谁对谁错的问题。恐怕他以后也不会去思考问题的答案了吧,因为不管从那一方的角度想都找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为了能确实地把问题抛之脑后,他用比平时还要大的声量对他们说道:

"我是这里的训导巨源!你们竟敢在台上胡闹乱吼啊?!"

虽然地点不同,但自己似乎也在胡闹。他事后才想起这回事。

眼前的教师穿着T字白衫搭配长袖西装和长裤,脖子则戴着墨绿色的领带。从松弛的领带和没注意到西装的纽扣错位而扣少一颗上看得出,他并不常这样搭配衣服。

"不过把我们送上台上的也是你就是了。"------这些话他们当然不会不识趣在这时间点上说,要不然谁知眼前这教师又会叫他们做什么奇葩的处罚啊?

结果自称巨源的教师只是给他们头上男女平等地一人一粒铁拳式教训兼训话后就命令他们在体育馆的尾处抓着固定在墙上的引体向上训练用铁杆直到他满意为止而已。

原本认为比起刚刚的自我介绍已经好太多了,所以他们也没提什么意见就开始新的处罚。

而台上也有人上台继续说欢迎致辞或说明会之类的话。因为有许多内容都和前面的人相同,因此令人怀疑校方是不是在拖时间以显得这集会稍微像样一点?

-----已经过了半小时。

单单要保持这姿态一动不动保持平衡就够麻烦了还得忍受周围一堆特意转过头来看他们丢脸的家伙,以及他们脸上写着活该的表情。

训导巨源则坐在附近的长凳时时监督他们。在十分钟前启翔还因为靠着墙壁偷懒而被巨源再次施予揍头式惩罚。

台上持续上台和下台的风潮,然而每个人都穿着相当正式的同款西装,倘若戴上头套根本认不出谁是谁。只能凭着声线身高确认是否更换演讲人。逐渐的连确认和聆听本身都让人深感厌烦。

为了解闷并度过仿佛无穷无尽的'欢迎光临环节'和忘却手臂酸痛的两人就像忘了恩怨一般地聊起天来。

虽然大部分都是由少女芽开启话题啦。

一直到最后某个不知名的伟人鞠躬致敬下台后他们才允许坐下。但看到附近的椅子都被抢空了,回到原先的座位又觉得尴尬,他们俩才死心一左一右地坐在只有巨源一人的长凳上。

就结果而言不用坐在地板上被细孔弄的混身不自在就不错了,所以他们也没什么怨言。

话说刚刚应该是最后一名上台进行演讲的人了,不过大门仍然没有开发给群众离开呢。

'还有临时的补充说明吗?'沙忆芽小声呢喃着。

耳尖听到她的呢喃的巨源以带有一点自责的脸色回答道:

"•••不,原本闲话应该是没了才对,会不让家长离开是因为发生了我们三人都逃不开责任的那件事•••"

明明没有插话和发问,却又有提及到自己,让启翔也把无聊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壮汉上。巨源合眼思考一阵子后才开口回答:

"虽说惹事的是你们,但出于烦躁我在家长们面前对学生破口大骂也是事实•••多亏了我们三个,从刚才开始家长对于极雾学院的评价就一直在呈曲线极速下滑了。"

不是挺正常的吗?毕竟是[极]雾学院嘛。

巨源左右两位闻言集中精神在最靠近他们的女性为主群体。原来如此,的确一直听到她们以那些人为代名词一直说'没礼貌''没有教养''过度严厉'等评语在拐个大弯批评他们。

然后他们陷入了沉思。

再放任她们继续括大谣言下去,恐怕今年极雾的新生总数只会维持在个位数吧。毕竟她们压根不知道他们俩也还不是极雾的正式学生,只单方面认为极雾是会连无法无天的社会垃圾都收留的三流学院。

在聚集了谣言靶子的长凳上,完全没有一个人在表现出正面的情绪和表情。但不是因为观众的流言蜚语这种程度的小事。

由于这里三人都是曾被更过分的话语中伤过的人,所以他们的抗压能力比普通人还要来得高是无需质疑的事。

他们担心的是其它鸡毛蒜皮的个人私事------

反正都和学院的教职员摊上关系了要不要拜托他借宿一段日子,但因为想起摊上关系的原因是给对方添麻烦而在思考能确保成功的方案。

从遇上坐在右侧的男生开始就一直倒霉不断,现在还得被各种不认识的人各种辱骂批评,而在烦恼要不要去相识的神社给自己除霉。

担心会因犯错而被扫地出门,在脑中先预定各种道歉的词句或想象下个办公桌的模样,但还是会因为不甘被以教训学生为由而被赶出去。

-------他们无视周围在自顾自地膨胀着以上想象。

周围的三姑六婆联盟瞄向他们三个,自以为她们的话语奏效,就把声量进一步提高到整个室内体育馆都听得见的声量。

"这里的学生真是没有教养呢!胆敢在台上放肆的学生应该是极雾学院的特产吧?!"

"就是说啊!大吼大叫地搞得我耳鸣啦!"

"连教师都会对学生动粗,实在难以想象我们的孩子会被这种人教成怎样的不良学生啊!"

"这种混账教师还是解聘了吧!"

"就是说啊!留着也只会教出刚才那种一无是处的社会垃圾而已吧!"

不止声量,连内容也全部替换成了各种脏话。

她们的孩子坐在后面不敢抬起头地在低声细语着,正在讨论要由谁出劝阻她们。然而因为没人自愿挺身而出,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出声,任由家长继续胡闹。

从之后她们被教职人员稍微大声地[请]出去上来看,完全没有理会的他们三人可称得上是不战而胜。

不过请的方式好像又会引来其它的蜚语呢。

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人会拿起话筒呢?

*

在他们的思考重复转圈时,又有了数群身穿各式各样便服或工作人员的体育服,和这两个沉思者差不多年纪的人聚集到这体育馆内。

三人不同步地轮流抬起头来看向来者的服饰。

从年龄段和服装来推测应该都是极雾的学生。也就是这两人未来的前辈吧。(前提是他们还进得了极雾)

极雾的前辈们开始围成9个各有不同的圈子坐在地板上聊天。

不难想象他们是根据某种形式分组的。某一组全是肌肉像打气气球一样膨胀的肌肉男;某一组的人身旁都有一套木或铁制的弓箭套组。

其中第二接近他们的五人团体则有高有矮有男有女,而且各自的装备也和团体内的成员一样参差不齐,基本上只有武器类和有医士标志的单肩包。

唯一的共同点是全员都戴着工作人员的红绳吊牌

同时最随性随意的也是他们的圈子。

五人盘坐的中心置放着打开了的三四包薯片和其它的零食,然后就像聚餐般地大吃特吃了起来。偶尔附近的团体还会过去乞求零食,但成功讨到的也没几个。

直到巨源走过去------

"啊。老师要吃吗?"

其中一个身旁放着两柄类似砍树用的斧头的少年把薯片伸向巨源问道。

"当然了。"巨源伸手进包装袋内抓了一大把的薯片后就坐回长凳上一片一片地吃了起来。

------这场餐会仍然没有一丝的暂停。

看到和预测不一样的发展,两人看着巨源手上的薯片发愣。巨源则认为他们难得的像个孩子而把薯片分发成一人六七片给他们。

不好拒绝的启翔和芽则说了一句谢谢后就有点不知所措地一小口吃起了薯片。

附近空手而归的圈子看着他们三人手上的薯片羡慕起来。

没察觉到四周的表情变化的巨源对新口味薯片的咸味和辣味的精准平衡感到十分满意,在心里记下口味种类后打算找机会买一箱回家在整理文件时当作零食吃。

绝对会弄脏文件吧。

(••••••上次吃零食好像是前年八月中了吧?)

(好吃!淡咸味把辣味强调出来,反而让咸变得有着独特平衡,等下去零食摊找一找吧。••••••但是零用方面有点吃紧啊•••)

原本在思考的两人在尝了一口后也对薯片感到满意。其中很久没吃到零食的启翔则回忆上次有闲钱花的日子。芽则像美食家评介后盘算着自己的零用够不够再花在买一包零食上。

刚才因为各种原因愁眉苦脸的长凳三人组现在以各自的方式在品尝着美食。

三人的隔阂好像变薄了一点。点心的魔力可真了不起。

根本没有处于话题中心的紧张感,再说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在乎那种不切实际的闲话。

*

过了大约十分钟,那八个圈子的前辈们依照指示在右侧的楼梯前排成一队行列。至于第九个还坐在原地大吃特吃当然就是那个我行我素又莫名和巨源特别亲近的五人组。

虽然其他人已经排成一排了但唯独他们还在毫不在乎地聚餐。当然薯片和零食已经开始见底,不过他们似乎在讨论要不要再去补充补充。

不像是打算老实排队的样子。

"•••怎么办?""懒得动。再说这是身为领袖的人的工作,也就是你的工作。""买回来后没你的份""我开玩笑的。""我没钱了所以跳过。""我相信财库没钱,我也不信你没钱。""那你去财库问问啊。""我开玩笑的。"

就这样纠缠了一会,众人倒数三二一齐齐秀出钱包的余额后,才放弃地进入队伍内。

一开始就听话排在最前面,拿着小提琴和乐谱的总数八人的团体每步都十分僵硬地走上台,表情也完全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匆匆忙忙选定一个位置后又沉默地坐了好一阵子。

他们坐在舞台的后方,台下的人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从看到演奏者。

要进行才艺表演之类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然而假设看着台上的演员连台词都要拿着剧本读,只会让人兴致全失吧。

而且你们好歹说句话啊。

更何况他们还是第一组表演者。即使各方处于不同的团体,他们的表现还是会间接影响到之后的表演者的观感和极雾的声誉。

不过原本有没有可以摆上台的声誉就不知道了。

如果原本就没有,也不过是将料想中的正降到无的场面一转变成由无变为负的绝境罢了。

长凳三人组的举动已经给极雾抹上污点了。

他们的表现会决定如今整个学院的印象。

是颠覆三人组的污点,还是自己将会亲手在学院身上再狠狠地将黑漆泼上去呢?

一阵手忙脚乱的准备后(虽然前排观众看不见),他们才能做到慢慢划动弓弦。

一小节的慢音凋出现了。

慢悠型的曲子?

不。不是。

周围的气氛改变了。

接下来的节奏也和预想中的有出入。

和起步时不同,演奏者开始快速且正确的运弓和指法演奏出轻快得只有内行才知道难度的曲子。整首曲子完全没有放缓的地方,到不如说有些地方还会加速。不过他们却可以跟上节奏。

音调速度极快的音乐席卷整个室内体育馆。

虽然看上去很完美,但只有内行和台上演奏者才知道,这首曲子单靠一个人根本无法演奏出来。不是指难度的问题,而是曲子本身类似缺陷的编曲问题。演奏时的节拍速度就连职业音乐家都无法在自个儿的情况下演奏。

人有耐力极限。即使再怎么努力,在后期也一定会因为疲惫而出现些微的失误。对于音乐演奏者来说只有零失误才能称得上是完美演奏,除此之外都是残缺品,这种约束也变成了现代演绎者的唯一标准。

而他们坐在舞台后面不露脸也是为了使用在外行看来较逊的方式来演奏。

也就是轮流演奏。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做过合奏的表演。而是以每人十至十五秒的频率轮奏,再和控制音箱的学生配合做出环绕音的效果以混淆观众对人数的计算,让他们误以为全员都在演奏中。

其实这是官方认可的演奏方式,倒不如说这曲子一开始就是只能妥协成这样演奏的样子。只是曾有过自视过高的人提案要以完整独奏这曲子检测实力,结果原义稍微有点变质了。

顺带一提,那人似乎在某刻开始过着隐居生活,理由还是拜托各位看破不说破吧。

自那时起各地就有着以独奏这首曲子来检测耐久力的传统,甚至成了收徒的标准。根据某个流传于音乐家俱乐部的谣言,最久的独奏记录好像是11分钟48秒06,因为拉错一个音节而遗憾下场。

-------会逊其实是因为原本他们这年龄的某些团体已经能做到每人轮奏二十秒左右的程度,相比之下他们的换人速度根本只比其他初学者还要好一点而已。

就像让只了解一部分规则的小孩去和专业选手比足球一样。在根本上就不适合他们这些只有基础的人表演。

老实说,一直以来这个小提琴团体都很喜欢挑战高难度。但没想到在这种正式的场地一样。

••••••难道,他们刚刚会发抖只是因为被人们注视而已?

这首在幕后演奏者换了好几十次的十二分钟曲子终于结束了。

在下台时则是你搭我肩膀,我搭工作人员肩膀地拖着鞋尖离开。回到原本的座位途中有不少群众拍手喝彩,但他们连手都举不起,只能想办法用视线和颤抖的微笑表示感谢。回到原本坐着的地板区后则是以猛烈的气势摊倒在地,只移动颈部来让自己得以看见其他团体的表演。

而回程中,唯独拿着乐器的手抓得特别紧,看得出他们对于音乐的执着。

不过还是更加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好一点啊。毕竟体力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锻炼出来的东西,跨等级挑战可是自找苦吃的其中一种形式呢。

*

"啊••啊,麦克••风••••测"

接下来上场的第四组的团体,全员都拿着一柄弓而背部背着箭桶,看来是弓箭的团体。

接连出现了乐器演奏、棋类解残局、控球示范和弓箭,已经能够猜出他们是什么来路了吧。

也就是所谓学院内的各类社团。是学生以某个特定爱好成立,并寻求对同样事物抱有兴趣的人参加的,受学院认可的团体。

的确许多学院为了避免学生无所事事地混日子都会给予建立社团之类的权力。每天放学后都可以有个专属于自己,可以彻底放纵自我的第二归处也能达到放松或减压的效果,要是还有益于学院就更两全其美了。

不过有点违和感。

一般来说会选择在入院后的两三天内,院方才会开发招揽新生加入的吧?

•••好像忘记了什么•••?

••••••••••••啊。话说回来他们是来帮三人组善后的啊。

原本就不是特别有名的学院再抹上污点的话迟早会面临倒闭,所以要拿出成绩来补上缺口来着。

因为一开始的演奏太过反常激昂结果忘了这一点。

不过忘记就对了。

原本的目的就是要让家长们忘了污点才把他们唤来的吧。不过就结果而言今天应招而来可以比其它人早点进入新生的眼球,留下好的形象,可以说是院方和社团之间的双赢。

当然的,过激的社团或许不会出现就是了。

"啊啊••••麦克风测试。好。"

这里的设备用了多少个年代啊?

台上的前辈把麦克风放靠近自己的右掌背,也就是拉箭的那只手附近。

大概是想让观众听见放箭时的唰声吧。

站在离持弓者有一小段距离的助手把一张白纸用箭刺穿使得白纸悬挂在箭上,用另一只手发出火炎点燃白纸。

持弓者站稳拉弓稍微试验一下手感后才接过箭矢置在弦上,果断对着观众席的中后方张弓放箭。

'啊。'

箭矢转瞬间就过完了一半的观众席,径直地穿过中间的人行道路飞向他们原本聚集着的地面。

都还不构成一秒。

观众们的座位应该没有那么强烈,但其实放箭的一瞬间舞台上刮起了一阵微风。虽然风势不算很大,但足以偏移掉箭的轨道了。

然而箭矢却直插穿他们座位的一个蓝色包装的营养饮料空罐。

火残留在罐子内,遇热膨胀的气体使凹陷的部分发出'癖啪'的声响

包括弓道社在内的全部人停顿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紧接而来的朗朗掌声皆是出于对他们表演的震撼。

只有两个教师始终低头环抱着双手。

'•••是意外吧?'

'•••嗯,大概,也许,可能,没准是。'

------目标这种东西不是越显眼越好吗?

所以弓道社原本打算瞄准最不容易失准的纯红色空罐。会刮风什么的根本没有预料到,也就是说会打中周围的空罐只是一个巧幸。

结果被观众认为是要挑战更高的难度而把红色空罐放在那儿来抢夺射手的注意力。

(•••••••••••理他的。结果往好的方向走就行啦。)

除了自己和社员以及教师,没有任何人发现真相,以上-----弓道社社长以自己的跳过细节思考模式擅自结案。

因为巧合而得到今天第二轰动的掌声(第一是乐器部)的前辈们则,完全不敢抬起头让人发现他们已经脸红耳赤地快步走下台。

倒不如说已经算是慢跑了。

••••••如果会感到羞耻的话还是道歉会舒服一点吧?

*

------

*

其实还蛮精彩的嘛。

尤其是在射箭的瞬间,明明察觉到微风那个前辈还能射中目标这一点。

•••••要不要认真考虑找个有兴趣的加入?

嗯•••但是好像没有一个比较适合的啊。

简单来说就是太过青春了。

我加入了应该也只会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有个自由度高到可以懒散地躺着什么都不做,可以很放松自然地融入在群体内谈天说地,又不会计较背景的社团。

我大概会去报名吧。大概。

••••••哪有这么方便。

再说活动范围和自由度都一样高得不想话的社团也不会批准设立的吧?

如果有的话要取什么名字?该叫懒散社还是无所事事社?

眼前正在下台的前辈已经是第八组了啊。

也就是说••••

下一组是那群人啊•••••

那群前辈排成一列举止端正地走上台--------从刚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我,那当然不可能。

事实是起始时就不守规矩站了方便闲聊的两个并列队伍涌上台。用'涌'这个字也是因为看上去简直就像菜市场开摊一样争先恐后的主妇大婶,毫无排队观念可言地互相推挤抢先上台。

你们是哪里来的迟到演出的偶像吗?

之后发生的事也是相当理所当然。

连一支麦克风都当作珍宝一样抢来抢去,即使工作人员递给他们多余的也没有停止。

台下的观众甚至都要担心他们是否会拿起武器大闹。八个社团累积下来的成果好像即将毁与一旦,回到一开始的负面印象了。

虽然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所以才会牵扯到前辈们,但拜托你们也收敛一点吧。虽然完完全全是我们的错•••

又是理所当然地,他们不可能听到我的心声(而且我也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因为我们也一样)。前辈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了三局两胜的形式猜拳,但不知是不是为了拖时间而串通好的平局了好十几次。

从最终胜利的女性前辈的欢呼表情来看,很大可能是真的巧合吧。如果不是,那举办最佳演技大赛时的选票我一定会把她捧上舞台让她发光发热成为首席演员。

在观察表情情绪方面我有一定程度的自信。

习得的方式不太光彩就是了。

前辈把麦克风拿在下巴前连声说了几句:"测试。"但还是无法发出让她满意的声效。

所以说啊,这里的麦克风果然全坏了吧?

我向着场内的事物发呆,结果发现这场地空旷地毫无其它事物可观。也许是主打着简洁简要的关系,这里只留下必要性的东西。我无聊地计算起场内的人数。

使用椅子数量进行面积方式的长乘宽计算人数会有偏差,而且人来人往混淆了计算。我再次改为观察人群。纯粹带着孩子参加欢迎会的家长出乎意料不过半,有一部分人群都只聚有看热闹的样子的妇女。真要说的话男女比例明显是偏向女性那边。

都是打算来解闷的?这城市的人总算闲到这种地步了?

话题在我观察场内期间已不知说明到哪个部分,那个社团的代言也换了好几次人。

不过需要全程说明的社团其实不多,唯一的前例也只有棋盘社。也就是说,该要有点表演的要素了吧?

因为提到社团自然会想看到各种表演秀嘛。

•••••••••••••••完全没有。

说明会是不是有点长啊。

而且打从一开始就没提及过他们社团的事啊,还是这场说明本身就是他们的社团活动?

难不成最后会突然告诉大家他们是长舌社?

说明的内容大多是已写在传单上的关于极雾的资讯和各种无营养的建院历史,老实说还看不出每个话题之间有联系的。

必要性暂且不提,但转话题的方式十分混乱。就好像一首歌不断转换曲风一样,越听越困惑。

麦克风的持有者也同样换了好多次呢。虽说人数不多没几下子就传回来了。

而且每说完一个话题就会松一口气把麦克风传给下一个人。

总觉得释放出了做完不情愿做的事后的解放感。

发表的总时长可是各个社团里最长的一个了,而且现在也还在延长中。

••••••••啊嘞?延长?

难道他们••••••现在是在拖时间?

先不提问拖时间的理由,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说话题也会逐渐减少不是??为了要继续拖下去,前辈们一直在即兴思考话题苦撑到现在?

那最开始争抢着最先发言的是因为-----

----嗯。

不关我事呢。

加油前辈。

虽然我帮不上忙。

再说我们也互不相识对吧?

没必要为了不认识的人付出心思对吧?

我会默默关注你们的。

请努力。

*

四十三分钟。

还在持续的演讲地狱的总时长

眼见已经有人不耐烦离开了,前辈们却还在生产着一句又一句的话题。没记错的话也有几个重复利用的,肯定是知道没人在听就循环式地用回之前较为长篇的话题了吧。

连水都没占过一口,你们是不是专业辩论家族出世的啊?

我离开长凳向巨源报备打算去上个厕所。另外两个邻座不知为何慢我一拍地站起来。根据传单的地图走向室内体育馆的左后侧从小门出去。

这里能通向厕所和操场两处,走小道穿梭而过的话也能通向大门,所以偶尔也会看到群众偷遛出去的身影。

在出了小门后,我头转过来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了?"姑且问一下吧,否则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也挺吓人的。

"•••那个啊,演讲不是很长吗?所以我早就想离开一阵子了。但是突然站起来很尴尬所以我一直坐在那•••"

"你也是啊,其实我也一样。尤其是教职人员不能随性进出,所以我也有点头痛。"

新入生总数会影响到未来一年学院的运作,基本上教师们也是尽可能劝阻人群离开的吧,同时呆不住的人正好于之相反,但自家风度被留在内的人群批评的确不好受。双方碍于颜面问题只能免为其难地无法做出更进一步的行为而陷入妥协的局面。

巨源等职员则必须作为榜样留在这,只要没有先例就不会有人主动离开的,大概院方是这样想的吧。

而带路找厕所则是个不错的借口。

我回望一眼,离开的人也不到十人。坚持要离开的人虽说寻找隐蔽的出路,但也是有注意有没有人跟在身后。保持着互不拖累的妥协态度维持场内人数和自身脱逃的双赢。

既能说是损人利己。

实际上是其余的人没注意到小道能出去,还是真的被颜面拖后腿。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嗯••••••

"呃•••我也没想那么多,单纯是想上厕所才离开而已。"

我如实回答。而且也没有要说谎的理由。

"虽然可行但说和做是两回事吧?你是想要淑女在大庭广众下询问能不能上厕所吗?我们现在可是相当瞩目欸。"

上个厕所要考虑什么淑女气质啊?再说你本人只体现出了森林蛮族的淑女定义吧?

