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西不明白。

「是永别了。」串着两行涓涓的泪，小米给了小西一个释怀的笑。

血浓于水，小西「哇！」一声就失声哭了起来。

她紧紧地拥着这唯一的妹妹。

「妳...妳要...原谅...姐姐...」小西声音都哑了。

「妳也要...原谅妹妹。」泪眼相望，姐妹俩说出了心底里最深的缺憾。

一点一滴的泪水，如落花，凌空，翻飞，遂又融合为一。只见它忽地扩胀，已将小米包裹其中，转而形成一颗隐隐悬空的巨型水球，小米飘着短发，浮升于水里。

传说中那可以让人忘尽前尘的孟婆汤，也许就是自己会悟的泪水。

小西再如何不舍，也明白此刻只有放手才是祝福。

远处的左人月看见此景，冷冷地抛下一句：「是“不见”的时候了...」就往小米的方向飘去，阿英嫂和道天阳忙紧跟在后。

一点光，由小米胸口一阵阵地透发而出，她瞇瞇朦朦地环视着大家，再合上心满意足的眼，慢慢地往前曲起背脊，四肢也缓缓地、缓缓地曲收，逐渐转化为一个胎儿的形态，光越来越暖，越来越亮，突然一收灭，小米随即消失无踪。

对于大家而言，这无疑是个悲喜交织的时刻。阿英嫂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目睹此景，早稀里哗啦地掩脸痛哭。左人月垂着头，长长的黑发随风轻轻摇荡着，人却动也不动，只有一颗颗晶莹的水滴，直往布鞋上滴落。

道天阳紧咬着唇，鼻腔突然有一种堵塞的感觉，两只眼睛就死劲地眨着，嘴角牵着释怀的笑。

毕竟小米做到了，放下前生的枷锁，自我解脱了。

道天阳知道自己的“不舍”，其实也是不愿“被撇下”。

小西红着双眼，回到家里，家人都入睡了。她走入小宝的睡房，看着熟睡了的儿子好一会儿，小宝规律的呼吸有种厚度，也有一种暖度，它慢慢地缓下小西的心绪，将小西重新带入到现实世界的轨道上。小西亲亲小宝的额头，把头枕在他的床沿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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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茂盛的大树下，人就越显渺小。而身在一片树林里，人就难以察觉这片树林的大小，就因为树林与人之间，缺乏可以让人一穷视野的距离，致使人只看见了树木，而看不见树林。

回到公园里的最初几个晚上，大家都意兴阑珊，左人月索性玩“人间蒸发”，反而是玉良，这几晚都准时出现在大本营。

阿英嫂和道天阳两人断断续续地把那晚发生的事，转述给玉良听。

「原来你和小米有段渊源！」玉良如今搞清楚了那晚小米为何会有此激烈反应。

道天阳当年那股傻劲儿又回来了，尽在一旁自己微笑。

「无需见血、只见泪的结局，是最美好的。」阿英嫂如今想起，心头还是一阵酸、一阵甜。

小米虽然不善交际，但少了小米对事情的长篇大论，公园里的夜晚就越显沉静了。大家静默地听着虫鸣，想着自己的心事。 

也许经过小米的事件，道天阳彷佛已经学会了开启记忆的窍诀。

有一晚，道天阳回过头来，眨着眼看着阿英嫂，问道：「妳不就是以前在秀兰街卖鸡饭的阿英嫂吗？」

「我？卖鸡饭？」阿英嫂微皱着眉，把横的额纹都弄直了，双眼望着右上方，彷佛期望那团透明的空气里，会出现什么暗示来提点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