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在无人的庭院里，男人叼着香烟，缓缓地把烟吐了出来。

  “夏佐，你跑来这儿干什么？” 高跟鞋鞋跟接触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响声，女人从宴会厅走了出来，头顶上还戴着尖帽，帽尾轻折。

  “米琳？” 男人脸上的几道疤痕看起来颇为吓人，但离近一看，便能发现不过是特效妆。

  “科学怪人？” 米琳挑了挑眉，笑着反问。

  “......哦，你扮演的是什么？女巫？” 夏佐疲惫地瘫坐在长椅上，随意地回道。

  “是女巫没错，虽然我更想扮演的是吸血鬼。” 米琳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办法，谁让宴会主人限制了扮演的角色呢。” 夏佐从西裤的口袋里抽出已经变得皱巴巴的邀请函。

  “我在里面逛了一圈，角色似乎很少，重复率很高哦。” 米琳转头看了眼宴会厅。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我只是觉得和人交流真麻烦。” 夏佐随意地摆摆手。

  “那你为什么要来？” 米琳好奇地问。

  “跨世纪的现实感触体验仓发布会，错过的话，我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夏佐把变得越来越短的香烟掐灭在垃圾桶上配备的烟灰缸里。

  “确实，倒是没想到我们母校出了这么个人才，好像是大我们三届的学长。” 米琳努力地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在虚拟世界中拥有和真实世界完全相同的感触，我很期待的。” 说着，夏佐走向宴会厅。

  天色渐暗，大厦以外渐渐被黑暗包围，大厦以内灯火通明。

  “诶——明明是正经的发布会，居然那么多“妖魔鬼怪”呀......” 夏佐抚额，忍不住叹气。

  “嘛~万圣节快乐。” 米琳迟了夏佐两步走入宴会厅，忍不住憋笑。

  “砰——” 吸血鬼装扮的男人撞上了夏佐。

  “抱歉。” 夏佐下意识先道歉。

  “喂！你这小子从哪儿来的，不长眼睛吗？” 吸血鬼开口先是一通责怪，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啊——” 夏佐叹气声微不可闻，带着无奈，同时还有不详的预感。

  “喂喂，明明是你撞到他的吧！” 米琳在旁边忍不住反驳。

  “什么？关你什么事，我在教训他，你别给我多管闲事！” 吸血鬼见有人反驳他，火气越盛，周遭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来。

  “......” 夏佐心头一跳，预感成真了。

  “哼，真没素质。” 米琳冷哼。

  “你说什么——” 吸血鬼大怒，就要冲上前去动手打人。

  米琳站着不动，眼神淡淡地看着吸血鬼动作，在外人眼里像是被吓傻了似的愣着不敢动。

  “住手！” 有人出声喝止了吸血鬼。

  一位戴着牛头面具的人走了过来，拐杖轻轻敲在地板上。

  “在这种正式、庄严的场合，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面具底下的表情无法被窥见，但出口的话已经能让人想象到严肃的面容。

  “啧。” 吸血鬼似乎对这把声音很熟悉，甚至有些惧怕，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夏佐和米琳一眼，就着急忙慌地远离了牛头人。

  “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牛头人见吸血鬼不再惹事，对着夏佐和米琳点点头，转身就走。

  夏佐和米琳目视着他们离开，周遭人的注意力也不再围绕在他们身上。

  “刚刚那种情况，你不是应该出手，来个英雄救美的吗？” 米琳撇了夏佐一眼

  “美？在哪儿？你吗？我还在想着要怎么从你手上救下那个吸血鬼呢，米琳检察官。” 夏佐百无聊赖地看着闹剧无疾而终。

  “身为一名警察，你的觉悟还不够呢。” 米琳朝他翻了个白眼。

  “我只是想当个平凡的公务员混日子而已，更何况，像你这种武艺高强的人都拿他没办法的话，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能拿他怎么办呢？” 夏佐毫不受米琳的话影响。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检察官。” 米琳对他的反应早已是司空见惯。

  “谢谢夸奖。” 夏佐皮笑肉不笑。

  忽然，夏佐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谢谢。” 夏佐错愕地看着脸上缠满绷带的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他手上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饮料。