话说我是真的想去解放一下,能不能先让我上了再聊啊?

*

极雾的厕所的装潢样式基本上就是零。

甚至只在勉强能接受的程度。

厕所还理所当然的,很臭。

是鱼腥味和坏了的鸡蛋。理应只存在于市场的气味在厕所本身的视觉冲击前就席卷了来者。

男厕六间蹲式厕所的铁门无一幸免呈现了各式各样的凹陷。铁门上贴了东西遮瑕,是上面写着"保护厕所整洁","用后记得冲水"之类的硬纸板。然而破烂的设备导致这无用的硬纸板沦落为学生的绘画素材后反而还要能派上用场。

男厕洗手池的三条排水管则阻塞了一个,不过由于另外两条还能使用也不常会在平时用上,反而显得这是最为完善的设备。

如果是洗手盆就更好了。

嗯。不是盆,是池。

一个灌满了水,长三米;高一米;宽半米的长方形水池。使用方法只有把手放进去一个步骤。不担保水的干净值的池。换水期两星期一次, 每次使用后手都会更为肮脏的黑色洗手池。

极雾。

常识呢?

被灌满了水的其实是学院长和打扫人员的脑袋吧?

而启翔同学初见识这洗手池的第一反应是------

视而不见。深究就输了。

他逐间打开蹲式厕所的门,结果他看见了各种地狱的绘图景象。

第一间,大型解放后没冲水。还拉到踏板上。

第二间,有人呕吐后没冲水,且其中有发霉的蛋黄。

第三间,鱼鳍。好臭。

第四•••••••嗯?

等等。鱼鳍?

启翔再次打开超现实的第三间厕所门。的确是鱼类的背鳍没错。看来刚才闻到的鱼腥味是这个了,从第一次开门后就更加浓烈的气味让他反射性地关门,差点就错过了这个不明来由的生物。

••••••这里的厕所是连接去哪的河流了吗?

再说,如果是爬上来有一段日子的鱼早就缺氧缺水而死了。从挣扎的弹跳力来看应该误闯进来还不到两分钟?

•••如何误闯才会跑到一个城镇内的厕所这种问题先不去理会。

那么---

救,或是不救?

脑里瞬间闪过"吃"这个选项使得启翔认为自己已经被这鱼搞得神智不清了,他想至少原地深个呼吸让大脑补充补充新鲜氧气说不定会精神些。

排出肺部内的二氧化碳,呼----

准备吸入氧气•••••••之前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眼前的鱼在蹲厕的马桶内。

这里是厕所。

吸气和窒息已画上了等号。

他赶紧呼出第二次以取代吸气,这次呼气声量比第一次还要大,还要彻底。他体内横隔膜被硬推挤到极限。

生物的自然反应呼吁他需要氧气。

他闭气快步跑出厕所,结果反倒让缺氧变得更严重。在成功跑出来时,已经只能感觉头部发凉,腿部也半跪下来了。

(•••因为惊吓缺氧而死可不好笑啊。)

坐靠着墙壁大力地喘气会危害到肺部,他用手掌撑起身体,尽可能地平复快速起跳的心脏。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哈---心脏恢复正常了点。手有点撑不住,他整个人瘫坐在地。

他想要向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两人汇报,但刚刚带给他的冲击让他暂时无法正常发声。

"•••怎么突然跑出来啊,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用空缺的思维思考回答芽的问题的方式,但每种都是以开口为前题。

(••••••还有没有其它方法•••?)

啊。

(点头)他试图用点头摇头告诉他们里面有异状。

头部晃动让自己感觉到头本身的重心移动。

好晕。还不如选择用说的。

比芽先一步猜到启翔意图的巨源问道:"里面有什么?"

考倒他了。

有一条鱼。要怎么形容啊?

他集中意识驱使左手竖立起来小幅度左摇右摆,表现出鱼类游动的姿态。到了巨源眼里则变成了------

"什么!有蛇?!"

------一条蛇。

"蛇?!"连芽也跟着躁动了起来。

蛇的表现方式通常是手背朝上吧?-----连这种简短的吐槽都因为脑袋的混乱而做不到,他只能在那半睁着眼看着两人无意义地惊慌起来。

"快通知其他教职人员叫他们疏散人群!我先去派人找捕兽队来!"

"欸•••啊!我知道了!"

"你去叫那家伙死死顶着那扇门!不要让它逃出来啊!"

"是!等•••你快点起来啊喂!!"

"噗啊。"

现场混乱一片。

"••••••我是想说里面有鱼啊!"

被芽惊慌失措地踹了胸口一脚后,接受了无法忍受的痛楚的启翔用尽勉强收集回来的氧气来喊出真相。

否则这人会先把自己的肺踢穿。

到时别说自主呼吸,可能连生存都成大问题了。

"•••鱼?"

"•••嗯?"

固定着将要起跑的姿势的两人转过头来,然后用眼神注视着叫启翔赶快说明原由。但因为第二次的缺氧,启翔用了一阵子来平复呼吸。

有了第一次的体验,他稍微换了个比较适合的方式来吸气和呼气。老实说他打从心底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而学会大喊后快速平缓呼吸的技巧。

感觉到脉搏跳动正常后,他才从进厕所的部分开始说明。

经过数分钟的重复一问一答后(因为芽总是一惊一乍的,比预想中还要花时间),巨源像看透了什么似用手指搔了一会脸颊。

"该不会是••••"还低声自言自语。

喂。快住手。一个大男人这样做可爱得很恶心啊。------启翔和芽难得一致地在心里暗想。

"那条鱼的背鳍是不是被分割成三半了?"

巨源突然提问一个高等记忆游戏等级的问题。

"不知道。"

懒惰搜索回忆的启翔则随口说道暗示巨源亲自查看。判断询问眼前这人也没有任何帮助后(倒不如说他好像真的没留意),他直接选择入内查看,然后------

------他们看到巨源把那条鱼捧在怀里抱出来。

嗯???

仔细看能发现这条鱼足足有60厘米左右大的身长,也许是弯着身子才勉强挤得进马桶内的吧。然而这样不可能从水管里误闯进来的吧?

蓝红交加的纹路和反光炫目的鳞片。有着膨胀的圆滚身躯以及-------

"那个•••巨源老师?可以放在下回水池里吗?"

"你先给我读懂这牌子,上面写的是男厕,不是花园。"

能说人话。

"这东西是怎么回事?"

"有点一言难尽呢。挑重点来说,它是废物。"

"没有任何价值的意思?"

"会被控告浪费粮食,再不赶走就拿来当厨艺部的练手食材的程度。"

似乎有着足以熬夜解说的故事,但暂且专注在另一件事上。

"为什么你会在马桶里?"

既然对方可以说话,那应该有对答的能力吧?芽先打开话题发问,她认为这样才能得到解答。

她想要接近这条鱼,结果被巨源劝说她离远点。

"因为它喜欢滚泥潭或沼泽这种肮脏潮湿的地方哦。这货应该是又按捺不住主动跳进去的吧。以前也试过这家伙整个跳进化粪池里,撒泼够了就往照料它的老师••••••""停停,十分足够了!我不想听下去,感谢解释!"

刚刚打算触碰它的芽态度直接180度极速转弯兼低头弯腰致谢打断巨源的说明。

"话说为什么还要让这种废物活着直接烤来吃还要来得有用一点吧。虽然不知干净与否。"

启翔则直接无情宣判它的死刑。

"那个•••您是在和在下开玩笑而已吧?啊哈哈••••真有趣呢•••"

鱼拼命摆出苦笑的表情,想让自己得以延长寿命。为什么明白它在摆出苦笑的表情?谁知道啊。但不可思议地能够感受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情感。是语气使然?

"我带来的干粮快吃完了哦?"

"咿---!!"

启翔从口袋掏出某片暗红色泽的小东西想刮除鱼鳞和切开肉片。

"•••其实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吃到鱼了,最近手头还有点紧••••••"

"巨源老师?!"

巨源眼神也变得有点尖锐。

抓着自己的手突然使出无法逃脱的力气,另一个人也拿着应该算是临时厨具的东西眼神诡异地瞪着自己。

不妙。它感觉到自己好像就要回归温暖的天际之外。啊~没救了。走马灯也开始闪现了。唔啊,是那个地质滚起来超棒的泥潭啊!真怀念啊!哈哈哈,在最后作为食物往世真是从来没想过啊。呵呵~啊哈哈哈~~~

"喂。冷静一点。你们三个都是。"

"""哈!"""

芽冷静地呼唤二人兼一只,他们才回过神来恢复理智。手上的鱼也因为一时失神松手而跌在地面上。该说搞笑这画面的确是挺搞笑的,但对当事鱼来说根本只记得在天堂参观游荡一趟还差点回不来的死亡体验。

那•••要怎么办?

老实说,这货已经废到只剩下作为台上佳肴的一条路可走咯。

还不保证美味的那种。

嘛。虽说凡事也要有个限度,但她家规却有写明不能见死不救。不过关于动物方面的规条好像没特别注明吧?

"你还有没有比较像样的价值啊?否则这两个人就要把你清蒸红烧,连闷带煎了哦?"

因此她只采取试探性的挽救。行不通也无大碍。

"结果最想吃的还是你嘛。""闭嘴。"

却没想到会被某人损一回。

"在下对翻滚泥泞的美姿有自信!"

"很好。你们要烤的还是蒸的?""烤的。""我要蒸的。""那切对半吧?""行啊。""你们按着它的头和尾巴。"""好。"""那我去食堂拿菜刀了。""了解。"

"等等---!!能随随便便把别人吃掉的吗喂!!!"

"你又不是人。"

"说得没错啊可恶---!!"

被按着头部和尾部的废鱼连挣脱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寄托于语言的力量阻止他们。

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它快速查阅脑袋,想要从过去的经历中找出最起码一个像样的特技表现自己的价值。要让自己逃出生天,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过去的经历一个个从它脑袋里出现------

"••••••••••••••••请把在下煮得美味点•••还有内脏的部分会很肮脏,请注意戴上手套,以免食物中毒或腹泻••••••"

然后它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确是个废物。

"••••真的假的?食材教厨师料理自己?"

好奇心驱使启翔对眼前的废鱼产生了一丁点兴趣。他松开压制住的手,废鱼趁机拉开距离。

"•••话说你有名字吗?"

"•••••••••••••••••••••鱼?每次喂食者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一次,名称也是随他们取的连在下自己都记不全。"

无言以对。

"至今为止你都住在哪里?"

"平时都是在学院的角落处发呆,等待巨源老师。"

"等待什么?"启翔对一个模糊带过的部分发问。

"当然是当天的粮食啦,这种小事还用的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在下错了!请放手啊------!!"

启翔那丁点兴趣立即变得荡然无存。

总觉得这货相当看不重生命这回事呢。干脆把它煮掉算了?

"和这鱼说话好像会以比起平时多出两三倍的程度浪费生命啊。"

"同感。"

"放弃和它对话算了?"

"也是呢。喂,我们不吃你了,你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吧。"

"放心,我们会把你的遗体捡回来的。然后吃掉。"

"开什么玩笑啊!在下还不想英年早逝啊!!再说了断后还是要被吃掉不是更悲惨吗?!"

少年少女一唱一和地把这废鱼逼上了死路,废鱼则孤注一搏地全力拍打着尾巴反抗。

"别乱动啊!肮脏物会被甩过•••••嗯?话说回来你好像意外的整洁呢•••?"

"嗯?哦~这是因为在下的鳞片能够防止泥巴或粪便停留在在下身上啊。这种程度的能力可是在下专属的呢!"

意料之外的用途。

"看来之前的喂食者不是因为肮脏的问题,而是心理因素才推开你的吧。"

"他们并不了解在下。"

它仰望天空装酷回答。因为阳光直射眼睛而痛苦地合上眼皮翻滚低鸣。

原来你还有眼皮啊?

"那你的鳞片可以再生吗?"

启翔提出一个不太相关的疑问。是想知道什么?

"唔啊----眼睛!嗯?啊,大概拔除后的36小时内就能够再生完毕了?毕竟在下没有特别去算,所以只是大概估计的。"

废鱼说出了不完全确定的回答,但至少肯定了有再生的功能。

"那就行了。帮我个忙。"

在场所有人和鱼聚焦在他身上。

"•••为什么?那么突然?"

巨源的表情和语气都透露着大量的疑问。该不会没人主动要求过要它帮助?

确认他们沉默下来后,他继续说明。

"定期拔除它的鳞片当作防污材质拿去卖,赚来的钱分上一部分买它的伙食能够构建起经济回路不是吗?反正拔掉了也能够再生,而且效果那么优秀的产品应该也不愁买家。"

不过它的存在价值可能会引起争夺等的部分,他只字不提。否则眼前的同伴随时会背叛自己呢。

"噢••••••!"

"••••••你已经算是半个合格的商人了。"

"谢谢夸奖。"

不确定他是否有了解到巨源那番话是指坏倾向那一面的才能。

例如若无其事地独占好处之类的。

听完后,芽先是对启翔的经济头脑感到惊讶。接着她脑内闪过了一个想法。

(话说?鳞片要是真的变得值钱,商品来源也会变得关键吧?那掌握了商品来源的我莫非可以•••••••有赚头!!)

她低头向废鱼反复确认。

表情带点阴暗。

"听完了后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顺带一提,你选后者的话。吃掉。"

"只要是能活下去的选项,在下一定答应!!"

"那就说定了。"

芽那已经算是威胁了吧••••••不过因为对自己有利因此启翔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因为如果以鳞片来源的情报能向启翔获取封口费的原因吗?她似乎认为自己也有利可图。

以各种方面来说,这两人还真是意外的相像。

••••••而且不知不觉间形成了奇妙的关系链了,没问题吗?

"啊。对了。"启翔想起了什么后补上了一句。

"当已经没有需求的时候我会视你为紧急备粮的,请保佑自己(的鳞片)供不应求。"

"不是吧---!!"

总觉得废鱼只是延后了自己死期罢了。

结果来说,横竖都得死。

话说某人还是先去上个厕所再说吧。

*

回席时,多了一只。

那货还是自己一步一步地跳回来。

周围又出现了各种猜疑,但我们一致决定忽视他们。虽然打从一开始也没有搭理过就是了。

还有人嘀咕那是我们刚捕抓的食材,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猜,竟意外的贴近真相。

当然。作为食材这回事,我在心里不承认也不否认。

仰望台上没有换过人,还是那群前辈。

人群变少的趋向如常发挥。看来已经不装了。

算了。理他的。

坐回原位,左邻开启了一点话题。顺势回答后稍微和两个邻座聊了一会儿闲话。刚才的事件让我们的隔阂消失了不少?

真不知是好是坏。

••••••嘛。顺其自然吧。

在数分钟后,其中双斧前辈瞄过最接近舞台的小门一眼接着轻拍每人的肩膀示意可以离开了。

终于吗。一安静下来又觉得太过清静,反而在最后捕捉了观众们的目光。原本要离开的人发现没再演讲就有部分回到座位去。

是忍受不了聒噪的气氛才打算离开的?

拖延时间好像起了反效果。

他们也坐回那堆积满空零食袋的位置。一屁股瘫倒后猛地灌水入口润喉。

之前就想问了,那么多细孔不扎屁股吗?

对面把关着右后侧门的教师向着我们,应该说向着中间的巨源左右挥手走来。他的表情比起刚才安心了点,理由大概和前辈们谜之行为有关联吧,反正我不清楚就是了。

巨源掌心撑着凳面起身走去,留下我们两人。虽然不会读唇术这种高技巧的能力,耳朵较灵的话还是能够隐约听见[回来]和[学院长]这两个词汇。

不过没专心就会被周围的声音带偏,所以我弯腰探出上身让听觉接近个数十厘米。

嘛,留意回之前,的确没出现过学院长这号人物。再总结后来听见的[失踪]以及[撑场面],大致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吧。

[学院长突然失踪了,为了不然家长发现异端就唤了前辈们来拖延时间撑撑场面。]------这么一回事吧。

毕竟要是这种重要场合学院长却没有出现反而会引人猜疑啊。最起码也要上台挥一挥手也好问候天气也罢至少要出现才行。结果连最起码本身的核心条件都失踪了才会无意义地拖时间?

不,另一半是因为我们吧••••••恐怕是可以同时解决就混在一起处理。要感谢还是傻眼才好啊?

看来要是欢迎会顺利进行的话早在一小时半前就结束解散,结果接二连三地出现不料的现实打击。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是我左邻的错哦。

想到这我斜眼看过去,左眼恰好和她对上视线。

"干嘛啦?"收到了难听的语气。

"没事。"这么敷衍一答后我直起身子。

无聊的视线抬头仰望着天花板。

空虚单调的白色和洞孔影子的黑色平均混合在头顶上。灯管不在天花板,而是镶进高处的墙壁,用厚得有墙壁厚度一半的防爆破玻璃保护着。看上去比起内部,从外部更换灯管才是它原本的发想呢。

视线上移地端祥天花板,导致走回来的巨源直到站在我面前才发现他回来。

回来了也没说什么,不知何时开始沉默又降临到了这长凳。

"那个•••各位?"打破沉默的是废鱼入场以来的初次发言。要是再不发言确认存在,可是会让人担心突然消失不见的的。收入来源之类的。

"在下的腹部有点刺痛可以让个位给在下吗?"

张口发言就是为了这种程度的破事吗。

话说这地面果然会扎人呢,还是因为它直接用皮去摩擦地面?

我扶着凳面试试轻度坐下,废鱼则未经允许即自行弹跳上长凳补上我的座位,并舒适地发出恶心的呻吟。没有想象上的那么不舒服,而且还意外的有点凉爽。是细孔有空气出入的关系?

用手触摸会有凹凸感,但坐下去倒是不会。

好像还不错。有种平时坐在老家地面的感觉,好怀念。

我利用空出来的地方双脚并拢好好舒展一番,把我的背靠在长凳侧旁的面,头则靠在长凳座位的边侧。看起来像右半身紧贴着墙壁。

啊---好舒服。

有点想睡了。

••••••••z--

啪!•••尹吟吟吟-------------!!!

在馆内回荡的刺耳尖锐的声响钻进耳膜,帮我驱散睡意。今天已经第二次被巨响惊得震起肩膀了,难道我其实对这类型的声音抱有恐惧或是过度敏感吗?

•••似乎是麦克风掉落在地后的声音,也像是晶角鹿受伤时发出的声音。即刺耳又熟悉。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原本拿着(大概是)麦克风的秃顶老头叹了口气表示:老了咯。身体不中用啦。

不过说这句话时表情透露出特意为之的情绪。

老头留有秃顶的白发和且剩右半部的胡子。身穿白色无袖背心和拉起至膝盖的蓝色长裤上阵,裤袋里漏出一个打了死结的领带。原本应该是西装的外套被他把长袖环绕绑在腰间。

看上去就是个耕种到一半被强行拉上台的农夫,结果反倒能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毕竟刚才上过台的过半数都是服装整齐的认真份子嘛。

老头举起手至眉心的高度意示[抱歉]和[稍等一下]。

然后从讲台上单脚起跳着地。

用鞋檫过圆筒的表面让它翻过来倒在鞋面向上踢起。用三只手指握住在半空的麦克风,发现拿反了使用转笔技巧将麦克风抛起接稳。确认无误后向前排观众表示:"不好意思,请体谅体谅哈?"

接着又从台下单脚起跳跳回讲台。

••••••••••••您贵庚?

身体不中用代表您以前还要多花式吗?直接跳过踢起的部分麦克风自行一蹦一条回到自己手上?唔哇。超过一般定义的老头太多搞得我有点神经错乱语无伦次了喂。••••••刚才看错吧?对方只是把脸面特殊化妆成老头的模样实际上是年轻有活力的健壮成年人对吧?

糟了。开始逃避现实了。没办法啊。太超现实了。

环顾整个场地,发现教职人员有大半包括巨源都用手捂着脸沉默不语。不。而是在用要十分贴近的距离才得以听见的声量:"真爱现•••"地低语

欸?是真的啊?

几近所有的观众都摆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还有人眼神游疑地说:钢丝在哪儿啊,别吓唬人啦。

我了解你不想正视现实的意愿但好像是真的。

话说这个时候会上台的大概只剩•••

[那么,重来一次。咳嗯。我是极雾学院高等部的学院长。相泽稗。]

老头清了清嗓音后重作自我介绍。

果然。

呃•••那个老头真的是搞得民怨四起的学院长?看上去好像更适合拿起锄头和铲子再搭配个草帽啊。

人不可貌相呢。

[今年58岁。兴趣是制造有趣的活动并借此观察年轻人羞涩的青春。]

嗯?

[假日喜欢热闹地过。要是有人约我游山玩水我绝对会赴约。]

••••••嗯??

话题走向有点怪。

[恋爱经验中等,希望能在在迈入60岁大关前成家立室。还有,个人喜欢年轻貌美上围凸出且在30岁以下的女孩,符合标准的恳请踊跃报名]

撤回前言。这老头的性格比他的服饰还要怪异。

[迟些会在大门外放置报名表格,请各]"位自取••••嗯?喂!管理音响设备的老师!麦克风好像坏了哦?!"

做的好啊,管理音响设备的老师!-----一瞬间我好像留意到了全场不分教职人员和家长一致地在内心默喊了这句话。

虽然我也有默想就是了。但我最起码没有用喊的哦?

我只是想了(拜托把出生年份粘在脑门上让自己无时无刻都能看清自己应有的精神年龄吧。)罢了。

有点过分?怎么会。

老人的确是公认要尊敬的存在,但想必大家都认为他在那安保范围外。在场甚至会有人怀疑他的精神年龄是不是比在座各位还来得低吧。

话说把年龄当盾牌任意妄为的人根本不值得尊敬。

"•••平时也是这样子吗?"

我将废鱼捧起坐回原位再把它放在大腿上同时向巨源提问。•••••这货明明表面意外的硬为什么会感觉到疼啊?我花了一秒思考到答案后随即将它举过头顶往地下砸。

"不。平时更糟。"

同样俯视着废鱼眼冒金星的巨源简短地回答。

真的假的?

••••••啊,好像不太意外。

话说30岁以下吗?

"你有没有兴趣?"

我把说话对象往后移一个座位尝试调侃她。结果换来一副死一样的眼神。而且不是指她精神上死了,而是我再说下去就会给她瞪死的感觉。

眼神有够不友好。

我只有闭嘴可选的意思咯?

是。遵命。

被我踩在脚下的废鱼打从刚刚就在低吟着:救命。好痛。之类的求救声。我遥望远方的讲台,听不见。

"••••要死了。"啊。那可不行呢。

我把脚拿开放它一马,恼羞成怒的废鱼使劲蹦跳至我面前用尾巴由左向右横扫。

天真。我从掌心发出微小火焰抓获袭击过来的鱼尾,袭击方的尾部着火但只限于我抓住的部分。因为尾巴没有鳞片,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预售品的品质问题,要是它改用身躯撞过来,没准会变成可能还有点焦香味的场面。

我随性地放手,它即刻失重落地。它把尾巴拍下地面灭火,每拍动一次都会滑稽地挣扎飙泪。帮你一把吧。------这么一说后我连续用右脚踩踏它尾巴。如此用力不是为了报复,再次重申,不是报复。

(这孩子做事意外的狠呢•••)

(••••••果然还是烤的好吗?)

忽视尾巴起烟的废鱼和两个邻座(其中一个不太对劲)的视线,我不知今日第几次佯装没事地转过头来。

视线前方,那个老头在家长的一片呼声、女生的厌恶眼神和工作人员的劝阻拉扯下下台了。嘴巴还失落地囔着":我的桃花期几时才会降临啊••••••"这种明知答案的自问。

答:投胎后吧。

*

"••••••"

*

那个莫名其妙的学院长下台后,方才和巨源对话的教师接过麦克风主持大局。手有点抖。

[•••各位来宾肚子饿吗?]

语气变得超客气,像是把自身立场和其他人降了一等。

话说•••

这是怎样啊?

[我们的学院长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给各位来宾们,请各位移步到我们的食堂享用午餐。]

那教师如此一说,我闻言看向辽阔室内也仅有一个,和灯管一样镶在墙里的时钟。上面确实地显示出两点四十分。作为标准的午餐时间而言又好像晚了不少。

对此有反应的人如意料般不在少数。在饥饿下判断力会呈现低下,简单来说是变成心切着寻找食物的行尸走肉。

捂着肚的人和迫切询问有什么吃的人不少。原本就没想过这场演讲会延续那么久就顶着不太会饿的胃进来。此时遭到他们忽视的胃液已经增量到会发出沉闷声响的地步。

被单方面逼问的教职人员也卖关子地回答"只是粗茶淡饭"。不过从沟通理解的层面来看,可能会被解释为把大餐说得客气的说法。

至于是不是大餐,就要见人见智了。

我个人倒是认为若要掰回局面,那至少不能以直面意义的粗茶淡饭来招待这群人就是了。最起码也要一顿三菜一汤的午餐才能平息众怒吧。

顺带一问,可以加饭吗?

[如果不知道食堂的所在地,请各位参考手上的传单。要是没有拿到传单,请询问在后方的学生们。]

战战兢兢持着麦克风的教职人员语气好像恢复平静,但还是能听出不想得罪这些人的观感。用听的却说成了观感是因为我习惯性连同表情一起理解了吧。

此时场内的人数和开始相比相差大约两成。但还是留有能够挤得十个常见大小的房间密不透风的人数。然而要是持续下去人数肯定会继续减少,为此教师们将小门关紧,只留下通往左栋大楼的楼梯的大门。

反正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先引导家长们前往食堂之后的事就见招拆招吧-----我听到了教师们自暴自弃地谈论道。

这类强制性的手段明显会带来反效果啊。要不然就是他们对于食堂的料理有着绝对的信心。

我询问巨源午餐的菜单。答复是"我也不清楚,原定流程没有准备过午餐。"

••••••极雾大概还能有个半年吧。没准刚入学就得准备转学了。

------我在许久之后才想起,自己搞错了某些事。

我模仿周围拿出折叠在裤袋内的传单,翻到描绘底楼的地图简单扫描食堂二字。但没有收获。我以为自己走漏眼了而仔细重读一遍,这次肯定了,这处地图完全没有食堂这两个字的存在。

没有标注的教室不少,但不标注食堂就难以理解了。

我和左邻恰巧同时看向巨源,发现他好像早就料到我们找不到食堂一般注视着我们两人手上的地图。接着不发一语指了个四的手势。

第四页的意思吗?当我正打算翻页,巨源开口表示:"我是指四楼啦。"

麻烦用口头说明。

目光从左侧看向右侧,大致地寻找以食字为开头的词汇。然后我发现这词汇坐落在好几个指标向上的箭头的楼梯处。

••••••在梯阶上摆摊•••不,是在天台上?

••••••这学院真是让人惊吓不断。

合计六个小门紧闭,只剩下个挤满了被饥饿蒙蔽所谓的礼让字眼的人们的大门,我们维持发呆的状态等待全部人散场再走。

•••有点渴。话说好像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补充水分了。

水瓶•••嗯?

啊咧?我的旅包在哪来着?

最后一次喝水是在烟花炸开之前。烟花炸开后来到这学院。和那疯女纠缠时用来甩她一遍。然后提着包进来。就席。再次纠缠被赶上台。之后演讲-----

啊。在原本的座位上啊。

我记得原本坐在中列最左侧的某个座位,大概是第八九十列的其中一个座位吧?我站起增高视角遥望另一端,因为放在地面难免看不清楚,再加上人群混乱,我横跨向同个方向移动的人群往那前行寻找旅包。

也存在在我要走过时特意摆出了不起的嘴脸撞过我肩膀后转头对着我阴笑的浓妆大婶。她的浓妆同行者看到她的举动也比出大拇指赞赏她。全员看上去也不像是贵族,像是不懂得打扮却还要浪费良品掩饰自己衰老原貌的大婶。

是群认为自己高我一等就觉得能够为所欲为的闲人。现在还能插支脚过去绊倒她,但后患也肯定不少。

我不去在意,继续从人群中的曲折小道通过。

抵达小道的终点,可以看见我的座位处似乎有点不对劲。有一群小鬼围绕着我的包指指点点。

总计四人男生,年龄大概比刚才那大言不惭的家伙还要小二三岁吧。体格方面显得较弱,但勉强不到病态的地步。

••••••该怎么做?

我找了个距离那大概有数米远的长凳窃听他们的对话。要是他们有想要还给原主人的良心就走过去认领,反之也可当作日行一善替他们的父母好好教育他们。两者都没差,反正错在他们想偷走我的旅包。

那么,这些小鬼在讨论什么?我目光下移装作歇息,将专注力放在听觉上。在嘈杂的环境中他们的对话传过来了------

"这包果然还是好破烂。"

一上来就批评别人的所有物是想干架吗?是不是啊喂?

"倒贴也没人要吧,洗好挂在晒衣绳上肯定会显得格外突显贫穷感。"

这城市的小鬼们真有趣啊。一副适合倒吊当作沙包的性格。

"•••要拿吗?"

"不不不卖不出吧连作为乞丐的枕头都会遭到唾弃向你意示少跟他开玩笑了的死鱼眼哦。"

我起身走过去。

强行插入他们的闲聊圈指着我的旅包说:"这是我的。"

当然不能就此离开。旅包内的行李被我逐个翻出,然后倒序放回去。看似整理,实际上只是把东西拿出来再叠回去的无意义行为。

我在最短距离收听他们对别人手制品的意见。

像是领头的人站出来说:"原来是你的啊,可以找回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先离开了。"带头离开。

而我则在无意义的行为中发现异端。钱包不见了。今天整天都没怎么拿过钱包出来,在何时被扒走的可能性很高。

不。是[确定是被扒走了]。

那领头应对我的方式很自然,但有着背诵提前就准备好的台词和表现出一丝丝[被发现了吗。]的情绪。要是真的被扒走了,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嫌疑无疑是最高的。而且从应对方式猜测,没准还是惯犯。

其中有一人背着与身高不合的成人用双肩包走动,摇晃幅度来看相当沉重,能听见些许金属物互相碰撞的声音。

"喂。那边的四人组。"

我出声留住他们。四人听到我的呼唤后停步手势沟通约三秒后只有领头转过头来,其余三人维持着向前看的姿态不让我看见他们的表情动作。

不,已经暴露了好吗。

"请问有什么事呢?"对方演出一无所知的表情提问。真麻烦。

"你们四个过来一下。"

对方的警戒心提高了好几倍。表面打马虎眼地回应:"呃•••是?"边提防我走过来,后面三人则在听见领头人呼唤才跟在他后面。他们还想要继续演绎笨拙的戏剧摆出疑问的表情。

"那个•••"

"钱包。"

"••••••"

"•••我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什•••什么•••谁的钱包啊~~?"

我直指重点。明知露馅而停止反抗的领头以外的某个同伴还以为时到如今仍然有搪塞过去的机会,叙说着粗糙的谎言。领头表情复杂地半睁眼看向他,然后又赶紧做出笑容应对。

•••真是辛苦了。

"•••要做个交易吗?"

从哪学来这些话的啊这个小鬼。

"我们连同你的钱包和一些赃物连本带利地还给你,条件是你要对我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敢说啊。虽然想要断然拒绝但很可惜的是------这条件太过吸引身无分文的我了。

"•••有多少?"

这只是引他入套,并没有被贿赂。

领头接过递给他的双肩包,摆手叫我望进去。我收敛起期待的心情望向内部------

腰带、发圈、剪纸、大小各异的螺丝螺帽、我的钱包、标上名字的书本、••••••

••••••你们在搞资源回收?

•••我别过头观察还在场内的人。有几个似乎在关注着我们这边,他们没有站在一起,且各自分布在不规律的地方,像是不约而同的看过来。实际情况大概也是互不相识,只是有着同样的桥梁连接彼此。有披头散发的;裤子松垮的;拿着工具箱的;提着书本的•••

以上全体表现出担忧和关怀的眼神。

明显不是针对我。

•••刚才还说乞丐怎么的,你们才是被人当作乞丐了吧?

我可以有拿起钱包就掉头走人,顺带领一些赔属物当伴手礼的机会。

要是此时插手也许可以指引他们其它的道路,但那该做还是不该做?正确与否只能由他们自行判断。

做不到不经思考行动而无法避免地想太多好像是我的缺点啊。

就如同刚才所说的,以日行一善的心态尝试解决吧。

试着改变自己。

我一把抢过双肩包,并对着巨源挥手唤他过来。看见我大幅度摇摆的手,认为是在叫自己的巨源用食指指了指自己下巴确认,我点头表示没错。他感到莫名其妙,然后看见我身后的四人,察觉到我卷入了某个事件就快步走过来了。后方的人眼见不妙,当即拔腿向着大门冲刺。远处有几个人同时做出帮他们打气的手势。

有完没完啊。我这也包括替他们打气声援的你们。

我轻放双肩包落地。双手摊开伸向后方,手臂如往常有某种混杂于液体和气体之间的能量在流动集中至掌心处的感觉。火焰从掌心集中喷发,左右均衡的火焰将我推动向前。一阵浮游感后伸脚踩地刹住,站立在已经跑了室内体育馆一半路程的四人前方。

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只感觉到身旁有一阵风吹过去,然后被自己抛在后头的人就站在眼前了。

既然我名字有个[翔]字,那我会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然而刚才的举动引来不少人群,瞩目地不得了,议论纷纷的声音未经允许不断钻进耳膜。嘛,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打算阻止这几人时就预料到这地步了,事到如今才后悔根本上就没任何建设性。

"想去哪里?"

要是一个个去在意会没完没了,我决定转向他们搭话。了解到现状不容自己抵抗,他们紧握的拳头无力松开。

不过。放弃抵抗时要摆出相应的表情才行啊。皱眉的动作和表露的恨意可是会暴露的。

和预想的一样,果然不会轻易收手。四人聚集能量在掌心同时投抛气炎弹打算发动突袭作孤注一搏。在抛出后的焰之弹在相交的同时聚合成在我看来规模仍属于较为可爱等级的攻击。打中了也不会有多痛吧。

得让他们完全安分下来,我不闪避,采取化解也许是他们四人最强的合力攻击的手段。

其实也只是让附上火焰的手从中心劈开罢了。主要还是感知到他们四人的合力攻击尚且不及一个成年人的攻势,要不然就变成有人被小孩欺负且想要反击反倒出丑的蠢样了。

攻击完全不奏效,从这里跑出去也会被瞬间追上,反抗只是单纯的无力挣扎。

胜负已定••••••我并不那么认为。

事件也和我猜想的相同发展。他们分散开来往场外逃跑,是要放弃所窃物?不,我不认为会轻易放弃,虽说里面的东西都像是杂物,但零碎地全卖出去还是能赚个三餐的费用。

在和他们搭话之前就有注意到,他们的衣物和双肩包有各种大小的补丁和缝线。有可能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偷窃的吧。

••••••还能算是偷窃吗?

话说回头,他们应该会希望能够取回包,但现状不允许马上折返,跑动时他们也没有回头留意包样子,全力奔逃。看上去该说是,感觉没必要担心吗?

我将逃跑中的四人交给朝他们扑过去的巨源等人处理,自己转身看向被遗留的双肩包。

目前没有异样呢。目前。

打从我把那四人叫到角落时有一人突然转移座位到前座去。对方是个衣着平凡的男子,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目光则一直以定时到极其不自然的频率观察我。

可疑过头了喂。我表面上把头转向一个接一个遭到巨源和几个充当保安的学生等人逮捕的四人组,实则寻找反光物以看见后方的动作。

我从一个角度恰好的金属制的铁盒表面窥探后方。反射面模糊不清,只能以颜色的大小判断距离远或近。

以为我看不见的男子放轻脚步接近双肩包,将其举起翻转将里面的东西倒进另一个不起眼的附拉链的提包内。被我全程看着。

我趁他转移赃物时快速飞过抢过放置在下方的提包,失去垫物的金属掉落敲击地面的哐当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室内体育馆里。

被响声刺激到的人群转换过来的目光捕捉到他行窃的行为,四人中的领头得知男子被发现摆出了很解气的情绪。为什么就不懂了,但肯定的是我没看错。

真要说的话我反倒是比较在意始终不发一语,背着庞大背包的那一位。包含了复杂和混乱的情绪,又完全看不穿在考虑什么。

企图逃跑的男子伸出右手想推开我,我顺势拉过对方的手腕让他往我这失衡,同时用鞋尖踢开颠簸走动的小腿让他大意跌倒趴下。为了避免他起身反抗, 我半蹲单脚踩在颈椎,按着对方的双手抑制着他预防被挣脱。

遭到压制的贴地掌心一瞬反过来当场对着我的头部喷火。我在视线范围以外造成他的判断误差导致烈火幸运地只掠过刘海附近,没有命中我。

感觉到按着手的力度减缓,他正要强行站起身时,我坐下骑在他背部,将他双手和头按在一块,变成抱头趴下的姿势。就算他一反抗,大概也能即刻阻止。

腿正游泳般上下踢动,幅度不大。

反抗也没关系,后方搞定了那四人组的巨源等人也正快步跑来,即使我现在松手也不容得他逃跑。

但是。我总觉得很不对劲。

不管是火势或是挣扎反击的力道以成年人来说小得异常。

众人抵达后没直接出手,而是围成圈分别望了我和男子。其中也包括四人组。

"•••骑乘式绞技?"

喂。

巨源主动走前来,其他人则站在稍远处挡住退路。是他们对巨源有信心,还是巨源处于阶级层的最底下?我是觉得两者都有。

他单手拽起我按着的其中一条手臂,拧过背面,变成警察压制犯人的样子。接过其他人递过去的绳子,将他的四肢完全捆绑至挪动都做不了。意外的能干和熟练,莫非巨源以前有任职过什么特殊职业?

总之,现在开始放跑他就不属于我的过失。顺利推脱责任让我松一口气。

这几人会怎么样?

将其抛出门外由他自生自灭•••不太现实呢。要是还有同党的话那和大肆宣扬请带他回去没两样。当然那也属于学院的治安失误,对我不会造成大到会被人暗地里指责和疏远的问题,但当然能尽可能的完善处理是最好的。

那得先了解整体事件的来龙去脉和动机以及得出解决方案•••吗?

啊。果然好麻烦。

理他们是要动私刑或是逼供都与我无关紧要。嗯,走吧。

我从赃物里挑出自己的钱包,用余额证明所有权。但确认时那群众的眼神简直是不堪回首。在顺带拿回旅包后我走回长凳坐下。

以纳闷的表情看我的某邻座,请自己看情况判断,久违活动您的脑子。

拿水出来解渴。••••••渴了一阵子后再灌水舌头会尝到甜味,这是为什么呢?

*

在我处于少年以上成人未满的二十几年前,我就开始任职于某个小村的托儿所杂工。

要说有多杂,从基本的跑腿到替任教学一概包办。薪水份额是即使三餐并两餐月底都未必能做到储蓄的黑心事业。

当初是以喜欢接触小孩为根基的吗,在获取第一次薪水前的短暂一个月就已能够做到深入孩子的心的地位了。即使知道所获与付出不合,也以着:自己离开孩子们也许会伤心不舍为由私下和托儿所的总负责人商讨。结果则是被拿着法律漏洞和现在回想会觉得矛盾的言论扣押下价。

我也十分惊讶当时没孤注一掷地威胁她。

我的确很喜欢小孩,这和我童年有关吧。自己出生于独生家庭,父母也是没余力再养育多一个子女。导致我还做过到处去问别家的婴儿:"你要做我弟妹吗?"再误以为他们的呀呀婴语是答应的意思背着他们回家喂饭换尿布的羞耻历史。

在低龄部时期也是和一些比自己年龄低下的小鬼组成帮派(游戏)各种生事。一度差点得罪达官贵人而被学院长传召时感受着心跳直上百余的数值的体验。有够丢脸的。

我确立想当教师是高等部时期。遇到了师范良好的老师,让我对教师的职业产生憧憬,也试过询问她当上教师的经过。

她只是回答:"顺其自然"

她第一志愿是当木工,在她那提倡重男轻女和时到如今仍然存在着的歧视的年代要任职都成问题。周围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放弃理想结婚生子过着任父母指引铺砖的单行道。

她有自己是异端的自觉,在舍弃理想的年龄怀抱理想让父母联想到叛逆、幼稚的字眼。再加上持续的摩擦让她遭到扫地出门的待遇。

父母大概也无特别的感想吧。有两个弟弟的她连在他们中的实际地位同样相当低下。

据说她悔过从朋友家回去时家里难得一见的欢快,自己那份躲藏起的私房钱全数被迫以报答家长的名义没收以及买了学历给两个弟弟。留给自己的则是从垃圾桶里捡回的衣物和过着餐餐向友人蹭吃蹭喝的日子。

"---然后阴差阳错下就成为教师了!"

"等等!中间起码跳过半世纪的经历了吧?!"

"我先和你说明喔?我这白发是天!生!的!即使看见银色的也给我闭嘴偷偷拿剪刀除掉孝敬师长听见没啊啊---!!"

"唔哇哇-----!!•••噗啊!"

------话说回来我想起了。那个老师很擅长过肩摔。

想起点温馨且疼痛的回忆了。总而言之我在那之后还算顺利地毕业,到了决定去路时以中规中矩的成绩应聘先前提到的黑心托儿所。

先且说明,我到现在仍然记得职业申报的栏目写的是教师哦。打着人手不够的缘由肆意使唤我的上司一开始也同意事后加薪。

然而每当我想要提出上诉的时候,证据往往都会被各种法律漏洞绕开,最终变成有点倔强带点不合理的中性言论。

现在回想回去,过去的自己没发现如此明显到可笑的地步的最大漏洞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那该死的法官是那黑心上司的亲戚。打从一开始胜诉的赢面就极度贴近零。

刚拿的薪水简直是被律师费追惨了。

担心小孩会不舍是次要理由,主要是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本事换职。嘛,之前不是说我的成绩中规中矩吗?那是自欺欺人。

实际上处于中下游,100个人内排在劣等行列的80名左右,已是挑战中规和下游界线的程度了哦。

在看实力之前肯定会先留意实质的成果,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比起热衷于无法实现的梦想,首先还是得看自己的能耐。

过着有薪水拿的奴隶生活到了大概两年前的秋末。当时正值举办一年一度的家长交流会,但与我这挂名教师无关,只要把签到用的名牌挂在打扫人员处,任谁都能随意换着名义做回本分(且限比自己下位的工作啦)。连今天这签到用的玩意儿也不会发挥用途。

我习惯性地将名牌放入和腹部差不多高的横插式透明框架里,自动自发拿起我特地用袋子包裹保养的扫帚清理该年最后的落叶。

负责主持的教师新上任不久,偶尔里头会传出说话结巴或忘词。也许她迟会儿就会面临和我相同的命运了,抑或不会,而是选择和我相反的抉择。

嘛,那也和我这基层无关了,顶多就是托儿所赶跑人的总数再添一彩。

把枯叶堆在储藏室旁,再从瓦楞纸改造的橱柜里拿出红薯准备午餐。不过实在是有够脏乱的,旧报纸和用尽的文具堆叠起来都能够到天花板了啦。饱食饱腹后得收拾收拾呢。我走出储藏室准备对着枯叶点火---

轰隆轰隆轰隆---!!!

我被后方的气压推向前,扑倒在枯叶中翻滚两圈,确认膝盖和手肘等关节受到枯叶的庇佑后仰躺向后看去。

------天地倒立的视角里,原本让我得以省下住宿费用的工作场所爆炸了?!