  “谢谢你。” 米琳对着扮演木乃伊的服务生道谢。

  木乃伊连嘴巴都缠上了绷带，只余下双眼和需要呼吸的鼻孔暴露在空气中，在这种情况下，无法说话的他只是稍稍点点头，然后离开。

  “哈啾！哈啾！” 夏佐忽然开始打喷嚏。

  “你干嘛？觉得冷？” 米琳抚了抚手臂，倒没觉得多冷。

  “哈啾......没事。” 夏佐看着木乃伊的背影，若有所思。

  “说起来，真是奇怪，大家都根据自己的“种族”聚集在一起吗？” 米琳晃了晃手上的红酒杯，诧异地看着周遭根据装扮不同而聚集在一起的人。

  “他们应该不是因为装扮而聚集在一起的，那群科学怪人是和我们同班的男生，那些女巫应该是班上的女生，当然，还包括你。” 夏佐随意地指着人群中的一些人，最后还瞄了眼女巫装扮的米琳。

  “诶，你怎么知道的？” 米琳好奇地问。

  “班上同学的声音我还是认得出来的，再加上，在这种场合中，会这样聚集在一起，肯定是因为对彼此有了一定的熟悉度，人们会趋向熟悉的社交圈。” 夏佐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下米琳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哦，那么说，牛头人就是老师了？” 米琳抿了口红酒，眼神看向围在一起说话的牛头人。

  “你怎么知道？” 夏佐扫了眼聚集在一起的牛头人，反问。

  “因为有着你这种问题学生，老师们才会烦恼得满头白发呀。” 米琳耸耸肩，调侃夏佐。

  “你最好有资格说我，你不也是个问题学生？” 夏佐不落下风。

  “不过，他是怎么选择邀请的对象的啊？来的人全是同校师生，完全不像个发布会。” 米琳话锋一转。

  “我也不知道。” 夏佐同样好奇这点。

  宴会厅里明亮的灯光渐暗，暖黄色的灯光聚焦在宴会厅中央的上百个机体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夏佐和米琳也不再对话。

  “欢迎大家来到今晚的现实感触体验仓发布会，我是邀请各位的林生，在此衷心感谢大家出席今晚的发布会。” 声音从宴会厅四周的音响发出，却不见声音的主人。

  宴会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专注地倾听着。

  “为了迎合万圣节主题，我扮演的，是透明人，各位无需费心找我。” 仿佛看见正在找寻他的人群，声音接着说道。

  “说到底，今晚的主角并不是我，而是展现在各位面前的现实感触体验仓，希望大家能把注意力放在它们身上。” 声音不间断地继续着。

  “你不出来，要怎么向我们介绍它们？” 有人大声地提出了疑问。

  “体验才是最好的介绍，所以，请各位进入机体，亲身体验它的特别之处。” 伴随着说话声，所有机体的仓门在一瞬间打开，像是被人远程操控着。

  “看来我们所有人都会经历一样的体验呢。” 夏佐仔细地观察着这些机体。

  “诶，你怎么知道？” 米琳不解为何夏佐会这么说。

  “猜测而已，你看，虽然这些机体的电源是分开的，但是所有机体之间都有电线连接，这应该是数据线，用来导入数据，如果要让每个人都在现实感触体验仓里拥有不同体验，这些数据线大可不必把所有机体连接在一起。真是奇怪......” 夏佐向米琳解释着，内心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有什么问题吗？” 米琳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作为一个发布会，让所有人都能够拥有不同的体验才能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让那么多人来体验同样的东西？而且，为什么要准备那么多机体？不怕血本无归吗？” 夏佐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他对自己的作品很自信呢，认为所有人都一定会喜欢。不管怎么样，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米琳率先进入了一个空的机体，好奇地观察着机体内部。

  夏佐也干脆放弃继续思考，找了个在米琳旁边的机体，坐了下来。

  “好啦，好啦，我自己会坐下，别一直来烦我！” 不久前和夏佐他们起过争执的吸血鬼对着木乃伊装扮的服务生大喊。

  木乃伊不怵吸血鬼对他的大喊，只是拗执着微弯腰，抬手请吸血鬼去往其中一个现实感触体验仓的方向。

  “啧，行了，赶紧滚！” 说着，吸血鬼进入了其中一个机体，还踹了它一下，宣泄自己的不满。

  木乃伊服务生游走在宴客之间，遵照着声音主人的吩咐，礼貌地邀请了所有人进入机体。

  夏佐察觉，当木乃伊服务生确保了所有人都坐进现实感触体验仓里后，他自己也进入了其中一个机体。

  夏佐皱着眉，还没来得及和米琳分享自己的疑惑，所有机体的仓门已经慢慢合上。

  现实感触体验仓被启动，身处内部的夏佐只见明亮的光一闪而过，眼前就陷入了黑暗。