要是只是新世代的玩笑拜托拿着[恶整大成功~]的竖牌跳出来吧!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久违地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思考方式。但连傻子都会被冷到的玩笑实在是缺少了点新意。

•••该切回到现实了。

恐怖袭击。总之也只能这样想了。

周围石子大小的玻璃碎片让我重新发现只有轻微的摩擦伤痕根本就是奇迹啊。

然而墙壁的损害也只有产生裂缝程度,实在是很奇特。

要是以平日的虚假表象来说托儿所的口碑不算差,至少没遭人怨恨到会搞这种大范围的恐怖袭击吧•••?如此一想外人几乎可以完全剔除了,应该是内部人士做的。

这总数有黑心上司,三个教师肩代育儿职员的以及我这没有确切职位的古典级杂工共五人。不过今天好歹也是个不小的年度活动,各领域大大小小攀来的关系人员都会光临,•••嫌疑人一口气增加了啊•••

我果然只适合体力活呢•••靠脑子破案的侦探角色根本与我无缘。

逃走只会引来怀疑吧,只能待着等警方的人吗•••

至少要理清现状。

虽然是很不情愿••••••进去看看吧---

------捡起散落一地的杂物其中的在门锁坏时才用得上的撬棍,我缓缓走入屋内。虽然面对这种规模的爆破型武器只能徒个安心,但也没办法了。

炸药的黑迹从中心铺开,大概是从那处发生爆炸的吧。周遭的桌椅,屋顶的瓦片全都化为碎片,压在人群身上,连落脚处都得站得两侧肩高低不平。现代的屋内装潢,尤其是公共场所全都采用防火防爆破的材质,现在却变成阳光照射良好的废墟,一般来说要去哪采集如此数量庞大的炸药?如果是那个硝什么油的话或许可行,但可以持有的人实在是不怎么了解。

推开在我面前的碎片探查。

有[什么]露了出来。

眼前的[什么]呈鲜红色,从中露出的染红的起碎裂支架似乎曾弯曲断裂而后又被烈焰强行焊接。

整体如经过搅拌的水泥般溶烂,又如水泥般逐渐凝固。

是连头和身是否熔合在一起都不确定的。

尸体。

••••••••••••糊状的死人。

胃液倒流至喉咙,我恶心地呕吐在这尸体上,早餐的营养和面包的残渣覆盖在肉片上。

---已经不是考虑敬不敬死者的问题了好吗•••?!有意见的就站出来,然后瞪大你个混账的双眼啊!眼前的所有事物都搞不清是红砖还是肉片了!!

啊啊----••••••

不行了。在待在这种地方肯定会发疯。离开吧。不管会被冠上什么可疑的罪名只要解释自己害怕逃跑就好•••!只要我不是事件的始俑者就不会有事了!总之早一刻也好,赶快逃离这鬼地方!!

•••反正也不会有生还者了。我转身朝校门外逃避这由人的肉块和血腥涂抹的恶梦。这里不是常人能待下去的地方•••!

"呜•••救•••!"

难以置信地听到小孩的哭泣声从另一面的厕所里传来的。由几道声响组成的求助。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

'••••••过去•••看看吧。'

我•••好像没有办法拒绝这一类的事。

------用撬棍粗暴地开门后,里头的人数为三。开始我是这么想的。再往前踏进观察才发现一人被半裂的隔墙压制者还有一人被压倒在碎石下。所幸的是二人意识还清醒,以及上半身向外,不至于窒息。

崩塌程度随着隔间递减,大概是被墙壁缓冲了吧。在加上这里离爆破地点较远伤害不大,崩塌也比里面减弱多了。起码天花板还没变得阳光普照。

不对。天花板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二楼也收到了波及,橱柜的木屑不间断从空缺的洞里飘落。

也许比我想象中还要急切啊••••••

接下来•••比起完整的大石块,这种沙石浑杂的类型难办多了,不管是拉出来亦或是刨开都有可能造成二次崩塌。

先奋力推开这半面墙,用撬棍帮助支撑着,让三人将压住的小孩救出来。

用手指头插入间距微小的空隙,把鞋尖顶着前段,手脚并用一举撑起。虽然是怎么说也只有十几厘米的高度而已,但也已经足够了。塞入撬棍协助支撑,让其中两人抓起他的两侧上臂拉他出来,在我乏力松手前拯救了第一人。

问题是另一位•••••其它可行的方法,还有什么啊!快想啊!!

"大叔!"

"什么事啦!"

"唔啊•••这、这些可以派上用场吗?!"

被我吼了一声,他们变得口吃地从角落递给我手套、软管等各种要如何搭配使用都不清楚的道具。

•••是啊,还可以利用周遭的事物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个啊•••)

我留意顶上的天花板,摇摇欲坠。何时替我和他们铺平做成坟土都不知。根本没法从表面判断剩余的期限。我把三人和刚救出的小孩支开,只留下我和这陷入救援困局的小孩。

然后我边观察边着手准备。

"•••请问我还能得救吗?"

未到变声期的嗓子道出绝望的词汇。恐怕从我刚才将他的优先度排后头时就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有机会且不大。"

对于我来说,除了直言别无他法。方法的确是想到了,但是执行的胆量老实说还是处于见步行步而已。

"基本只能硬上了,只要想个法子推开上面的障碍物就好。但是完全不可能。我连站上去都有危险,在那之前前往二楼的手段也被炸个七零八落啦。所以------我要再一次将它炸飞。"

"欸?!"

"听好啦。就目前来看我们头上的木板大明神不知几时会失去仙力倒下。可以是明天,也可以是我说完以上的废话后,所以我们要先一步将他送得远远的,以免他报复我们平日踩在他身上。"

我换个比较喜气的方式转叙给他听。看来效果不太行。

"但是安全方面•••?"

"成功几率和蒙眼丢球进筐差不远吧•••"

"很低的意思吗••••••叔叔你还是" "我不干。"

"反正你是想逞强的说'还没到那么差的地步,不如等专业人士来吧'对吧?你休想。寄希望于侥幸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哪怕是我们对话的同时,上面的掉落物也不会看气氛地停下。"

还有

"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是我失策了,但现在很明显地,有血从你身上渗出对吧?而且似乎不少,要是不尽快治疗甚至会有半身不遂的风险。现状由不得一个小孩任性,你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祈祷自身安全。"

语闭的同时,我也做足了心理和身体调整的准备。轻站在能够到天花板的地方将能量集中在手掌,使出全力一记爆破破坏现有的微妙平衡,只让我和他所处空间以上没有崩塌的风险,其余的地方则让其如同恐怖袭击一般被气流向侧边吹散。找出能将风压拉至最高且最好的地方倒是废了不少时间。

其它尸体因为已经不会说话了所以要是再有东西压在身上也不会抱怨了吧。拜托别来夜袭小的•••

吸---呼---吸---呼---••••••好了。

准备。

三、二••

磅嗒磅嗒!!!

什•••!!

上层突然崩塌,我提前放出了气炎弹,红橘光芒闪烁炸开迫近的木制基底和•••书本!话说楼上是存放图书的阅读间啊!

因为一直只有板块掉下来完全忽略这回事了•••

无法完全燃尽的纸片和封面厚实的字典一口气倾泻而下,我赶紧扩展爆破范围,力求不要有大型的重物砸在他身上。然而只能维持个不到五秒,就几经要乏力倒下。可以发出的火焰也到达了我的个体极限。所幸剩余的还能用受身姿势勉强撑过去•••

虽然原本是要通过强大的爆破冲击隔着一面的实板轰开残骸,现在看来对方主动化为碎片也许正合我意,即使掉下来受到的伤害也不高,成功率也从蒙眼丟球变成开眼。真是美好的意外。

过了十几秒后,阳光的暖意刺激眼球,我意识得到眉头皱着。

原本称之为厕所的区域以失去了隔间和墙壁以及天花板。脚下的小孩也没什么大碍。唯一的失误是没能料到楼上的杂物量意外地多,真的该定期整理呢。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

沙尘掩盖着小孩些许五官和头发,我伸手轻晃他的头摇落沙尘。

"请小心点,伤口会恶化的。"

好像也是。这大概半分钟内突然倾尽全力,现在不管是供氧量还是思考能力都严重不足。证据就是我直接坐在他背上的土块,直到他提醒后才留意过来。

总之得继续努力挖开脚下的残余啊。

我跑去外头•••这样说似乎也不太对(已经没有里外之分了)?总之就是去到原先厕所以外的地方寻找栽培幼苗活动时留下的小儿用铲子,那种大小和锐利度现在看来也许正适合。正好遇上了被我支开的三人。他们找着了一桶的铲子轻步走过来,我当下拿起被堆在最上面的铲子,摇头晃脑地回去。

"还清醒着吗?"

"••••••快点。"

•••不太对劲。我抹开布满脸庞的汗水,加速开始作业。移走妨碍落脚的块状物后,先把确定不会伤害到身躯的高度直接刨开一大片。由于这里已经和左侧的原礼堂贯通了,我默不关心地往里面甩,直到血渗入鞋内才发现自己把沙石堆在别人的尸体上,内脏的积血被挤压透底。

抱歉•••虽然知道您已经没了痛觉但还是抱歉。我对着露出小小单臂的遗体在心里致歉,后知后觉发现莫名的违和感。血的流量•••怎么说呢?有点多?

再说应该早就该干了吧?明明从最初的爆破开始已经过了约十分钟•••

而且这位置太靠近墙面了。

不好的预感在不该的时候冒出来。

虽说想确认一下,不过眼前也不是闲到可以办那种事的时候。但要真的是幸存者•••以如今这出血量来看必死无疑。

要真的死了,那应该是因为-------我。

瞪着眼前的尸体,手在颤抖,铲子刮起的土块想过筛面粉似地抖落。

毫无辩解的机会,正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失去最后一细获救的希望。

•••获救?

我又在自欺欺人了。根本就没有啊。那具尸体------根本打从一开始就是我•••!!

不想歇开这潘多拉盒子。里面必然是我无法承受的现实。继续。挖开土块。持续性的劳动。抹杀思考手臂动起来•••就能够忘记一切了!就像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一样啊啊-----!!

手的效率快上不少,就这样继续下去的话•••!!

"大叔。"

我不会听见的•••就像是没办法叫醒装睡的人一样嘛!只要忽视,只要不去回应,就肯定能够•••

••••••就能够?!能够怎样啊倒是找个人告诉我啊!!人会复活吗?!会以误杀或将功补过赦免我的罪行吗?!

我••••••现在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了啊---!!

工作。

赶快工作!

不能给自己思考的余暇---!!

只要救出了这孩子!•••也许就真的能够•••将功补过•••••了吗------

我不知道•••不管是律师或是哲学家,哪怕是生物学的权威也无所谓了告诉我答案吧•••一个可以让我接受的,认同的------无可挑剔的[借口]。

该死的•••又在自欺欺人了------

"•••小山呢?"

我印象中没有记过小山这名字,甚至连这是姓氏还是昵称都辨认不了。但想必是指独缺的第四个小孩。

而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儿。

这是要我怎么回答啊,要直接明了地告诉他们?话说他们真的不知道真相?在试探我?在利用我救出朋友后将我生擒?竟然想做这么忘恩负义的事吗你们几个?!

我无从选择,只能直面质问。

手颤抖地指着涌着鲜血的脚边。

然后,继续作业。

瓦梭和土块已移开,背部呈现出一大片鲜红。我扶他起身,脱去其衣服将刺在他背部的玻璃碎片拔掉,用上稍微恢复的素能在伤口发火进行紧急止血。然而失去的血液不会立刻补充,只能等待自然恢复,或是立即捐血。

当然我也不会持有着抽血献血器材,见步行步也不见得安全。

另一方面我只拔除了指尖可以抠到的大小以上的碎片,细小的毛刺仍然在他背部侵蚀着伤口。理由也不用说,我不懂得处理。

现在马上交给专业人士行得通吗?应该不会遭到通缉吧?费用能分期付款吗?这孩子能得救吗?我又会再选错吗?

烦燥一涌而上。

••••••离开这里吧。

已经了无退路。

"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我前言不对后语地发问,不待幸存的四人回话就接下去说。

"我待在这只会被怀疑为犯人,在这种离奇怪异的事件里根本不会有想要查明真相的侦探或正义之士,他们那种人只会随便交个替罪羊草草了事,胆子简直和没有没两样,只要自己没事就怎样都好。

目的是啥?当然是告诉犯人:我们已经帮您转借罪名了哟,但要是再次归来犯案那难得的羔羊将会释放出来,对于您我都不利。所以就别回来了,啊哈~"个屁嘞。明明别人因为他们啃牢饭自己却还敢抱着艰辛地熬过灾难的语气一笔带过。

所以我必须得逃离这村子。必须。能接下烂摊子的人选多得是,没必要自告奋勇承接不愿意答应的事。以下的话听好咯。[绝对不要埋没自我,要推辞做不到的事]。大叔我就是什么都忍耐才一事无成,在这种鬼地方耗尽自己的人生。"

我停顿深呼吸,同时看着埋葬着小小手臂的土层。

"你们的父母家人的下场应该自己确认过了吧。"

手臂的主人我有一点印象。曾经在这里见证不少小孩的成长,甚至有一部分人现在可能已经成家立室的我识人意外地多,但同时交情也相当薄弱。

对他们来说仅是大道上的小贩或行人一样低微的我根本不值得他们牢记,在离开这地方后在街上碰面即擦身而过的案例也数不清。

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手臂的主人当时自称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也因为优秀碰到难得的挫折反倒显得慌乱。

碰巧和辅导室的负责人搞混后来到我的宿舍兼工作间里哀声怨气地抱怨一堆家长施加在他身上的各种荒谬的期待。然后我顺势回以自己过去的在他之上的苦悲经历后似乎被他认同了哪方面,之后就会定期地到我这来闲聊。印象中双方都没报上姓名,而是用[老哥哥]和[天才小弟]互称。原因是即使记下了也迟早会忘记,他更应该记着的是比我的存在还要了不起的人事物。

但如今该名天才••••••失去名留千史的资本,化为正在变得冰凉的尸体。

而天才小弟身下的是一个还能识别身份,年龄在三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和天才小弟相似,是他父亲没错吧。大概是在尸骸中发现父亲,打算确认存活时被卷入爆破中。

而被我直出爆破现场的三人也许身处于一片狼籍中见到家人最后一面。那他们之前彷徨的表情就说得通了。

至于被我从沙石中救出的小孩早就了解一切的样子,即使什么都不听不闻也明白现状吧。

因此我才提出让他们跟着我离开的建议。

与其待在这种徒增悲伤的地方,让他们有新的起点可能也不坏。说我自以为是也无所谓,毕竟蠢货只懂得愚蠢的解决方案。

三人以自暴自弃的语气接受,只有一人是认真思考后答应。是背部伤势略显不妙的那一位。

过于成熟的孩子是最危险的,以后得重点观察。

另外三人则随机应变吧。

接下来,该跑路了•••

------后来我们在临近的某个城镇里为那孩子进行治疗,顺势定据下来。生活离不开花费,我以赶超过去工作量的形式从凌晨工作至深夜,节制着用还算过得去吧。只不过小孩在发育阶段餐餐都得食用只有饱腹度可取的食物难免会营养不良。

虽然找了份待遇不怎么好,但胜在准时发工资的杂工。然而事实是赚来也马上会用光,从根本上就无法改变现状。

自己作为监护人的本分只有尽可能提供饱餐和住宿。

我常在想要是当初把他们四人留下日子是否会过得更充裕,不管是指哪方都是。

自己或许只是希望能以近乎于胁迫禁锢的方式避免误杀事件张扬出去吧。这类窥探自身黑暗的事也有想过。

结果。自己还是人渣嘛。

------已经撑不下去了。

生活费用尽。辛苦重新构筑的人际关系也因为某些原因崩塌。在这个地方生活已经不可能了吧。

只好想办法骗高利贷凑路费。然后拿着钱远走高飞了。

当天在傍晚左右就回充当住所的后巷小屋。

解开三个锁,开门。

夕阳照入屋内,我看到了。

这群孩子手上的零钱。似乎是够饱餐一顿的量。

重点有两个。他们如何逃出去,以及钱从哪来。

第一点是从角落挖掘只足以让小孩通过的小洞,爬出去的。

第二点则是在街上乞讨来的。因为有留意我的行踪,所以不曾被我发现过。

我没训斥他们。因为我找到赚取生活费的方法了。

很简单,让他们乞讨。

------本就该这样吧?我少说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点程度完全不会过份。没错!不会啊---!

在同一个区域待得太久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我们每隔一阵子就会转移逗留地点,采取旅行的形式向北方前行。

"然后我们五人就来到这里了。"

*

我们如今在极雾天台的食堂。

或许是这学院太过跳脱常识使得我不得不进入随遇则安的心态面对。毕竟光是食堂建设在天台就大惊小怪地应该无法长据于此吧。

在更早之前就听说过这城镇的传言,实际面对时反而觉得那些传言其实美化了不少。

------在抢劫事件后,甩手不理的教师们将男子和四名小鬼推卸给我和巨源处理。这好像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搞定的繁杂事,亏他们好意思交给进城不到两天的未成年解决啊。

总之捆绑着手姑且还是无法再抵抗了吧?

我和巨源在他们脖子处套上绑了两层结的绳索,是种一旦逃跑就会勒紧的绳结,同时将绳的另一头握住。从不知情的人看来,像奴隶商人牵着商品过路。

我负责的是男子,巨源独自一人牵着那四个小鬼。

分类好像不对但又是合理的感觉。这种心态上的体验还挺新鲜的也说不定。

走上四层楼梯,沙忆转动门把推开通往天台的门。

映入眼里的是排列规整的长凳。

也只有长凳。

极雾的三栋大楼看似错开,事情上天台是相互连接,形成'冂'字形。其中室内体育馆的正上方,也就是'冂'的中间部分设立着围成方形框的食物贩卖处。

而关键的柜台置放着八个书桌大的手撕面包和饮水机装着的沾酱。人们上前撕下需要的分量,用造型略显粗糙的烤制碗装满沾酱后随意找个观景良好的位子坐下。长凳坐着的人们,有说有笑地开启迟来的午餐时光,仿佛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件。

话说极雾能够留存至今,都是多亏诸位的宽宏大量吧。

我不禁如此猜想。

有够字面的粗茶淡饭。

由沙忆替我们几位领取食物,我们合计七人则坐在中间段的座位。这个位置不管发生任何意外都能马上应对,即使不慎松开绳子也能争取时间让门附近的人立即关门以防他们逃脱。

如今五名犯人的绳头拧转打上死结。五条绳子编织,可媲美拔河赛用的粗绳由巨源单手紧握住,这位教师的骇人气场更上一层楼。

毫不客气地捧起两张托盘将其放满面包后径直走回来的沙忆将面包交接给双手空闲的我,接着又问食堂老板要了一个大号的碗装沾酱。

对于这位脸皮厚度可以防爆的家伙所做的事来说,我相当感激。再怎么说连着早午两餐都没吃还是很难受的啊。

小鬼们表示肚子饿了,巨源只得指示沙忆撕下几片面包投喂,手法比预料中得心应手••••••而面包的消耗也比预期的快。

原因是受到起头的小鬼影响挑起食欲的还有男子和巨源。男子的手被绑着无法拿起面包姑且还能理解,而巨源则是廉耻丢弃在马桶里地说想体验被女孩子喂食的感觉。

刚认识时的硬汉荡然无存。

每回手伸进托盘的领域就会有人恰好从旁撕走该部分的面包,这家伙肯定还在怨恨没做任何解释就让她担当饲食劳作(毕竟得同时投喂六人,称为劳作确实没错)。

巨源不也没说。区别待遇稍微掩饰一下啊。

视线往放置面包的盘子望去的同时,站在柜台前的老板向我招手呼唤我过去。他让出能令我看清厨房内部的空间,在其身后的是持续运作的烤炉。

是指不必担心会吃完可以放心拿的意思?

我摆手表示谢绝,老板皱起眉头地用拇指反复指向烤炉暗示我去领来吃。

'不领情就得一直和老板比手语'。想到这只能由我这边妥协了,毕竟对方也不像是会放弃的样子。

•••肚子恰好发来饥饿独有的疼痛感,是到时限了吧。根据对策,先吃到饱腹会比较方便计算下次的进食间隔。要避免来回走动的消耗影响计算,就选择在柜台前站着吃好了。

我走向前伸手撕下面包,老板才第一次开口说道:"吃是最重要的,但如果耍任性浪费食物后果自负。"

然后他就闭上眼睛坐下,不发一言。

不用担心,我会确实吃完的。

某个饥饿的少年被身为食堂老板的大叔监督着,于沉寂得可怕的气氛下用餐。在旁人看来是这样的吧。但我认为处于这种环境的渲染下专心进食,少点会导致胡思乱想的杂音其实挺不错的。

吃完手中的就伸手撕下,接着吃,再去拿。

不断重复。

直到满腹感传来后,我也确信了,食量确实有在增加。

还得继续观察才行。

表面看不出老板是否已睡着,礼貌上还是有鞠躬至谢才离开,回到人口量偏高的座位。这里的小鬼倒是明显已经睡得像死了一样,个个面朝天空打呼噜。

吃饱就睡会消化不良的。

不过正好。要理清这几个人的犯罪动机倒是便利得多,某些复杂的缘由也不会被小鬼们听到。

而且。

"•••其实我啊。也没想过会沦落到得靠乞讨过活的啊。"

当事人有意要说,就先听听看他怎么解释吧------

•••

•••

好长。而且关键的部分都被模糊不清带过去了。

长也合理,浓缩一生的故事要是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说清那才奇怪。但正是因为长,才显得破绽百出及有着令人费解的部分。

不知来龙去脉的沙忆并没有直接对男子提出质问,而是将我拉到角落再开口。

"那几个人到底是谁?"

"小鬼和大叔。"

"我是指为什么要用绳子将捆绑他们的手。你这混蛋。"

"总之就是五个小偷。"

"•••就当作是那样吧,反正对话一直牛头不对马嘴。刚才那大叔也是,怎么我周遭尽是些脑袋打死结的家伙。"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没错。因为你脑子似乎打了好几个结所以顺带提醒你,别过多地追问那个男子,尽可能减少对他的刺激。•••你有注意到某个细节吧?"

"•••当然有啊。虽然用词感情丰富过头听得头晕,但我还是会留意每个字里行间的细节。是最后来到这个城镇的部分对吧?"

("然后我们五人就来到这里了。")

一个自称实力处于低下,受教育程度有限的普通人。带着四个未成年,年龄数字还不到二位数的小鬼来到这里。

这城镇处于极端严峻的地理位置,我能担保,也亲身体验到其难度。他说向着北方来到这里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得穿越森林的亮雾地带。那个地方昼夜都弥漫着发出腐烂果肉气味的恶劣浓雾,最远见度不到十米,在该处的野兽都进化成舍弃视觉与嗅觉转而依赖类似于海豚或蝙蝠的回声定位听力生存。

亮雾地带可不是带足求生工具就能够安然无恙的地方。具备[这方向准没错]的自信以及支撑提防野兽袭击的实力和抵御无法得知现处位置、昼夜不分的作息冲突导致的精神恐惧相当重要。

假设男子具备所有特质,那小鬼们呢?

毫无自救能力的人只能仰赖他人的援助。

然而。

想必小鬼们不曾在男子身上寻求到安全感吧。男子对他们而言顶多是救了一个同伴又导致另一个友人死亡的、恩怨相抵的大叔。更何况这人事后也对他们进行过禁锢行为,在连自身安全都无法保证的前提下要敞开心扉实在是不可能。

男子与小鬼们之间或许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一人除外。

"•••我不认为他们是自愿跟随男子的,双方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恐吓下的被迫服从。事实上他们曾经尝试逃离男子的掌控没错吧?"

"在得到完整的证词前无法也不能下定论。所以说,该叫醒证人了。"

语闭,我们站到提背包小鬼前。他仰卧在长凳,一只手下垂指头正好碰到地面,虽然呼吸频率有点乱但确实是睡得很熟的样子。

"喂,醒醒。"

我将右手放在他肩部试图摇醒他,没有清醒或做出反应。将两根手指按在脖子的动脉,跳动的速率逐渐加快。

"•••这家伙的脉搏有点反常。"

"让一让。"

沙忆测算了小鬼的动脉,又扒开眼皮三秒盯着眼球看,小鬼的眼球只有稍微转动。

"是不是找医士来诊---"

"我就是。"

在我正提出建议时,沙忆打断我的发言并出力掐紧小鬼的大腿内侧,而且还用上三个手指和掐着拧转,可以得知掐得呈螺旋纹的薄布料没起到抵御作用,因为明显能看出有表皮的肉夹在手指两段的布料间。

是会让没有中招的人出现幻痛的恶毒禁术。

"唔哦•••!"

小鬼立即坐起身子,推开哪怕他已经表示清醒了也仍然持续掐着的沙忆的手,结果被反过来抓住手腕,另一只手则搭在小鬼肩膀,指甲似乎有点陷进肩肉里。

沙忆按着肩膀将他强硬拖到角落,并问候声:

"午安~"

说着这句话的那张脸呈现着灿烂得误以为有人在她背后撒花的笑容。撒的是彼岸花。

很可怕,让人毛骨悚然。除此之外我只能想出一堆形容恶鬼的词汇,无法从她的话语得出其他正面的感想。

简单来说,恐怖过见鬼。

之后,我和沙忆意见一致要求小鬼先说明整起事件的细枝末节以验证事实。既然他刚才一直在装睡,表示他知道该从哪解释起吧,省去不少功夫。

在恐惧的渲染中,人们的口风会变得相当松垮呢。大致上当这小鬼有避之不谈的话题时都会在某人微笑后滔滔不绝地供出真相。

与男子说明有所出入以及加以补充的有好几点。

第一:他们是通过迂回路线抵达这里,从森林的低危地带前行,方位为由西向东。

第二: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以这座城镇为目的地,鲜少进入人类的领地范围。

第三:男子其实实力了得,能够独自一人与野兽搏斗且获胜。从旅途开始的一切食物水源皆由男子猎取萃取。

第四:男子在旅途中性格多变又极端,性格改变时实力也会有所波动。

疑惑解开•••而顾虑也成真了。

得立即通知巨源让他去加派人手管控••••••然而巨源现在担负着限制男子行动的工作,分不开心眼干传呼其他人的事务。加上在场的人员中巨源是最能起到震慑力的,让他维持现状会比较安心。

但是。

"先从能做的做起吧。麻烦找来其他极雾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帮忙监管男子。"

"••••••或许没必要。应该说我认为已经能放走他们了。"

"这只会徒增危险吧?"

"之前就想问了,你是新迁的?"

"是没错。"

"那我作为早你两个月份迁入的前辈提醒你•••这里不是外界,处理问题的方式不可和外界一概而论。这里定罪和行刑的准则没有明文规定,因此决定一个人是否犯罪同样只能通过每个人的主观观点判断。不过说到底他们犯的盗窃罪不会对他人造成巨大的损失嘛,我刚才瞄到背包里面了,那些小零件和小道具几乎不值钱,顶多能卖出买面包的额度,仅此而已。这种时候就算饶恕他们也无妨吧。虽然以上只是我个人的小小判断,同时作为城镇一份子的结论罢了。"

沙忆提出以常规不同的思考方向。

------重新思考下吧。

作为旁观者。

男子无疑是不可忽视的人物。在描述中他是名会以性命做赌注拯救他人,又是会为了逃避杀人职责禁锢小孩的人。说要一切从简将他逮捕归案确实是不太恰当。

作为受害者。

我的旅包已经取回,没有理由将事情闹大。何况再惹人非议对我很不利,关系到未来在这城镇的评价。

再说按照这座城镇的评判标准,我说不定有点太过大惊小怪了。

今天总是犯以外界的眼光判断的失误啊,习惯得尽快切换不可,最好的方案是从零学习所谓的共识与常识吧。

不过那也是之后做的。

现在该做的,是果断私下和解,平息事件才对。那样对双方都有利无害。

"我的旅包里有不少虽然不值钱但重要的物品,不准再打我行李的主意。去寻找其他可以稳定收入的工作,别老是靠偷窃转卖的钱度日,早晚有天会惹来众怒的。"

应该没有遗漏的话吧?

露出错愕表情的小鬼,整理思绪后回答。

"•••有谁会聘请童工?"

"其实挺多的。抱着自已工作养活自己的意愿的人,镇民们随时随地无任欢迎。"

沙忆插入提供有力的证言,这是以招聘者之一的角度的有力发言。小鬼的动摇显而易见地表露出来。

"没有•••骗我吧?"

"没有必要骗你。"

"那如果姐姐说的是真的,那请再帮我一个忙。"

"••••••视内容决定。"

"我希望,能够提供我们暂时的住宿,我保证会在未来想办法偿还租金。同时,把我和大叔以及他们三人区分开来。"

"我实在不想和他们三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同居。"小鬼的五官皱成一块,不寻常的憎恶情绪完全体现到脸上。

"住所吗•••••我会替你们想办法交涉。但区别住所的部分不大可能实现,任你们用笔画分领域还是怎样都自己想办法去。"

"这里也有一位需要你援助的人在。"

"睡街。"

"你先解释不想和另外三人同居的理由,说不定能有所转机哦。"

(•••这货,擅自介入又擅自继续无法阻断的话题。提问方式生硬但吐槽这点又会坏事,真是高明。让人不禁鄙视他。)

既然死缠烂打都不管用,那话题最好趁早转移,将伤害拉至最低。虽然受害下限也挺高的。

我撇向沙忆,靠眼神将话语传递过去。

(就当是改善氛围,带过就好了啊。)

(我倒想问你将气氛搞得莫名其妙是不是故意的?)

"不用在意我们,你继续说吧。"

我们看似无意义地小胡闹让小鬼那无语,或者说是傻眼的目光晃神一会儿后才说明------

*

我们是亏欠着大叔的,这点毫无疑问,绝对没错。

尤其在我遭到崩塌的土块压制时及时救我出来,才得以避免被玻璃渣刺得失血过多而死。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结果还担任起照料和赡养我们的职责。

大叔历经多不胜数的困境,却没有丢下我们不管啊。

在穿梭森林时遇险了多达五次,其中三次被当地的野兽包围、一次洞窟迷路几天、以及一次被蛇毒侵蚀,所幸出发当天取得的物资里有对应的解毒药才得以存活。

无数次的粮食不足,需顶着食物中毒的风险挖掘品种不明的菇类充饥。水源靠雨水补贴,一连几天没下雨就得咬破嘴唇吮吸血液。

然而上述发生的食水问题,从来不曾降临在我们四人身上。一觉醒来,袋子总是有分配成四份的可食用肉和果实;总觉得水不够用,却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口的量。

因为遭罪的是大叔,路途上所有苦难,大叔都一人扛下来了。

我很清楚记得。从远处看见城镇时,大叔突然脸朝地地扑倒,四肢松弛无力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的当下,那群家伙却争先恐后地兴奋地跑向门卫,丝毫不在乎大叔的死活。

这群混账绝对没有礼仪廉耻。

独自一人拖着大叔前进的我,确实听见了那个。比虫鸣还细的那句:'大家安全了。'

很遗憾,还没人齐。

我老早就知道你在深夜会认为自己的病因迟早会带来麻烦而烦恼抓狂。甚至打算将我们送到这城镇后为了不祸及我们而自杀。

大叔性格不定并非因为脾气不好。而是过去头部受创而导致的人格分裂对吧?证据是后脑勺的缝线和每当切换性格时大叔都会莫名问我们现在在哪儿,也就是说你对于上一刻的行为举止没有记忆。这点完全符合我以前听说的人格分裂症状。

爆炸案中唯独自己幸存下来,而路途中你也终于发现自己有人格分裂的问题。••••••你害怕爆炸案是其他人格的所作所为,害怕自己主人格意识不清时真的做了其他伤天害理的事。

但我能肯定,大叔你是单纯的受害者。

因为我有证据,唯一且最强的证据。

不管是哪个人格,都不会将抛弃我们这个选项纳入考量。

我不能让你现在死去,好人就该拥有美好的人生。

哪怕这苦尽甘来的人生来得太迟。

但也不至于未曾拥有。

------大叔只被诊断出营养不足的过瘦,对于他人格分裂的事,我没向其他人提及。头部的创伤也用从阶梯跌落为由蒙混过关。

如果人格分裂被发现,城镇居民或许会以安全隐患的理由将他驱逐。必须要完美地掩盖着。

幸运的是自从抵达这里后,其他人格的切换频率逐渐减少。上回出现经常过度解读的惊慌人格已经是三星期前了。

目前的问题在于钱。

打工是行不通的,年龄不足,身高体力也不如人。要是被反过来质问身世就全完了。

一次都不能尝试,不能草率行事。

非得想办法赚钱,而且是不会被怀疑的办法。

------所以我根本没考虑过,[求助是被允许的]这种事。

我们擅自霸占着巷子的角落入睡,一旦遭到驱逐就得离开,没有交涉的余地。

街道常有各种简陋的小零件落在路中央,人们会踩过或是绕开,很少会捡起。目前我们是靠回收和转卖这些物品来赚取小钱。真的是小到会认为捐赠出去也不太可惜的那种。

一直没有灵光一闪就想到赚钱的好办法的样子。

因此我们只能维持现状捡零件,不知不觉到了向路人询问和收取不需要的物品的境地。他们大概只把我们当乞丐吧,无所谓,只要肯将物品交给我们随他们怎么去想都行。

今天极雾学院似乎又有举办莫名其妙的活动,看来是回收的好时机。

当活动要收尾时,背着的背包重量预判装满了七成。可以离开了吧。这么一想时某个座位独留着无人问津的束绳型提包。

如果再一分钟也没人认领,就顺走吧,这种场合是忘记的人不好。

*

"之后的事这位小哥知道的吧。"

"但是我不知道啊,拜托连着一起交代。"

"我发现他们干的事,打算向巨源举报,接着就开始追捕。"

小鬼斜视我,两小步靠近和我耳语:

'小哥你好像有跳过了什么对吧?'

'你在问我是吧?我的答案是[没有]。'

'•••遇到你之后,你举报之前。'

'我记性很好,我没有中间发生过任何事的记忆。'

'(••••••大脑规格比瓜子还要小吗这个人?)'

我的掌心铺开在他头顶,同时指向身后。

"将小个子从楼顶往下抛四层楼高的距离头盖骨会破裂到何种程度?要不要做个实验?"

"如果抛的是后面那群睡死的家伙那我可以协助你哦。"

好了暂停。刚才插不上话的人出声制止我们犯蓄意杀人罪,我们声量提高到耳语以上了?

-------随后,我告诉巨源自己的旅包已取回,且他们所谓的赃物是当事人乐意奉上的不构成盗窃,拜托替他们解开绳索。

巨源露出果然如此的脸色,看来他或多或少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了。

男子的隐患虽然仍旧存在,我决定采取观望态度处理。

因为小鬼有着将男子描述成善人的倾向,并且是刻意美化或绕过关键的叙述方式。这一点••••••太不寻常了。

通过与这两人接触,我认为背后大概还有着不可深挖的实情。

以及。

我虽然对这座城镇的常识不够了解,但总觉得存在着扭曲而又平衡,像是两端放置大量随意摆放的重物却还能精准地水平着的偏差天枰。

然而和扭曲与否无关,要在这座城镇生存,必须得摸透在其中的规则不可。

------这正是我对这事件如此上心的缘由,我想同时利用这个机会学习这城镇的处事之道。

看来我也是个相当无可救药的家伙。

小鬼简略和其他人说明我们私下决定的事宜。关于住宿方面,沙忆打保票会托熟人尽可能以低价出租住所给他们,虽然小鬼很努力地想传达他们两人的艰辛,但办不到的事果然还是不会突然办到的,终究还是只有一间。

三人对于小鬼私自决定的不满只体现在表情,没有即刻说出口。恐怕是知道他们当下的生活已转移成小鬼作主,要是惹怒他未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他们一直以来大概都靠人数或暴力驱使小鬼做事吧。毕竟刚见面时负责提包的唯有小鬼一人,而且双方理念和判断都不交接,很难想象他们会有某一方愿意无故跟随对方。

但会仰赖这种东西逼迫小鬼,也恰好证明他们三人在思想和能力上的不成熟,脱离男子和相对理性的小鬼他们就无法独自在这座城镇生存了,所以才要满怀不满又死乞白赖地生活在一起吧。

要是果真如此,也难怪小鬼会想挣脱他们的纠缠。明明懂的不多却趾高气扬胡乱指挥的家伙确实会很令人不爽。

•••他们五人来了这里多久来着?假设小鬼有话语权凭他的话术他们如今已过上更好的生活了也说不定?

别太深究比较好。

小鬼事后告诉我们可以他叫灰晴。然而没有指明是姓氏或名字。至于被他唤作大叔的男子则叫赤,这边倒是个简单易懂,相当常见的名字,不过同样没有姓氏。也有可能是他不知道罢了。男子也没有提及或是纠正的意思。

三个小鬼的姓名则没有提及,能看出某人的确积累不少怨气。

*

接着就是我这边的问题了。

不过不是指住宿方面,虽然那个也挺紧急的。

是学院的。

沙忆刚表示要去拜访出租住所的人就被巨源制止,并说道:

"然后我们这边也有要解决的事呢。先将你们两人的极雾入学表格拿出来。"

口袋里的折叠纸有点皱得厉害,追捕时又跑又跳的也顾不上太多,除去折痕部分的笔迹浅化以外还算看得懂•••吧?

作为对比,沙忆的纸保存较好。笔迹方面我完全不予置评,说白了很潦草,字与字的首尾衔接,明明应该是见过无数次的字形却找不到解读方法。

"好。录取。极雾欢迎你。"

巨源拿纸瞄过一眼,就当即录取了我。

••••••速读能力再怎么强,也做不到立即作出录取与否的判断,有个可以让巨源果断决定的栏目在,但是是哪项?重要到不用上报,甚至不用花时间考量就能录取不知打哪来的新生?

不是•••更像是非录取不可。

很诡异,还是说又是城镇的常识?

"嗯---这边也是录取。"

相较之下,另一位明显考虑得更多。等等•••换着是我,要是扣除解读她的加密文字的时间,好像意外地相差不远?

------可以快速整理、无需考量的,重点是字体潦草也能马上读懂的。或许重点不在文字,排除履历和大量资讯的篇幅,以数字为主?在句子之外能够立即从繁杂的表格中找到的只写有数字的栏目,首先想到的会是年龄吧。然而证明自己合乎入学年龄其实无关紧要,何况没多少人会特意留意的。据说这里外来者近年多了起来,逐一核实费功又无益。只要外表童颜,要造假不难,极端来说或许我这届也会有装年幼来上学的成年人。再说会入学的人绝对没上过高等部,而毕业生或曾经退学的学生只要被看见外表教师就能认出,应该没有哪怕变装也要重读的怪人吧•••?

好想断言没有呢。这里颠覆原有常识的部分也太多了。

另外还能想到的还有一个,也只能是那个了吧。在表格内标注着不许填空的栏目,因为要确认很简单,只要在入境管理处翻查就行,理应不会为了好玩而自讨苦吃。

居留时长。而且还特意标注[入境未满一年者必须填写准确日期]。

能想到的理由有,监视用途?

嗯,要是如此确实说得通。对于来历不明,且需要长期居留的来客,挽留在近处试探静观合情合理。要是不做到这份上城镇的基底会轻而易举地受到撼动。

尤其有我这类人存在时。不谨慎才有鬼。

嘛,先将阴郁的思考推开。如果巨源不质问细节也无妨,反之我则真假参半地回避话题导向就是最佳方案了吧。

好了,是哪边?

我似乎启动了对新鲜感的欲求,没准我希望巨源一反常论做法地提问。那对我本身也是体验未知的一环,然而要问哪边对我有利,自然是不问更好。

但老实说都没差。两种都会带来相应的小利与小弊,而同时不管偏向哪边都能应付,所以我也不用这么当一回事。

最终。

巨源没有发问,我也没有失望。

就是这点大小的插曲罢了。

*

由于已经没有对立的理由,赤大叔和灰晴等人允许待在露天食堂等待。

等待我们搞定初次的班会。

没错,是班会。在刚交上报名表格的当下,发展快得堪比在看见投手拿起球的瞬间就不等球投出即刻挥棒的举动。很难不认为没有丝毫特殊理由,或是产生全体新生其实也受到同样的招待的想法。

但是如果要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倒是不难想象。

既然会同时牵扯到我和沙忆,那从我俩少数的共同点就能大致猜透。

院方预计会将入境时期接近,也就是背景尚未明朗的新生聚集起来。分配在特定的班级吧。

毕竟原本就察觉手册中的地图,大约在一年生班级一带留有一间不具有任何注释的空教室。结合起至今为止的情报(猜疑居多),这是相对合理的解释。

单纯是多虑的结论还是存在的。我继续抱持着猜错也无所谓的心态,跟在巨源后头。

站立在一楼的左侧楼层,巨源说道:

"你们先前往地图上没标注的教室,待会我们要开始初次班会了。"

我们。

"我是你们1年3班的班主任,巨源候希。往后一年就互相关照啦。"

(这是玩笑吗?我该不该笑?)

没有脱口而出是很好,但是表情好歹掩饰掩饰啊小姐。

"好。那我们先进去了。"

要是她人的眼神会惹麻烦,且有着间接延烧至自己身上的风险,就得立即在当事人察觉前赶紧遮掩起来。

我单手放在沙忆左侧肩胛骨的落点,用推的强行将她赶到巨源看不见其脸部的地方。随意用手触碰女性毫无疑问是无理的举动没错。然而面对这家伙,我甚至觉得以礼相待只会让她得寸进尺。

"你是吊铁杆时觉醒了什么受虐癖好?别露出明摆着会惹事的眼神啊。"

"诶?很明显?"

"几乎就是将'你在说笑?'刻在脸上。要不然我也不想冒着掌心腐烂的风险将你推开了。"

"你是真心希望手掌物理意义上得腐烂成泥巴状?还有。巨源是否已然放过我们还不清楚,要是他真作为我们的班主任,早晚吃不了兜着走。"

"喔。[我们]啊。"

"我想你也推论出分班标准了。既然如此我们其中之一转班都不大可能实现。即使无法站在同一阵线,起码别再增加潜伏的敌人。总之呢,就既往不咎先握手言唔噢吼---!!"

少女领悟了崭新的巨猿语言。

说笑的。

是有人在她伸出手提出和平协议时一把将她从门前推入教室内。

是我。

"••••••••••••我了解了。我这就将你两腿之间的那个性别象征给溶解掉落渗入地面!从此你就望着这面地板缅怀仍然是男性的武斗启翔去吧你个混账------!!"

"告你性骚扰哦。走路时把瞳孔和眼皮撑大点。"

我指向高于脚部低于膝盖的墙角。直指两端点对点固定着的,并且特意采用与地面同色的细线。

往内部望去。

教室里的学生座椅面向门口,采用了迟到会很显眼的布局。由于长方形布局中短的一面在门口这方,显得两个门的间距很近。门与门之间的空间没有窗户(整个教室唯独另一端有),取而代之的是连接地面与天花板的黑板,以及教师桌面放着不知可用多久的白蓝红黄四种的花盆大的粉笔。

预料之中,非一般的教室(尤其是粉笔)。但仍然构不成需要绊倒陷阱登场的理由。

如果是极雾独有的欢迎礼,那也只能带着入乡随俗的心情忍声吞气,看来不是。

里面已经坐着好几个人。

座位以四乘四的形式排列,姑且还没有特别指定座位的主人是谁。先我们一步抵达的同班同学不均等地分散在第二排之后的任意一个座位,就是没人愿意坐在第一排。

大家都不喜欢引人注目?

不过我也不打算突出自己,勉强坐下首排的席位无意义得引人注目还是什么的。而且我想要的座位决定好了。就在刚才。

左边第二列的第三排。

丢下正在烦恼该感谢还是恼羞成怒的沙忆,抵达拉开目标的椅子坐下,将手中的旅包吊在木桌右侧的挂钩。

接着转身一百多度和后座的两位邻居打招呼。

"你好。"

结果先开口的是对方

首先会抢夺眼球注意力的是对方在光芒照耀下凸显白色的银发,接着是他穿着的白色打底与有着由点和线组成的几何红色图案的衬衫带有的两个鼓起的袋子,可见里头装满了某种小物;以及只是刚在远处就能看出具有相当厚度的暗蓝色牛仔裤有着零星的黑迹。

对方脸上正摆着不留心注意就会忽略的挤出来的微笑。而推断是其友人的左后座则是坦荡表现佩服和不出所料的表情。

"应该不算谨慎过头吧?毕竟是挺明显的。你好,我是弃首 释。不过请直接以名字释来称呼我。"

先评价后打招呼的同学穿得很轻便,也就棕红色外套搭配束绳弹性黑色长裤。腰间绑着的草绳袋装着曲折较少还算笔直的木棍。

"你好,我是银。"

像是友人提出才想起,亦或是场合驱使不容不说。后座的银发同学也给出了自己的名字。和发色相同的名字。

随后。

椅子后方传来沉闷的打击声,银的脸孔不自然地扭曲,背瞬间弓起。他无言且皱起眉头撇向释。结果银得到只在他们当中才明白其意义的恶作剧笑容。

用鼻息取代叹气后,银重新作出自我介绍。

"•••姓氏是锤嚷堂。锤嚷堂 银。"

"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请务必。你呢?"

"武斗 启翔,叫法请自便。那个陷阱是你们干的?"

"算是吧。不过原型是本来就有的。"

"在我们进来时开门用力过猛,扯断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别人设置陷阱应该有其理由吧?作为补偿我们用自己的线将其改良升级,不过截至目前没有一个人中伏就是了。"

"那看来我坏了某人的兴致。如果我没推她一把。"

话题的主角沙忆选择坐在第三列第二排。我的右前方。听到话峰投到自己身上,立即转过头来。

她挪动椅子坐在我和银之间的右方路径,加入话题。

"既然陷阱被破坏也就没必要修复了吧?你们好,我是沙忆 芽。请随意称呼我。"

"你好。还有,关于这点是银的主意。跟我半毛线关系都没有。"

"开门扯断的是隔壁这位,我只负责修复。"

"你不修复不也行吗?"

"••••••因为愧疚感作怪?"

"对谁的?"

"某处的某个始作俑者,吧?"

"这里就有个该对她感到愧疚的人啊。你得先向这位无辜的准受害者道歉吧。"

"呃。那个•••不好意思。"

"不是,你没必要道歉。比起你的陷阱,这个家伙给予我的直接伤害更严重啊。"

"比起被丢脸地被绊倒好多了吧?"

"你拿绊倒和差点脚滑翻滚几圈来比较?你是存心报复早上的事吗?"

"••••••"

"啊啊。难怪觉得眼熟,是今早的两位啊。大吼大叫儿童不宜的话题斗嘴的。"

"之后又被赶上台的•••话说,武斗完全保持沉默不反驳。你们究竟是起了什么纠纷啊?"

"我被这家伙撞飞几米远。"

"别只挑对自己有利的部分。"

"会把人撞飞,在进入课室就呐喊胯下的段子的女性•••我们男性是不是和沙忆保持距离比较好?"

"关于这点我要澄清。不。请务必给我澄清的机会!十秒就好!"

"请。"(伸出十支手指,逐一弯曲倒数)

"为什么是你来主持啊,连半点公正性都没有。等等计时开始了吗?让我整理事件的时间都不给?!啊。还剩三秒!简单来说我只针对武斗 启翔一人!"

"变态吗你?不好意思我对这方面完全不感兴趣。"

"你们还有线绳吗?我要将这家伙勒死悬挂在窗口示众。"

"虽然也许不该说。刚才武斗倒数明显加速了吧?"

"是呢。大概实际时间的六七秒就数完了。"

"十分干脆地承认了啊。"

"可恶啊。太过果断连抱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种场合大概说什么都不对劲吧。不去反驳是对的•••"

在与初次见面接触的同班同学谈话间。

人群聚集。

座位已经有过半被填满。人们各自组建圈子或选择独处静坐。至于银补强的绊倒陷阱还是零成果,但我总有某人会触发的预感。为什么呢?

预感验证得有点着急。

"哇呀!!"

很突然的,银的陷阱生效了。

受害者的绝叫将我的意识从思考和闲聊两者同时拉离,包括我们四人在内的全班都以看见奇异或稀有事物的眼神看向唯一中伏的来者。

在场的十一人,扣除掉设置和知情的银和释,九名学生都在开门瞬间察觉或偶然侥幸跨过陷阱(观察表情发现偶然比例居少,显然比想象中明显)。原本就不是设得特别高,大概连小腿一半都不到的陷阱会绊倒的机率本就和其高度一样低。

要么自行察觉,要么在旁人提醒才知晓,显然当下全员都已然发现。但去解除陷阱的倒是一个都没有。大家好像都在暗地里期望,陷阱带来绊倒某人的结果。

因而显得第十二名来者的罕见,抑或是说笨拙的第一印象占据在各位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对方或许从此与笨手笨脚的称号挂钩了。

散落在地的书籍连成一直线,不难想象对方是捧着叠高的书本而视线遭到阻碍才中伏。是读书人特有的容易近视的关系?或是装饰用平光镜?对方的灰蓝头发下方的右眼佩戴着单边眼镜。与普遍的用眉骨和下眼眶支撑的不同,其在鼻梁处和右耳有着普通眼镜的支架,取代原本的单边眼镜佩戴法。

与奇特的单边眼镜组成鲜明对比,他的服装相当简陋。没有任何几何图案设计或是两种以上的颜色,纯粹的赭褐色成套衬衫和长裤。其形象在朴素与出众间达到恰到好处的平衡。

此时坐在另一扇门前,座位于右前角的第一列第一排的女同学做出行动。

她身穿裙摆处于距离膝盖数厘米位置的天蓝色连衣裙与灰色无袖连帽外套。上身穿了两件衣服仍然是无袖状态,给人留下与清凉有异而又说不准的印象。最大特征是发长不过后颈又不至于误认为男性的极短黄发。

她手按桌面站起身子,上前打算自告奋勇帮他捡拾书本。

然而眼镜同学十指的八个指缝并用地夹着地下散落的书,快速迁移至眼前的桌位,左前角的第一列第一排,成为众人有意避开的第一排座位的二号用户。

留下冻结呆站着不知该回头或是继续站着的黄发女生。

眼镜同学堆叠好书本后才总算注意到她,以可让全教室的人们听见的声量开口道:

"那个---感谢你的好意•••但我自己来也没关系的。请不要在意。真的。"

偏偏正是这种迟来的友好措词,让她失去装无事发生默默退场的选项。陷入非得回答点什么的发展。

"••••••要是以后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开口。要是帮得上忙的话。"

气氛猛烈地糟糕化。

班内鸦雀无声,剩下无处安放的视线。

空气越是寂静无声,黄发女生的羞耻度就上升越狠。退回座位的她将脸使劲压在桌面和用手臂环抱头部,久久不愿抬头。其后桌疑似她姐妹,面容相似的另一位黄色及肩卷发女生尝试摇晃她,仍旧没有成果。

众人静候某人主动站出聊点什么打破僵局,只要想办法开启第一话题,肯定会慢慢回到方才喧闹的环境。大家都如此相信。然而很不巧得刚才她就是由于主动出击才搞得像是在服丧哀悼一般。

因此有自信独自活跃气氛的一个都没有,更别提是尴尬得不忍直视的气氛。

至于将其扭转的是。

尚且开着的门的来客。

恐怕是当下最适合的人选。

班主任巨源候希。以给诸位带来震撼冲击力的方式登场。

------具体来说,巨源步行时的步伐碰断线绳。线绳丝毫没有起到拌住脚步的成效,以只绊倒一人的成绩退场。

以,过于平淡,甚至有种正在公园散步的感觉的,碰断。连踢都称不上的触碰。

班级沉默不语的理由改变了,是统一得可怕的傻眼。但也多亏如此,短黄发女生终于愿意抬头。并且加入傻眼的阵列。

随即,巨源看了一眼脚下,以一句未来再度回味时会很有意思的话作为初次见面的开场白。

"•••设置这陷阱的家伙,等下我们聊会儿。慢慢聊。"

*

待班级凑齐人数没花多长时间。接在巨源后的两人轮流进入课室后,1年3班的初次班会正式开始。

凑巧的是男女个别人数相同,各有七名。

一位教师以及七名男性学生和七名女性学生,正是此班级的人员配置。

"------总之,作为班主任的自我介绍是少不了了的。或许你们其中已经有人单方面地认识我,抑或是我也认识你们其中的某二位同学。依照惯例流程还是得过一遍。我是你们班的班主任,巨源 候希。"

(被死死盯住了啊。)

(私怨别带入工作啊。)

"虽然我有介绍自己,但我不会强制你们逐个站起来报上姓名和发表点个人兴趣爱好甚至是怪癖。其它教师管辖班级可能会干,在我的班级则会省略掉。理由有两个。我认为许多人都不清楚友情的建立契机是什么,哪怕不用那么特意时机来临自然的就会变得熟络。另外就是在短时间内靠快节奏的轮番发言基本记不住每个人的名字,进入怠倦状态后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绝对肯定是这样没错。不过要是谁想要突出自己那也随你们的便,条件是先让我把重要的事务说光。"

嗯。可以省去是最好的。

不用撒谎就不用想该如何圆谎。

••••••

•••

话语停顿了一会儿。巨源从裤袋拿出能感受到其认真对待工作一面的画满备忘事宜而字体又意料之外地工整的约五六十页厚小册子。封面写着'5'。

类似的册子或许还有四本。巨源和壮硕外表相反,似乎是会细心记录行程安排的人。

虽说本来外表和品行本来就没多大的关系就是了。

即使明知这点人依旧会忍不住将肌肉发达与粗鲁联系起来,为什么?

翻开书签夹着的页面,巨源用指甲剔下白色粉笔块的一角在黑板上写起字来。

那玩意是这样用的啊。

••••••字体是很工整。

然而越是往后,句形越歪,发现偏离主轴又往反方向扑救、再次偏离轨道。本应平行的句子以波浪状呈现出来。

行与行的切换阅读异常艰辛。

全程的覆写花费时长为数分钟。

"好。总之先仔细阅读黑板的资讯。有什么疑问立即发问。"

"•••老师•••"

释缓慢地举起手,举起手的速度表示他还在犹豫是否该发问。

"噢。有什么疑问尽管说,除了字体或字轨以及字轨相关的问题。"

"••••••"

退路遭到完美封杀。而且巨源已经得知绊倒陷阱的二代发起者是我后方的二人,想必会借此机会刁难他吧。•••我认知中的巨源会不会太小家子气了?连自己都觉得失礼。

回顾现状。

假设要改善他人对我的毁灭性的第一印象,帮释解围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不管是任何问题,基本只要突然提问都能使巨源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的。至于发问的问题可以随便找。

好。

"巨源老师。有个字眼看不懂。••••••我是指意思读不懂。"

巨源在黑板上记载着正式开课用到的规条。

~

1)周一至周五为规定性上课日,周六、日不限可自行决定。每日开课时间从8点开始,2点结束。

2)上课日时。8点至9点为例行班会,9点至11点以及12点至2点为变动课程。周末没有例行班会,只有变动课程。

3)例行班会不可缺课,除非因故缺席,或正在执行委托中。变动课程则不具有强制听课的规矩,即使没上课程也不会被问责。

4)必须每日到校点名。除非因故缺席,或正在执行委托中。

5)以下为一年生的变动课程的编排,分为前后时段。前段为9点至11点;后段为12点至2点。

周一: 语言,计算

周二: 体能,生存

周三: 生物,生存

周四: 计算,语言

周五: 生物,体能

周六日:不定

~

"请问委托是指?"

"等下会提及。好了,要做份笔记方便自行查阅的自便。"

确实是有记录的必要,作为收尾的理由也足够充分,就借坡下驴吧。在翻找旅包里的白纸本和黑峭笔时后头的释悄然轻声向我致谢,我略微点头表示不用谢。

要让流程顺利进行,想必巨源不会给予过长的时间在记录上。抽取重点,用能靠印象回想完整句子的单词潦草地写下,待会再重新排序较为节省时间。

在那之后。

赶忙在一分钟内挑选重点并写在桌面上,接着趁巨源尚未擦除前尽可能快地全文覆写入白纸本,又花费约四分半钟。

松一口气地等待巨源继续发表。

却被告知黑板的资讯会暂时保留,不会抹去。

感觉白忙了一场。又好像不是。

巨源环视我们一圈,确认所有人都集中注意他才开口,另一方面在黑板写下关键的单词。看来他放弃写长句了。

"下面会解释'委托'。所谓委托可以理解为义务性的零工,既然称之为零工自然能获得回筹。根据委托的种类,回筹也未必是金钱,能是各式各样、没有限制的事物。而义务则是因为身为极雾的学生,每月起码要有完成两次委托的实迹。

当中无论执行的委托种类为何事,都必须缴纳5怀币作为手续费。若该委托以金钱作为回筹则另加缴纳所得的5%中介费,有小数点进一。

举个例子,你所得的回筹是50怀币,其中5%中介费则是2.5怀币。其中多余的小数会算作1,加上委托本身的手续费,你需缴纳8怀币给极雾。不过即使如此还是净赚42怀币,只要肯勤奋工作甚至能在短期内达到我们成年人的月薪级别。

委托代理室设置在底楼,具体位置自己查看手上的地图。里头的栏板上写有各方委托人的工作内容、联络方式、回筹等等,有合乎心意的自行向柜台申请承接。不管是出入代理室还是承接委托都得用到学生证,由于你们新生的证件接下来才要开始办理,所以你们开始承接委托的日期会暂时搁置。快则三天,慢则一星期,总之学院方会尽快赶工制作的。

至此。有什么问题吗?"

情报量比预想的多,桌面接近一半都是我的笔记。先记录在其它地方果然是对的。不经过整理一味把资料塞进纸里根本无法快速理清,只是在浪费纸搞涂鸦。

该开始覆写入白纸本了吧。正要把暂时收纳在抽屉里的白纸本拿出来,此时右侧传来向巨源提问的声音。

"请问一天的承接次数是没有设上限的对吗?"

我暂停着手伸入抽屉的动作,挪动头部转向发言人。

她是穿着一身与奢华或体面无缘,只考虑实用性能而非色调平衡的墨绿色厚布制作而成的长袖长裤的女生。服饰无特点的程度和眼镜同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方亮紫色短发被束成细短的单马尾,身高以同龄者来说略显偏矮,只有脚尖触地。表情不苟言笑地抬头看着巨源,似乎很在乎答案是否和所想契合。

也许是没预料到会被追问这种问题,巨源的眼神瞬间起变化,接着又恢复教师应有的表情回答道:

"一天仅限两单。"

"好的,十分感谢。"

瞥见她桌上的簿子,其中写满数字的栏目的最底端有着不太理想的数目。她轻声呼气合起簿子,仔细观察封面写着账本和[慈堡孤儿院]的字眼。

或许能够明白她提问的理由了。

然而对比下来,要说不景气自己这边更严重。得知委托的存在时还以为能走出没钱的困境,但至少得等上好几天才能获取学生证,不可能连续几天不吃不喝。

待会儿班会结束后得立即寻找短期工作撑过这几天才行。或许可以试着询问门路相对比较多的巨源,再不行就转问释或银吧。沙忆那边好像是医士相关的?如果是野外采集药材的话或许帮得上忙。

•••为了避免撞工作,或许也得问过释和银靠什么赚钱啊。他们待在这的时间比我长,要是在同一场所工作论资历和顾客的接受度我是一败涂地的。

等候处理的事情愈发增加中。

"座位的分配•••大致上你们按照现在的样子坐就好了吧?要是想替换座位没必要请示我你们私下讨论更换。现在我手上的纸画有这个班级的布置,挨个传递在你如今正使用中的座位号写上自己的姓名,集齐后未来会张贴在布告栏,事后更换的人记得立即更新数据。近期别换得太频繁给我点时间认清你们的长相和名字啊。"

座位表从眼镜同学处起头书写。

在这十四名学生的班级中有两个多余的座位。分别是二列一排以及一列三排,眼镜同学的右侧和我的左侧。

传递的过程因而产生些许不便。

他后方的女生接过表格填写后转而往右侧传递给我前面的女生,再交给我,我则左后方斜向转交给处于右后方角落的释,形成一道蛇形的轨迹。

将来又得传递点什么时想必也会遇到同样的困难吧。

理所当然,接过表格时已有前面三人的姓名。填写完毕传给释前我有背下他们的名字以备不时之需。若要说何时会提及或借助他们的名字,我也说不来。但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三人的名字分别如下。

眼镜同学的姓名为:守智 八护

守智后方的同学是:刻塑 璃

我前座的同学则是:初鹭 幸

座位数靠后的写字速度相较守智、刻塑等早期填写的同学缓慢许多。没准大家都怀抱着相同的想法。

座位表的终点站是右边的第一列第四排的男同学。

他尝试拜托前座的同学帮忙传送纸张至第一排方便巨源回收,在经过细声的对话后无果,只得自己动身交还给巨源。

以上全是单靠面部表情和动作判断的,对话内容也基本窃听不全,因此事实并不一定如我所想。

*

确认座位表完整后,巨源宣布道:

"全部搞定。解散。三天后开学见。"

"""••••••"""

被突然唤来,又被突然赶走。即使如此还是没人有胆量抱怨,选择三三两两顺从离开。

不少原先独自进入教室的人结伴同行出去,初次班会的次要目的或许是这个。让尚未融入环境的我们寻得同伴。

宣布解散的巨源脚步并无踏出教室半步,似乎得肯定所有人都离开才收工回家。

整理好杂物,我手撑侧脸地半身靠在桌面等候他们离开。

最终教室只剩我、沙忆和巨源三人。

巨源翻开桌位表确认后才向我搭话。

"哦•••武斗?我有事要问你。"

"我也有点私事要问巨源老师。"

"是吗•••那么沙忆?你那边也有要事问我?"

"是啊,是关于食堂那五人的无害判定。"

"•••沙忆,你先说。"

"虽然可能无太要紧,但我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称不上稳定。希望巨源老师能在解决他们住所问题时跟来帮忙调停工作。直到我熟人家附近就行。万一他们途中擅自起纷争,我认为单凭自己处理不来。"

"你那边先保留回答。武斗你呢?"

"主要是关于住所和收入来源的。想要向老师询问是否有聘请临时工的商家。另外想取得住宿方面的许可。可以允许我睡教室吗?"

"••••••"

果然会是这种表情。

考虑和烦恼途中巨源瞥向沙忆,随后作出灵机一动的睁大眼睛。肯定有鬼。

"首先•••我先根据顺序回答吧。我看见你有一项独有的特技,那是人类本应办不到、无法突破的门槛。"

"•••请问是指飞行吗?"

"没错。因为是避免遭到城镇的自然淘汰的关键筹码,所以我不会过问没必要的部分。总之那是得具备足够强大的平衡感才能驾驭这招式的对吧?如果没错,这里有着需要骑乘某种二?三?轮的微型车进行情报传播的名为快讯的散工。各种意义上十分适合你去应征。待会儿我写下地址给你?"

"麻烦你了。谢谢。"

"然后另外一件事呢。嗯•••让学生逗留在学院内过夜其实是得得到学院长批准的,再者我认为批准的可能性不大啊。我是打算允许的,毕竟要自己的学生居无定所当个无家浪人未免太残忍了啊。要怎么办?"

我对这话术印象很深刻。所以我先发制人地回答。

"确实一般都不会允许的,但是还请给予例外吧?我没有久留的想法,打算过不久赚取第一笔钱后就离开了。因此我很感谢巨源老师愿意提供挣钱的方案哦。不然我早晚会因为没钱买饭吃饿死在大道上,给人们围观自己瘦骨嶙峋的死状,真的十分感谢老师。"

"•••嗯"

大概以为我不会反击能够持续掌控主导权,如今巨源的底气多少开始动摇。他这次仔细思索要说的话。

"假设你的开销过大,那你根本无法搬离学院吧?要是演变成那样,事情会变得没完没了。"

"我很节俭的哦。好比我现在桌旁的那个束绳包是由我一人缝制而成。如果有契机,这份手艺还能作为我其中之一的挣钱手段。现在要讨论的主题是围绕起点展开,上轨道后就能稳定发展了。"

我露出缝得松弛又曲折,勉强过关的缝线给巨源看,刻意强调是手作的。

"嗯---我觉得啊。将来的事谁都无法保证。没有切实可行的方案很容易被市场淘汰出局,随后本金会在这里全数赔本。第一步错则盘盘皆错。"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呢。我也这么认为。"

先给予肯定。

"第一步当然必须尽可能的牢靠,根基要足够稳定。"

"嗯。万事起头难嘛。"

"还得考量赔本时的替代方案,以便下次的挑战。而且毋庸置疑地会更为艰难啊,再怎么说都被淘汰过一次了。所以。首次是很关键的,不论发展或是备好退路,本金的分配都占据至关重要的位置。"

"真的啊。比如我很多时候都在后悔为何把钱花在零食层面上。然后会想'要是有在早期就妥善用钱今天会吃得更好'的想法呢。"

差点给这落差搞得反应不来。不过实际上是给了我好理由。

"'早知道'是危险又诱人的借口,因而明明已经后悔过好多回也仍旧重蹈覆辙。为了不再后悔,懂得善用资源不造成浪费是个命题。然而我现在连可以借用的资源都不足。"

"那还真糟糕啊•••一直停留在动弹不得的状况•••"

"可以依靠的人不多啊。没有突破口,只能自己一个人努力争取机会了。"

"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哦?再怎么说我也是年长者,同时兼职你们的班主任。"

"那真是帮大忙了。请你务必要向学院长得到许可。"

"啊•••诶?啊嘞?"

"一直把钱花在住所问题终究无法踏出第一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待在这里作为据点,节约一笔钱。既然要以衣物缝制为主,在人流量居多的学院作为起点再好不过了。要构筑与同学间的良好关系,帮他们缝补衣物也是一种选择。"

"但是你不是才说不会久留吗?作为据点不就与这句话的意思相反了?"

"初期据点不代表会一直占用下去吧?虽然若是能继续待着是很有吸引力,但要扩大事业迟早有天会离开的,肯定无法霸占着不放。"

"••••••我当然会努力尝试。但不保证一定能通过,没问题吗?"

"要是真的无计可施了,我会让自己接受的。"

"••••••"

正当巨源陷入沉思时,察觉我目的而静候我们议论的沙忆向我耳语。

'看来你是达成目标啦。该换我当巨源对手了?'

'快点上,要是巨源的思绪恢复稳定那事情就打水漂啦。请你别坏我事。'

'自然会帮你,因为那也等同于帮我自己嘛。'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她凑开我耳边,正视巨源。

"巨源老师。请问关于那五人的事宜可以请你尽快决定吗?我得在截止时间前禀报对方才会受理处理。而越是命令他们等待,耐心耗尽因而争吵起来的机率也相对提高。我想无法再拖延下去了。"

喂,用词不当吧?

"你那边也很急促啊•••但毕竟无法同时处理两件事呢•••"

"啊。关于沙忆那边不如由我代劳吧?"

'?!'

"你处理得来吗?"

"我有压制过全员的经历,所以也适合充当调停者;沙忆的疑虑得到解决的同时也能带我识路;巨源老师的工作量减轻,不用来回奔波。对大家基本都是有利无弊。"

"确实如此。那就交给你了。"

"这边才是。拜托老师了。"

"好。就这么办咯沙忆?"

"了解。"

*

"你欠揍?"

跟巨源分别行动后,沙忆满怀愤慨的眼神袭来。

"你想找个护卫,我想要早日熟悉环境。实现双赢了啊?"

"主次颠倒了啊。找人护卫明显是借口,能够拉近与巨源的关系才是最大目的。即使私下交流时威严会离家出走,巨源也是老师。具备一定权威的学院教师的熟人。光是取得这称号在公信力层面会占据优势,尤其是民众的接受度。"

"做医护的都特别在意劣迹影响?嘛,大吼大叫的形象确实是相当的累赘,能够挽救当然会想要尝试。不过你倒是同意得很快,起初以为你会更加的顽固坚持。"

"错误判断啦。你将巨源步步紧逼推至悬崖的手法不赖,然而对后续的人很不友善呢。正因为经常采用同类型的手段谈判,我知道已经很难采取再激进的了。可惜的是我说出口后才发觉这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咯。"

"那真该感谢我帮你脱离左右为难的困境。"

"困境完全是你带来的,连带使我除了得罪自己班主任以外毫无收获。请问有什么值得感谢的地方吗?武斗先生?!"

"冷静下来,扩音喇叭小姐。让任何人听见和看见你的本性都对你不利。"

"---!•••呼••••••现在事态发展是覆水难收了。"

"是没错。"

"我们得搅尽脑汁思考比起贴近巨源更有效的方式挽救你我负面印象。"

"责任是等分的,绝对不是我或你其中一人搞定自己就行。首先要了解这点。"

"然后?具体方案尚未确定?"

"定下了啊,去应征快讯。既然是向居民传达讯息的工作,那在执勤期间顺带帮你家医馆打广告不难。"

"••••••公私不分随时会害你失去工作哦?就如你说,不管创业打工还是沟通交流,第一印象是最深刻的。你的状况或许已是危机关头了。"

"因此才找上不论在学院或是作为新晋居民的立场都相近的你。易于沟通,且优势互补。实不相瞒,我很常因各种理由受伤,作为医馆的顾客简直是过于称职的。而我有采集过药草的经验,如有必要随时随地恭候你的委托。"

"不是免费的啊?"

"废话。另外我不曾说过会无偿替你打广告,正规程序照走,只是身为内部人士没准能优先处理。以上优惠私底下再打折也无所谓哦?不过当我上门光顾时也请你贯彻互惠互利精神。"

"居然重复提及两次,你是多常受伤?"

"总比同龄人多吧。在这里就不懂有没有超过平均值,毕竟城镇周遭环境很严峻。"

"嗯~关于这••••••先打住吧。"

"•••是啊。"

时隔不到一小时,二度登上食堂。

然而没直接踏进去。由于听见里头传来的吵杂声,选择以门板遮蔽往里探察。小鬼们分成两派正在激烈地争论,赤大叔没有发表意见等待他们自己作出结论,食堂老板一如既往地闭眼养神,任由他们。

和预期不同,占据人数上风的是灰晴那方。

比手画脚转变成动手动脚前得先制止他们。

在那之前。为了验证某件事我将原本就紧贴地面,缝隙大概只容许纸张通过的门板往下压,令其与地面磨擦发出声响并特意把声量控制在细微但不至于没有的程度。赤大叔是首位察觉我们归来的。

随后我们的身影完全从门板后露出,小鬼们才总算发现我们的到来,停止挥动动作。

这位大叔没准比原本估计的强上不少。

*

向他们稍作解释后,我们合计七人从极雾的领地离开。

总结来说。他们将被安置在沙忆认识的房屋出租商那里,让他们安顿下来的同时也能确保我方任何时候都能掌握他们的动向,以免他们再次作乱。

这是不完整的表面说辞。

无可否认确实以上的是主要目的,此外其实包含着和沙忆商讨后决定的从他们缴纳的租金内抽取分成。以八一一的形式由我和沙忆各取其中的10%,剩余的80%为出租者所得。

倘若得知我们的次要目的是想靠他们白赚钱,一定会破坏双方难得建立的信任。所以没说。

另外,此计划还未肯定会通过以及推行,甚至对方连我们将要前往他?她?那边都不知。是基于沙忆的绝对信任规划的计划。

显然是破绽百出的计划,还是保佑能成功吧。

领着一群男性同行的沙忆频繁往后确认我们是否确实跟着在她后头。而且微妙地专挑人多且宽阔的道路走。

这列队伍由沙忆带头,中间是走在四人前方的灰晴和不甘愿地跟着的小鬼们,接着是始终不发一语的赤大叔,我负责垫后。

灰晴偶尔会向沙忆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大约从第三回起沙忆就察觉对方在尝试和自己套近乎。

他的做法比同龄人相较干练,但与对手的等级差距太大。似乎还没发现沙忆故意用敷衍的态度回答耍弄着他。

误以为说错话惹沙忆不快的灰晴自顾自地慌张起来,头垂下不敢再与沙忆对上视线。。

在他跟前的沙忆以他看不见的角度恶趣味地窃笑。刚好是我和她能够对上视线的角度。

(坏心眼。)

(不能让他瞧不起年上的前辈啊。而且很有趣。)

这不就是坏心眼嘛。

*

------我们抵达的目的地距离极雾约数公里的路程,通过沿途的时钟确认抵达时间是五点正。

呈现在眼前的是仿佛收集世界各地的混沌后混合塑造而成的街区。是种充斥着生活气息的混沌美。

在我身高两倍以上的地方,无序交错的桥梁和阶梯连接着多数房屋的露台。许多人从上头走过,他们的身躯与桥梁替我们遮蔽夕阳,俯身朝下看亦可看见类似的情况发生,街道整体的采光度因此偏向阴暗。

这里上下都具有并非平行而是斜坡不断的街道和阶梯带来的段差以及被五光十色的建筑群包围,不熟路线的人绝对得迷路很久。

虽然是从正面入口进入,却并不身处于最底层这点相当有意思。

露天的摆摊和各种店面的类型没有一致性地遍布各地,形成鲜明的对比,比如甚至可以在木制装饰品的店面旁看见果汁饮料的小摊。卫生层面的常识冲击力倒是挺大的。

难怪都没人光顾。

花草树木从崩裂的墙面和积水处油然而生,某段翠绿色的细长藤蔓钻过道路,被人们当作去回两类路线的分割线。不知是有意将藤蔓培养成这种形式或是配合藤蔓的生长方向安排的。

目光投向的每个房子的构造、高度、形状乃至门窗的形状都有所不同。是群一切以建造者的个人喜好优先的任性建筑。当中最先吸引我眼球的是一栋底阶为普通的四边形,然后接近顶端逐渐变成圆柱状的三层楼房。

除此之外。

前后、左右、上下。

让人眼前一亮的事物多不胜数,若无止境。

"这里是任意街。正如其名,此处的所有建筑但凡承诺不对其他住户造成困扰就能随心所欲地改造,也因如此从初代的一辈开始已进行过数之不尽的改建增建。直到某天通悟似的认为扩展的范围广阔过头而集体改为向上与下发展,平面图直接升级为立体模型,愈发不可收拾了。时至今日仍旧改革开发中喔。"

"作为主要筹集地点也很不赖,过去我们是以这里为主要活动范围的。收成蛮不错。"

"但是作为住户受不受待见就不得而知了------"

接在灰晴的讨好接话之后发言的是在食堂与他对立的矮个子。找茬的时机很不合时宜,导致全员都停顿前行瞥向他,然后遭到赶路的路人催促才重新迈动脚步。不过很显然大家注意的重心瞬间转移到他身上,时刻关注他是否会继续提意见。

我也趁这机会仔细打量了这嘴巴失控的家伙。

樱粉的中分头发,明显间隔好几星期没有清洗的白色无袖背心以及左侧破洞没有缝补的占满沙土的黑色短裤。不过穿着打扮不是重点。说话时当下的情绪语言和微表情才是判定他能耐的关键。

他表情传达的讯息是•••后悔。•••推测是一时气话收不回感到焦虑的关系吧。

管控不住口舌的家伙。

这是对他最初的感想和印象。但接着我提起了点兴趣。

"把我们打倒,扮演警察抓小偷后无罪释放•••未免太可疑了吧•••我直到现在还再警戒着前后两位大哥大姐哦,不知他们何时会弃我们不顾呢,虽然那样更好------"

能在情绪焦虑的前提下给出合理客观的解释回话,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再者从外表的年龄岁数来说,他似乎还是四个小鬼中最幼小的。

灰晴和另两人外表看起来貌似同龄,大约都在九岁。而他看上去小他们两岁左右,也就是七岁上下。

不可轻视的小鬼又增加了。

"••••••一切等安定下来再说,在那之前给我闭嘴!"

"所以才更要现在重新考虑清楚!现在连有没有受骗上当都不清楚,我做不到立刻相信可疑的人!"

认为必要而采取强势压制行为的灰晴和不畏惧威胁道出不满和意见的小鬼,无论哪边都是杰出的人才。

另外两位是否又有着什么独特的才能呢?感到些许期待啊。

话说回头。

确实沙忆描述的房东是否存在连我都无法肯定。是否受骗如今仍然不好说。

他们可以为了博取同情伪造个口供一致的冒险经历,反过来我们也能靠出卖他们获利。

信任往往建立于可能遭到背叛的风险上。

------嘈杂热闹的环境中隔离出一列寂静的队伍,然而安静不表示事情本身得到解决。

相反,没有外人干涉出声的时候,人更容易胡思乱想。

尤其是作出不计后果,忽略弊端的决定。

漫长沉默的最后。

"••••••••••••我要退出。"

"••••••请自便。"

笃定争论结果的发言道出。

他没有半点犹豫的模样转身离去。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或者说是还没发生。

他仍旧沉静地跟随队伍,但目光投向显然是正在记忆去回的路线,大概是有所考量。

到了终点就各走各路的意思是吗?

试着思考。会无故收容七岁小鬼的地点,今天已经遇到其中之一的可能了。

如果真是以孤儿院为归宿,理直气壮地以探望为由进行身份调查的作业就会变得便利许多。

尝试询问或是诱导,促使他逗留在那里吧。

他得到崭新的归宿,我得到方便的借口。

如此发展对大家都不坏。

*

------直接从抵达目的地的部分回忆起吧。沙忆的熟人是确实存在的,并非是沙忆过度孤单寂寞而在自己脑内生成的别个人格。

她将我们领到一栋压迫感十足、即使在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中也属于别具一格的巨型公寓,同时却也是设计单调乏味得令人失望无比的建筑。

有螺旋楼梯设置在前后两端的六层高长方体。最底层至最高层皆是挂有门牌序列号的房间。表面没有涂上色彩丰富的壁画,清一色的灰。

沙忆吩咐我们静候,自己独自登上二楼最右间的门前敲门,应门者是位头戴着发箍、长度能够及小腿的超长黑卷发妇女。那位妇女身着墨绿色的短袖衬衣和淹没腿部的深棕长裙,原先困乏的蓝色视线意识到来者是沙忆时即刻惊喜地扑过去拥抱沙忆。

随即通过沙忆的简单介绍和连番美言,妇女美咏 韵,同意接收赤大叔和灰晴等人。包括本认为不可能实现的两间房屋也一并以一间半的售价爽快答应。美咏小姐整个过程基本不怎么需要说情就接受他们突如其来的造访,唯独不断提醒他们得及时上缴租金罢了,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老实说进展顺利得令我怀疑这家伙是想将人情债最大化才假惺惺地说只有一间可租用的。

夺得两间房子自然让灰晴满意得很,喜悦心情从眉间与嘴角泄漏。觉得灰晴即将要借此机会切割他们的二人开始认真地惧怕和敬畏他,同时似乎也深信未来绝对很不好过。赤大叔则突然向我道谢,理由不明。

此外。

只有四个人占据两间房子未免太奢侈了。

分道扬镳的时机来临。

没有对话,仿佛已把对方从自己的人生分离开来一样。

同样觉察到让他们继续待在一块会令已跌至冰点的两人关系恶化的沙忆以有要事待处理为由带着我和小鬼远离公寓。

踏下阶梯瞬间,像是抛开束缚,或是背弃过去,小鬼超越我们使尽全力奔跑返回。导致我们都无法慢步观赏街景,匆忙离开任意街。

------回想结束。

而如今我们身处在通向任意街的小道前,以背对着热闹街市的朝向定住。没有前行后退,其他路人的目光差不多要从碍事改为困惑担忧了。

就是站了这么久。

我和沙忆注视双手按住膝盖大口喘气小腿颤抖的小鬼。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仅是等待他自己平复心情。

是有想过做点什么。

不过。

'你来吧?我不擅长安慰他人。'

'办不到。还有休想推我扮丑角。'

因为如此。

要说是我们无能确实没错,然而面对根源和经过都不得而知的事件究竟有谁能够完美处理啊?

没准会火上浇油,单凭这可能性存在不管是我或是沙忆肯定都不打算轻举妄动。

而这其实也是我认为的最佳解法。

没错。并非冒险接近被讨厌或看见局势不妙就赶紧撇清关系,我们真正应该做的措施就是什么都别做。

无所作为即无风险。幸运的话还能让他产生有我们在陪伴他的安心感错觉,间接提升好感。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谢谢你们愿意等我闹脾气,我没事了---"

"确定?"

"是的•••不,或许不是吧。但是我想自己能够接受,早晚会没事的。"

"那就问个略显多余的问题。得知我确实有好好给你们带路后,你后悔了没?"

"大概是有•••但无所谓了。过去的事已经与我无关---"

啪---!!

"既然如此,那么这话题到此为止。"

响亮的拍手声将对话强行打断。

接着抛出未来的话题让他们的注意力从刚才的谈话移开。

"焦点放在以后的事吧。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呢•••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着落。既然不能回头,那只好改变投靠的人了。虽然很厚脸皮••••••能拜托你们提供建议吗?"

要他靠自己拼搏工作存活下来恐怕还不够格,选择主动求助养育确实是穷途末路中的上策。

而且拜托我提供意见,那就不允许怨言哦。

"是有想法了。"

"请务必说说。"

"我有位同班女生是孤儿院的相关人士,稍微修饰来历让你入驻如何?"

"确实有参考价值但可行吗?"

"不是绝对,但光是有机会就很不错了。别忘记你的处境对你压倒性的不利。磨蹭犹豫会让机会流失。"

"•••请问有其它能即刻实行的方案吗?"

"那只好让你回去他们那了。"

"••••••麻烦你告诉我那间孤儿院的所在地。我不能躺着等谁替我打点一切的。"

"当然不能,谁有义务要帮助你啊。只是我想要同行方便给同学留个好印象。"

"大哥你特意要接近她•••难道那位同班同学是位美人吗?"

"算是呢。反正有关系者介绍你也不亏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出发?现在?"

"关于这个问题有答的必要,但没必要立刻回答。"

"嗯•••?"

他表露出不解我卖关子的理由的样子却乖巧地静候我解惑。但很可惜要再完成一些无奈的程序才能告知答案。

'沙忆。你有听说过慈堡孤儿院这地方吗?'

'你不知道的吗?那前段的对话究竟有什么意义啊?'

'机不可失嘛。承诺就是要先把握信任再想如何兑现。'

'•••欠我人情啊。'

'行,只借这一次。'

他没有插话等我再次面向他才开口。

"是有发生变故吗?"

"没有,进展通畅。"

*

往繁华喧闹的任意街西北方好一段距离,会发现人口密度急剧下降而凸显孤寂的这个区域。

朴素的建筑以及相对祥和宁静的氛围跟舒适吹拂着的微风让人感到轻松惬意。若不是已经入夜了好想懒洋洋地躺在草堆里。

随着凉快晚风与照明灯光迎接我们的是此起彼伏显得元气的打招呼的抬手和问候话语,丝毫不介意我们的来因主动问好。而我们也回以恰当的问候,顺带确认路线。

穿梭两次小巷抵达了一片游乐设施格外多的草皮地。吊单杠、攀爬架、秋千、平衡木、沙丘,以及最深处的是栋被十几棵熵树包围着的单层房屋。这些全部都显得破烂不堪。

慈堡孤儿院就坐落于此。

"到咯。拖到夜晚真是料想不到啊。"

"夜里的小巷原本就不好走,加上沿途还遭受话唠指路者的纠缠,光是能在深夜前抵达就很不错了。毕竟那人真的挺聒噪长气的。"

我无比赞同。

简直可以媲美铃的快节奏问答。

••••••话说今天从铃那家伙的质问逃走后就不曾再遇见她了。照理说应该在之后站在高处的舞台时寻找她的踪迹才对的,被混乱冲昏头脑了啊。

反过来想,她则是看见我在演话剧笑得暗爽?很有可能。以她的使坏性格考虑的话肯定绝对会这样做。

"要进去了吗?"

但是被铃看见我和一名自己不认识的男性组合上台---喂喂,难道我的处境其实很紧张吗?另外直到夜晚都没有任何联系,简直就是标准的受到存心不轨的人拐骗的故事展开嘛。不对啊,铃。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情况啊。只是不幸遇见个给自己添上无数麻烦还被他指使着左奔右赶的混账王八蛋•••糟糕。仔细想想这不就是俗称的受害者视点?!

仔细想想?这摆明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事情!思想被茶毒了啊!

"这位小姐?"

岂是一句[只是]能够形容得通的事态。太奇怪了,由头到尾都很奇怪,甚至是极其异常。为什么我非得冒着被家人朋友误会的风险摊上这家伙的私事不可,这无法用帮人帮到底来解释吧?连我自己都搞不懂了。事情总以我会妥协帮助为前提推进是在愚弄我吗喂?有人存心耍我是不是?被闲人们谣传出去我的矜持淑女形象就要崩塌了啊!

"这位前胸后背起伏一致的小姐?有听见吗?"

"先闭嘴你这只高我几厘米的矮子,我在衡量着自己的社会信用值够不够抵消现在的问题•••"

等等。只要将现状合理化就好啦。这是巴结未来的广告传媒一员的不可避免的劳动,为了博取对方好感而协助带路,另外聚集孤儿院孩子的人望也是放眼未来的计划之一。

至于某些也许会发生的儿童不宜的诽谤•••相信过去的自己吧。我平日应该没有什么会惹人误会的放荡举动才对。

啊。但是这是以他成功应征快讯才说得过去的说辞。

嗯---本就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方案,就让它成为事实吧。

那样对谁都好,对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样对我好得不行。

"武斗。请你务必要成功应征打入快讯内部哦。"

"虽然不懂你为何要现在提起这件事但既然如此那就请你配合。赶紧从让你沉醉的幻想世界脱离回归现实。"

•••用巴结这个词说服自己是我失策。以他欠我恩情的份量其实该是我地位领先于他才对啊。

突然有股无名火冲涌上头了。即使察觉熊熊旺盛的怒火内心也无意要抑制它,那就只好宣泄一下了嘛。

是这家伙语气惹人嫌的错哦。

"有需要配合的吗?我只答应过负责承担带路工作。"

"有必要。"

"理由?"

"以实际利益来说,与孤儿院的小孩打好关系能提高你我的形象。具体则是给人留下富有同情心和道德品质印象。"

"不对吧。只会暴露我们是有意为之的,反倒会让人们反感。谁没事去探望孤儿啊?"

"所以更要这么做,走投无路时也有个家暂住。"

"去你的。"

闻言我条件反射似地踢他胫骨,他以毫厘之差闪避。

"刚才的恶劣玩笑忘掉吧。小鬼打算投靠孤儿院;通常孤儿院希望有人领养孤儿;我想扩展人脉;而你要兴旺家业。当中的共同点是?"

"这个嘛•••以目前来看都需要可信任的熟人推介。但是现在小鬼的依赖对象是我们,所以两方基本属于素不相识吧?"

"既然人情路线堵死,那就改为交涉。具体内容是我透过广告效应,你则在工作期间给行动不便的独居者或无法生育的家庭牵线,从多方面提升孤儿们的领养率。至于小鬼在得到庇护同时得给我们三方充当便利的传话人。"

"孤儿院占据的好处真多啊,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因此谈判成功的机率更大。"

"没错。"

"但是那要我们是值得信任的对象才行。就算我能搬出家里医馆的微薄名号好了,你个人是无法担保肯定会受快讯聘用的吧。"

"先蒙混过关,再说我有十足的把握通过测试。"

"如果不说出你的自信来源,以上全部当作废案哦。"

"根据巨源描述和我的道听途说,快讯是急需人手且全日无休的工作对吧?"

"那是因为快讯坚持使用传统的二轮交通工具作为卖点啊,光是学习骑乘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不如保留起来去找别的活干。"

"所以说,那辆二轮车我会骑。"

"欸?你会骑那个平衡基准有病的东西?"

"会啊。只要走起第一步后不断蹬腿踩踏,转向时留心注意基本是可以保证不翻倒的。"

"有提及踩踏,能断定你认知的和我认为的是同一种玩意了。很好。大致能想到的问题都解决啦,要是再发生意外到时才打算吧。"

"判断得太快令人不安啊你,尤其最后一句。"

"意外往往是难以回避的,哪怕自认为做足了准备。意外会发生正是因为它总是领先我们的行动与思考一步。偶尔放弃思考随心所欲总好过费尽心力后失败而沮丧吧?"

*

叩叩---

玄关处冒出低闷了的敲门音,然后再没有任何声响。屋内原先扰人的叫嚷仿佛瞬间遭到覆盖般静默无声,甚至能听见外头的虫鸣。

从窗外的夜色判断,现在时间已超过七点,

今天曾外出的唯独我和院长,在极雾前分别后他人就不出意外地找老相识蹭饭去了,接着只有我自己回来。而除此之外的小孩们则留守看家,他们全员皆是除非我们陪同否则就不敢自个儿在夜间出门的胆小鬼。

保险起见环视计算一回人数,没有遗漏失踪的。

至于那臭老头有佩带各一把万能匙和备用钥匙,总不可能同时遗失了吧。再说回家时不喊门不符合他作风。

换句话说,并非是我们家的某人在敲门。

叩叩。

第二次的敲击力道升幅不少。困扰的是这些臭小鬼从四方八面拉扯着我的裤腰和衣袖,连靠向门板猫眼辨认来者都办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跟无言施加压力的来者的相辅相成之下,变得惊慌的家伙全部抱着抑或是爬到我身上。

'等、喂你们•••!!'

上半身的过度承重以及被抱着无法动弹的双腿令我从椅子上失衡跌落。

是你们自找的啊!

我活动空闲的手掐住趴到我胸前的家伙的侧腹,她以极为夸张的狰狞表情和痛得四肢伸直发僵的肢体语言赶退所有围绕着我的阻碍物。

行动能力恢复。

该是时候要应付下来者了。

我奔进储物间寻找并双手紧握惯用的修剪树枝用的长柄镰剪凑近门板。踮脚增高让右眼贴近猫眼。

一抹橘色遍布视野。

嗯?

定睛重看,啊,是头发。

门外有某个行迹可疑的橘发人物正将耳朵抵着门板窃听这头的声息。

"••••••"

呼---

•••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拜访?天都几乎全黑了。

盗窃?但是敲门也太明目张胆了。

推销?也没有必要死缠烂打地靠耳窃听吧。

然后则是------门,开或不开?

单纯的恶作剧无法解释对方摸黑拜访的缘由,因此基本断定是有要事才刻意在夜晚躲避闲人的目光找上门的。但也不能否定对方确实存在可疑的行为举止(哪怕是现在,那人的耳朵也仍旧抵在门前)。

回应一句暴露有人逗留在家又会怎样呢?

如果是第二种,常理出牌的小偷见到有人的房子就会默默撤退,例外的职业人士则无法相提并论。然而这所从外庭就可见一斑的贫寒孤儿院摆明不会有任何高价值的财物,因而放他进来后会是谁打抢谁都不好说。

推销员也同理,每次总是目睹家里的内部结构就会一脸愧疚地离开,我们家就是具有此等程度的劝退本事。对于这个无需特意维持就能发挥最佳功效的安保系统,简直感动得快要眼泪决堤了。

回到最初的可能上。那么对方的所谓要紧事是否能由自己自行判断解决的呢?答案亦要听完对方的索求后才能定夺。而如今家里的成年人还没归来,在场时间辈份排行第二的我顶多也只做过记账和除草之类的琐碎小事,大人间的对话我们没有掺合或发言的资格。

此外年龄最大的大姐正丢人地用手臂抓牢可怜的牺牲者们(全体呼吸困难中),下巴压在他们的肩膀不安地看着我,要她派上用场未免太残酷了啊。

刚才嫌弃你老真是十分抱歉,拜托院长你马上回来啦。

唔啊••••••总之先请对方进入室内吧,要是待不住离开了我反而不好交代。当然武器暂时不会归位,要备不时之需嘛。

啊,突然开门可能会导致对方失衡,毕竟整个人倚靠着门呢。

得先敲门发送信号让他暂时远离门板------

叩叩叩!

"呜哇!"

门外传来一阵女性的惨烈叫声。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好的事?

深吸一口气开启门,首次与来者四目、不对,是八目交接啊,分别是同龄的男女牵着一名年纪大概小我几岁的男孩。而且这两名男女貌似还是我座位邻近的同班同学来着。

至于那位发出惨叫的女生正摁住左边的耳朵,散发着由疑惑组成的气场盯着我。另一位男生则瞥了我一眼后毫不客气地把目光投向里侧,为此我转换站姿遮挡其视线他才集中在和我的对话。男孩眼神飘忽不定,不好判断。

"请问找人吗?很不巧正好超过会面时间了,如果不是相当紧急的事请明天再来一趟?"

以防万一,先试探来因终究不坏。而且同龄人之间比较好开口,换作年龄差距太大的就未必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边确实是蛮紧急的。"

"能简略说明下吗?"

"恐怕很难,事件缘由和经过挺复杂的。但主要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们能够收留这边这个流离失所的男孩。"

嗯,是较难自作主张的那种呢。对方也不像是会轻易坦诚相待希望我们吃哑巴亏一样的发言,要打发他们离开待院长回来再从长计议吗?

"管理人外出了不知何时会回来,即使如此你们也要等吗?"

"我们愿意等,同时保证不会有任何怨言。请问管理人通常几点会回到?"

别信誓旦旦地承诺搞得这边没法采用极端手段赶你们走啊。要是被说出立场坚决的话后选项就会所剩无几了。

只能邀请他们进来,静观其变吧。

"或许就要回来了吧,但根据他的行程安排也不太可能啊。总之,请进。"

指示三人将脱去的鞋子摆入混乱的鞋架,紧接着我领着他们进入谈话用的区间,以催促快步走的形式暗示不准东张西望。

抱成一团的家伙们被我赶进睡房,拜托大姐彻底看管避免他们溜出来坏事。不用关门,得让其他人也能听见谈话内容。

此外则是为了将发生'万一'时的伤害降低。发生打斗时回击的武器是我手上的镰剪和靠无论何时何地都管用的人数暴力。即使他们要逃走,穿鞋时耗失的间段大概足够让谁从后门出去找邻居求助,舍弃鞋子光脚逃跑的话就以遗留的鞋子作为物证。

尽可能准备万全。

原本借故离开想要混淆了鞋架鞋子的排序再把家猫放在鞋架污蔑它,出门却发现有小的从玄关处跑回房间。往鞋架瞥去,里面的鞋子被翻箱倒柜堆积成山。

是大姐指示的吧。默契果然和血缘的有无没关系。

但是麻烦不要搞得那么刻意。

那么------能做的都做了。

就当作是拖延时间,不如聊点什么吧。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记错或是认错,你们两位应该同是极雾的学生对吧?今天的班会里有看见两位。"

"是的。我是正好坐你左侧的武斗 启翔。"

"你好,我是你前座的沙忆 芽。"

"你们好。我叫五瓣蝶 命。"

"五瓣蝶•••似乎是某种生长在悬崖边上花的名字?因为有麻醉作用得经常采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啊对了,我家是开医馆的,要是有任何需要请务必访问[合钵医馆]。"

"嗯。其实当初我就是在五瓣蝶的花海一带出生,因此母亲以此花名作为我的姓氏。"

"很有纪念价值的来由呢。那么请问名字也是有相当的来历的吗?介意说明一下吗?"

"那倒没什么关系•••命指的大概是生命,推测是母亲的遗愿吧,希望我能代替她活着。据说母亲诞下我后不久意识昏迷,接着因为来不及止血而死亡了,五瓣蝶 命这个名字是母亲当时产后立即用血液画在包裹着我的布条上的,被直接当作我的姓名使用。"

"不好意思•••"

"请不要介意,我对母亲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即使提起也不怎么会觉得伤感的。"

•••不过这正是我最讨厌自己的地方。对于亲属的死亡没有任何感情波动,能够做到轻描淡写地形容那片场景,简直像是事不关己般的。

连偶尔对此感到遗憾和悲伤都会怀疑自己是否在给自己演戏。

就如现在,我真的有在厌恶自己的这一面吗?

搞不懂。

"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因此只好,别开视线,不去提及。

*

具体细节当然不能过度透露,但删改太多也会因前后矛盾而暴露。为此我们早已对好口供。

整起事件中,我们只更动了小鬼是被灰晴赶走而并非他决意离开的这点。包括他们来到这前发生的爆炸事件和漂流到城镇的经历都原封不动地说明了。

被驱逐的理由是单纯的在获得权力后报复私人仇恨,尽可能符合小孩子的冲动思想观念和行为。

在五瓣蝶看来,他大概只是个生活总算要安定下来时惨遭背叛的自作自受的普通小孩吧。

那就糟了。显得他太普通。

虽然他或许能靠博取同情得到居所,但不会受到重用。得让他确实的替我们干活才行。

因此我们在这之上稍微加油添醋,说他其实是和我们配合故意让自己成为被驱逐的那一位。原因是想要从外部暗中支援他们并转移友人灰晴长久累积无从发泄的怨念避免留下的另两人受难。虽说有拔苗助长和某人受到诋毁的部分,只好期待他赶快成长到能让五瓣蝶信服的程度了。

接着将让小鬼入驻的话题逐渐拉至合作的点上。

瓶颈---或者说是插曲就出现在这。

"------慈堡收留的对象大半是对成人失望的孩子。所以直白地说,这里没人想要离开慈堡孤儿院。"

"那么关于这孩子的事?"

"那倒是没太大的问题,我想院长或许会同意。至于合作互助是无异议的但形式希望你们能够做些调动。"

"比如说?"

"以物资援助为主取代原先的推广领养。"

"关于这点我只能充当打打广告的作用,所以成效或许不太显著。沙忆你呢?"

"•••尘埃落定后未来孤儿院的孩子能够无偿享用合钵的各种治疗服务,然后拜托你们能够替我们家大肆宣传。"

"•••嗯,诶?"

"那样如何?"

一鸣惊人的沙忆受到我们的高度瞩目,房间的门从里侧伸出好事的小孩和某位貌似大我们一两岁的女性的头。

在五瓣蝶的瞪视震慑下,门很不情愿地关闭。没有关完。

"••••••那人情欠得可大了。"

"不用介意,你再索求更多也行哦。"

"从生意的角度考虑对你根本不公平。起码让我们付一半。"

"你想象成是有傻子生意亏着做就行。"

"但是•••"

"确实是'沙'子没错。"

不看气氛的谐音笑话令空气如严冬重返般冻结住,争论也因而停滞。

'••••••你闭嘴吧,当我求你了。别在气氛上轨道时搅局啊。'

唯独我听见了这句细声的抱怨,我想五瓣蝶大概没留意我们的对话。

"------噗沙,傻•••呵哈•••!"

她松开握着棒子的右手正忙着捂嘴努力憋笑。

待意外对冷笑话没有抗性的五瓣蝶平复上扬的嘴角,她随即转换较为柔和的表情地说道:

"呼---恰巧我们也正在面临物资问题,倘若依赖广告效应能起到作用,那就麻烦武斗你了。"

"不麻烦,毕竟我和沙忆不同会要求回报呢。并且需要你配合偿还的。"

"•••在场包括你我在内的全员都归类在未成年中哦?请不要期盼得到那方面的回报。"

"哪方面啊? 再说你脑海首先想到的是那一侧的含义才是最吓人的好吗?"

"那么是什么?刊登费?"

"如果我判断能帮上忙,我甚至愿意反过来替你们付刊登费。""好了打住。"

传达到了啊。

"剩下的找机会私下谈。"

"好。"

"那么,傻咳哼•••沙忆,这样真的可以吧?"

"再好不过。•••如果称呼我时不会迟疑就更好了。"

五瓣蝶的嘴角再度抽搐。

"真的•••非常感谢。不过一切也得等院长回来后才能定夺,或许要做好所有计划被推翻的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

"照你说的办就好啦。命果然比我更适合当管理者啊,身为院长的尊严要受伤咯。"

?诶•---

半秒的错愕与惊恐使我以几近推倒的气力挪开椅子,本能摆出预备迎战的姿势往声源转头看去。

眼球的快速转动使其在头部完全转过去前就早一拍辨清对方的脸庞。

一名将白发向后梳理的年迈男人盘腿抱胸坐在谈话间的墙角,以犹如从谈判开始时就留守在室内聆听着的语气下决断。

•••丝毫没有察觉,像是必须该老人自发地掺入会话否则肯定无法确立到他的存在。并非存在感底下,若要凭直觉形容••••••他好像在发言前都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般。

'••••••幽灵•••'

是呢。

这名老人他确实给人留下忽隐忽现的幽灵的印象。其纤瘦的身躯和松垮乳白色大衣更是加剧这不受控膨胀的错觉。

"那边的小妹,大叔目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哦?"

听见了?还是读唇术?

"神出鬼没也要有个限度,请赶快向这两位客人道歉。"

听见五瓣蝶藏有半分喜悦的警告,我和沙忆纷纷整顿坐姿和平静心跳重新面向五瓣蝶。

老人接近并按着我俩椅子的背靠,在我们座位的间隙中央伸出上半身打趣地说了句抱歉。老人靠在后方的举动造成我们哪怕再惊慌也无法离开,变相表示掌控权已转移到孤儿院方了。

沙忆强制让自己镇定后谨慎开口道:

"请问你是这所孤儿院的院长对吧?关于刚才我们讨论的话题你了解了多少呢?"

"由一到十,全部。"

虽然她尽可能令恐惧不显现在表情上,但原本与椅面齐平的悬空的手开始呈现微弱的颤抖,十指指腹和掌心变得紧抓着椅面的边缘。

指望不上了,换人吧。

"•••那么请问刚才院长先生谈及让五瓣蝶全权打理的事?"

"是事实。命的才能我最看好了,之后的所有事宜不用再咨询我的意见,凡是命认可的就立即推行吧。"

"至于让这位男孩居住在孤儿院的方案---"

"没问题,欢迎你从今天开始加入慈堡家族。虽然是有契约性质的借居,但是你大可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因此刻薄对待的哦。话说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那个•••院长你好---我叫南和 博志。"

"不是很会拼写你的名字啊•••待会儿你在点名簿记录时记得让我瞧一眼哦。顺带一提院长我叫诡斧 踪。失踪时很好用的所以务必要记牢。"

"再顺带一提,本人的特长也是擅长失踪。"

"嘴欠的女孩通常嫁不出的。积积你的口德。"

"那道谢总行了吧?感谢你长久以来对我们的教诲,让我们得知人越老就会越不中用的道理,永别了。"

"慢着慢着,这股你们对我失望透顶打算离我而去的感受只是我的错觉对吧?对吧?!拜托别摆出[为什么要明知故问]的表情啊!"

"是呢。那样太不理智了,该离开的是院长才对嘛。"

"我清楚记得这片土地的地契是写着诡斧 踪没错吧?为何被赶出去的是屋主?!"

"那就做点对家计有益的事,你个人形蓄酒桶!"

"我亲爱的命啊,可以给我点最起码的尊敬吗?上了年纪后的老人是靠旁人的仰慕活着的啊••••••"

"所•以•说!做点!能让我们尊敬你的事去!!!"

隔着桌面挨骂的院长诡斧声量每况愈下,现在的话正是撤退的好时机。

"那个,更详细的计划我们会找机会和五瓣蝶她商谈。打扰了,下次见。"

"了解咯,随时欢迎。"

"啊,哦••••••失礼了下次见。"

在感到羞耻尴尬但眉头仍旧紧锁的五瓣蝶瞪视下诡斧退后一步让路。我起身往玄关走去,沙忆则安静跟随。即使目光投向前方,专注力依旧集中在后头时刻警戒。

寻找、穿上鞋子,开门离开至距孤儿院和现在位置好几十米的距离我们依然不发一语。

等到拉开将近约一公里的距离,左右摆头确信没人跟踪沙忆才终于放松紧绷许久的呼吸缓缓喘息,开口发言。

"•••那个院长,是在我们进入房间前就在的吗?"

"根据他的说话口吻,只能这么解释了吧。即使没有锁门,走入房间的衣物磨擦和脚步声不可能没察觉,更何况我们的桌位是面向门的。除非他们家有暗室供躲藏吧。"

"你犯傻啦?应该不会有人无故将自己改造成忍者屋吧。而且他们那看起来挺简陋的,估计也没有足够的隐蔽空间干这种事。但要真的是先我们一步进入,那怎么可能轮到我们进入时无从察觉?我们唯独入席时是有看着那个方向的吧?"

"难道没有什么能解释这个现象吗?毕竟结合起来思考,不管哪个时间点都无法解释院长进入的时机。"

"又或者是••••••不注意盲视?我们其实看见了但大脑却判断是不重要的资讯,自动将其过滤遗忘而导致我们认为自己不曾看见。若是果真如此那表示院长只是存在感低下到无法发觉他的存在。"

"这就难说了,也许这是能自由启动关闭的能力呢?"

"欸••••••"

"嘛啊。都入夜了总该不会跟来的,再说我们也没做会令人想要跟踪我们的事。不必太在意,至少现在姑且先忘掉吧。"

"确实也没有其它应对措施了。只能这样咯。"

"是啊。该是解散的时候了,要我送你回去?"

"必须的,需要让你知道得去哪里才能找着我啊。"

*

沙忆的家正好与极雾学院是同一个方向,从慈堡出发往东走的大道能连接这两个地点。直径距离不比去任意街短,然而由于人流量较少且已入夜因此往返速度反而相对快上不少。

她的家,合钵医馆。

整体是座纯木制的两层高房屋。

大门设计在左侧,中间空出的壁面改由充当告示栏的职责,上面张贴着琳琅满目的医疗内容的简介和合作单位的相关信息。从右侧的横拉窗往里看则是问诊柜台,跟教室黑板构思雷同的铺满墙壁的储存药材用橱柜以及作为配套的附滚轮攀爬架。

铺天盖地的橱柜挖开一角,作为区分开前后两侧的通道。

沙忆是从后门回家,开关门的瞬间有看见内部的后侧大概是制药所。闲置散布在各处角落的药材和薪木堆叠成好几座山丘。其中正在熬制的一米高黑陶瓷大锅发出在外都能嗅到的恶臭味,家主们或许是长年累月在闻而习惯的关系,但那其实已是达到会摧毁与近邻友谊的程度的嗅觉轰炸了。

日常居住的空间似乎位于二楼,证据是在沙忆进入不久二楼某间房曾有发出亮光,黑影晃动一会儿然后灯光熄灭。推测那正是她的房间吧。

为避免不必要的风险,我只送到她家附近就分别了。所有内部装潢的摆设都是事后确保没人留意到的前提下,环绕一圈偷窥观察得知的。

了解了个大概后即刻迅速远离现场。

所幸的是她家位置属于较为偏僻的地段,夜里外出游荡的人基本也不会选择这类偏离主要路线的边境散步。而会在夜晚时分接近这类场所的人大多亦是在干见不得光的事的家伙,即使互相碰头也不会额外生事的。

这种一般准则,镇民总该是会遵守•••的吧?无法就此断定真令人不安啊。

拜托你们再更好懂一点行不行?

*

从极雾前往任意街,走到慈堡孤儿院再从那经过合钵医馆回到极雾,等同于往极雾西面的一小区域兜了一圈。

从这出发经历种种问题后回来,如今时间才不过是将近十点。距离明天还有两个小时以上。

深夜有要事待办呢,趁现在把琐碎的事情先处理掉吧。

------巨源在极雾学院大门旁的保安室与值勤中得保安愉快地闲聊,近处瞧见我的身影后他中断话题向我招手。

"哟,武斗。是好消息哦。"

"真的非常感激你。"

"不过有交换条件,虽然更像是一般拜托事情的延伸。"

"?"

"现在我以1年3班班主任的身份委任你作为班级的整理委员,请确保每日教室能够维持标准以上的整洁与室内用具的有序排列。•••这就是交换条件了。很像玩笑没错但确实是由学院长亲自下令的指示,所以也不容你拒绝。"

"•••认真的?"

"我也怀疑是假的,不过总不能当面挑衅学院长啊。"

"如果只是那样的话我是没意见的,况且白白霸占着原本就是不太合乎情理。请让我帮忙吧,当作是借宿教室的回赠。"

"答应得快真是太棒了,那我回去覆命后总算是可以下班咯。••••••话说你们是不是拖得太久了点?"

"嗯---关于这点等有足够多的时间时再跟老师你详细交代吧。"

"[足够多]啊。看来要听很久啊。"

"事实上就是那么长呢。"

"那么唯有先作为保留节目期待下咯。再见啦。"

"好。老师三天后见。"

"噢。"

以楼梯为分界线,我和巨源各自朝不同方向前行。

在暗淡无光,赤苍双月皆无法照耀下前行,我从姆指点燃火光照明。

光芒被墙和梯级断差阻隔无法照得太远。吹过皮肤的晚风、过分寂静的场所、不太能派上用场的光源徒增了夜晚学院的阴森氛围。

一楼,转角,1年1班,1年2班,抵达1年3班。

拉开拉门,跟上次相反里面没有其他人。经过刚才的班会教室留下使用过的痕迹。现场歪斜的桌椅布阵和黑板残留的没完全擦干净的粉笔印完善地保存下来了。

虽然如此,但如今教室内唯独剩下我一人,与内部的21对桌椅对比实在是显得很冷清。

将拎了全天的旅包挂在自己座位的钩子。即使有其他座位,终究还是坐回自己的比较好吧。

接着开始履行初次的值日。先将第一排的桌位排好作为基准,第二排往后的根据前面一排的边缘呈直线排列就能肯定是整齐的。然后拿起两个板擦擦掉残留的笔迹,对着垃圾桶互相拍打清理上面囤积的灰。

整理完毕。因为时间还很充裕顺便用湿布擦拭了包括教师的在内的每个人的桌面。

特意找事来干时间的流淌也不会突然加速,时钟显示现在才十点二十分。还太早了。

要提早出发吗?

••••••不如先合一合眼养神吧。若是睡过头果断改成明天再办也行。毕竟睡得着更重要,不希望强迫自己起身呢。

我深吸一口气,缓慢呼出,让自己身体机能处于放松的状态,将悬挂的旅包充当枕头抱着趴在桌上。

呼------

那么。

祝我自己,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